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還有后宮女色……
這個皇帝真的很好,他幾乎滿足了李青對皇帝的所有幻想,甚至……他比朱瞻基還讓李青滿意。
這樣的朱見深,李青不想辜負,也不能辜負。
李青溫聲說:“你這半生都在京師,不曾遠離一步,你是大明天子,卻不曾見過世間百媚千紅,活著,先生帶你去看,去體會�!�
頓了下,“我想,她也不希望你這般,就當(dāng)是代她活著,代她去看……”
朱見深的身體很糟糕,卻并非不能醫(yī)治。
這些年,熬去了他太多的精氣神,卻還不至于讓他英年早逝。
才不惑之年的他,身體沒那般脆弱,但凡朱見深有貞兒那樣的求生欲,哪怕只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一,李青都有把握治好他。
誰也沒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同理,誰也無法救回一個求死的人。
哪怕以李青的醫(yī)術(shù),碰上這樣的朱見深,也是無可奈何。
“這幾年,我也沒什么可忙的了,你若愿意,我甚至可以帶你去大明之外的地方……”李青說著,“有我呢,天下何處不可去得?”
…
朱見深眼神漸漸有了光彩,許久,道:“那…就有勞先生了�!�
“哎,好。”李青長長松了口氣,不待他繼續(xù)說,朱見深便又說:“停棺七日后,貞兒就要下葬了,我要親自送她�!�
李青:“……”
李青無奈,只好道:“那你要好好配合我�!�
“嗯…。”
~
“先生,父皇龍體如何?”
“不是很樂觀…”李青輕輕搖頭,“我會盡全力施救�!�
朱佑樘滿臉失落,接著,強笑笑,“先生勿懼,你一心一意救治父皇,孤必不加罪于你,若能讓父皇轉(zhuǎn)危為安,太后之承諾,本太子會說服父皇予以兌現(xiàn)�!�
頓了下,“父皇龍體抱恙,先生就在宮中住下吧,請隨我來�!�
~
輾轉(zhuǎn)來到乾清宮偏殿,朱佑樘說:“這里是本太子曾住過的地方,先生就在此住下,需要什么盡管開口,千萬不要客氣�!�
“多謝太子�!崩钋喙笆种轮x。
李青只教過他幾天,又過了這么多年,對如今太子的理政能力……不算了解。
不過,該說不說,這太子確實稱得上仁孝。
一百好幾十歲的人了,李青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朱佑樘方才那一番表現(xiàn),絕不是作假。
第222章
太子大婚
為人子方面朱佑樘做的很好,可為人君方面……李青就不得而知了。
還是得看朱見深。
李青是真心不想朱見深有事,可若朱見深真喪失了生的念頭,李青便是醫(yī)術(shù)通神,亦是無力回天。
這小崽子……讓他省心了二十余年,臨了來這一下,可把李青氣夠嗆。
氣歸氣,李青還真不能不管。
無論是對大明,還是對李青個人,朱見深都不容有失。
難搞……
~
這幾日,朱見深很配合治療,氣色也好了許多,短短幾天下來,便恢復(fù)了些氣力,能下地行走了。
“皇上,皇貴妃還要兩天才下葬,你還是歇著吧。”李青很給他面子,一口一個皇上的寵著他。
朱見深板著一張臭臉,淡淡道:“朕行事,不用你教�!�
李青鼻子差點兒沒氣歪。
你等著,等你好了再說……李青咬了咬牙,“那行吧,這幾日要按時接受治療,不然,到時候我可不敢保證,你有力氣去送她最后一程�!�
“明白。”
朱見深點點頭,去了永寧宮……
再回來,又是一張厭世臉。
李青也是服氣。
不過,朱見深還是挺配合的,按時吃藥,接受針灸治療,對李青的真氣療養(yǎng)也不排斥。
心病如何且不論,身體卻是好轉(zhuǎn)不少,暗黑的臉都有了血色。
兩日后,貞兒下葬‘萬娘墳’。
這位大明歷史上,第一個受承認的皇貴妃,就此蓋棺定論。
她的一生是悲苦的,四歲就被父親送進了宮,半生如履薄冰。
她的一生是幸福的,大皇帝十七歲的她,卻使得‘六宮粉黛無顏色’,帝寵無以復(fù)加。
‘終是不能與她合葬……’
朱見深遺憾。
他是皇帝不假,可行事卻不能全憑喜好,他捧一捧土,指尖微微張開,隨著這一捧土的散落,他的心,也跟著墜入無邊地獄……
回宮后,朱見深以太上皇遺囑的名義,下了一道圣旨。
——廢除殉葬制!
這個仁政,他安在了有污點的父親身上。
接著,他將前皇后吳氏從冷宮中釋放出來,雖未恢復(fù)她的封號,卻也給予了嬪妃待遇。
再然后,命太子全權(quán)監(jiān)國……
期間,朱見深手把手的帶了朱佑樘月余,才安心在乾清宮養(yǎng)病。
朱見深沒有尋死覓活,也接受李青的治療,然,他就像當(dāng)初的朱祁鎮(zhèn),失去了對生活的奔頭,且他比朱祁鎮(zhèn)還要嚴(yán)重。
最起碼,朱祁鎮(zhèn)還有一個心心念念的閨女。
朱見深兒女不少,卻沒一個有足夠分量的存在,包括朱佑樘。
七月初,太子大婚。
這次,周太后嚴(yán)格按照祖訓(xùn),一絲不茍。
太子妃張氏是興濟人,父親張巒只是個秀才,既是平民出身,張氏卻也不至于目不識丁,畢竟是未來要做皇后的人,純粹的村姑可不行。
這次大婚,李青也陪同參加了,喜宴很好吃,不過李青、朱見深都沒什么胃口,簡單應(yīng)付過場面之后,二人就回了乾清宮。
次日,清早。
太子攜太子妃前來敬茶,李青也見到了這位太子妃。
張氏生的極是可人,身段、模樣,都稱得上千里挑一,看得出,太子也很滿意皇奶奶、母后、母妃聯(lián)手給他選的妻子。
“兒臣(兒臣妾)拜見父皇,祝愿父皇早日康復(fù)�!�
朱見深接過兒媳敬的茶,抿了一口,道:“你父親功名雖不高,卻給朕教出了這么好的兒媳,嗯……佑樘啊。”
“兒臣在�!�
“以鄉(xiāng)貢名義,召張巒入國子監(jiān),先做個國子監(jiān)生吧�!敝煲娚钫f。
到底是進入了皇親國戚體系,給予一定晉升是不成文的規(guī)定。
朱見深這波……著實有些小家子氣了,只給了一個國子監(jiān)生。
“兒臣領(lǐng)旨�!�
“兒臣妾謝皇上隆恩�!�
朱見深微微頷首,“朕有些乏了,你們且退下吧�!�
“兒臣(兒臣妾)告退�!毙》蚱拊侔荨�
朱見深嘆了口氣,道:“先生啊…”
“你說�!�
“朕覺得……天命將至�!�
“放屁,”李青氣不打一處來,“只要你不想死,我就能救得了你�!�
朱見深低頭苦澀笑笑,問:“先生,你說,人生一世,為的什么?”
李青默了下,“這個我不好答,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也不好評判是非對錯,但對于你來說,
應(yīng)為生民謀立命之根本。”
“二十余年了,朕倦了�!敝煲娚钣挠牡溃敖翊竺�,說句四海承平不為過吧?”
“不為過�!崩钋帱c頭。
“夠了嗎?”
李青沉默少頃,道:“夠了�!�
“朕想歇歇了�!�
“歇的方式有千萬種,你這個歇法又是何道理?”李青生氣了,“她死了你就不活了,你這算什么男人?”
“沒意思了啊……”朱見深滿臉落寞。
“沒意思,我?guī)闳フ矣幸馑嫉�,你就不想看看大明天下?�?br />
朱見深苦笑搖頭:“皇帝豈是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
“……活著吧,我來想辦法�!崩钋嗟溃八蓝疾慌�,還怕活著嗎?”
哪怕朱見深退位,不做皇帝了,但只要他活著,文官集團就起不了勢!
一來,朱見深御極二十余載,威懾力深入人心,他的能力、手段徹底征服了百官,他在,百官就不敢挑事兒,武將亦然。
二來,太子朱佑樘堪稱仁孝,亦不會忌憚父皇。
李青對太子的理政能力不了解,卻對他的性格很了解,說難聽點兒,這太子是依賴性人格。
朱見深在,他就會依賴朱見深。
可以說,眼下的朱見深便是大明壓艙石,他可以什么都不干,可只要他活著,便不存在翻船的可能。
當(dāng)然,李青辛苦點兒,全力輔佐朱佑樘,達到這種效果也不算太難。
但,會超級麻煩。
李青不怕麻煩,卻沒那么多精力,他還要從宏觀上,為大明謀求一個好出路,不能一直待在廟堂之上。
大明發(fā)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只要朝局清明,就能蓬勃向上的時期了。
它……到頂了。
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由盛轉(zhuǎn)衰,說在朝夕之間,也不為過。
這是個最好的時代,卻也是最壞的時代,一個弄不好,可就要玩砸了。
再一個,就李青個人而言,他也不希望朱見深就這么收場,朱見深真的很好,他不想朱見深如此落幕。
“聽我的,活下去!”李青不由分說,“趴下,要扎針了。”
朱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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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見深似乎被李青說動了,加之李青傾全力治療,他身體狀況好轉(zhuǎn)了不少,漸漸恢復(fù)了幾分氣力。
卻也沒有康復(fù),始終吊著……
中秋節(jié)過后,天氣轉(zhuǎn)冷。
李青任務(wù)量加劇,冬太寒,多少人都熬不過冬天,這也是朱見深最危險的時期。
熬過去,興許就能徹底恢復(fù),熬不過去……就沒了。
這種情況下,簡單的醫(yī)病怕是行不通了,還得醫(yī)心。
~
這天,李青找到朱佑樘。
對李青的突然到來,朱佑樘很驚訝,“先生,你不是在為父皇診治……”
他猛地臉色巨變,驚問道:“難道父皇……病重了?”
見他如此,李青更堅信了朱佑樘的仁孝,安撫道:“太子勿憂,皇上龍體還好�!�
“那就好,那就好……”朱佑樘放松下來,“先生找孤,所為何事��?”
頓了下,露出恍然之色,笑道:“父皇龍體能有好轉(zhuǎn),先生居功至偉……”
“我不是來邀賞的�!崩钋鄶[擺手,“我有件大事要與太子說�!�
“你說�!�
“還請?zhí)悠镣俗笥��!?br />
朱佑樘看了眼一旁的李東陽,道:“李先生不是外人�!�
李青笑笑不說話。
李東陽見狀,拱手道:“太子殿下,臣腹中不適,失陪片刻。”
“嗯…�!敝煊娱厅c點頭,繼而邀李青坐下,道,“這下,可以說了吧?”
李青問:“太子可愿接替大位?”
“��?”朱佑樘倏地起身,驚呼道:“你……你不是說,父皇龍體還好嗎?”
“皇上龍體是還好,卻也不適合再理政了�!崩钋嗾f。
“你嚇我一跳。”朱佑樘不滿地瞪了眼李青,淡淡道:“父皇龍體違和,孤辛苦些就是了,為君父分憂,是為人子、為人臣的本分,你卻說出這等大逆之言;哼!念在你醫(yī)治父皇有功,孤就不與你計較了,但萬不可有下次,否則……”
他重重一甩袍袖,“孤定不輕饒�!�
李青:“……”
“倘若是你父皇想退位呢?”
“這,這怎么可能?”
“沒什么不可能的,不信你可以去問他。”李青淡然道,“我就一江湖郎中,至于如此嗎?”
朱佑樘怔了怔,緩緩點頭。
他信了李青的話,一個醫(yī)病的郎中,確實沒必要,也沒膽量摻和這事兒。
“這萬不可行�!敝煊娱虛u頭,“父皇只是龍體欠安,孤若就此接位,天下人如何看孤?
只怕是,都以為孤是逼迫父皇退位了!”
朱佑樘嘆道:“只怕,千秋萬世之后,世人也會這般覺得,這是……大不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