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朱祁鎮(zhèn)一直壓抑著的激動心情，徹底釋放。
乾清宮內(nèi)殿，拉著他的小錢開心在床上直打滾兒。
錢氏釵卸鬢亂，俏臉緋紅，她對白日有些抵觸，捉住朱祁鎮(zhèn)使壞的手，告饒道：
“皇上，晚上，晚上好不好，這大白天的多難為情呀�！�
朱祁鎮(zhèn)不忍強求她，只在朱唇上啄了一下，促狹笑笑：“行，那就晚上�！�
錢氏稍稍松了口氣，側(cè)著臉柔柔的問：“皇上，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嗎？”
“自然是大喜事�！敝炱铈�(zhèn)從情欲中清醒過來，轉(zhuǎn)而又沉浸在對未來的美好向往中，“朝廷要重下西洋了，且還是在群臣擁護的情況下�！�
“真噠？”錢氏滿臉不可思議，由衷道：“皇上你真是太厲害了�！�
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抗得了心愛之人滿眼的崇拜，朱祁鎮(zhèn)自然不例外，他理所當(dāng)然地將李青的功勞，全攬在自己身上。
“那是，也不看看夫君何許人也，拿捏群臣，不過探囊取物罷了，不足道哉�！敝炱铈�(zhèn)鼻孔朝天，牛逼轟轟的說。
錢氏不明就里，還真當(dāng)是夫君厲害，忍羞獎勵了他一下。
朱祁鎮(zhèn)都美的找不到北了。
這時，殿外傳來兩聲輕咳，接著，王振的聲音響起：
“還請皇上保重龍體！”
頓了頓，又說：“李先生在中殿等候多時了。”
有個詞兒叫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
皇帝過夫妻生活，是有限制的，而太監(jiān)中的敬事房便是監(jiān)督皇帝這方面的機構(gòu)，這主要是為了防止皇帝身體被掏空。
雖然大明皇帝的妃子并不多，遠(yuǎn)沒有佳麗三千，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那么夸張，但從理論上來說，這座皇宮中女人，除了先帝寵幸過的之外，現(xiàn)任皇帝可隨意臨幸。
也正因如此，才需要太監(jiān)來監(jiān)督，以防皇帝沉迷女色，誤了國家大事。
不過，真正管控皇帝夫妻生活的是皇太后。
皇帝寵幸了誰，什么時候?qū)櫺业�，都要記錄下來，并上報皇太后，太監(jiān)監(jiān)督不力，皇太后可是會砍人的，這也是太監(jiān)急的根本原因。
不過，這只是針對皇帝和嬪妃、宮女之間，帝后夫妻生活，一般太監(jiān)是不會打擾的，也只有王振這種級別，又受皇帝寵信的人才敢說。
“知道了。”朱祁鎮(zhèn)沒好氣地朝門外喊道，“就你話多�！�
門外的王振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氣兒。
“皇上，公事要緊�！卞X氏臊得不行，推著他，“快去吧�！�
朱祁鎮(zhèn)怏怏點頭，魚沒吃到，反而弄得一身腥，可把他郁悶壞了。
‘吱呀~’門猛地打開，附耳在門上的王振冷不防之下，直接撲進了朱祁鎮(zhèn)懷里。
朱祁鎮(zhèn)大怒，一把推開王振，又補了一腳，用力極大。
王振好懸沒背過氣去，他顧不上疼，連忙拍拍身上的土，諂笑著上前，委屈道：
“皇上，宮里的規(guī)矩就是如此啊，不僅要聽，還得記下來呢�！�
朱祁鎮(zhèn)揪著他那缺了小半邊的耳朵，罵道：“宮嬪如此，皇后也如此嗎？
再有下次，你這只耳朵干脆別要了。”
“奴婢錯了，錯了錯了�！蓖跽褚粋�勁兒賠罪，耳朵已經(jīng)少了小半邊，他可不想徹底失去。
“皇上，其實奴婢也不想的，主要是李先生他急��？”王振訕訕解釋。
“他急？”朱祁鎮(zhèn)哼道，“他有什么可急的，他為什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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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當(dāng)然急，他家離皇宮遠(yuǎn)，這眼瞅著快該準(zhǔn)備中午飯了，要是過了時辰，小老頭的拳頭可是又快又急。
朱祁鎮(zhèn)叫他來中殿談事，結(jié)果卻遲遲不來，李青都想走了。
‘噸噸噸……！’李青一口飲盡杯中茶：娘的，不等了。
他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不料剛出殿門口，就遇上了趕來的朱祁鎮(zhèn)。
“先生這是要去哪兒？”
李青心中有氣，也懶得場面禮節(jié)了，“皇上喚臣來中殿，為何遲遲不來？”
“李先生有所不知，皇上……”王振想著幫忙解釋一下，但看到朱祁鎮(zhèn)凌厲的眼神，后面的話全給咽了下去。
這事兒確實不好解釋，總不能說：皇上和皇后親熱呢，你擔(dān)待一下。
真這么說了，耳朵絕逼保不住。
“進去說�！敝炱铈�(zhèn)領(lǐng)頭走進大殿。
中殿。
李青重新落座，開門見山：“皇上要和臣商議重下西洋之事吧？”
“嗯…不全是。”朱祁鎮(zhèn)道，“官場腐敗的問題一直都存在，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沒人愿意提及罷了；
這次是個契機，朕不想錯過，卻又擔(dān)心誤了西洋貿(mào)易。”朱祁鎮(zhèn)正經(jīng)起來，“這其中的度要拿捏好，朕想聽聽你的建議。”
李青輕輕點頭，暫時不去想做飯的事，沉下心思考片刻，道：“皇上所慮極是，不過以臣之見，還是應(yīng)當(dāng)以海上貿(mào)易為重，不能因小失大。”
頓了頓，“我的建議是，嚴(yán)查五品以下的官員，一經(jīng)查實嚴(yán)懲不貸，至于五品以上的，暫時先寬容一些，待西洋貿(mào)易的口子打開，再回過頭弄他們�！�
“這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朱祁鎮(zhèn)有些不甘心，“朕覺著，有必要辦幾個代表性的人物�！�
一旁侍候著的王振，插話道：“皇上，奴婢倒是有一計�！�
李青、朱祁鎮(zhèn)同時轉(zhuǎn)頭看向他，滿臉的詫異。
“你也有計？”
第119章
三七開
王振被二人盯著，不禁老臉一紅，本能有些怯場。
“說來聽聽�！敝炱铈�(zhèn)饒有興趣的說。
“是�！蓖跽裼樣樀溃骸芭镜囊馑际�，皇上可以先處理五品以下的官員，完事后，將案件進展相對放慢，不急著結(jié)束，給他們一種皇上正在查，但具體查到什么程度，得看他們表現(xiàn)的感覺�！�
王振道：“這么一來，他們的顧慮就更多了，為了確保自己安全度過此劫，他們定會實心做事，
不會再有陽奉陰違，從中使壞的心思�！�
朱祁鎮(zhèn)眼中閃過一抹驚詫，笑道：“看不出來啊王振，你還挺有一套的。”
李青心生感慨：果然，混朝堂的沒幾個庸人，王振這廝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皇上，也覺得奴婢這一計可行？”王振露出欣喜之色。
“當(dāng)然可行�！敝炱铈�(zhèn)不吝嗇贊賞，“此計甚妙，嗯…這件事就交由你領(lǐng)頭去辦了。”
王振喜滋滋點頭：“皇上放心，奴婢絕對盡心竭力，不辜負(fù)皇上的期望�！�
朱祁鎮(zhèn)點點頭，敲打道：“之前群臣彈劾你的那些事，這次就算了，但以后再有過分之舉，朕總不好一直護著你，心里有點數(shù)，別弄得太難看。”
“是是，奴婢記住了。”王振訕訕答應(yīng)，“那…奴婢去了？”
“去吧�！敝炱铈�(zhèn)揮了揮手。
待王振走后，朱祁鎮(zhèn)重提下西洋的國策，“先生對海上貿(mào)易這一塊兒，有什么建議？”
“皇上心里已經(jīng)有主意了吧？”李青問道。
“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李青不再客套，直接道：“三七開吧。”
“怎么才七成？”
朱祁鎮(zhèn)皺了皺眉，在他的計劃里，至少也得是八成，甚至九成。
這么賺錢的事兒，自然要集中在朝廷手里，至于官紳嘛，給他們口湯喝就是了，讓利三成對朱祁鎮(zhèn)來說，已經(jīng)很多了。
李青驚愕地看向朱祁鎮(zhèn)，訥訥道：“皇上，七成是人家的。”
“啥？”
朱祁鎮(zhèn)都驚呆了，“你是說他們七成，朕三成？”
“昂�！�
“你放屁！！”朱祁鎮(zhèn)惱了，“麻煩你搞搞清楚，誰是皇帝，誰是臣子好不好，他們七成朕三成，那朕成什么了？”
李青抹了抹臉上的唾沫星子，無奈道：
“皇上，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這么沖動，你是皇帝，沉著冷靜才是你應(yīng)有的表現(xiàn)才對�！�
“少扯這些沒用的�！敝炱铈�(zhèn)冷哼道，“你倒是說說，憑什么朕三他們七？”
李青分析道：“首先，現(xiàn)在的海上貿(mào)易，跟永樂朝完全不同了；
永樂時期海上貿(mào)易初開，利潤是大，但規(guī)模遠(yuǎn)趕不上現(xiàn)在�！�
頓了頓，“經(jīng)過這些年的發(fā)展，海上貿(mào)易的市場越做越大，利潤沒有剛開始那么大了，但論賺錢，反而更勝那時候�！�
“不管怎么說，三成都太少了，反過來還差不多�！敝炱铈�(zhèn)對利益劃分很不滿意，“給他們留點兒湯喝，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那些人就不能慣著�！�
李青嘆道：“能不能聽我說完？”
“你……你說吧�！敝炱铈�(zhèn)悶聲說，但顯然聽不進去。
李青解釋道：“其實三成的貿(mào)易賺的就不少，因為市場變大了，但也正是市場變大了，所以參與海商的人，較之剛開始那會兒多了太多，
七成看似很多，但均攤過后，也沒剩多少了�！崩钋嗟溃俺ⅹ氄既�，天下人分七成，這個比例已經(jīng)很高了，試問，賦稅比例才多少？”
朱祁鎮(zhèn)搖頭：“這能一樣嗎？”
“是不一樣，但殊途同歸�！崩钋嗟�，“皇上你壓榨的太厲害，他們就會從其他地方彌補損失，到時候又是一大堆事，
況且，讓利于民間，總的來說并不是件壞事。”
“呵呵。”朱祁鎮(zhèn)冷笑：“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李青眉頭一蹙，不解道：“皇上何出此言？”
“讓利讓利，你知道朕欠了多少錢嗎？你知道嗎？”朱祁鎮(zhèn)情緒激動，“你算過朕要還多久嗎？”
他有激動的理由。
一代人還五代人的貸款，能沒壓力嗎？
朱祁鎮(zhèn)還想著做大做強呢，按李青這個說法，他不知要還到猴年馬月去。
“你咋就這么愛錢呢？”李青氣道，“大明江山都是你的，你要那么多錢干嘛？”
朱祁鎮(zhèn)更氣，“寶鈔的債要不要還？
軍隊要不要養(yǎng)？
賑災(zāi)要不要振？
俸祿要不要發(fā)？
來來來，你告訴朕，沒錢行不行？”
“你看你，咋又激動上了�！崩钋嗫嘈Φ溃斑@個皇上大可放心，賦稅加上三成的海上貿(mào)易，絕對夠使。”
朱祁鎮(zhèn)反駁：“但朕不想一輩子都在還錢，朕想給子孫多留點兒家底，有錯嗎？”
“……”李青無奈，其實朱祁鎮(zhèn)也不算錯，但有句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對官員壓榨太狠，終究不是件好事。
奢求官員安安分分做事，俸祿之外一文不貪，賦稅一分一毫的上繳國庫，這完全不現(xiàn)實。
唯一可行的是，在官員勉強接受，又不至于使壞心眼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然后施行下去。
但現(xiàn)在的問題是朱祁鎮(zhèn)嫌錢少，不樂意干，李青只好做出妥協(xié)。
“皇上，你想要幾成？”
“九成！”
“……好好說話，跟我就別玩折中那一套了。”李青無語。
朱祁鎮(zhèn)臉上一熱，悻悻道：“朕七他們?nèi)@是朕的底線，沒有商量余地。”
“你要的太多了，這樣會出事的�！崩钋喟櫭嫉�，“四六吧？”
“不行。”
“就當(dāng)是給我個面子。”李青勸道，“如今局勢大好，別因小失大�！�
朱祁鎮(zhèn)糾結(jié)半晌，不情愿道：“好，朕給先生你個面子，六成就六成吧�！�
“皇上，我的意思是他們六成�！�
朱祁鎮(zhèn)呆了好半晌，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破防大吼：“滾吶……~！”
~
李青很無奈，分贓不均永遠(yuǎn)是個難以克服的問題。
“唉…難搞��！”
李青頭疼地嘆了口氣，待看到頭頂太陽，頭更疼了。
時間快不趕趟兒了，他拔腿就往回奔。
毛驢：哎哎哎，我還在馬廄里呢，我還在馬廄呢。
…
午飯。
張邋遢胃口大開，吃得津津有味，李青卻是沒什么胃口。
“怎么了青子，有煩心事兒？”
“是有一點兒�！崩钋喾畔驴曜�，簡單說了下原因。
張邋遢想了想，問：“會不會造成大動亂？”
“這個應(yīng)該不會，上次他們吃了大虧，不過也不能完全排除。”李青沉吟著說。
“如果動亂，小皇帝能不能鎮(zhèn)壓？”
“這個不難�！崩钋嗟�。
張邋遢又問：“皇帝要弄死那些官員難不難？”
“也不難�！�
張邋遢笑了：“這不就結(jié)了，他們敢胡來，直接殺了就是，他們又翻不了天，有什么可擔(dān)憂的。
我倒覺得小皇帝沒錯，古往今來但凡有作為的皇帝，哪個不硬氣？”
李青搖頭道：“凡事不能一概而論，國家施政要因時因勢而行，況且那些硬氣皇帝，不是開國之君，就是武皇帝，守成之君則要考慮平衡。”
“這樣啊，”張邋遢咂了咂嘴，“老頭子不懂這個，不過你也別太放在心上，既然小皇帝能治得了他們，就不會出大亂子�！�
“唉…但愿吧�！崩钋嘈睦餂]譜。
他在朝堂待了這么久，知道這里面的道兒道兒，更清楚人心。
“吃飯吧。”張邋遢笑道，“哪能事事如意，人都有自己的獨立思想，何況他是皇帝，人家能如此遷就你，已經(jīng)很好了；
真若事事依著你，反而說明他是個沒主心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