第43章
布哈斯赫扭頭朝著門外吼:“那人呢?”
盛意躺了一會兒起身頭暈?zāi)垦8菊静黄饋�,就糾正道:“乳母……”
等乳母把孩子抱走,沒了孩子的哭鬧聲,老大夫又重新替盛意把脈。
“先去弄些燕窩來。像燕窩這種東西,最好每日都用�!�
“先天不足,你這身子也受不住太好的藥材滋補(bǔ),只能慢慢養(yǎng)著�!�
“思慮過度傷身啊�!�
布哈斯赫勉強(qiáng)按捺住心底的不安,等老大夫說完后才扯了張宣紙遞到他面前。
“哪些藥材?你寫�!敝性幉哪敲炙且粋也記不住。
藥童在旁邊替他磨墨,老大夫握住筆,將能用的藥材一一都寫在上面,等墨跡干透才遞過去。
布哈斯赫將這張紙扔給丹達(dá):“讓人送給臺吉�!�
有使臣掏了銀子做診費(fèi),恭敬將大夫給送走。
等屋里只剩下盛意和布哈斯赫時,盛意滿腦子都是那孩子哭到臉泛紅的模樣。
“小五呢?”
布哈斯赫還在想那老大夫的話,一聽盛意又問起這個,心頭莫名有些不滿。
“又問他做什么?”就不能多惦記惦記自己?
盛意沒想過布哈斯赫會這樣說,愣了愣臉上閃過一絲失落,眼中隱有水光閃爍。
“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就剩這一個了�!�
布哈斯赫失了聲,甚至在這瞬間怒意散去,回過神后抬手就甩了自己一耳光。
清脆的巴掌聲讓盛意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抬起手按住了布哈斯赫的手臂。
盛意的手指修長,手腕細(xì)瘦。
布哈斯赫常年拿刀拿劍,手臂上全是結(jié)實(shí)的肌肉。
可就是那樣一只精致的手,虛虛落上去時,布哈斯赫動也不敢再動。
“可汗不必如此……”
“我雖傷心,卻也明白這件事跟可汗并無關(guān)系�!�
“可汗為我好,我心里知曉,來日定當(dāng)好好回報�!�
清清冷冷的聲音就這樣輕言細(xì)語說著話,布哈斯赫原本因?yàn)槟谴蠓蛘f的話有些躁郁的心情都仿佛平靜了下來。
門外,丹達(dá)帶著讓人剛買回來的衣服叩了叩門。
他辦事周全,從里衣再到外袍鞋襪一應(yīng)俱全。
“王,燕窩還在做�!�
布哈斯赫先把衣服拿了進(jìn)去。
盛意伸手撐著床,奈何根本起不來身,更別提是自己換下這身麻衣了。
“可汗……能否讓婢女替我更衣?”
布哈斯赫眉毛一擰:“你要找女人?”
第7章
世家公子白月光7身為盛家子,盛意打小就是被下人們伺候著長大的。
對于他來說習(xí)以為常的事,怎的落入這人嘴里就平添幾分不正經(jīng)。
到底是未經(jīng)人事,一聽臉就羞得微紅,辯解道:
“我,我沒力氣換衣裳……”
“我想沐浴�!�
在地牢里待了這么長時間,盛意簡直狼狽到了極致。
之前無暇去想這些,如今換了個地方,怎么都不舒服。
有自己喂他吃羊肉差點(diǎn)害了他這件事情在,布哈斯赫不敢擅自答應(yīng),讓丹達(dá)把那大夫又給拎了回來。
之前瞧著還挺和善的老大夫如今已然笑不出來。
“虛成這樣還想沐�。縿傁滤蜁灹�,還得把老夫給提溜來�!�
“實(shí)在難受,用帕子擦擦,身上這些傷,也得涂藥膏,去老夫醫(yī)館里拿吧�!�
布哈斯赫要了熱水。
找出洗臉的帕子,在下水之前先蹭了蹭自己的臉,又用手搓了搓。
覺得這東西太糙,轉(zhuǎn)而去箱子里翻找出了一塊絲綢。
盛意強(qiáng)撐著想自己來。
看布哈斯赫這副模樣就知道不會讓婢女來伺候他。
布哈斯赫摁住他的腿,一只手掌就能將他的大腿掐住。
“我來。”
盛意瞪大了眼睛。
“如何使得……”
布哈斯赫雖然會中原話,但稍微文縐縐一點(diǎn)的他就只能全靠猜。
一知半解,聽得懂也裝聽不懂。
沒做過伺候人活計的大可汗,頭一次干婢女的活計,除了有些生疏外倒還好。
等盛意換上一身干凈的里衣,他臉已經(jīng)漲得通紅,艷如桃李。
有使臣去醫(yī)館里拿了藥膏,布哈斯赫掀開盛意的袖子,指腹沾點(diǎn)藥膏輕輕蹭上去。
下屬看出了可汗對這中原男子的看重,買回來的藥膏是那醫(yī)館里最好的,一連買了五盒。
盛意原本火辣辣疼著的傷口,在抹上藥膏后瞬間涼爽了許多。
身上的傷有一處算一處,布哈斯赫都替他好生上了藥。
十兩銀子一盒的藥膏,就這么被用去了大半,只剩底部薄薄一層。
盛意臊的就連耳朵都紅透。
身上難得松快,偶爾望向外面的眼神里帶著幾分憂慮。
偏生這可汗剛才那反應(yīng),讓他也不敢開口再問小五。
布哈斯赫簡單把幾樣?xùn)|西都收起來,看他眉宇間仿佛縈繞著化不開的愁緒,主動說道:
“睡了,在隔壁�!�
盛意心下稍松。
經(jīng)驗(yàn)豐富的乳母,自然比他更懂如何照顧好一個孩子。
原本一直提起的心,此刻稍微落了些。
外面有人送了剛弄好的燕窩來,布哈斯赫一勺一勺喂到盛意唇邊。
盛意拒絕無果,在進(jìn)食時偶爾會看一眼布哈斯赫。
面上未顯,心中憂慮。
他似乎看不透面前這人在想些什么。
當(dāng)初太子把他從牢里帶到私宅地牢時,盛意就猜出了他想做什么,后來事實(shí)也的確像他猜的那般。
他原以為布哈斯赫應(yīng)當(dāng)也跟旁人一樣,看上了他的相貌,想享受折辱他的快樂。
可隨著接觸越多,盛意就越覺得不是。
超出掌控的感覺并不好,讓盛意十分不安。
餓了太久,一時間不宜吃太多。
強(qiáng)撐了那么長時間后驟然松懈,疲憊感一陣陣襲來。
剛沾上枕頭,就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確定盛意真的睡熟了,布哈斯赫快步去了驛站里的校場開始練刀。
收斂大半力氣,還要小心翼翼生怕弄傷了那人。
習(xí)慣了用蠻力的人只覺得渾身難受,握住常用的那把長刀,把所有力氣都發(fā)泄了出去。
等他練出了一身的汗,校場中央的那座石雕被他一刀劈開。
石雕飛灰四濺,碎了一地,布哈斯赫這才氣順。
抬起手想擦擦額頭上的汗,動作一頓,湊上去輕輕嗅聞,仿佛這上面還殘留著盛意身上那特殊的冷香。
扯了個布條,胡亂擦擦汗大步往回走。
才剛走出校場,丹達(dá)就迎了上來。
“太子來了。”
布哈斯赫走出去,身穿蟒袍的太子正候在院子里,長身玉立,端得是公子如玉。
見這位帶走盛意的使臣走出來,太子朝著他輕輕拱手。
“使臣安好�!�
“芳臺宴上宮中侍衛(wèi)不懂禮數(shù)得罪了使臣實(shí)屬不妥,孤特意去尋了幾位來給使臣賠禮,使臣瞧瞧可還滿意?”
說完后,太子身邊的內(nèi)侍就將幾個年輕俊秀的瘦弱男子帶了上來。
等他們上前,布哈斯赫嫌惡后退了半步。
“什么鳥味兒�!�
南風(fēng)館里出來的男子也會涂脂抹粉,走起來香風(fēng)陣陣。
太子看他這副模樣,就讓這幾個人先退下,好脾氣的笑笑。
“使臣倘若不喜歡的話,孤再讓人換一批送過來�!�
“孤今日前來,是想問使臣可否割愛?”
“孤與子歸兩情相悅,只是不敢在父皇面前提及,使臣帶走子歸,孤當(dāng)真是心痛難耐……”
“使臣想要的封城,孤會替使臣想辦法。”
太子提出這個要求時就料定了面前這個使臣會答應(yīng)。
一人與一城,孰輕孰重不必多想。
“使臣,你們可汗想要的是封城,使臣帶著一男子回去,如何跟可汗交代�!�
布哈斯赫的眸光冷到了極致。
太子只覺得這使臣身上的氣勢似乎格外迫人,可想到盛意還是咬牙繼續(xù)說道:
“孤愿意出黃金千兩,就當(dāng)孤送給使臣的賠禮,如何?”
布哈斯赫扯了扯唇角。
嘰里呱啦說了一堆他也沒聽懂幾句,倒是將他想跟自己搶人的目的看得清清楚楚。
布哈斯赫想也不想抬起腳踹過去。
太子自幼被名師教導(dǎo)習(xí)武,危機(jī)來襲時下意識抬手格擋。
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起,緊接著他整個人都被踹得狠狠撞在門口石獅子上。
因?yàn)樘弁�,身體弓起,布哈斯赫看他這副模樣冷嗤一聲。
“呵……”
第8章
世家公子白月光8太子痛得渾身發(fā)抖,對上布哈斯赫冰冷的眼神,恍惚間意識到有什么正在離自己遠(yuǎn)去。
像掌中流沙,拼了命也握不住。
太子恨得咬牙切齒:“奪人所愛,非君子所為�!�
布哈斯赫:“?愛個屁�!�
太子死死盯著布哈斯赫身后那扇緊閉的房門嘶吼,“子歸,子歸……”聲聲泣血。
他聲音太凄厲,布哈斯赫擔(dān)心會吵醒盛意。
拔出靴子里藏著的短匕,欺身上前準(zhǔn)備割掉這個人的腦袋讓他徹底安靜。
“不要……”一道虛弱的聲音從門后傳來。
布哈斯赫的手一頓,鋒利的匕首在太子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線。
刀刃冰冷鋒利,死亡的恐懼感讓太子被嚇得渾身發(fā)抖。
布哈斯赫扭頭看向只穿著一身潔白里衣,扶著門框站在那的盛意。
咬緊后槽牙把匕首扔到一邊,起身踹了太子一腳,轉(zhuǎn)身快步把盛意摟到了懷里抱起來。
“丹達(dá),把他扔出去。”
“是�!钡み_(dá)認(rèn)命開始收尾。
布哈斯赫把盛意抱回了軟榻上,取下掛在架子上的披風(fēng)蓋住他瘦削的身體。
坐在他對面,拿起手邊的一本書開始看。
盛意扯了扯這件用上好皮毛做的披風(fēng),從布哈斯赫緊繃的身體不難判斷出他在生氣。
不等他反思出答案,就先忍不住喊道:“可汗�!�
布哈斯赫抬眸看他:“?”
盛意無奈提醒:“書拿倒了。”
布哈斯赫:“……”
隔著軟榻上的桌子,盛意朝著他伸手,一寸陽光落在他掌心,皮膚白的幾近透明。
布哈斯赫冷著一張臉把書遞過去。
盛意盯著書封上兩個飄逸的大字,緩緩開口道:
“《君子》我讀過很多遍,有些晦澀�?珊谷羰歉信d趣,不如我給可汗講一講?”
布哈斯赫擰緊眉毛:“什么東西?”
盛意:“我給可汗講解�!�
布哈斯赫死死盯著那本書:“我說這本書叫什么?”
盛意下意識回道:“《君子》�!�
這回布哈斯赫聽清楚了,抬手把書從盛意手中奪走,順著窗戶直接往外面一扔。
盛意看了一眼窗子,視線落在布哈斯赫身上低聲道:
“可汗同我生氣,何必遷怒到一本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