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他不知這里的人見了國王行什么禮，又不好失了禮節(jié)，便沿用在大明的禮儀。
接著，他又泛起嘀咕：這國王會不會覺得我不夠尊重他，進而大發(fā)雷霆？可我豈能對一個蠻夷小國的王行跪拜禮？算了，有先生在，跑還是能跑的。
唐伯虎抬手抓住李青胳膊，準備隨時奪路而逃。
不過，他顯然多想了，對方并未生氣，反而在聽了翻譯解釋了他們身份之后，顯得格外高興。
當(dāng)即嘰里呱啦一通。
翻譯道：“兩位貴客能來我們這里，家族生意定然做的非常大，對吧？”
出門在外輸什么都不能輸氣勢，唐伯虎在海外生活了數(shù)年，社牛屬性早已拉滿，他淡淡笑道：
“就這么說吧，我們家中的生意放眼大明，也沒幾個能與之相比的�！�
其實，他這也不算吹牛，以目前李家的財力、攤子，確實沒幾個能與之抗衡的，雖說許多產(chǎn)業(yè)都下放了，卻只是讓利，并未完全放棄相關(guān)產(chǎn)業(yè)，李家可隨時利用打造的產(chǎn)業(yè)鏈整合資源。
國王聽了翻譯，突然激動到失態(tài)，好一陣語無倫次。
“哦，我的主啊……”翻譯也是激動莫名，瞅著兩人雙眼冒光……
好半晌，這二人才平復(fù)下來，翻譯問：“我們想買你們的絲綢，有多少要多少，此外還有茶葉、香料、瓷器……，我們統(tǒng)統(tǒng)都要，越多越好�！�
唐伯虎遲疑的看向李青，這個他可沒辦法應(yīng)下，畢竟，李青才是李家的家主。
李青微笑道：“我們就是奔著貿(mào)易來的，只要價格能談攏，商品不是問題�！�
“絲綢、茶葉，這兩種商品，我們可以同等價購買。”對方說。
李青沒太聽懂，“同等價？”
“就是同等價啊！”對方好似也不懂李青是什么意思，愣怔了下，似是恍然，向國王轉(zhuǎn)達了幾句，得到允諾后，又道，“絲綢同等價，茶葉額外加三成。”
李青在大明待了幾年，滿剌加語言有些退化了，改用漢話，“伯虎，你問問他們具體是什么價格。”
唐伯虎詳細詢問，得到的結(jié)果令他瞠目結(jié)舌。
“先，先生，他們的意思是……”唐伯虎咽了咽唾沫，道，“同等價的意思是……同等重量�！�
“啊？”李青震驚。
這么有錢的嗎？
對方見他這樣，還道是他不滿意，不過，也沒再追加價格，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娘的，你們到底多有錢啊，遍地是銀礦嗎？’
李青知道大明是貧銀國，銀礦數(shù)量、質(zhì)量遠比不上西方，畢竟，連小小的日本國，銀礦產(chǎn)量都不輸大明分毫。
可他著實沒想到，這里的銀子會這么不值錢。
誠然，絲綢并不重，通常來說一匹絲綢也就五斤，可若換成同等重量的銀子……可足足有八十兩啊！
八十兩！
如今一匹絲綢銷往海外，連十八兩都賣不到，換個地方竟有這么大的利潤？
他算是明白為何當(dāng)初在滿剌加的佛郎機人，那般渴望與大明做生意了，暴利，恐怖的暴利！
娘的，莫不是這里一鋤頭下去，就能刨出銀子？李青一時間都覺得夢幻起來。
可仔細想想，在后世銀子確實不咋值錢，好像一克才幾塊錢，被金子甩開十條街都不止，根本不是這時代的金銀匯率。
這么遠的海路，一路航�？傆酗L(fēng)險，且這些小國的貨船，遠遠比不上大明寶船，運輸成本超級高……
想通這些，李青緩緩平靜下來，可那顆心仍是不爭氣的劇烈跳動。
不只是他，唐伯虎更是瞠目結(jié)舌，幾乎失態(tài)。
他知道海上貿(mào)易賺錢，可怎么也沒想到會這么賺錢，以同等重量交易……簡直不敢想象。
就不說朝廷的寶船了，單是李家的商船，那一船下來……怕不是要帶回一座銀礦。
李青吁了口氣，道：“茶葉再漲兩成，我們能供的貨，遠超你們想象�！�
不料，對方卻是搖頭，表示他們就出這個價。
“一成�！碧撇⒄f。
對方還是拒絕，似乎他們不喜歡討價還價，亦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心理價格。
李青沉吟道：“有多少要多少？”
“是的，多少我們都要，越多越好�！睂Ψ窖鼦U子很硬，一副啥都缺，就是不缺銀子的架勢。
“嗯，我會著重考慮的�！崩钋嗾f。
對方顯得非常疑惑，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考慮考慮什么鬼？
見狀，李青只好道：“可以，不過我們要在這待挺長一段時間，等回去后就著手與你們的貿(mào)易�！�
國王聽了很開心，表示要好好款待二人，晚上開宴會，邀他們參加，并為他們安排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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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他們這個國家顯然不大，真會有那么多白銀嗎？”唐伯虎此刻冷靜下來，對對方的財力產(chǎn)生質(zhì)疑。
李青沉吟道：“大抵不會錯，這里的銀礦產(chǎn)確實豐富，從物價便可窺視一二。”
“可……這未免也太夸張了，難不成他們地里不長莊稼，長銀子？”
“嗯…，抽時間旁敲側(cè)擊一下�！崩钋嗾f。
其實他與唐伯虎差不多，也覺得夢幻，不可思議。
來這里有段時間了，雖沒有逛過來個遍，卻也能感覺出這并不是個大國，甚至人口遠不及交趾、日本國。
難道他們都不從事生產(chǎn)，只顧開采金銀礦？
這也不對�。�
他是親眼見過種地的農(nóng)戶的。
“算了，先不想這些了，好好休息一下，準備晚上吃席�！崩钋鄴侀_雜念，笑道：“不知這外國宴席是何等樣子�！�
聞言，唐伯虎也不禁期待起來，欣然道：“我就愛他們這里的鮮嫩胡椒羊羔肉，嘖嘖，真不錯�！�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李青好笑。
唐伯虎翻了個白眼，哼哼道：“你還說呢，我都多久沒吃過像樣的菜食了？你瞅瞅我這腮幫子……雖說我不再年輕，可也不至于這般顯老吧？說起來，這胡椒羊羔肉真是我這么久以來吃過最好吃的食物了�！�
“呃……”李青臉上一熱，訕訕道，“辛苦你了，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定給你翻拍個電影，不點秋香的那種。”
唐伯虎：“？”
“你在說什么啊？”唐伯虎一臉懵，這話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組合在一起卻是如天書一般，不明其意。
“啊哈哈……沒啥，就是寫個戲本，著人演繹出來，讓后世人知道你的事跡，你的付出�！崩钋嗾f。
“那敢情好啊�！碧撇⑦肿煨Φ溃皯虮旧宵c心，演我的那人也得精挑細選，得演出我的風(fēng)流不羈。”
“……好說�！崩钋嗳炭〔唤�。
閑聊一陣兒，唐伯虎倦意上涌沉沉睡去，李青不覺得累，躺在床上思緒飄飛……
傍晚，兩人出席晚宴。
沒充足休息的唐伯虎本來迷迷瞪瞪，可看到鮮美的羊羔肉，牛排，餡餅……他立即就精神了。
宴席非常豐盛，除了點綴的蔬菜，幾乎都是肉，要么就是甜點，如蛋撻、奶油、甜醬等。
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香味，不用嘗，李青便知在烹飪的過程中，肯定加入了香料，不然絕達不到這個效果。
顯然，這時代的歐洲飲食，已經(jīng)開始用香料對食材調(diào)味了，且趨于嫻熟。
國王向王室，以及大臣隆重介紹了李青二人。
李青就不說了，唐伯虎也是見慣了大場面，雖語言不通，卻毫不怯場，既沒有辱沒了天朝上國的禮節(jié)風(fēng)范，又表現(xiàn)的大方得體，不卑不亢。
一陣無效交流之后，宴席正式開始。
唐伯虎不喜歡吃甜的，李青也是食肉動物，二人有節(jié)奏地大快朵頤，吃相得體，卻吃的超多。
不過，他們還是小覷了這邊的宴席規(guī)格。
傭人在席間川流不息，一道道菜肴跟不要錢似的，不停地往上端，幾乎一直保持食物充沛，根本吃不完。
兩人很快就吃飽了，然，宴席卻還未到中場階段……
漸漸地，二人都震驚了。
這群人，太他娘能吃了，簡直……非人哉。
李青自問食量足夠大，可在場這么多人，似乎每個都比他吃的還多，他們的胃似乎填不滿，就連一個年輕女子，食量都遠超過壯年男子。
“他們是豬嗎？”唐伯虎小聲嘟噥了句，問道，“先生，這些人咋這么能吃，之前咱們遇到的那些……好似也沒這樣的�。 �
李青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異常，這些人每隔一段時間就出去一趟，回來之后好似又跟餓狼似的……
“你坐在這不要走動，我出去看看�！崩钋嗥鹕黼x席，悄無聲息地墜在一人后面……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這些人能吃的秘密。
竟然……把吃進去的食物又給吐了出來！
吃了吐？李青都懵了。
他不了解這是什么飲食文化，但，非常震驚，三觀崩碎……
第89章
好你個潔身自好的永青侯
李青沒敢多看，他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強烈的生理不適，于是，他回頭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唐伯虎。
唐伯虎表示不理解，但，非常震驚，接著，如李青一樣，產(chǎn)生了強烈的生理不適。
“他們怎么這樣？”
“可能是貴族遺留下來的……傳統(tǒng)吧�！崩钋嗾f。他想起哪怕在后世，西方仍非常注重血統(tǒng)，而這種極端奢侈浪費的習(xí)慣，也唯有在貴族間才會代代相傳，估計這也是區(qū)分貧民、貴族，以展現(xiàn)貴族優(yōu)越的方式之一。
來這里有一段時間了，期間，李青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窮人、富人，甚至還參加過富人的婚宴，那次菜食也很豐盛，直接宰了一頭公牛，還有火雞、羊羔等肉食，不過……并未出現(xiàn)今晚這種情況。
吃飽了也就飽了，并未吃了吐。
窮人就更不用說了，那因放置時間稍長而變得邦邦硬的廉價黑面包，他們都啃的相當(dāng)有滋味，甚至連面包渣都不舍得浪費，又哪里會吃了吐。
今晚這場面，李青還是第一次見到，著實震碎了他的三觀。
在這個生產(chǎn)力低下的時代，這般做派用暴殄天物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浪費。
簡直……人神共憤！
唐伯虎吃得飽飽的，聽聞了這些難免犯惡心，望著那鮮美濃香的各種食材，他再沒了食欲，胃里翻騰……
“先生，這宴席什么時候結(jié)束啊？”
“我哪知道，估計……快了吧，這都一個時辰了�！崩钋嘁膊幌攵啻�，不過，這場宴席就是以他二人開啟的，中途離席確不禮貌，且隨后還要洽談貿(mào)易，李青不想因此影響接下來的商業(yè)合作。
且看你們能吃了吐到幾時……李青暗暗想著，索性和唐伯虎話起家常，轉(zhuǎn)移注意力。
剛沒聊一會兒，不遠處的翻譯注意到二人不再進食，走過來開口詢問：
“來自大明的客人，你們?yōu)槭裁床怀粤四�？是不合胃口嗎？�?br />
“呃，我們吃飽了……”唐伯虎改用滿剌加語，并表示感謝國王的熱情招待。
“吃飽了……”翻譯恍然，扭頭招了招手，俄頃，兩名女傭走上前來，翻譯道，“兩位貴客且隨她們?nèi)グ伞！?br />
“��？這……”唐伯虎有些遲疑。
雖說飽暖思淫欲，他不是沒那方面的沖動，可這里女子真沒長在他的審美上，“太客氣了，不用，真不用。”
翻譯似是有些吃驚他的婉拒，愣怔了下，隨即想到傳言東方人都比較含蓄，露出一個恍然的笑意，再次邀請。
“沒客氣，真的�！碧撇⑦B連擺手，還不時瞟向女傭，這……真不能湊合。
他無法說服自己。
平心而論這兩女子并不丑，無非是膚色深沉了一些，眉眼五官都尚可，就是組合在一起……他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誰料，他這做派更讓人以為他這是客氣，第三次邀請。
兩人是宴會的主角，很快就引得人注意，國王走過來向翻譯了解了下情況，而后也表達熱情。
唐伯虎很無助，欲哭無淚的看向李青：先生，這可咋辦？
李青沉吟了下，向那翻譯道，“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唐伯虎：（⊙_⊙）?
好你個潔身自好的永青侯，竟也如此……唉，罷了罷了，都是為了大義，還好這是晚上，熄了燈……應(yīng)該都差不多……吧？
唐伯虎胡思亂想著隨李青起身，向那國王一拱手，跟著女傭離開宴席……
夜幕已深，點點星辰閃爍，讓深沉的夜空不再壓抑，身在異鄉(xiāng)為異客，也唯有這星空才讓人感到一絲慰藉，只因星空還是那個星空，與大明無異。
只是，這里的風(fēng)土人情……
真讓人吃不消。
唐伯虎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滿心忐忑，既有不情愿，也有怕生理排斥進而發(fā)揮失常丟臉的憂心，七上八下的別提多難受了。
不過，見李青一臉坦然，他漸漸的也放松下來，一路跟隨女傭來到一處通風(fēng)極好的屋室……
一女傭進去燃上燈，接著，邀二人進去。
唐伯虎有些躊躇，他甚至都做好了為了兩國貿(mào)易，犧牲自己的準備了，可點著燈……且還和李青一起……
多尷尬啊！
風(fēng)流狎妓不丟人，可如此沒有邊界感，唐伯虎還是很不適應(yīng)，心說：到底是蠻夷小國，可真是……野蠻。
唐伯虎遲疑地看向李青。
李青呵呵一笑，卻是相當(dāng)放的開，先一步往里走。
見狀，唐伯虎微微震驚：不是，你這么開放的嗎？
事到如今，退無可退，唐伯虎也只好緊隨著走進去。
女傭邀二人坐下，繼而打開窗，又從柜子里取出木桶、鵝毛，來到二人跟前跪坐下來，把木桶放在二人正下方，手中的鵝毛揚了又揚。
唐伯虎大腦宕機，饒是他自詡風(fēng)流，卻也不知這是什么花樣。
“先生，這……”唐伯虎無助的像個孩子，頭一次生出姿勢儲備不夠用的無力感。
李青相當(dāng)?shù)�，用手勢讓她們出去，表示要自己來�?br />
女傭遲疑，堅持要幫忙，還咿咿呀呀地比劃著，讓他張開嘴。
唐伯虎愣愣的看著這一幕，突然福至心靈，總算明白女傭帶他們來是干嘛的了。
——催吐！
哎呀呀……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唐伯虎就直犯惡心，腹中翻江倒海，猶如海浪不停擊打船板，惹得他一陣胃痙攣。
這種生理不適剛升起便勢如破竹，一發(fā)不可收拾，他慌忙彎腰奪過木桶，哇哇大吐起來。
不是，你真吐啊……李青滿心無語。
他只是想借著這個由頭出來放放風(fēng)，以前吃席，他都是吃飽就離場，可今日這場宴席就是為他二人所辦，且后續(xù)還要洽談貿(mào)易合作，無論是出于客隨主便的禮貌，還是商業(yè)合作的打算，都不好中途離場；
可他沒想唐伯虎竟如此……實誠。
李青忙起身拍唐伯虎后背，一邊驅(qū)趕女傭離開，對方見他們似乎不用幫忙，便也不再強留，退了出去。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