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啪——!”
李青眼也不抬,甩手又是一巴掌,繼續(xù)訓(xùn)斥手下。
李玉等人腦袋埋得更深了,心里涌出一股感動,同時,歸屬感、集體榮譽感也涌了上來。
李青口吐芬芳,王傲卻認(rèn)為對方是在指桑罵槐,只覺身心都受到了嚴(yán)重羞辱,擼起袖子就要拼命,不料剛靠近就被再次扇飛。
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接連挨了三個大嘴巴,王傲徹底失去理智,咆哮道:“去你娘的,老子跟你拼了�!�
“別吵!”李青不耐煩地回頭瞪了他一眼,“我一會兒再來打你�!�
王傲呆了呆,隨即陷入癲狂,“全都給我上,揍死他個狗日的�!�
“住手�!�
平淡的聲音響起,指揮使毛驤緩步走出,半個身位后跟著一錦衣衛(wèi),千戶牙牌隨著這人的動作輕輕搖擺。
毛驤看了眼形勢,轉(zhuǎn)頭道,“張靖,你的人和李青的人起了沖突,你們兩個千戶自己解決�!�
“是。”張靖拱了拱手,“屬下遵命�!�
李青也拱了拱手。
與此同時,王傲也恢復(fù)了冷靜,嘈雜的大院頓時安靜下來,眾人連忙抱拳行禮。
毛驤瞥了李青一眼,撣撣衣袍,施施然地從雙方中間走了出去。
張靖看了看劉強,又看了看王傲,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你打人幾巴掌?”
王傲忍著氣,低聲道:“回大人,一巴掌�!�
“你挨了幾巴掌?”
“三巴掌。”
張靖點了點頭,來到李青面前,“閣下初任錦衣千戶,想立威本官可以理解,但拿本官的人立威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沒想立威,也沒想拿你的人立威�!崩钋嗟�,“是你的人挑釁在先。”
張靖笑了,“不過是王傲不知劉百戶…哦不,現(xiàn)在是劉副千戶了。”
說著,看向劉強,輕笑道,“你昔日跟著本官立了些功,如今升任副千戶,也合情合理,我這個舊上司,還沒恭賀呢,劉強恭喜你��!”
劉強怔了一下,按照慣例,他應(yīng)該客氣一番,但眼下雙方劍拔弩張,他自不好笑臉相迎,可冷眼相對,又會讓人覺得他劉強背恩棄義。
無論怎么做,他都落不了好。
不愧是千戶,段位果然比那王傲高了不止一個檔次……李青笑吟吟的接過話:
“原來劉副千戶昔日在張千戶手下做事,如此,李某倒要好好感謝一下張千戶了,為小弟培養(yǎng)了這么一位得力的下屬。”
張靖見他自稱小弟,臉色略微緩和,正欲乘勝追擊,
卻聽李青繼續(xù)道:“小弟這支錦衣衛(wèi)正是用人之際,張千戶好人做到底,可愿割愛,借小弟三五百人,
都是在毛指揮使手下做事,為圣上解憂,分什么你我呀?”
末了,又加了一句:“張兄以為然否?”
張靖被李青的無恥給惡心到了,偏偏又無法駁斥。
李青把先是錦衣衛(wèi)的最高長官拿來做擋箭牌,接著又拿為皇上解憂說事兒,他還能怎么說?
而且,李青打著錦衣衛(wèi)親如一家的口號,他就是想吹毛求疵,也辦不到。
張靖只好避而不答,將話頭引向正題,“王副千戶不知劉副千戶高升,并劃歸于李千戶下轄,誤認(rèn)為下屬放肆無禮,這才出手稍加懲治……”
“原來是誤會。”李青恍然,輕笑道,“我也誤會了,還以為王副千戶是故意找茬呢�!�
張靖怔了怔,突然發(fā)現(xiàn)論不講理,自己遠(yuǎn)無法和面前這個小白臉相比。
無奈,只得貌似公正道,“劉強挨了一巴掌,王傲挨了三巴掌,多挨的這兩巴掌怎么算?
不若這樣,讓王傲打回劉強兩巴掌,這樣也就扯平了�!�
末了,學(xué)著李青剛才的話,“李兄以為然否?”
“不妥!”
李青搖頭,“多出的那兩巴掌是王副千戶咎由自取,第一巴掌打他辱罵上級,第二巴掌,打他以下犯上,
若真要論罪,只怕就不是兩巴掌就能解決的事兒了�!�
說罷,又推心置腹道,“張兄你可得好好管教一下,不然早晚有一天得毀在他手里。”
說理說不過,耍賴又不是對手,張靖被懟得無名火起,索性道,“既然咱們誰也說不服對方,那就按錦衣衛(wèi)的老規(guī)矩如何?”
前院的摩擦他早就聽到了,不及時制止,就是想探探這個新任錦衣千戶的能力,畢竟劉強之前確實是他的屬下,
莫名被分走了一百人,他心里當(dāng)然不好受,雖說可以再招,但新人到底沒有老人好用。
事兒是毛驤辦的,他不能說什么,只好把氣撒在李青身上。
但他實沒想到李青竟如此難纏,眼下這情況,他張靖若是選擇息事寧人,以后隊伍還怎么帶?
“什么規(guī)矩?”李青問。
“切磋!”張靖補充,“誰贏聽誰的�!�
李青一臉怪異,“你的意思是……打一架?”
“可敢一戰(zhàn)否?”張靖傲然道,“我也不欺負(fù)你,只出一只手,你若能堅持一刻鐘,就算你贏。”
劉強急忙湊到李青面前,低聲道,“大人,他的武藝在所有千戶中,能排進前三,還是……”
“無妨�!崩钋噍p聲說道,緩步上前,“張千戶,開始吧!”
“好!”
張靖擺開架勢,右腳猛地一踏,借助慣性急速上前,一拳打向李青肚子左上方的位置。
他是懂打架的,
這個地方是人體的胃、腸所在,打不壞人卻會很疼,常人挨上一拳,沒大半天緩不過來。
李青不想墨跡,見其攻來,不閃不避,反手也是一拳搗出。
眼見兩人拳頭即將相撞,張靖動作一變,再次去打李青肚子。
李青動作更快,五指張開,后發(fā)先至,在張靖拳頭打在自己身上之前,一掌拍在他的胳膊肘上。
輕飄飄的一拳,張靖卻變了臉色,只覺一股大力襲來,身體竟不受控制的旋轉(zhuǎn),縱然極力抵抗,仍是旋轉(zhuǎn)了180°。
人也從面對李青,變成了背對李青。
張靖半邊身子都麻了,只這一擊,他便明白自己絕不是人家對手,自己雖沒下死手,人家明顯也留有余地。
說說不過,打又打不過,今兒他算是栽了。
所謂輸人不輸面,他好歹也是千戶,手底下千把號人,臉面必須得要,略一思索,計上心頭。
張靖左手背在身后,負(fù)手而立,背對李青,“本官倏地想起,李大人還要為皇后娘娘診病,實不宜切磋個人武藝,
拳腳無眼,萬一一個不慎傷了李大人,貽誤了娘娘病情,本官便是萬死,也難贖其罪。
今日之事,皆因誤會而起,既是誤會,那便也沒必要刨根究底�!�
張靖語氣平和:“李大人以為然否?”
從李千戶變成李大人,說明張靖已經(jīng)服了軟。
李青替屬下出了氣,還借著這個機會,把下屬的心聚攏在了一起,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怨,他也不想再窮追猛打下去。
便也給了對方一個臺階,“張大人所言,很是公道�!�
說罷,朝劉強道,“我讓你查的事兒,查的如何了?”
劉強恭敬道,“回大人,已經(jīng)有了些眉目。”
李青點點頭,“去內(nèi)堂說�!�
一行人從張靖身邊走過,他依舊負(fù)手而立,不為所動。
王傲也從憤怒中醒悟過來,知道今兒這嘴巴是白挨了,可他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捂著臉道,“頭兒,這事兒就這么算啦?”
第20章
白嫖,人之天性
張靖也就是半邊身子麻了,行動不得,不然非得給他幾個大逼兜不可。
不過,看著王傲那腫如豬頭的臉,終究是心軟了幾分,沒好氣道:“你還想咋樣?
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這也罷了,竟對上級出言不遜,甚至指揮手下對千戶動手,人家要真上綱上線,最輕也是五十大板。
就是降官,亦或罷職也不過分,以后做事收斂著點兒�!�
聽到最后一句,王傲身上的那股傲氣消的是個一干二凈。
張靖一點也沒夸張,僅憑以下犯上這一條,真追究起來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當(dāng)時上了頭,這時冷靜下來一想,頓時生出一陣后怕,再也不敢提找場子了。
另一邊。
李青拿著劉強查出的戶籍資料,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一遍,遺憾的是,并沒發(fā)現(xiàn)自己想看的。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
劉強輕輕搖頭,“王海的直系三族的身份信息都在這了,再查的話,只能查旁系信息,那樣的話,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對了大人,可否卑職具體說一下要查的內(nèi)容?”劉強道,“有了方向,卑職才好下手�!�
李青沉吟片刻,“我想讓你們查查,他有無大背景�!�
李玉突然插話道,“大人,那個王海的鄰居說過一嘴,王海的表妹好像嫁了個大人物,王海就是沾了她的光,才混的人模狗樣�!�
“表妹?”
李青精神一振,“查一下這個表妹,看看她到底嫁了一個多大的人物�!�
“卑職遵命�!�
劉強拱了拱手,帶眾人離開。
李青靠在椅子上,食指一下下地敲打桌面,暗道:
“還是先確定目標(biāo)再說吧,順帶給他們一個心理緩沖過程,直接言明讓他們?nèi)グ褪癫轳馬,怕是一時間難以接受�!�
李青在衙門里靜坐一會兒,見已臨近黃昏,起身向外走去。
看到張靖依然背著身子,負(fù)手而立,李青好笑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靖一個激靈,身上的麻痛感驟然大減,轉(zhuǎn)頭看向李青,又是氣惱,又是無奈,最后不咸不淡道,“李千戶好手段。”
“多有得罪�!崩钋嘈πΓD(zhuǎn)身離去。
醉仙樓。
前堂的鶯鶯燕燕剛正在嗑瓜子兒,還沒開始接客。
后院也是剛開始,只有十來個客人,稍顯冷清。
李青一路向前,走到盡頭痛快地了付了三兩,進入內(nèi)堂。
今兒來的確實早了點兒,清倌人還沒上場呢,幾個頭牌正在幫著鴇兒整理臺子上的紗帳。
整個內(nèi)堂,就他一個客人,自然一下就成了焦點。
鴇兒看到李青,先是一愣,繼而一臉市儈的上前,親熱道:“哎呦~這不是李先生嘛?
今兒一天,幾個姐兒都在念叨你,奴家這耳朵兒都聽出繭子了。”
“呵呵……”李青敷衍的笑笑,只當(dāng)是鴇兒想圈他的錢。
誰料,鴇兒壓根就沒談錢的事兒,直接殷勤地將他迎上二樓,然后又從袖中取出一張‘會員卡’,“李先生以后來這兒,就不用花錢了。”
“��?這…”李青干笑道,“無功不受祿,鴇兒可是……”
鴇兒笑道,“奴家就喜歡先生這種爽快的人�!�
不是,我怎么就爽快了……李青連忙拉住鴇兒,“還請鴇兒明示�!�
“倒也沒什么大事兒�!兵d兒道,“昨夜先生不是為婉靈姑娘作了一首詞嘛,奴家想拿來宣揚一下,給婉靈姑娘提一提身價�!�
就這?
李青一臉懵逼,詩詞這么值錢的嗎?
他忽略了‘名人效應(yīng)’這個詞,一首極品詩詞搭配婉靈那樣可人的清倌人,一經(jīng)造勢,能帶來多么大的‘流量’?
醉仙樓的確是京師一流的青樓,但也不是沒對手,事實上到了這種級別的青樓,大家都相差寥寥。
畢竟,誰家的姑娘不是一掐出水的那種?
若想穩(wěn)坐頭把交椅,必須要有一個絕對能鎮(zhèn)得住場子的那種頭牌,不能光有模樣、才情,名氣也是重中之重。
樣貌、才情,婉靈皆是上乘,差的就是名氣了,如今正巧碰上那首《贈·婉靈》可謂是珠聯(lián)璧合。
基于此,鴇兒才如此熱忱。
當(dāng)然,她完全可以不經(jīng)李青同意,直接造勢,但心里終究還是有些忌憚。
因為李青姓李。
大明六國公,其中兩個都姓李,一個是唯一以文臣之職,登臨國公之位的李善長,還和皇上是兒女親家,其子娶的還是皇長女。
另一個更是了不得,母親是當(dāng)今皇帝的親姐姐,皇上的親外甥。
這兩個國公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不是醉仙樓可以得罪的,盡管背后有金枝,也不行,畢竟見不得光。
而昨日八皇子那種撒幣行為,以及對李青的態(tài)度,更讓她確信李青的身份絕不一般。
五百兩說撒就撒,看似人傻,卻也證明了錢多,人家壓根就沒放在眼里,花錢只為博個樂子。
還有八皇子從頭到尾都遮著面,其隨從更是說,若不在宵禁前趕回去,被發(fā)現(xiàn)的話會被活活打死。
家規(guī)如此嚴(yán),權(quán)勢又能差到哪去?
而且,地主老財即便是再有錢,也不敢做出打死家仆之事。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以此類推,鴇兒得出結(jié)論:這位李先生,來頭甚大!
李青若是知道鴇兒的這些推理,一定會感慨:老柯南了。
鴇兒見李青始終不松口,還當(dāng)是自己開的條件太低,確實,一張‘會員卡’值幾個錢兒?
于是道,“李先生,您看這樣可好,以后,只要婉靈她們得空,并且愿意,您隨時來,不收錢!”
“�。俊�
李青剛從懵逼中醒過神,聽到這話徹底震驚,雖參詳不透其中緣由,但白嫖的機會放在眼前,豈能錯過。
并非他小氣,白嫖是人的天性。
“那好吧!”李青矜持道。
他不好表現(xiàn)的太過歡喜,怕鴇兒覺得出價高,從而反悔。
鴇兒見其如此,更加堅信自己的推斷。
她笑著說道:“那首詞雖是公子贈予婉靈,但公子所作,肯定要署您的名字,不知公子……”
李青想了想,道:“就署李先生吧!”
畢竟現(xiàn)在有了戶籍,出來混,還是用小號較為穩(wěn)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