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青更是無語,只得道,“消息絕不會從在下口中傳出去�!�
“那就好。”八皇子放下心來,回頭朝鴇兒道,“小爺我付了錢,可得把李先生伺候舒服了�!�
“哎呦~小公子你就放心吧�!�
鴇兒一臉諂媚,有錢人她見多了,但有錢又這么傻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甩手就是五百兩,竟轉手讓給別人,騙…賺他的錢可太容易了。
八皇子找回場子就急急走了,宮門落鎖,便是他這個皇子也叫不開。
鴇兒一臉殷勤地湊到李青跟前,有錢人的朋友,自然是有錢人,對于金主她自然不敢怠慢分毫。
“公子,樓上請!”
第16章
意外收獲
李青摸了摸鼻子,暗道:“八皇子來青樓又不是我指使的,就算真被老朱知道,也怪不到我頭上。
再說了,錢是他兒子自愿出的,我只是把他兒子花的錢,變得更有意義罷了�!�
念及于此,他不再顧忌,“頭前引路�!�
剛到二樓,便見樓下鶯鶯燕燕涌出了二十多名女子,個個盤靚條順,檔次甩開外面一大截。
想來這些就是頭牌了……李青邊走邊看,接著是新一輪的出價,底價5兩,每次加價不得少于1兩。
和花魁動輒上百,甚至數百兩相比,屬實寒酸了些,但狼多肉少,一番競價下來,也有二十余兩。
李青咋舌,未來的大明寶鈔如何他不知道,但就目前而言,購買力并不低。
一貫鈔能買十斤羊肉、十五斤豬肉、三只雞、兩壇酒,這些頭牌一晚掙的錢,放在后世一萬都不止。
此外還有前堂、前院以及白天的營收,這醉仙樓一天收入幾何?
都說青樓是銷金窟,他今兒算是見識到了。
“公子,婉靈姑娘就在里面呢�!�
“啊…哦。”李青回過神,問道,“鴇兒,你們這醉仙樓有多少花魁?”
“十二個。”
“這么多?”李青驚詫,心里更是震驚醉仙樓的吸金能力。
鴇兒自得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試探道:“公子莫不是以為婉靈姑娘是花魁吧?”
李青怔了怔,反問道:“不是嗎?”
“哎呀,當然不是!”鴇兒急了,“婉靈是清倌人,只負責喝喝酒、聊聊天、彈彈琴、跳跳舞,可不交身子。”
李青傻眼,花了五百兩,竟然只能看不能吃,也太黑了吧?
雖然不是他花的錢,但仍是感到心疼,這可真冤大頭冤到姥姥家了。
鴇兒見他不語,連忙解釋:“公子放心,您花了大價錢,自然不會讓您只吃素,房間里除了婉靈姑娘,還有兩位花魁侍候您,保您滿意�!�
頓了頓,補充道:“花魁是不單獨接客的,唯有成為清倌人的入幕之賓,才能享受到�!�
李青恍然,敢情是捆綁銷售。
他正欲抬步邁入廂房,一個小廝突然急匆匆走來,湊到鴇兒身前,聲音壓得極低,“鴇母,王海那小子又來了,點名要睡清倌人秀湘�!�
鴇兒一聽就怒了,低罵道,“還蹬鼻子上臉了,那混賬真以為仗著那層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就攀上了金枝,可以為所欲為啦?
培養(yǎng)一個清倌人要耗費多少精力、錢財?
剛給他一千兩購置房產,現在又要斷酒樓的財路,找人把他轟出去。
那位在巴蜀忙著了不得的大事,不過,就算他知道,也萬不會怪罪。”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壓的極低,不過李青仍是聽了個清楚。
鴇兒氣得不行,忽然察覺李青還在跟前,忙干笑道,“公子里面請,酒樓人多事兒也多,奴家失陪�!�
“嗯,你忙�!�
李青點點頭,抬步邁入廂房。
房間古色古香,鐵箱子里放著大冰塊,上面鎮(zhèn)著西瓜、酸梅湯,香爐青煙裊裊,空氣涼爽、暗香。
與門外僅一步之隔,卻是天差地別。
紅木桌上擺放著四樣小菜,兩壺清酒,李青突然覺得這個錢,倒也沒有白花,至少這服務還是相當不錯的。
“公子來啦?”紗帳內一女子開口,聲音甜酥,“勞公子稍等片刻,奴家們馬上就好�!�
李青看了眼朦朧的三道人影,淡笑道,“不急,你們慢慢來�!�
好飯不怕晚,天色剛黑下來,漫漫長夜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李青走到桌前坐下,回想著剛才小廝和鴇兒的對話,他倒沒聽出什么信息,但那個‘王�!瘏s覺得熟悉,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給自己倒了杯酒,舉杯就唇抿了一口,忽的一怔,輕聲道:“是那個賣我房子的胖子!”
李青陷入沉思,那句‘那位在巴蜀忙著了不得的大事’,讓他產生了極大興趣。
錦衣衛(wèi)就是負責搞情報的,他自然要上心,不為別的,就為自己脖子上的腦袋更牢固些。
李青半靠在椅子上,食指一下下敲擊著桌面,暗道:
“據劉強說,傳聞這酒樓是皇家的人開的,鴇兒口中那位,估計就是分封到巴蜀的皇子,皇子做著了不得的大事……”
李青面色倏地一變,旋即又搖了搖頭。
老朱年紀是大了,但身子骨尚且硬朗,造反這樣的事兒,眾皇子別說干了,就是想也不敢想。
如此看來,‘那位’指的肯定不是皇子,既不是皇子,又和這傳聞中皇家人開的酒樓有著莫大關系,還能是誰……
金枝!
李青眼睛一亮,總算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了
——公主!
確定了公主,‘那位’自然就是駙馬了。
駙馬做著了不得的大事,九成不是什么好事。
駙馬都尉雖位居一品,但只是個閑散官職,虛有空名而已,駙馬不能在朝為官,更不能干政。
娶了公主,地位是高了,卻也斷了仕途。
男人追求無非就那幾種,金錢、權力、女人。
做了駙馬就沾不得權力,至于女人…敢給公主戴綠帽子,就看皇子岳丈弄不弄你就完了,尤其皇帝岳丈是朱元璋。
殺女婿的事兒,他絕對干的出來!
權力、女人都搞不得,那就只有搞錢了。
李青抽絲剝繭,理出了兩點。
一,酒樓背后的人是公主。
二,這位公主的駙馬,正在巴蜀為非作歹。
查公主難,查駙馬就容易多了,更何況線索明確,只要查查哪個駙馬在巴蜀就得了,找到駙馬,自然就找到了公主。
他頭緒是理清了,但也糾結要不要查,畢竟是皇家的事兒,真要捅出來老朱的臉上肯定不好看。
不過,老朱丟臉歸丟臉,自己要是真來個證據確鑿,反而會更加安全。
皇帝做事,講究的是政治正確,尤其是朱元璋,這種把江山社稷放在絕對第一的皇帝,女婿什么的算個屁。
李青一口飲盡杯中酒,酒杯重重的擊在桌子上。
干了!
“哎呀~公子這是等急了吧?”
一女子掀開紗帳匆匆上前,嗓音舒緩,略帶俏皮,“都是奴家的錯,公子若是有氣撒在奴家身上好啦~”
女子二十上下,杏眼瓊鼻,皮膚白皙,身段玲瓏,臉上掛著醉人的笑,嘴上說著吳儂軟語,縱是雷霆之怒,也得變成繞指柔。
接著,紗帳又是一挑,有一女子走上前來,姿容絕麗,曲線妖嬈,江南女子特有的氣質撲面而來。
不待李青驚嘆,第三位女…女孩兒輕挽紗帳,盈盈上前。
頂多也就十五六歲,鵝蛋臉兒,瓊鼻高挺,瞳仁宛若山葡萄,又黑又亮,眼白沒有丁點血絲,如稚童般純凈。
一襲黑色羅裙,更映的她皮膚白皙,相較于前兩個的柔情似水,這個女孩則是給人一種才女獨有的書卷氣,仿若書香門第熏陶出來的大家閨秀。
以至于,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忽略她的年紀。
李青不禁驚嘆,難怪那些人會一擲百兩,甚至數百兩,看來是有原因的。
此一行,他對青樓女子想當然的印象,大為改觀,青樓并不全是一群妖艷賤貨。
這里不缺美女,也不是所有女子都浪蕩無形、媚俗于表,至少眼前三人,他看不到一絲輕佻。
甚至對劉強那句‘野雞窩也有真美人’,都信了幾分。
難怪文人墨客、財主士紳,都留戀于煙花之地,這是有原因的。
“奴家(小女子)見過公子�!比欢Y。
李青笑了笑,今晚注定不會寂寞……
第17章
窈窕燕姬年十五
三女一男,男俊女俏,飲酒談天,氣氛和諧。
李青一身墨色長袍,鼻如懸膽,目似朗星,明明只有弱冠的年紀,卻散發(fā)著而立之年才有的成熟氣質,舉止風雅,談吐不凡。
這樣的客人,三女也是頭一次遇到,不由大生好感。
“公子真是少有的妙人,憐香在醉仙樓這么久,見了很多人,但還無人能與公子相提并論呢。”
“哦?”李青笑吟吟道,“憐香姑娘,那你就說說,我到底好在哪里?”
憐香沒想到李青會有此一問,一時間竟有些不知如何搭話,其余兩女掩口輕笑,弄得憐香俏臉微紅。
“公子好壞�!睉z香嗔了李青一眼,“人家是詞窮了。”
“我看你這妮子是動了春心,平時你不挺能說的嘛�!�
“哎呀,紅袖你瞎說什么呢。”憐香羞不可抑,去搔紅袖的癢,廂房響起一陣嬌笑聲。
少頃,憐香從羞澀中清醒過來,歉然道,“奴家失禮了,公子莫怪。”
“率性而為,有何怪哉?”
李青笑著舉杯,飲盡杯中果酒,“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可與人言者并無二三,莫要拘禮,愉人愉己才是上乘。”
三女同時一怔,少言寡語的婉靈輕聲道,“公子真乃君子也,來這里的客人又有幾人愉人,都是愉己罷了。”
“是呢�!奔t袖點頭,巧笑道,“不過公子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您這樣的人還有煩惱嗎?”
李青哈哈一笑,“世人皆有煩惱!
百姓為過活煩惱,商賈為利益煩惱,士子為科舉煩惱,便是帝王,也會為江山社稷煩憂。
蕓蕓眾生,又有幾人無憂無慮?”
“公子如此說,倒讓奴家心里好受許多呢�!睉z香輕笑道,“秋闈將至,我猜公子是為了科舉中第煩惱吧?”
李青搖頭,“我哪有那本事?”
“公子何須自謙,您這樣才子必定榜上有名�!�
李青笑而不語,他現在已是朝廷的編制人員,哪里還參加的了科舉,當然,真要考,他八成也考不上。
一番接觸下來,幾女話也多了起來,四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夜已深了。
婉靈突然醒悟,正事兒還沒干呢。
她連忙起身,盈盈一禮,“公子,小女子無禮了,竟耽擱了公子這么久�!�
說著,輕移蓮步返回紗帳,片刻后手持紅色水袖走了出來。
紅袖趁機道,“公子,婉靈姑娘雖是北方女子,但長袖善舞,江南女子也無幾人及得上�!�
李青輕輕點頭,不羈地靠在椅背上,一臉欣賞。
“小女子獻丑了�!�
婉靈又是一禮,接著蓮步輕移,舞動水袖。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那長長的紅色水袖,或投、或擲、或拋、或拂、或蕩、或抖、或回、或捧、或提……當真是賞心悅目。
偶爾的回眸一瞥,實在驚艷!
只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氣力弱了些,尚且做不到閑庭信步,舞姿雖美,玉人兒卻稍顯疲憊。
李青舉杯就唇,飲了口酒,緩緩吟道:
“窈窕燕姬年十五,慣曳長裾,不作纖纖步。
眾里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一樹亭亭花乍吐,除卻天然,欲贈渾無語。
當面吳娘夸善舞,可憐總被腰肢誤�!�
“吧嗒——!”
憐香手中的酒杯掉落在桌上,紅袖更是美眸睜大,俏臉盡是震撼。
她們這樣的人,面對的大多都是仕林子弟,又豈會不懂詩詞,甚至單論詩詞,一般的讀書人也鮮有人能及。
這首詞的辭藻之美,意境之雅,絲毫不亞于宋詞大家。
她們是懂詩詞的,眼下又如此應景,更能體會到詩詞中的意境。
婉靈那驚鴻舞姿,登時一頓,紅色水袖緩緩墜落,人呆呆地望著李青,山葡萄般的眼眸中噙滿淚水。
李青實沒想到一首詩詞,竟有如此威力,直接把人給吟哭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公子,這首詞是您作的嗎?”
婉靈聲音輕顫,語氣中包含期盼,略帶一絲難為情,“可是…作給小女子?”
李青摸了摸鼻子,想起以前看過的穿越文抄公,便厚著臉皮承認。
憐香、紅袖滿臉艷羨,恨不得讓李青也為她們吟詩一首,但終究是理智占了上風,沒有做出無禮之舉。
紅袖問道,“公子,這首詞叫什么名字?”
李青淡淡一笑,“既是送給婉靈姑娘的,那便叫《贈·婉靈》如何?”
紅袖、憐香小口長大,一臉震驚,婉靈也是滿臉不可置信。
雖然人都叫她姑娘,身子也尚且清白,但進了青樓,便是妓女,這是無論如何也洗刷不掉的,如同烙印一般伴她一生。
她萬沒想到,如此傳世之作,李青會以她這個妓女的名字命名。
“公子請受小女子一拜。”
婉靈嬌嬌怯怯地行了個大禮,弄得李青更不好意思了。
紅袖迫不及待地找出紙筆,將方才李青吟誦《贈·婉靈》默寫下來,“公子,您看可有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