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這個黃胖子也太……太松弛了吧？
陸炳不由得羨慕起黃錦的沒心沒肺來，可他也知道，黃錦可以如此，他卻不能。
“國師，可有需要下官效勞的地方？”陸炳為吃上一顆仙丹，混‘苦勞’心切。
“不用，煉丹一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還是我自己來吧�！崩钋囝^也不抬的說，“你要實在無聊，就跟黃錦聊聊天什么的，我這也用不了太久�！�
“哎，好�！标懕饝�(yīng)一聲，又瞧了丹爐一眼，這才走到黃錦對面坐下。
“黃公公……”
“又沒外人，叫我大名便是�！秉S錦哼哼道。
陸炳無奈又好笑，小聲道，“黃錦，你可別搖了，這具躺椅經(jīng)不起你這么折騰�！�
“哪那么容易壞��？”黃錦翻了個白眼兒，“我也沒多胖好不好�！�
“……”陸炳扶額。
扭頭又瞧了眼李青分揀藥材，陸炳轉(zhuǎn)過頭，咽了咽口水，低聲道，“黃錦，這仙丹你常吃吧？”
“咋了？”
“不咋，就問問。”陸炳悻悻道，“好吃不？”
“不如飯菜好吃。”
陸炳：“……”
黃錦恍然，好笑道：“是你想吃了吧？”
“沒有！”陸炳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嗨~！干嘛扭扭捏捏的，又不是啥值錢東西……咳咳，我是說，這藥材也不貴�！秉S錦大方說道，“一會兒丹藥出爐，還得給皇上試藥呢，這個機會留給你了�！�
“真的假的？”
“我啥時候誆過你？”黃錦無語道，“我都吃膩……試膩了�！�
“夠義氣！”陸炳心頭狂喜。
黃錦哈哈一笑：“小事兒~”
……
半個時辰之后，一股濃郁的藥材清香襲來，陸炳猛吸上幾口，只覺身體都輕盈了幾分。
這不全然是心理因素在作怪，李青為保證‘仙丹逼格’，同時，也為了滿足可以長期服用的條件，丹藥大半功效都揮發(fā)成了氣體，這藥香之氣確有一定效果。
“成了？”
陸炳目不轉(zhuǎn)睛，死死盯著丹爐，不自覺舔了下嘴唇。
頭一次覺得為皇上試藥是一個美差、肥差。
卻見李青好似鐵手，絲毫不顧燒的通紅的丹爐，探手去抓，取出一個瓷碟，一陣挑挑揀揀，大半都被挑了出來，僅有少數(shù)放進玉盒。
“咕咚！”
陸炳吞咽了下口水。
然，下一刻，他的眼睛就瞪得比黃錦大上近乎一倍。
只見李青抓起一把，直接塞入口中，隨便嚼了兩下，一伸脖子，生生給咽下了。
完事兒，咧嘴一笑，露出沾滿藥泥的牙齒，“喏，你們都看到了，我可是親自試過藥了啊�！�
不是，你全給吃了��？好歹也讓我試一試啊，我好不容易來一趟……陸炳郁悶壞了。
卻聽李青又道：“黃錦、陸鎮(zhèn)撫使，你們也來試試吧�！�
“還有？”
陸炳轉(zhuǎn)悲為喜，霎時間，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濃濃幸福感充盈身心，差點都顧不上陸鎮(zhèn)撫使的風(fēng)度了。
“還有兩顆，你倆一人一顆�！崩钋嘧呱锨�，將瓷碟放下。
還真剩下兩顆，且個頭明顯更大一些，只是不夠圓潤而已。
李青都說了一人一顆，陸炳自不好多吃多占，抬手挑了一顆稍大一丁點的仙丹，又是端詳，又是輕嗅。
相比之下，黃錦就太隨意了，隨意到讓陸炳目瞪口呆。
捏起一粒，大嘴一張，咕咚咽下，一氣呵成。
就好似……在吃一顆再尋常不過的糖豆。
“黃錦你……”
“沒毒�！秉S錦砸吧砸吧嘴，好奇道，“你咋不吃��？你不吃，我吃了啊�！�
說著，就要去搶。
陸炳一個大跨步，足足橫跨半丈距離，狠狠瞪了黃錦一眼，這才戀戀不舍的放入口中。
丹藥余熱尚在，還有些燙嘴，可咬碎嚼開之后，又有股清涼之氣充盈口腔、鼻腔……
“咕咚�！标懕氏隆�
這股清涼之氣，便順著食道一直往下，流向腹中，清清爽爽，好似有股不知名的元氣蕩漾開來，怎一個舒爽了得？
陸炳輕輕呼出一口氣，唇齒仍留余香。
他忙去打了一盆水，漱了漱口，卻不舍得吐，竟直接給咽了，瞅的黃錦一臉無語。
虧你還是武狀元、錦衣鎮(zhèn)撫使，真是沒出息……
黃錦起身接過玉盒，數(shù)了數(shù)，足有二十余顆，不禁眉開眼笑，“辛苦辛苦�！�
李青白眼道：“丹我也煉了，接下來別再聒噪我了�！�
“你看你，我哪是聒噪你啊，我是跟你親才這樣�！�
“……少肉麻了�！崩钋鄶D開他坐在躺椅上，卻聽‘吱扭吱扭’直響，不禁氣道，“不知自己斤兩嗎，都給我壓壞了。”
陸炳忍俊不禁，卻也羨慕黃錦，心道：哪怕皇上，怕也不能如黃錦這般隨意，且還不讓李國師往心里去。
“不是還沒壞嘛……”黃錦小聲咕噥了句，將玉盒揣進懷中，清了清嗓子，道，“皇上說了，國師殿已經(jīng)收拾好了，國師隨時可去辦公�！�
李青嗤笑道：“我猜，皇上肯定是囑咐你，等丹藥到手，再說這句話，對吧？”
“呃……”黃錦訕然。
陸炳也不禁驚奇，暗道：這李國師還真是能掐會算啊……
李青才不是能掐會算，只是太了解朱厚熜的秉性了。
“回去告訴皇上，明日我就去國師殿。不過，早朝我是不上的，多年之前我都不上早朝了�！�
“好的�！秉S錦點點頭，他才不操心這些事。
陸炳見李青懶得多說，便拱了拱手，“多謝國師贈丹，下官與黃公公就先告辭了。”
李青突然問：“兩個前國舅眼下如何？”
陸炳愣了愣，隨即道：“還在昭獄，不過，吃喝不愁。”
“皇上整頓京師風(fēng)氣，打壓官宦子弟跋扈氣焰，外戚呢？壽寧侯、建昌伯兩個外戚的下場，可還有震懾效果？”
陸炳微微點頭：“有的。自當(dāng)初一事之后，外戚就收斂了好多，這次雖沒有針對外戚，卻也給其造成了很大震懾�！�
李青緩緩點頭：“沒事兒了，你們先回去吧�！�
說罷，伸了個懶腰，嘆道：“又要開始上班生涯嘍�！�
……
第254章
兼并問題
“好一個艷陽天……”
李青打著哈欠走出廂房，打水、洗漱，換上昨日下午去成衣鋪買的墨色衣衫，動身出門……
走進文華門，來到國師殿。
這里不僅纖塵不染，一應(yīng)宮廷書籍俱全，還給配備了兩個小太監(jiān)，一個端茶，一個捶肩。
不得不說，小皇帝有心了。
李青簡單瀏覽了一下辦公地點，便徑直去了隔壁的文華殿。
李時、夏言正在票擬，見李青進來，一個震驚，一個茫然。
“李，李國師？”李時驚坐而起，滿目不可思議。
“呵呵……李大學(xué)士，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李青笑吟吟點頭。
夏言不曾與李青打過交道，對李青這個國師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可到底是知道這么號人的。
可面前的這位……也太年輕了吧？
若非李時出言提醒，他根本無法將二者聯(lián)系在一起。
“見過李國師�！毕难灾还傲斯笆�，連起身都不曾，對李青這個國師，他是相當(dāng)不認可的，因為這根本就是皇帝杜撰出來的官職。
李青倒不甚在意這些，瞧他不爽的人太多了，哪里計較的過來。
再者說了，他在意的點從來都是能不能干活、干好活，而不是對他的態(tài)度如何。
李青笑笑，搬了張椅子，在二人面前落座，隨手拿過一本票擬好的奏疏，展開審閱起來。
夏言有些慍怒。
“李國師如此，是否逾矩！？”
“逾矩？”李青詫異看向李時，“你沒與他說，我有權(quán)審閱票擬嗎？”
李時尷尬道：“李國師回來的匆忙，本官還不曾與夏學(xué)士說�！�
他看向夏言，解釋說：“李國師有這個權(quán)利�！�
“這……”夏言怒目圓睜，“這還要我們內(nèi)閣大學(xué)士干嘛？”
“我只是有權(quán)審閱票擬內(nèi)容，票擬之權(quán)還是內(nèi)閣的�！崩钋嗾f。
聞言，夏言神色緩和許多，可還是有些窩火。
倒不全是被監(jiān)視的緣故。
只是覺得讓一個連功名都沒有，且官職不倫不類的人來監(jiān)視自己，實在無法接受。
“夏學(xué)士有問題，可去找皇上說。”李青慢條斯理的截斷他接下來的話，笑瞇瞇道，“現(xiàn)在我是在盡本職，若皇上剝奪了這個職權(quán)，我自不會再審閱票擬。”
夏言無言。
只好悶頭票擬。
……
李青來的晚，沒一會兒就中午了，由于翟鑾丁憂，內(nèi)閣人手不夠，如今都是兩人一起當(dāng)值，忙完當(dāng)日公務(wù)才能下班。
中午休息半個時辰，午飯由宮廷提供。
李青沒有留在文華殿混飯，無他，國師殿的更豐盛。
~
“李首輔，你對這位李國師怎么看？”
“是個有本事，卻也很招人恨的人。”李時如實說。
夏言：“……”
“我不是在說你，前兩日他人回來，造成了什么樣的影響，你也親身領(lǐng)教過了。”李時沉吟著說道，“這個人怎么說呢？嗯…，有點邪性。”
“邪性？”
“難道不是？”李時抿了口茶，“且不說他一個沒有功名的人，一步登天做了國師，單就咱們這個皇上……”
他戰(zhàn)術(shù)性的咳嗽一下，這才繼續(xù)說道，“你也不是官場新丁了，雖近些年才步入權(quán)力中心，可對皇上總算有些了解吧？”
夏言緩緩點頭，沉吟道：“李首輔這么一說，還真是有些邪性呢，能讓皇上十足信任的人，只有黃錦、陸炳，黃錦自不必多說，沒丁點心眼兒，人也忠厚老實。陸炳……據(jù)聞，陸炳生母是皇上的乳娘。且這二人可謂是自小陪伴著皇上一起長大的。這個李國師……怎的這般取信于皇上？”
國師沒有明確品級，可一個‘國’字，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加之，國師竟能監(jiān)察內(nèi)閣，更是擺明了見官大一級。
要知道，如今的內(nèi)閣，儼然是皇權(quán)之下，最具有實權(quán)的部門了。
夏言憤懣道：“他一個毛頭小子，何德何能……”
“他可不是毛頭小子�！崩顣r打斷他，說，“李國師比皇上要大，至少要大五歲以上�！�
“啊？”夏言驚愕，“有這么大？”
李時點頭，嘆道：“這也是我說他邪性的第二個原因�！�
“不可否認，有的人天生顯年輕，可他根本不是……他是沒變過�！崩顣r說道，“跟我第一次見他一模一樣，沒有一丁點變化�？伤哪挲g，沒有四十，也差不多�！�
“一個四十歲的人，像是二十歲……”夏言搖頭苦笑，“李首輔，這似乎不是重點，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卻被皇上冠以如此大的權(quán)力，這才是重點�！�
李時默然。
許久，輕輕一嘆，抬手拍了拍夏言肩膀，語重深長道：“我這個首輔，注定沒多大作為，因為我干不了多久了�！�
夏言詫然。
“李首輔為何……？”
李時只是笑。
夏言恍然。
明白了李時的潛臺詞——我都快退休了，不想惹事兒，也不愿冒險。
一時間，夏言又是憤怒，又是……激動。
末了，也沒說什么，只是表示尊重他的選擇。
下午。
李青又來審閱票擬，期間，還對近些年的政務(wù)，從民生、邊防、海商、關(guān)外等一系列政治，進行了解。
二人也算配合，基本都予以了解答。
李青了解了一部分想要了解的，便提前下了班，給二人充足的工作時間來辦公……
夏言愈發(fā)不爽這樣的做派，剛忙完公務(wù)就去了乾清宮告狀。
然，讓他意外的是，皇帝貌似一點也不生氣，只是說了句“知道了”，便沒了下文。
夏言剛?cè)腴w不久，且昔日同僚對他意見很大，也不敢再得罪了皇帝，讓自己更加舉步維艱，無奈，只好忍下了。
接下來的十余日，李青一直延續(xù)一邊審閱票擬，一邊問詢政治，弄得夏言不勝其煩，卻又無可奈何。
好在，李青了解完想要了解的，就只是例行公事了，雙方并沒有進一步的矛盾爆發(fā)。
…
乾清宮，內(nèi)殿。
李青、朱厚熜相對而坐，聊起教育問題。
官辦學(xué)塾之事，之前李青就說起過，當(dāng)時朱厚熜也沒明著拒絕，如今建議提上日程，朱厚熜就有些抗拒了。
“先生，文武學(xué)院之事，朕是贊成的，可大批量在村鎮(zhèn)上建立官辦學(xué)塾……有失妥當(dāng)啊�！敝旌駸械溃白x書科舉本就不易，且也沒那么多可安排的官職，當(dāng)初憲宗清理冗員，費了多大勁兒你當(dāng)也知道，一群郁郁不得志的讀書人……不利于江山穩(wěn)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