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伊人睽睽
分卷97
下,搖了下頭,言簡意賅:“并無�!�
他睫毛顫抖,目光垂下,有些躲閃。他心情甚亂,不敢看周郎,卻又忍不住偷看。一看之下,便見面容雪白到近乎憔悴的周郎眼睛烏黑分明,望了過來。劉?m一慌,周揚靈已經(jīng)笑了:“是。方才還聽公子說話。公子如何說我,怎激動得竟然口吃了呢?”
一語既出,眼見劉?m臉色煞白。
劉?m身體繃住,面孔僵硬,眼中望著周揚靈的神采暗下去――是,他們都不知道。除了陸昀與他母親,甚至連他妹妹劉棠都不知道他口吃。他們以為他沉默寡言是習慣使然,然這般缺陷……
劉?m蒼白著臉,袖中的手握成拳。幼年不為皇家看中,母親罪臣之女的出身讓他在宮廷飽受欺凌。母親無法庇護,父皇不問不管,幼年時的他不得不使手段,借助世家之勢來護自己。幼年時因父母皆亡,剛回建業(yè)的陸三郎就成了他最好的目標。
他成功救了落水的陸三郎,得到了陸三郎的友情,在宮廷中的生活終于好了起來。但是為了得到這段友情,他自編自演下,因高燒造成了終身的遺憾――口吃。
他不光喜愛一個男子,他還口吃。
周子波……豈是他能奢望的?
陳王目色黯黯地不理人,讓周揚靈和羅令妤疑惑自己哪里說錯話得罪他了。陸昀看他們?nèi)齻一眼,繞過這個話題,問起她們:“不是在斗茶么?你們看到我們了,所以過來?”
羅令妤:“不是啊。是太陽有些烈,周郎身體不適,我扶他到這邊樹蔭下歇歇。我怎么知道雪臣哥哥你在這里?”
太陽很烈?
陸三郎仰頭,看了眼陰陰的天。云翳深重,天幕灰白,哪來的太陽?周揚靈的身體,未免太差了……卻是陸三郎感慨的片刻,他旁邊那剛安靜下來的陳王劉?m忽地抬眼,看向周揚靈。陸昀和羅令妤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容秀美的陳王殿下已經(jīng)快步上前,攙扶住了周揚靈,紆尊降貴地開了口:“你,身體不適?”
周揚靈詫異:“……”
她禮貌而溫和地笑:“歇一下即可,并無大事……”
劉?m不容拒絕:“我扶你過去�!�
羅令妤被擠開,劉?m非要親自扶周揚靈去樹蔭下休息。周揚靈想了想,把劉?m的熱情解釋為這位公子大概想結(jié)交寒門子弟,官場應酬,她懂。周揚靈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劉?m的幫忙,跟羅令妤點了下頭,被劉?m扶走了。
羅令妤不高興地撅起嘴:陳王殿下那么大的人了,還和她搶周郎!
但羅令妤轉(zhuǎn)念一想,又高興了起來。此地一岸樹蔭成海,一岸鱗次櫛比。對岸的樓閣下正在斗茶,一眾年輕男女圍著看。岸這邊能看到他們,他們卻看不到這邊。郎君女郎們并不知道陸三郎在這里,若不是扶著周郎過來休息,羅令妤也見不到她的雪臣哥哥啊――陸三郎現(xiàn)在,可是不容易見到的啊。
羅令妤旋身,正要跟陸昀展示下自己的風采,就見陸昀抬步往外走。他倒是清高,未曾多看她一眼。羅令妤想拿錢財?shù)氖虑笾�,她心中有自己的算盤:若是管陸昀要錢,被這位三表哥陰陽怪氣地拿喬,她也許根本不用償他;管旁人要錢,她羞于啟齒,難以開口,根本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窘迫……這樣一來,當然是坑陸昀最劃算。羅令妤追了上去,笑盈盈地問:“雪臣哥哥,好久不見,你也不理我。你剛來就又要走了,是去哪里�。俊�
陸昀:“回衙署看卷宗�!�
羅令妤本能地順著他的話說:“那真是辛苦了。你日日這么忙,鞠躬盡瘁,無一日休息,我真是心疼表哥……”
陸昀垂目撩過身邊跟著自己的女郎明麗面孔,他隨意般地笑話她:“那你幫我做,讓我歇歇?”
羅令妤夸人的話被噎�。骸斑馈�
心里罵陸雪臣真是一貫的難討好!
羅令妤面上笑意不減,鳳眼尚斜飛,乜他一眼時,波光流轉(zhuǎn),眼底含情隱羞。羅令妤嗔他道:“雪臣哥哥這說的什么話!我聽錦月姐姐說了,南國與北國邊界打仗,亂糟糟的,情況好似不太好。雪臣哥哥每天都在忙著這事,每天連兩個時辰都睡不到。而那些郎君還在斗茶玩……他們一點都比不得雪臣哥哥你。我心里格外敬佩雪臣哥哥……”
陸昀停下步子,唇角噙笑,眸子低下與她對望:“夸得我都快吐了�!�
羅令妤:“……”
陸昀伸手勾了她下巴一下,目中流波生瀾:“說正事。我忙著呢,別跟我繞。”
羅令妤:“我想要錢�!�
陸昀:“干什么用?”
羅令妤:“不干什么用啊。就是平時的花銷嘛。吃一吃喝一喝玩一玩……”
陸昀:“你住在陸家,吃住都有陸家安排,每月好似還有月錢當零用。這些哪里需要錢?且我看你整日綾羅綢緞一點兒也不缺,你缺的是什么?”
她缺的是其他名門女郎都有的、她卻要辛苦籌備的。
羅令妤心中惱,想陸昀說的那日常,是讓她整日待在陸家不出門玩的日常。她不出門玩,等著天上掉下一位郎君到面前么?她可不敢把找良婿的愿望搭在陸昀一人身上。陸昀是她見過最不受她花言巧語打動的郎君,她若要等陸昀生起娶她的念頭,那得何年何月?幸而陸昀很忙,他也見不到她整日都在做什么……總之,一切應酬的錢財,不只需要一串賣了的琉璃臂釧,她需要好多好多。
但是她其實知道陸昀不喜她這般作風。
羅令妤便支支吾吾:“……我寄人籬下,我只和你好……”
陸昀打斷:“行了,我還有事要走。你真缺錢的話,給我寫一份書,寫你要多少,用途是什么。寫的清楚些,然后交給錦月。我回來后看。”
羅令妤:……什么?!
她還要給他寫詳細的書函,告訴他她做什么需要那般大的錢?他看了她的書函后,還不一定給……他還可能羞辱她,斥她……
羅令妤臉漲紅,自是不愿意被陸昀拿住。果然如她所想,陸昀并不在乎錢財,她真的窮,他會給她。管他要錢,確實比在別的陸家人面前哭窮讓她能接受。但是陸昀的條件太苛刻,羅令妤有種自己達不到的自覺……眼看陸昀抬步又要走,兩人已經(jīng)快出了園子,羅令妤跟著他,已經(jīng)看到園門外晃悠的衛(wèi)士身影。
出了這園子,陸昀就要去衙署,再想求他,可能更沒機會了!
萬般念頭之下,干脆利落,兵行險招。羅令妤小跑而追,快步追上他的大步,從后拽住他的手腕。陸昀停下來,看到他這表妹突然轉(zhuǎn)到了他身前。她轉(zhuǎn)得不穩(wěn),本就運動不太行,非要轉(zhuǎn),一下子頭暈眼繞腳下打滑,轉(zhuǎn)得撞入了陸昀懷中。
羅令妤:“哎呀!”
陸昀:“……”
溫香軟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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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作者: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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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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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送懷,陸昀仰天忍笑:習慣羅令妤的碰觸后,他不會再在她靠近時想將她如其他女郎那般甩開;但是她這時不時勾他一下的作風,目的性強,讓他又無奈,又了然,還覺得幾分可愛。
陸昀低頭,溫涼目光與她在他懷里抬起的明眸對上。陸昀戲謔:“你又干什么?”
羅令妤硬著頭皮:“雪臣哥哥,我今日好看么?”
春日楊柳迎風飛,叢叢簇簇落在湖上。綠蔭深深淺淺,外人看不真切。深幽柳樹林中,郎君負手,看女郎往后退了一步,好讓他看清她全身。陸昀打量她,今日她上穿海棠紅色的開領(lǐng)小袖衫,下系一條雪白的、裙尾點花的長裙。羅令妤本就明艷,再穿這么一身衣服,還對他揚眸笑,何等的嫵媚嬌艷。
陸昀目色轉(zhuǎn)深:“自然好看�!�
羅令妤引導他:“那你不覺得少點什么?”
陸昀再看她兩眼,主盯著她袖衫下鼓鼓的胸乳。喉間幾分燥,他目光幾閃,問:“少什么?”
羅令妤滿面羞紅,因自陸昀跟她點明后,她便知他總低著眼,是在看自己哪里。但為了誘他,今日她也不躲,只恨不得他為色所迷,迷得暈頭轉(zhuǎn)向,自己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羅令妤嬌聲:“少些釵環(huán)啊。雪臣哥哥不覺得我今日打扮很素雅,什么簪子花鈿都沒有么?”
陸昀:“……”
素雅?!
她管她這一身艷骨皮相叫“素雅”?她對“素雅”有何誤解?她知道什么叫“出淤泥而不染”么?那是和她差了九重天的風格!
陸昀誠懇的:“……真沒看出來。”
男人看女人,不外乎臉,胸,腰,腿。陸三郎真沒有看她戴什么簪子,什么耳墜,又穿什么衣服。這些在他眼里都是差不多的,區(qū)別沒她以為的那么大。
羅令妤瞪著他:“……”
這個人真的好難聊�。�
然而陸昀到底是一個五感敏銳的人。他雖看不出羅令妤的“素雅”在哪里,但他知道羅令妤在想什么了。摸著下巴,陸昀笑了兩聲:“所以妤兒妹妹想我如何?”
羅令妤高興了,嬌滴滴地過來摟住他胳臂,如乖巧的小嬌妻般磨他:“也不要你如何了……”怕陸昀立刻說“那我走了”,她趕緊說出自己的訴求,“雪臣哥哥整日辦公,偶爾也該歇一歇啊。我想去市坊買些女兒家用的東西,我需要郎君的眼光。雪臣哥哥陪我,當散心好不?”
羅令妤給他吃一枚定心丸:“若是你不去,我就得尋二表哥了�!�
陸昀臉沉了一下。
羅令妤再給他添火:“齊三郎想必也愿意陪我……”
“還有衡陽王……”
陸昀冷冷望她半天,她眨眼回望,滿臉無辜。陸昀道:“走吧�!�
……
陸三郎真的請了半日假,沒去衙署,而是陪自己的表妹去坊間買東西。羅令妤想的很明確,陸三郎不給她銀錢,她要曲線自救。可以讓陸三郎幫她買些昂貴的東西,她再偷偷賣了換錢……總比他那個要她寫詳細書函說用途的方法好得多。
一條巷上全是金玉銀器坊,羅令妤也與建業(yè)的女郎們來過。那時只敢買一點兒不貴的東西充面子,今日拉來了陸三郎,羅令妤開心之下,將自己以前看中卻沒錢買的釵子、胭脂、水粉全部讓老板娘取來,自己慢慢試。她顏色如此,身邊更有貴族郎君相陪。這條街坊的東西本就是為貴族女郎準備的,羅令妤有需求,老板娘自然熱情地招待,夸她――
“不急,女郎慢慢試。喜歡的都試試�!�
“郎君一看便是極耐心的,郎君要不要也試下我們新出的粉?”
陸昀斷然拒絕,只看著羅令妤折騰。他眸子清幽,定定地看著她興高采烈地伸出玉藕般的手臂,將漂亮的鐲子戴了一大串,搖起來叮當脆響。她花枝招展,如孔雀般周旋于各家鋪中,挑選自己喜歡的物件。她天生適合這樣盛裝,漂亮的物件合該配美人。金玉襯美人,陸昀承認,她似乎更奪人眼目了。
好看得近乎發(fā)光。
挑了許多東西,羅令妤晃著自己的手腕,讓他看自己手上的一長串玉鐲。女郎扭頭,笑容甜美地問一直只看不吭氣的陸三郎:“雪臣哥哥,好看么?”
陸昀:“……嗯�!�
心滿意足,女郎手一揮,要把自己看中的昂貴物件全都買下。要付錢時,老板娘本能看陸昀。陸昀不動,瞥羅令妤。羅令妤裝模作樣地掏錢袋子,然后一臉懊惱,回頭:“雪臣哥哥,我好像忘帶銀兩了。你能先幫我付么?”
陸三郎瞥她,目中了然,他笑:“妤兒妹妹知道的,我出門不帶銀兩�!�
羅令妤臉僵住。
陸三郎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也不著急,跟老板娘點下頭:“先賒著賬,日后妤兒妹妹來付就……”
羅令妤:“……?!”
什么?賒賬?還要她以后慢慢還?!
這個男人……太討厭!
羅令妤做戲不下去了,將手一甩,拉長了臉。她心知肚明陸昀在耍她,心中氣得不行,干脆理都不理,就扭頭出門。不管身后這出戲要怎么唱。陸昀還沒多逗她一會兒,她甩臉就走,他只好跟老板娘說了幾句話。陸三郎出門確實是不帶銀兩的,他確實沒錢付,但他有陸三郎的身份在。跟老板娘說一聲,讓把東西送回陸家,陸昀就奪門去追羅令妤了。
在門口把女郎攔下,陸三郎按住她的手,淡聲:“這就不高興了?許你算計我,不許我算計你?”
羅令妤扭著身,難過之時,心中微虛。
陸昀摟了她腰一下,俯下身,看一眼她眼中的水霧???鰨?心中嘆氣。伸指揩她眼睫,陸昀柔聲:“好了,別哭了。金銀有什么好的,送你琉璃要不要?”
琉璃!那多貴重��!
羅令妤當即破涕為笑,勾住了他的袖子:“要的�!�
陸昀心情復雜:……這也太誠實了。
怕自己再惹哭羅令妤,余下來,陸昀都有些不敢逗她。他領(lǐng)她穿街走巷,帶她到了自己開的琉璃坊前。陸三郎的這個琉璃坊,因技術(shù)尚未讓他滿意,并沒有對外開放。領(lǐng)著表妹進去,放心地任羅令妤挑選。羅令妤就去就被璀璨的琉璃光吸引住了,丟開了陸昀的手……
陸昀正要跟上她,卻被自己的掌柜攔�。骸袄芍�,您來了?您許久沒來,老仆甚是想您。老仆有件事要跟郎君報,前段時間,咱們鋪子收上來一琉璃臂釧。這做工,好似跟郎君拿走的那枚一樣啊�!�
老掌柜憂心忡忡:“郎君不是說南國現(xiàn)今沒有琉璃技術(shù)么?何以有人拿著與咱們琉璃坊一樣的東西?”
一樣的琉璃臂釧?怎么可能?
本能的,陸昀目光一跳,看了那邊的羅令妤一眼。他心中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讓他不由自主地看她。羅令妤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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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覺,抬臉對他笑了一下,梨花照水一般好看。陸昀移開了目光,掩下心跳,淡著臉對老掌柜低聲:“帶我去看�!�
一刻鐘后,陸昀手拿著那串琉璃臂釧,眼眸幽深,聽老掌柜講他是如何收回這臂釧的……老掌柜滔滔不絕,眼見他們郎君陸昀的臉,越來越沉,隱有雷霆劈空之勢。
不待掌柜說完,陸昀冷笑一聲,手指發(fā)抖地抓著自己這曾經(jīng)送出去的琉璃臂釧,去找隔壁那周旋在各式琉璃間、挑得目不暇接的女郎!
第54章
羅令妤才知道原來這家琉璃坊是陸三郎名下的。
琉璃珠、琉璃盞、琉璃杯、琉璃細口花器、琉璃墜子……應有盡有。因并未對外開放,這些琉璃物件均只是分類擺放,并未收起來,羅令妤得以在其間挑得眼花繚亂,越看越喜歡。她拿著一副琉璃墜子湊到眼皮下打量,清澈瑩潤的眸子映在五色光華下,璀璨明耀。墜子打磨得仍然有些渾濁,琉璃不夠清,不如平時所見西域傳來的那些……這樣做工的琉璃墜子,讓羅令妤一下子想到了陸三郎曾送她的那副琉璃臂釧。
原來他送她的那副琉璃真的不是傳自西域,而是他自己名下坊間做出來的未成品啊……羅令妤聰慧,一看此坊,便想到了若是琉璃真能批量產(chǎn)出,那陸三郎不光得到財,國與國之間的貨物流通他必然都能占話語權(quán)……真是讓人好羨慕。
“妤兒妹妹挑得怎么樣了?”身后不冷不熱的男聲,嚇得正在端詳手中墜子的女郎手一哆嗦。
撫著猛跳一下的胸口,羅令妤回頭,果然是陸昀。陸昀面色冷清,眼簾下垂無聲無息地站在她身后,如鬼魂突然出現(xiàn)一般,再相貌出色也遭人怨。羅令妤惱他:“你嚇死我了……不過雪臣哥哥,你這里的琉璃都很漂亮,我都很喜歡。我要慢慢挑�!�
陸昀淡聲:“可以�!�
羅令妤奇怪地看他一眼。
陸三郎平時與她說話時,總帶著幾分逗弄的意思,或嫌惡她,或與她撩撥。他這會兒這般正兒八經(jīng),與她在外人那里看到的清高矜貴的陸三郎一樣。他對她態(tài)度和對尋常女郎那般,羅令妤心中略有些堵,不太舒服。她剛在陸三郎面前哭過,疑心他不喜歡自己哭,然他這么冷冰冰的,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好……羅令妤有點兒尷尬地扭過臉,低下頭繼續(xù)挑琉璃物件了。
卻是站在她側(cè)后方,陸昀幽幽道:“妤兒妹妹還記得我送你的臂釧么?”
羅令妤:“……!”
心猛地扎一下,呼吸盡量平穩(wěn),羅令妤鎮(zhèn)定噙笑:“記得啊。雪臣哥哥送我的那副臂釧也是從這里出來的吧?我很喜歡呀。”
陽光從窗格子照入,點點光斑浮照,立在角落墻下,郎君面容被陽光落的,以高挺鼻梁二分,一半光明,一半陰暗。他唇角浮起一絲諷刺至極的笑,雙手負后,寬幅的袖袋中放著他從老掌柜那里拿回來的琉璃臂釧。他心中已經(jīng)認定了某個事實,但他偏要聽羅令妤如何說――看這個表妹,伶牙俐齒,能給他說成什么樣!
陸昀淡漠的:“既是喜歡,怎從不曾見你戴過?”
羅令妤反駁:“自然是喜歡,才舍不得戴呀�!�
她快速轉(zhuǎn)身,嗔他一眼:“雪臣哥哥,你干嘛總提那副臂釧嘛!你都送給我了,總不會還想要回去吧?我在挑琉璃,你不幫我選,還總打斷我,太過分了�!�
陸昀站在墻根陰影里,眼神幽靜地看她。
對上陸昀的這種眼神,羅令妤心中咯噔一下,撫摸著心愛琉璃的手指尖顫了顫。他眼神很平靜,但她本能直覺――他在發(fā)怒。
君子之風,喜怒從不形于色。陸三郎乃當代名士,他的一言一行都被無數(shù)人看著,效仿著。出身豪門世家,家學淵家教極好,陸三郎怒起來,也不會頭腦發(fā)熱,當庭失態(tài)。然他那冰啄一般寒冷的眼,沉沉地盯著羅令妤。
陸昀:“把那副臂釧找出來給我看看。”
羅令妤胸口微滯:“……”
態(tài)度反常即為妖。
她惱:“你這是做什么?那臂釧我今日沒戴出來,你送給我了就是我的,你不會想要回去吧?”
陸昀仍然盯著她:“讓我看看我送你的臂釧在哪里。那是我這里做工最好的一副,我極為珍視。讓我看下它,這里的東西,我任由你挑三樣。”
羅令妤不安的,放下手中拿著的琉璃。她心中有直覺,但她不愿相信。她心跳的快,手心很快捏了汗。她仰起臉,如忽然想到一般轉(zhuǎn)移話題道:“我怎么能隨意要雪臣哥哥的東西?其實雪臣哥哥,你我關(guān)系也沒那么近……這些琉璃我就是看一看,我不會白要你的�!�
陸昀望著她。
她盡量目光不躲閃地回望。
他目光灼灼,看她的時間越長,她后背出的汗越多。兩人不說話,皆有些硬扛的理。到此時,彼此心中都已經(jīng)有了察覺,有了定論,卻是誰也不肯承認。過了半晌,羅令妤見陸昀唇角笑意彎一下,他再次:“羅令妤,我們慢慢拖。今日我定要見到那副琉璃臂釧。我此人你是知道的,甜言蜜語對我沒用,插科打諢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