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走吧！”李青拉上三女，踏進王府。
第68章
你大老遠來北平，就是為了埋汰朕嗎？
剛進王府，一個小太監(jiān)便迎了上來，微施一禮，“永青侯請隨咱家來�！�
李青點頭，帶著三女跟著小太監(jiān)向里走去。
小太監(jiān)見他領(lǐng)著三個女人，表情有些詫異，卻也沒說什么。
一刻鐘后，一行人登上閣樓。
三女見到一身常服的朱棣，這才知道先生要見的人是誰，差點驚呼出聲，實在沒想到，先生帶她們見的竟是當(dāng)朝皇帝。
她們都見過朱棣，盡管此刻朱棣沒有穿龍袍，她們也一眼認了出來。
顧不上納悶兒皇上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兒，三女連忙下拜行禮，“民女拜見吾皇萬歲�！�
“免禮。”朱棣揮了揮手，他也有些詫異，李青會帶著女人進來。
很快，詫異變成了凝重，朱棣皺眉道，“李青，你跟來北平，可是京師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兒？”
“沒有�！崩钋嘈Φ�，“臣擔(dān)憂皇后娘娘鳳體，這才跟了過來，準備在這兒過年�！�
聞言，朱棣稍稍放了心，朝小太監(jiān)道，“去跟她們安排個住處�！�
“奴婢遵旨�！�
小太監(jiān)連忙答應(yīng)一聲，朝婉靈三女道，“三位娘子，請隨咱家來。”
“去吧！”李青頷首示意。
三女點頭，再次行君臣之禮，而后隨著小太監(jiān)離開。
朱棣這才道，“你小子不光是為了皇后的病情吧，老實說，到底所為何來？”
“確實有些事兒�！崩钋鄬⑿∨值膿�(dān)心，一一講述給朱棣聽，“皇上，太子所慮不無道理，恕臣斗膽，皇上千秋萬世之后，這么一大攤子事兒……著實難為他了；
矛盾已起，表面風(fēng)平浪靜，暗地里卻是波濤洶涌，如若一直不處理，屆時集中爆發(fā)，大明必將引來陣痛�！�
“清丈田畝，不是你提的嘛？”朱棣幽怨道。
李青無語：“皇上，問題不是清丈田畝，重點是……你得守規(guī)矩。”
“朕守規(guī)矩？”
朱棣面露不虞，“朕是九五之尊，還要看群臣臉色？”
“……不是看他們臉色，是…哎呀。”李青有種無力感，只好道，“皇上，征交趾、伐漠北、通運河、建新都……種種政策，之所以能順利執(zhí)行，是建立在什么基礎(chǔ)上？”
朱棣傲然道：“當(dāng)然是朕英明神武！”
李青：-_-||
“是建立在錢的基礎(chǔ)上，是太子的從中調(diào)和，艱難斡旋，使得文臣盡心辦事，開源節(jié)流……”
“你說這是人話嗎？”朱棣火了，“難道朕的這些功績，都是太子的功勞，朕就是胡作非為的暴不是這個意思�！崩钋喾鲱~，安撫道，“皇上建織造局、開海洋貿(mào)易，編撰大典……雄才大略，鮮有人及，較之秦皇漢武也不遑多讓；
然，秦皇漢武的赫赫功績也非他們一人之功，漢武帝有衛(wèi)青、霍去病，秦始皇能統(tǒng)一六國，也離不開殺神白起的鋪墊；
我的意思是，皇上之所以立下這豐功偉績，離不開太子的周旋。”
李青正色道，“太子真心不容易，這點，皇上你也知道，你對他的能力也是認可的，不是嗎？”
“昂。”朱棣臉色好看幾分，哼道：“他理政能力是蠻不錯，就是和文臣走的太近了，朕就煩他這點�！�
“……”李青翻了個白眼，“他若不和文臣親近些，大明說不定…就崩了，皇上你咋就看不明白呢？
不是太子要和文臣親近，而是為了大明，他只能和文臣親近�！�
朱棣清了清嗓子，哼道，“朕承認，施政…有些問題，高熾他確實辛苦，不過，事情哪有這么嚴重�！�
“非也�！崩钋鄧烂C道，“大明立國這么久，其實一直沒怎么休息，洪武初期內(nèi)亂還未平定，中期征伐漠北，直到后期百姓才得以喘息；
但沒休息多久，靖難之役再次打響；
接著，又是……一系列大動作，百姓早已疲憊。”李青勸道：“收手吧皇上！”
朱棣沉默，有心反駁，卻找不到借口。
李青說的句句屬實，大明建國近五十年，真正休養(yǎng)生息的時間也就十幾年，百姓負擔(dān)確實重。
“朕是花了不少錢，但朕也能掙啊！”朱棣強行挽尊，“海上貿(mào)易賺的錢少嗎？
是，高熾領(lǐng)著一群文官開源節(jié)流，的確為緩解國家財政做出了貢獻，但，他們有朕弄得錢多嗎？”
“沒有！”李青搖頭，“但是皇上，海上貿(mào)易能順利執(zhí)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太子給了他們希望，若太子表現(xiàn)的如你一般，海洋貿(mào)易定會狀況頻出；
皇上莫忘了，建新都、通運河時，遇到的種種問題，甚至就連織造局也失過火。”
李青道，“正是因為太子對文臣的親近，才讓他們選擇了忍耐，不至于撕破臉皮；
當(dāng)然，皇上的鐵血手段震懾，也起了關(guān)鍵性作用�！�
朱棣臉色不太好看，卻也沒有駁斥，自顧自坐到桌前，倒了杯茶，細細品著。
見他聽進去了，李青趁熱打鐵，“秦始皇橫掃六國，然，他死后不久，大秦家亡了；
漢武帝殺的匈奴聞風(fēng)喪膽，可也造成了國力空虛，戶口近乎減半，農(nóng)民起義不斷發(fā)生，階級矛盾尖銳，
這就是大功績的代價！”
李青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潤了潤嗓子，這才繼續(xù)道，“皇上功績赫赫，名震寰宇，歷史上的帝王，能與皇上比肩者，不超過一手之?dāng)?shù)；
但，皇上的花錢能力，也鮮有人能及。”
這是大實話，朱棣太能花錢了，歷史上比他還能花錢的皇帝，幾乎找不到。
朱棣臉色訕訕，無力反駁。
李青又道：“隋煬帝楊廣，通運河、出兵高句麗，把皇位搞沒了，而皇上南征交趾、北伐元人、通運河、建新都、編撰大典……比他還能花錢，大明卻堅如磐石；
固然是皇上英明神武，卻也非皇上一人之功�！�
“行了行了�！敝扉β牪幌氯チ�，惱羞成怒道：“你大老遠來北平，就是來埋汰朕的嗎？”
“臣不敢！”李青拱手道，“臣只是想告訴皇上，巨大功績后，隱藏的禍患，正所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若皇上為了功績沾沾自喜，而忽略……”
“少叭叭兩句吧。”朱棣黑著臉，“朕聽進去了，沒別的事趕緊滾蛋，朕現(xiàn)在不想看見你�！�
他現(xiàn)在心里堵得厲害，李青這一頓噴，比之言官有過之而無不及。
奈何，李青說的都是事實，他又無法反駁，心里郁悶的不行。
“滾滾滾……！”朱棣越看李青越不順眼，“快滾！”
李青訕訕道：“那皇后娘娘的病……”
“……去休息吧！”朱棣嘴角抽了抽，“午飯后，再給皇后把把脈�！�
“臣告退。”
……
出了閣樓，李青仰臉望天，心情激蕩。
爽！
真他娘爽！
李青總算是體驗了一把言官的快樂，原來噴皇帝，竟是這般爽。
回到住所，看到三女正襟危坐，笑道，“不用這么緊張，就跟在家一樣就成，皇上又不會來這兒，放平心態(tài)�！�
三女點頭，略微放松下來。
憐香小聲抱怨道，“先生真的是……也不提前說一聲，妾一點準備都沒有�！�
“這要什么準備啊？”李青失笑道，“過會兒吃了午飯，隨我去拜見一下皇后娘娘。”
“嗯，好�！比饝�(yīng)。
這是最基本的禮節(jié)，她們自是懂得。
其實，李青這次北平之行帶上三女，除了想帶她們出來逛逛之外，也存了別的心思。
趁著給皇后診病，三女要個‘誥命夫人’。
倒不是看中那點兒俸祿，而是給她們一個身份，也算是聊表慰藉。
第69章
紫禁城
雪越下越大，蕭索的樹枝白花花一片，被積雪壓的紛紛彎下腰，有種別樣美。
李青惡趣味上來，一樹一腳，積雪呼呼啦啦，惹得三女嬌笑不已。
中午，小太監(jiān)準備了火鍋，四人涮著火鍋喝著溫酒，滋味兒無窮。
午飯后，李青帶著她們，在太監(jiān)的引領(lǐng)下趕去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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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比卸Y，心中有些惶恐，但表面落落大方，禮數(shù)周到。
“免禮�！�
“謝娘娘！”
三女起身，立在一旁。
徐妙云蕙質(zhì)蘭心，一看這架勢，就明白李青所求，輕笑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民女李氏紅袖，李氏憐香，李氏婉靈�！比灰蛔鞔穑卸Y再拜。
“無需多禮。”徐妙云微笑道，“李卿家是國之棟梁，皇上偉績，李卿家出力甚大，這其中少不得三位賢內(nèi)助的幫襯，本宮聽聞，之前建織造局，你們也幫了不少忙呢。”
三女矜持道，“娘娘過譽了�！�
“呵呵……有功自然要賞�！毙烀钤葡肓讼�，“這樣吧，敕封你們?yōu)槎氛a命夫人，李卿家以為如何？”
“謝娘娘賞賜。”李青行了一禮，回頭對三女使了個眼色。
三女懵了一下，旋即心頭狂喜，差點失態(tài)，連忙跟著行禮，“謝娘娘隆恩�！�
徐妙云笑笑，朝一旁小太監(jiān)道，“小林子，去登記在冊，回金陵后，將誥命夫人的賞賜下發(fā)到永青侯府�！�
“奴婢遵旨�！�
小林子應(yīng)了一聲，忙去準備。
李青目的達到，朝三女揚了揚下巴。
三女會意，盈盈一禮，“民……臣妾告退。”
徐妙云含笑點頭，待她們離開，這才道：“好了，你目的已達到，是不是得投桃報李呢？”
李青臉色一熱，暗道：女諸生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不知娘娘……？”
“本宮大概還能活多久？”徐妙云道，“如實說，本宮不會怪罪于你�！�
李青摸了摸鼻子，沉思片刻，“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載有余�！�
徐妙云的身體比當(dāng)初馬皇后好了太多，主要是從一開始，李青就是主治太夫，如若不然，說不定這位女諸生，此刻已是一捧黃土了。
“一年……”徐妙云點頭，“也不算短了�！�
沉吟片刻，“李青，皇上對你很是倚重，太子也與你最是親近，若本宮故去，勸諫皇上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朱家待你不薄……”
巴拉巴拉……
又是一陣大餅，噎的李青直翻白眼，但剛得了人家好，他也不好說什么，只得反向畫餅，“娘娘放心，臣定當(dāng)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徐妙云顯然不吃他這一套，瞥了他一眼，“不用死而后已，能鞠躬盡瘁一半，本宮就滿意了。”
“……”李青訕訕道，“娘娘，臣要開始診治了�！�
“嗯�！毙烀钤铺鹗滞蠓旁谧郎�，“你也坐吧！”
李青點頭坐在她對面，一邊號脈，一邊詢問她身體狀況，一番望聞問切后，在原有的藥方上，又加了兩味藥。
“每日早中晚各一次，飯后服用，飲食清淡為主，可以食用少許魚肉蛋，少食多餐……”
醫(yī)囑過后，李青取出針盒，在徐妙云肩膀、手臂，幾處要穴針灸一番，暗中加持了些真氣。
兩刻鐘后，李青收起針盒，起身道：“娘娘可以適量走動一番，不過，北平寒冷，要注意保暖�！�
“嗯，本宮知道了�！毙烀钤泣c頭，“你且退下吧！”
李青拱手告退，轉(zhuǎn)而去找朱棣，取得參觀新都允許后，領(lǐng)著些錦衣衛(wèi)，帶著三女去了新皇宮。
……
半個多時辰后，一行人來到新都——紫禁城。
望著正前方的午門，三女驚嘆不已，“好大，好氣派。”
的確夠氣派，花了那么多錢，又有那么多能工巧匠設(shè)計規(guī)劃，建造的工匠不計其數(shù)，算上徭役、勞力，近百萬人，迄今為止，已耗時近十年。
一磚一瓦一石板，都是勞動百姓的結(jié)晶。
皇宮主體建設(shè)已經(jīng)完成，雖然還不夠精致，卻十分壯闊大氣。
午門一共五座門，最中央的正門只有皇帝能走，就連皇后、太子，也只有在大婚進宮、受冊封時，才有資格走；
除此之外，只有取得成績的狀元、榜眼、探花的士子，在出宮的時候，能有幸跟著皇帝走上一次。
正門東側(cè)的門，是文武百官的入宮路徑，西側(cè)的門是宗室王公入宮路徑，盡管沒有完工，李青也不想犯了忌諱，領(lǐng)著三女從東門進入皇宮。
進入午門后，首先映入眼簾的五座金水橋，與午門五門對應(yīng)，正中央的金水橋，又寬又大，石橋上雕刻著真龍、祥云，是帝王專用御道。
下面的金水河還未引入河水，工匠們正在做著收尾工作，好不熱鬧。
奉天門，僅是殿前廣場就占地數(shù)十畝，著實夠大。
工匠們正在清理積雪，為后續(xù)鋪設(shè)石板做準備，這時代沒有批量式生產(chǎn)線，每一塊石板，都是純手工打造，可以想象光是這殿前廣場，就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李青不禁感嘆：難怪，海上貿(mào)易收益頗豐，仍填不平建都的窟窿，在這時代建這樣一座皇宮，是真他娘燒錢��！
別的不說，就拿最中央的那座敦實金水橋來說，僅是運送石料、雕刻，就不知要耗費多少精力。
對于新皇宮的規(guī)模，李青并未露出太多意外，因為這地方他來過。
不過，雖然規(guī)模一樣，但現(xiàn)在的皇宮，和后世的故宮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給人的感覺更為震撼。
三女驚嘆連連，這么大的建筑群，著實突破她們的想象。
奉天門前，兩座石獅子高一丈有余，頂?shù)蒙蟽蓚�成年人的高度，威武不凡。
進奉天門，到奉天殿，但奉天殿作為皇宮最重要的大殿，其建設(shè)進度最是精細、考究，只建好了小半，并沒啥看頭。
李青帶著三女繼續(xù)往里走，一座座殿宇聳立，朱漆高墻琉璃瓦……無不散發(fā)著工匠們的智慧結(jié)晶。
逛了小半天，連皇宮的五分之一都沒逛完，臨近傍晚，四人才返回燕王府。
回到住處，三女仍驚嘆連連，問李青明兒還能不能去看。
李青已經(jīng)得到參觀許可，自然無有不允。
晚上，李青接到召見，去了閣樓見朱棣。
“紫禁城如何？”
“很氣派！”李青笑道，“盡顯皇家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