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哎，好�！崩钋嘈Φ溃骸皫煾�、師弟，我先回去了�！�

    朱允炆點(diǎn)點(diǎn)頭：“我送師兄。”

    一出府門，就見對門小李宏的父母，就領(lǐng)著兒子過來。

    見李青出門，李父驚詫道：

    “李兄這是要走？”

    “嗯，手頭上還有一大堆事要做，得盡快趕回去�！�

    李父不好意思道：“本想讓宏兒和李兄親近些，不曾想倒是給李兄添麻煩了�！�

    “也算不上麻煩，這些日子和小家伙兒相處的很愉快。”李青笑著上前，俯身朝小李宏說，“干爹走了。”

    小李宏不舍道：“干爹再見，過年一定要回來呀，咱們拉過鉤的。”

    “嗯，過年一定回來�！彼�摸了摸小家伙兒頭，翻身上馬，馬鞭一揚(yáng)，“駕~”

    “干爹再見�！毙±詈甑穆曇糁饾u遠(yuǎn)去。

    ……

    李青一人還是很快的，單人單騎，不到七日就趕回京師。

    匆匆來到皇宮打了個卡，李青便要去寶源局，卻被朱祁鎮(zhèn)一把拉住。

    “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李青一臉納悶兒。

    朱祁鎮(zhèn)氣道：“你果然在誆騙朕。”

    李青一怔，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沒問題，皇后娘娘有空嗎？”

    朱祁鎮(zhèn)悶聲道：“自然，小林子，去喚皇后過來�！�

    “是�！毙↑S門答應(yīng)一聲，匆匆去了。

    約莫一刻鐘后，一身常服的錢皇后走來。

    “臣妾參見皇上�！庇型獬荚�，錢皇后禮數(shù)很周到，與小宮女一起行大禮。

    “免禮免禮，這么客氣做甚？”朱祁鎮(zhèn)笑著上前，扶她坐下，“李先生懂醫(yī)術(shù)，讓他幫你看看。”

    “李先生懂醫(yī)術(shù)？”錢皇后看向李青。

    “懂一些。”李青頷首，接著撩袍行禮，“微臣見過……”

    “免禮�！�

    “謝娘娘。”李青收放自如，立即止住身子，上前道，“讓臣先給娘娘診脈吧？”

    錢皇后點(diǎn)點(diǎn)頭，伸出皓腕。

    當(dāng)初大婚時她雖頭頂紅蓋頭，但李青是迎親使的事，她還是知道的，加上丈夫常提起，她沒見過李青幾次，卻對其相當(dāng)熟悉。

    知道這位雖只是七品都給事中，卻是丈夫的肱股之臣。

    “麻煩李卿家了�！卞X皇后客氣的說。

    李青笑笑：“娘娘客氣�！�

    說著，搭上手腕，習(xí)慣性的低眉、瞇眼……

    朱祁鎮(zhèn)緊張的不行，卻又不敢打擾李青診脈，緊張的來回踱步。

    許久，李青收回手，眉頭緊皺。

    “先生，如何？”朱祁鎮(zhèn)見他診完脈依舊如此，更緊張了。

    “這個……”李青沒有回答，而是朝錢皇后道，“娘娘，恕臣冒昧，你未出閣前……身體都正常吧？”

    錢皇后聽得懂潛臺詞，紅著臉點(diǎn)頭。

    這就對了，這小皇后明顯是隔三差五被人下藥，難怪一直懷不上……李青輕輕點(diǎn)頭。

    “先生，到底如何啊？”朱祁鎮(zhèn)是真急了。

    李青瞧了眼左右。

    “都退下！”朱祁鎮(zhèn)說。

    “是�！毙↑S門，以及跟著錢皇后進(jìn)來的貞兒，都退了出去。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李青點(diǎn)頭：“先說結(jié)論，娘娘本來沒病�！�

    “什么意思？”朱祁鎮(zhèn)一臉懵，“你是說朕有病？”

    “皇上身體康健。”錢皇后小聲補(bǔ)充，為丈夫挽尊。

    李青嘆了口氣，道：“皇上，我跟你直說了吧，娘娘是被人下了懷不上的藥�！�

    “什么？！”朱祁鎮(zhèn)驚坐而起，隨之而來的難以置信，和無邊的震怒。

    “皇上你先別激動�！崩钋喟矒岬�。

    錢皇后表現(xiàn)的相對冷靜許多，先是一陣錯愕，而后又有些恍然。

    “是誰？”朱祁鎮(zhèn)恨聲道，“小錢，你告訴朕是誰，朕要滅了她九族�！�

    這還用猜嘛，明顯是你老娘啊……李青翻了個白眼兒。

    錢皇后微微搖頭：“臣妾也不知�！�

    說著，看向李青，“先生是不是弄錯了？”

    她不想把事鬧大。

    李青暗嘆：息事寧人只會害了你自己。

    他只是笑笑，看向朱祁鎮(zhèn)，“皇上，這事兒不難猜，你應(yīng)該能想到�！�

    朱祁鎮(zhèn)怔住，片刻后，他想明白了。

    一張俊臉猙獰起來：“好，你讓我失去兒子，我讓你失去老子�！�

    孫忠必須死，誰也留不�。�

    其實如今這局面，究其原因，并不是孫氏要絕了兒子的后，而是錢氏跟孫氏不一條心。

    要是錢氏像貞兒那般，兒子早就會跑了。

    孫氏是想扶持一個跟自己一心的兒媳上位，然后，長久的維持自己的地位。

    這時代，尤其是皇家，沒有子嗣，即便你是正妻，也難成大事。

    朱祁鎮(zhèn)氣得直哆嗦，他沒想到孫氏竟能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李青接觸政治久了，倒是有些習(xí)慣了。

    武則天還殺過親生兒女呢，政治場上的人，多陰狠毒辣都不是不能接受。

    只能說，孫氏是個有‘抱負(fù)’的女人。

    出格的想法她未必有，但控制整個后宮之心，昭然若揭！

    好一會兒，朱祁鎮(zhèn)恢復(fù)理智，急問道：“先生，那皇后……？”

    “很難了�！崩钋鄬嵲拰嵳f，“皇后育有子嗣的概率很低，即便懷了，怕是也很難保住�！�

    朱祁鎮(zhèn)如遭雷擊，錢皇后更是小臉發(fā)白。

    “先生就說有無可能吧？”朱祁鎮(zhèn)紅著眼說。

    “還是有可能的�！崩钋嗾f。

    “那便好。”朱祁鎮(zhèn)臉色好看許多，拉著皇后的手，“小錢你不用擔(dān)憂，咱們會有兒子的�！�

    “嗯�！卞X皇后失落地點(diǎn)點(diǎn)頭，強(qiáng)擠出一個微笑。

    朱祁鎮(zhèn)回過頭，問：“先生可有良方？”

    “暫時不需要�！崩钋嗟溃�“只要保證皇后娘娘的飲食健康即可，過段時間，身體狀態(tài)有所好轉(zhuǎn)，臣再開藥�！�

    頓了頓，“皇上還是盡可能的低調(diào)行事為好，皇家必須母慈子孝�！�

    “朕……”朱祁鎮(zhèn)咬了咬牙，“朕明白�！�

    第104章

    外孫殺姥爺

    朱祁鎮(zhèn)頹然揮了揮手，“都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臣（臣妾）告退。”李青、錢皇后退出大殿。

    朱祁鎮(zhèn)仰靠在椅上，拳頭緊繃，額頭青筋暴起。

    盡管一再壓抑，但心中的怒火，仍是不可遏制的野蠻生長。

    他是皇帝，一國之君，天下共主��！

    怒火升騰，越燒越旺，終于突破臨界點(diǎn)，將朱祁鎮(zhèn)殘存的理智，徹底吞噬。

    “嘩啦——！”

    御案翻飛，奏疏、紙鎮(zhèn)、硯臺……撒了一地。

    “皇上……”

    這么大的動靜，可把外面小太監(jiān)嚇得夠嗆，連撲帶爬地跑進(jìn)來。

    “讓王振來，讓王振來……！”朱祁鎮(zhèn)發(fā)瘋似的說。

    “是是是�！毙√�監(jiān)匆忙進(jìn)來，匆忙出去。

    朱祁鎮(zhèn)來回踱著步，面容近乎猙獰扭曲。

    …

    不到一刻鐘，王振就呼哧帶喘地跑進(jìn)大殿。

    “奴婢叩見吾皇萬歲�！�

    王振心思機(jī)敏，一邊行禮，一邊揮手讓跟進(jìn)來的小太監(jiān)退下，皇上生這么大氣，牽扯肯定不會小了。

    朱祁鎮(zhèn)胸膛起伏劇烈，好一會兒，才勉強(qiáng)平復(fù)心中憤怒，淡淡問道：

    “孫忠，還在嗎？”

    “在……”王振本能回答，但開口的瞬間便明白了話中深意，連忙接著說道，“還是不在，奴婢還不確定，他在大牢關(guān)了那么久，可能……不在了吧？”

    王振說著，一邊觀察朱祁鎮(zhèn)臉色。

    “那就去確認(rèn)一下�！敝炱铈�(zhèn)語氣冰冷，“朕不想聽‘可能’二字�！�

    幾乎是明示的話，王振自然聽得懂。

    他頭大如斗，這個差事可不是個好活兒，那可是孫太后的親爹��！

    孫氏有多難纏他是知道的，皇帝他萬萬惹不起，因為他的權(quán)勢皆來自皇上，但問題是，孫太后也不好惹。

    “奴婢敢問皇上，是不是讓孫忠…消失？”他不想頂這口鍋。太大了，他扛不住。

    “你以前，不會這么問�！敝炱铈�(zhèn)眸光冰冷，語氣淡淡，反問道：“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這個職位，是不是讓給年輕人來做？”

    王振心中一凜，忙叩了個響頭，“奴婢遵旨，奴婢明白�！�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既然非要得罪一個，那只能得罪對自己利益損害更小的一個。

    他沒得選！

    皇帝不想背負(fù)罵名，只能他來背這個鍋。

    “去吧！”

    “是，奴婢告退。”

    一出大殿，王振臉上的諂媚瞬間消失，換上一副苦瓜臉。

    ~

    大牢。

    孫忠單人單間，床鋪很大、被褥柔軟、房間整潔，桌子上擺放著水果。

    還有兩個丫鬟捏肩、捶腿、暖被窩。

    這哪是坐牢啊，分明就是在享福。

    饒是如此，孫忠還是不滿足。

    對他來說，規(guī)格再高，終究也還是大牢，遠(yuǎn)沒有在家里舒服。

    “將門打開！”

    聽到動靜，假寐中的孫忠睜開眼，見是王振進(jìn)來，揮退伺候著的小丫鬟，從靠椅上起身，伸了伸懶腰，笑道：

    “王公公，可是皇上要還老夫自由？”

    是要還你自由，畢竟大牢不關(guān)死人……王振笑瞇瞇的說：“侯爺，近來可好？”

    “不好�！睂O忠哼哼道，“瞧瞧，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侯爺辛苦了，咱家也在勸皇上呢�！蓖跽裥Σ[瞇的說，“現(xiàn)在皇上口風(fēng)有所松動，估摸著用不多久，就會放侯爺出去呢�！�

    “這樣啊。”孫忠失望的同時，又升起一抹欣喜，允諾道：“王公公辛苦些，待老夫出去，太后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是是是，咱家可是娘娘的人呢�！蓖跽褓r著笑，殷勤地噓寒問暖，把孫忠哄得開懷大笑。

    做出前戲，王振這才離開。

    一出大牢，他就叫來跟進(jìn)自己一起進(jìn)宮的絕對心腹。

    王振嚴(yán)肅道：“今晚，孫忠必須死�！�

    “��？這……干爹，那可是太后的親爹，皇上的親姥爺��！”大太監(jiān)懷疑自己聽錯了，連忙提醒。

    你沒聽錯，現(xiàn)在是外孫要?dú)⒂H姥爺……王振翻了個白眼兒，“照干爹說的去做，不要問為什么，做好了，干爹保你做秉筆太監(jiān)。”

    大太監(jiān)遲疑道：“可是……萬一泄露呢。”

    “那干爹找別人�！�

    “不不，兒子做�！贝筇�監(jiān)比王振還大著一些，卻一口一個兒子，“干爹，那兩個丫鬟要不要一起做了？”

    王振想了想，搖頭道：“不用，留著她們，才更能體現(xiàn)出孫忠的死是個意外。”

    “這……兒子愚鈍，還請干爹賜教。”

    王振罵道：“豬腦子，往飯菜里下點(diǎn)藥，趁其熟睡之際直接悶死就是了，對了，往他嘴里塞些食物，到時候就說是噎死的，這件事你一個人做�！�

    “哎呀呀……干爹英明，兒子明白了�！�

    “嗯，去吧�！�

    …

    坤寧宮。

    孫氏眉頭微蹙，燭光影影倬倬，映得她的臉色忽明忽暗。

    “貞兒，皇上為何不讓你伺候皇后了？”

    “奴婢不知�！必憙簱u頭，“不只是奴婢，皇上將所有伺候皇后娘娘的宮女都換了，全換成了司禮監(jiān)的太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