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朕這人緣咋啦?”朱見深有些激動,繼而咳嗽起來。
李青連忙慣著,安撫道:“好嘞很,好嘞很……”
待他不咳了,李青感嘆:“看來,是我把他們看的太不堪了啊�!�
這一刻,他竟有些欣慰。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朱見深擰著眉,哼道:“你快給朕想辦法�!�
“……”
朱見深這會兒是大爺,李青只能慣著。
“不用急,他們沒那么不堪,卻也沒那么高尚�!崩钋嘈Φ�,“他們努力了,爭取了,可若是皇上決心如此,他們也只能照辦,且他們也不會有負罪感,面上依舊光亮�!�
“你的意思是……朕只要橫下心,他們會同意?”
李青翻了個白眼兒,“你以為呢?你還真覺得他們那是舍不得你��?”
“你……咳咳咳……”
“不說了不說了……”李青忙幫他順氣兒,好一會兒,道:“開始針灸了�!�
“昂。”
朱見深重新趴下,“那個…臨走前,朕還要去看看貞兒。”
你咋那么多事兒……李青點頭:“可以�!�
“嗯……”
沉默一會兒,朱見深又道:“先生,朕這些天想了許多,也想通了,朕是大明天子,不能因個人之私,不顧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
李青手一頓,訝然道:“你真想通了?”
“想通了�!�
“呼~”李青欣喜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你真……棒,好好做皇帝,你可以的,你可太棒了!”
極度興奮之下,李青都有些口不擇言了,夸人都不會夸。
朱見深哼了哼,道,“朕啥時候說,要繼續(xù)做皇帝了?”
“��?”李青怔了下,繼而大怒:“你耍我是吧?”
“嗯?”朱見深皺眉,作勢欲咳。
李青:“……”
壓了壓火氣,李青哼道:“你到底咋想的?”
“太子仁孝,卻也仁弱�!敝煲娚顕@道,“喏,你也看到了,朕真干到死,他貿(mào)然接位,你覺得他能干好?”
李青緩緩點頭,“說下去�!�
“朕確實累了,也疲倦了�!敝煲娚畹溃翱呻抟膊荒芡耆烫糇印�
頓了下,“朕的想法是,出去好好放松一下,朕答應(yīng)過貞兒,要帶她去游山玩水,今她雖不在了,朕卻不想食言,就像你說的,帶著她的遺愿,代她領(lǐng)略大好河山�!�
朱見深道:“放松過后朕還得回來,由朕坐鎮(zhèn),哪怕不管實事,一樣能震懾人心�!�
李青贊道:“這卻是個好主意,你想的很周到,太子性格方面有些許欠缺,他又仁孝,如此,你就算退了位,遇大事也可插手朝政。”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李青施針更溫柔了。
一邊還傳渡真氣,抵消他的不適感。
…
如李青所料,群臣跪了三天,見皇上還是不肯收回成命,便也順坡下驢,以公務(wù)不可久置為由,回衙門辦公了。
見狀,朱見深再下中旨,讓太子繼位。
這一次,群臣沒再反對。
他們努力過,也爭取過了,可君父執(zhí)意如此,這就不能怪他們了。
朱佑樘登基了。
禮部為表達不滿,表現(xiàn)自己恪守禮節(jié),故意把登基大典辦的很潦草。
這波,朱佑樘里外不是人。
對于禮部的無禮,他不好責(zé)怪,也不能責(zé)怪,禮部如此是對他父皇的忠心體現(xiàn),他沒有道理責(zé)怪。
‘皇帝難當(dāng)啊……!’
剛接大位的朱佑樘,忍不住仰天長嘆:“父皇,您可害苦了兒臣��!”
坤寧宮。
周太后都快氣昏了頭,直呼:我兒糊涂�。�
宸妃、德妃、惠妃……一群妃嬪也是欲哭無淚,滿心哀傷。
她們明白,過不久就要挪窩了,新皇帝正值年輕小伙一十八,可不得多多納妃�。�
當(dāng)然,她們倒也不至于被趕出皇宮去,依舊居有定所,衣食無憂,只是……好地方得騰出來了。
表面看,紀淑妃成了最大受益者,可她卻并不開心,相反,她還有些憂心。
知子莫若母,她了解兒子,論大略,論才干,論手腕……哪樣也比不上皇帝夫君。
皇帝夫君只是病了,加之萬貞兒離世對他的打擊太大,一時間心灰意冷……可,保不準哪天就想開了。
到時……若皇帝夫君想重新御極,那兒子可就危險了。
那可是九五至尊的皇位啊!
她不覺得皇帝夫君會一直灑脫,一旦出現(xiàn)那種情況,兒子被廢,甚至沒命都不稀奇。
唐時,玄宗一日殺三子,都被編成了戲本……
紀淑妃不想兒子現(xiàn)在登基,她更想讓兒子好好做太子,待到皇帝夫君千秋萬世之后,再順理成章的接過大寶。
然,她一婦道人家,又如何說得上話?
乾清宮。
“別哭了,朕……咳咳,我這不是還沒死嗎?”
“皇上……”
“叫我太上皇�!�
“……”紀淑妃哭道,“太上皇,你還是讓佑樘做回太子吧,求你了�!�
朱見深冷哼:“哪有皇帝做回太子的,你當(dāng)這是什么,過家家嗎?”
“可…佑樘尚有不足,還需磨礪……”
“不要說了�!敝煲娚畲驍嗨�,“此事已成定局,不得更改,否則,朝廷體面何在?”
頓了下,語氣放緩,“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不就是怕朕哪天又想御極了,把佑樘一腳踢開嗎?
放心,朕絕不會!”
朱見深舒了口氣,拉起她的手,溫聲道:“知子莫若母,佑樘的性子你最是了解,此番我若真撒手而去,你以為他能做好皇帝嗎?”
“佑樘會竭盡全力�!奔o淑妃說。
“竭盡全力就能做好皇帝?”朱見深苦笑道,“他啊,能力、性格都欠缺了些,提前上位是為他好,我還活著呢,朝局不至于失控�!�
頓了頓,輕嘆道:“如此這般,他日我走了,佑樘也不至于手足無措不是?”
“莫再說不吉之語�!奔o淑妃伸手捂住他嘴,旋即,意識到自己太過放肆,忙就要下跪賠罪。
朱見深卻是一把拉住她,輕笑道:“咱們夫妻不至如此。”
他攬她入懷,輕聲說著軟綿情話,她靠在他懷里,靜靜聽著,心間雀躍、羞喜。
漸漸地,她那顆不安的心,緩緩平靜下來。
“太上皇……”
“叫夫君吧�!�
“嗯…�!奔o淑妃面容暈紅,小聲叫了句:“夫君�!�
朱見深抬起手,親昵地刮了刮她鼻尖兒,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道:“小紀,你能幫夫君個忙嗎?”
紀淑妃哪里經(jīng)得住這個啊,幸福的都要暈過去了,這會兒,夫君就是讓她跳崖,她都是千肯萬肯,眉頭都不帶皺的。
“夫君你說。”紀淑妃倚在他懷里,輕聲道:“只要臣妾做得到,死亦無怨�!�
“哪里話,夫君怎么舍得讓你死呢?”朱見深笑呵呵道,“很簡單的,也就一句話的事兒�!�
…
第1章
朱佑樘人麻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朱佑樘高高坐在龍椅上,俯視群臣,盡管登基都快一個月了,他還是有些不習(xí)慣。
太子當(dāng)?shù)煤煤玫�,父皇也還健在,突然就登基做了皇帝,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他不怕吃苦,也不怕累,就是……壓力山大,很害怕自己做不好皇帝。
朱佑樘想請教父皇,奈何,父皇搬去了母妃寢宮,就是不見他,連帶著母妃也不見他了。
他覺得,他就像被遺棄的孤兒……
“皇上,皇上……”站班太監(jiān)小聲提醒。
朱佑樘定了定神兒,道:“眾卿可有本奏?”
“臣有本奏�!比f安出班。
朱佑樘眉頭微皺了下,頷首道:“準奏!”
萬安拱手道:“皇上登基已近一月,可有一些事卻還未落實……”
“孤…朕已大赦天下,還有什么沒有落實?”朱佑樘對這個臣子不甚喜歡,當(dāng)場打斷他。
萬安臉色訕訕,依舊繼續(xù)他的官場之道,“皇上仁德愛民,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臣要陳奏的不是這個,而是……皇后、圣母皇太后、皇太后、太皇太后的冊封、加封。”
娘的,這貨總是這么會拍馬屁……群臣心中腹誹,面上卻一致附和,這是應(yīng)該的。
太子做了皇帝,后宮中的重要人物,自然也要跟著升級。
其實吧,這事兒也算不上緊要,皇帝下一道旨便是,用不著大操大辦。
不過,新皇剛登基,沒必要在這種事上唱反調(diào),走個形式而已,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兒。
朱佑樘微微點頭:“愛卿所言極是,下朝后,禮部、內(nèi)閣可先議議冊封流程……”
…
坤寧宮,偏殿。
朱佑樘敲了兩下門,喊道:“父皇,母妃,兒臣有重要的事與你們說�!�
“什么事��?”紀淑妃聲音由遠及近。
“母妃,是關(guān)于加封您做圣母皇太后的事�!敝煊娱炭嘈Φ�,“雖說后宮不得干政,但也不至于如此避嫌,歷朝歷代都沒有兒子做了皇帝,就不能見母親的道理啊�!�
‘鐺鐺鐺……’朱佑樘又連敲數(shù)下,“母妃,您開門啊。”
‘吱呀~’殿門打開,紀淑妃問道,“除了加封的事,還有什么?”
“父皇呢?”朱佑樘向里張望。
“你父皇需要靜養(yǎng)�!奔o淑妃眼神躲閃,擋住了朱佑樘的視線。
朱佑樘本來還沒什么想法,見母妃如此,卻狐疑起來:“朕要見父皇!”
“你不能見他�!奔o淑妃有些激動。
朱佑樘疑心更重,但更多的是擔(dān)憂,沉聲道:“母妃,父皇龍體乃國之根本,父皇……到底如何了?”
“他,他很好�!奔o淑妃沒騙過人,何況騙的還是自己兒子,哪能不緊張。
“朕要見父皇。”
“不,不行�!奔o淑妃擋著不讓,“那神醫(yī)說了,你父皇不能被打攪�!�
“不打攪,就見一面……”朱佑樘忽的頓住,“話說,那位神醫(yī),朕也有些日子沒見了,他人呢?”
“他,他……”紀淑妃愈發(fā)慌亂,訥訥著不知該如何解釋。
朱佑樘臉色微變,作了一揖:“恕兒臣無禮了�!�
他跨前兩步,擠開母妃就往里沖。
紀淑妃倒是想擋住來著,奈何兒子的噸位非她能抗衡,一個趔趄之后,再轉(zhuǎn)身,兒子卻已沖了進去。
“佑樘,佑樘……”
朱佑樘不理,徑直往里走。
一路走,一路看,殿中竟沒有一個奴婢,朱佑樘愈發(fā)焦心,吭哧吭哧跑向內(nèi)殿寢宮……
依舊空空如也。
“父,父皇呢?”
朱佑樘的大腦袋滿是問號。
這時,紀淑妃也跟了進來,事已至此,她知道瞞不住了,索性攤牌。
“佑樘,娘給你說個事兒,你可得有個心理準備�!�
朱佑樘呆了呆,繼而面色大變,他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悲切道:“父皇……”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紀淑妃連忙道,“你父皇無恙,他沒事�!�
“��?”朱佑樘眼淚都飚出來了,聞言,不禁又把情緒收了收,繼而更困惑了。
“母后,您到底搞什么名堂�。俊彼^一次這么對母妃說話,實在是,他真被氣到了,“朕有重要國事稟報父皇,還請母后不要再阻撓�!�
紀淑妃心虛地別過頭去,“你父皇不在這兒。”
“在哪兒?”
“我…我也不知道�!�
朱佑樘:“???”
紀淑妃深吸一口氣,道:“母妃實話給你說吧,你父皇不在皇宮,也不在京師,他…他游歷天下去了�!�
“啥?”
朱佑樘都驚呆了,好一會兒,他痛苦的閉上眼,大呼道:
“母妃,你,你……你糊涂啊!”
紀淑妃也有些后悔,當(dāng)時她都找不著北了,云里霧里就答應(yīng)了下來,事后,她就惴惴不安,卻又不敢告訴兒子,只能盡量拖著。
她并非為避嫌不見兒子,她是……害怕見兒子。
紀淑妃緊張道:“兒啊,不是母妃有心瞞你,是,是你父皇讓母妃這么做的�!�
“他去哪兒了,去哪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