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4章
“的確如此�！崩詈粕畋碣澩安贿^，這個平衡點幾乎不存在，青爺你能影響，甚至掌控政治權(quán)力，可你卻無法掌控人心。”
“說起資本家……我自己也是其中一員，且還是最強(qiáng)大的，我太清楚它的恐怖之處了，根本無法駕馭它�！�
李浩嘆道，“不怕青爺你生氣，如若沒有你的存在，我的良心也會壞掉，甚至比其他資本家，還要惡上十倍、百倍。一個有良心的資本家，根本做不大�！�
頓了下，“李家能成為例外，是因為有你，并不具備普適性。”
李浩幽幽道：“其實啊，這些個在世人眼中可惡的資本家，本質(zhì)上只是一群被資本奴役可憐蟲罷了。”
李青微微點頭，嘆道：“縱橫權(quán)力場百余年，我本想以文明的手段解決問題，不想……還得野蠻粗暴！”
“除了通過殺資本家，來遏制資本的野蠻生長，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崩詈频�，“資本非物，卻能寄生，攻不了本體，只能攻其宿主，別無二門�！�
李青長長呼出一口抑郁之氣，玩笑道：“這么說，我好像放了把大火啊！”
“它的出現(xiàn)是必然，只是時間問題，這個，青爺你不也說過？”
李浩失笑道，“資本固然可怖，可它的特性只是通過剝削來實現(xiàn)增長，可比直接掠奪好太多了，而且，資本推動生產(chǎn)力的說法，我亦深以為然，李家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挺會安慰人的嘛。”
“實話，都是實話。”李浩嘿嘿道，“李家的下一步棋，我已布局完成，我之后，李家的產(chǎn)業(yè)重心，便會移向海外諸國，嗯…，準(zhǔn)確說，是移向遙遠(yuǎn)的西方�！�
李浩笑的有些壞，“對外人，李家就沒必要講良心了。”
李青：“茶？”
“不錯�！崩詈茲M臉自信，語氣篤定道，“茶定會成為奢侈飲品，被西方上流人士所青睞！”
“這點，我倒不是很懷疑。”李青緩緩道，“你打算讓誰走這一步？或者說，需要我做什么？還是……直接我上？”
時下，李青的秘密不是秘密了，便是在所有李家小輩兒面前曝光，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青爺你就算了吧！”
“？”李青不滿道，“瞧不起青爺是不？沒聽過一行行，行行行？”
“……不是這個意思，大明才是你的主線，相比大明王朝，李家又算得了什么？”李浩道，“這事兒還是交給雪兒吧。”
“她？”
李青苦笑道，“她是隨你娘，可商業(yè)上的事……比你卻差了許多，能成嗎？”
李浩說道：“大抵可以的，這些年我教了她很多，幾乎能教的都教了，她學(xué)的也挺快，基本上不會有問題，即便遇著問題了，不是還有青爺你的嘛，再說……小壽子也學(xué)了不少，他也能幫襯著點兒�！�
“朱厚照確實有點東西……”
李青稍稍放松了些，沉吟道：“未來，我可能也沒那么忙了，到時候看吧，如果有空，我就親自操刀，她也不年輕了�！�
李浩略帶譏諷的說道：“青爺，你說你，閑過嗎？”
“我……”李青悻悻道，“還是閑過的，比如當(dāng)初你師祖病的那次，我就閑了好些年，一直陪著他。”
“可那些年，你就沒有為大明操心？”李浩哼道，“我可是聽說，某人還讀四書五經(jīng)，讀大學(xué)，讀春秋……想通過科舉入仕呢�！�
李青：-_-||
“你閑不住的，你要求太高，太過理想，也太貪心了，根本靜不下來心做生意�！崩詈频�，“我之后，只能是雪兒，至于我那大孫子，也是個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只能拿來充門面�！�
李青無語道：“李信做生意不行，他兒子也不行，照你這么說，李家小娃沒一個中用的了？”
李浩：“有一個小娃娃挺聰明，好好培養(yǎng)的話，還是可堪大用的�！�
第385章
皇帝的反常
“這樣啊，那還挺好的……”李青目視前方，“我相信你的眼光�！�
李浩輕聲問：“青爺要不要見一見這孩子？”
李青不語。
其實，是他沒勇氣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一代又一代。
百余年來，他見了許多，亦與他們產(chǎn)生了很深的羈絆。
最初往往美好，最終往往悲涼……
如今的他不敢再高估自己，有些事，注定習(xí)慣不了，那就相見不如不見。
李浩也沒強(qiáng)求，只是道：“李家離不開你，離開你的李家也不再是李家了。”
李家能免俗，非是李家人都道德高尚，只是因為有李青鎮(zhèn)著，故才沒有被利益熏心，如若李青和李家切割，李家便會淪落成真正意義上的資本家。
不會有任何意外！
這也是朱婉清、李浩都主張讓李青的秘密，在李家小輩兒之中流傳下來的原因。
非是拉李青下水，亦或如何，而是不如此，李家必將墮落。
李青明白李浩的意思，微微頷首道：“大家我會顧好，小家也不會落下了�！�
“嗯…，好的。”李浩輕松笑了。
隨即，又有些感傷，道：“李家是你的，卻也早不是你的了，年輕那會兒我不明白，甚至還曾為此苦惱，如今……”
“說這些做甚？”李青失笑道，“從我將爵位傳給你爹時，我就沒想過當(dāng)什么甩手掌柜，給他了，就是給他了�！�
李浩欲言又止。
李青輕松笑道：“我有兩個永青侯呢，也用不了這些，有一個傳承下去也挺好，不能便宜了老朱家不是？”
李浩愕然，繼而大笑。
“青爺有時候看得真的通透�！�
“有時候？”
“啊哈哈……一直都是，從始至終，放眼天下，無一人能及青爺十之一二……”李浩改口，拍起馬屁。
太陽很暖，不一會兒，李浩便有了困意，李青也不再與他聊天，讓他安然入睡，然后給他蓋上毯子，無聊發(fā)呆……
以李家的財力，采購一些藥材自然是分分鐘的事，沒多久，李雪兒便將李青給的清單采購?fù)瓿�，大包小包一并送來�?br />
李青一一查驗，皆品質(zhì)上佳，許多都可稱之為珍品。
這也正常，在金陵這地界兒，沒人敢將李家當(dāng)冤大頭。
“不錯，不錯�！崩钋鄬⑺幉囊灰环湃雽�(yīng)的藥柜中，拍了拍手，道，“今日就讓你大哥住這兒吧，晚些我以真氣給他梳理一下�！�
李雪兒點點頭，瞧了眼還在熟睡的大哥，拉著李青走到一邊，輕聲問：
“雖然我知道不該問，可我知道……真實情況遠(yuǎn)沒有大哥表現(xiàn)的那么樂觀，我，我想知道……”
吸了口氣，李雪兒問：“咱們還能在一起好好過個年嗎？”
“可以的！”李青說。
李雪兒悶悶道：“你都沒想一下……”
“沒騙你，我也沒必要騙你�！崩钋嗾f道，“百余年積攢下的經(jīng)驗，可不是一堆紙面數(shù)據(jù)，今年一定可以過個團(tuán)圓年�！�
李雪兒輕輕點點頭，想說什么，又無從開口。
李青苦笑：“怎么，想安慰我�。俊�
“沒有……”李雪兒被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盯得有些發(fā)虛，瞧向別處，“別離是注定的，感傷卻可以是一時的，美好則是一直存在的，你在，它就在�！�
李青含笑點頭：“我活了這么多年，都明白�！�
“那我先回去了�！�
“嗯。”
…
夜幕降臨，一根根蠟燭將窗紙照的很亮、很暖，李浩精神頭極好，李青也很有興致。
真氣梳理之后，爺孫喝著清茶，秉燭夜談。
夜風(fēng)吹響紙窗，透著一股暖意，燭火時不時抖動一下，將暖色調(diào)渲染開來，鋪滿整個房間……
時光涓涓流淌，暖意越來越濃，果樹青翠，枝葉茂密……
棉麻大規(guī)模輸送交趾的力度逐漸減緩，許多通過種種途徑收購上來的棉麻，都留在了大明。
李家如此，朝廷亦是如此。
大明地大物博，人口龐大，可也是有限度的，時下，大明的棉麻存量明顯少了一大截兒，不能再一股腦全往交趾輸送了。
事實上，市場已給出了反應(yīng)。
時至五月，溫度進(jìn)一步上升，燥熱感逐漸顯現(xiàn)，棉麻價格卻沒有因此而降低，反而還漲了少許。
再不收斂，定會被有心人察覺，致使戰(zhàn)斗提前打響。
不能過早讓市場情緒爆發(fā)！
六月初，皇帝送來密信。
朝廷已經(jīng)開始通過哈密衛(wèi)，展開對西域大范圍的棉花收購，預(yù)計中秋節(jié)之前，就能將西域的棉花‘盈余’，收入大明腰包……
同時，河套地區(qū)也在籌劃之中，只等市場情緒爆發(fā)，便搶先采集。
這些，都是以陸炳為首的錦衣衛(wèi)、以及黃錦為首的轄下東廠番子在運作，并不經(jīng)過群臣。
當(dāng)然了，僅是如此，并不能做到絕對保密，無他，權(quán)力場沒有絕對的秘密。
可朱厚熜一手轉(zhuǎn)移大法，卻讓群臣的心神都鎖定在了太子身上。
棉麻的進(jìn)一步增持，讓李青底氣更大！
不過，朱厚熜的操作也讓他有些犯嘀咕。
朱厚熜如此配合，他自然歡喜，可提前培養(yǎng)太子……卻嚴(yán)重不符合小皇帝一向的品性。
“怎么了？”李雪兒瞥了眼密信內(nèi)容，狐疑道，“這不挺好的嗎？”
李青沒搭話，將密信甩給正與表叔侃大山的朱厚照，道：“你看看，這對嗎？”
朱厚照接過仔細(xì)看了一遍，點頭道：“挺對的�。 �
“再看看！”
“……”朱厚照撓了撓頭，總覺著這語氣好像在哪兒見過。
又過了一遍，總算發(fā)現(xiàn)了其中貓膩，驚詫道：
“小老弟這是要做甚？”
李雪兒云里霧里，催促道：“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仔細(xì)說來�！�
朱厚照存心賣弄，挑眉打趣：“小姑沒看出來？”
“我……我當(dāng)然看出來了啊。”
“那你還問？”
“我要你說�！崩钛﹥簱P了揚巴掌，眼神威脅。
朱厚照：“……粗魯�！�
清了清嗓子，朱厚照神情嚴(yán)肅起來，沉聲道：“小老弟確實不對勁兒�！�
“哪里不對？”李雪兒奇怪，“我覺得挺好的啊，在棉麻戰(zhàn)打響之前，盡可能提升實力，沒錯啊！”
“小姑你關(guān)注錯了重點，你說的當(dāng)然對，皇帝也沒做錯，可皇帝采用的方式……有問題！”朱厚照指著一個詞，“你看！”
李雪兒瞧向他指的地方，驚詫道：“太子？”
“嗯，轉(zhuǎn)移群臣注意力的方式有許多，作個妖就是了，畢竟他又不是沒作過�！敝旌裾盏�，“可用太子來轉(zhuǎn)移群臣注意力，代價可就大了�！�
商業(yè)上，李雪兒努努力還能彌補不足，可政治權(quán)力場上，她就不行了。
李雪兒隨她娘，卻不具備她娘的條件。
朱婉清自記事起，就被皇帝老爹潛移默化地灌輸這方面的知識，這點，李雪兒比不了。
不是笨，而是她沒在權(quán)力場待過，也沒人教過她這個。
僅靠自學(xué)，可學(xué)不出精髓。
“別賣關(guān)子，展開說說�！崩钛﹥旱�。
“太子加冠勉強(qiáng)說的過去，壯大詹士府培養(yǎng)太子也沒啥問題，十六歲都可以參軍了，不算是小孩子了，畢竟是儲君……”朱厚照說道，“可讓太子住進(jìn)乾清宮，這條就十分不妥當(dāng)了。”
“不妥？”
“乾清宮是什么地方？”朱厚照道，“那是皇帝才能住的地方，就好比后宮的坤寧宮，非后不可入駐！”
“這倒是……”李雪兒緩緩點頭，隨即不解，“不對啊，之前聽你說起往事，你那會兒不也在乾清宮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嗎？”
“他能跟我比？”朱厚照白眼翻上了天，傲然道，“誰敢跟我比？”
李雪兒：“……”
雖然不服，但無可辯駁。
大明獨生子就是這般豪橫！
朱厚照繼續(xù)道：“如果說太子住進(jìn)乾清宮是為不妥，那讓太子堂而皇之的理政，便是大忌了�！�
李雪兒蹙眉道：“這不是吸引群臣注意力的權(quán)宜之計嗎？”
“然也！”朱厚照道，“這是在釋放政治信號，不存在權(quán)宜之計這個說法，造成的政治影響力太大了，這會切實削弱皇帝的權(quán)柄。”
李浩插話道：“這不對吧？當(dāng)初的懿文太子，還有仁宗，可都是以太子之身，理過政、監(jiān)過國的�！�
“太祖的權(quán)柄是嘉靖能比擬的？”朱厚照哼道，“哪怕太宗讓仁宗監(jiān)國，那也是因為要親征，不得不如此，可就是那般，還搞出一個漢王來掣肘仁宗，可嘉靖皇帝呢？”
“一沒有太祖的權(quán)柄，二沒有太宗的必要，且又無人能掣肘太子……”朱厚照道，“這么做，根本不符合常理�！�
李雪兒偷偷瞧了李青一眼。
“你想說什么？”
李雪兒訕訕道：“我在想……皇帝該不是丹藥吃多了，腦子出問題了吧？”
李青：“……”
這腦回路簡直了，果然不該對她抱有希望……李青滿臉無語的看向朱厚照，“說說你的想法。”
“我……”朱厚照抓了抓頭發(fā)，悻悻道，“我的想法，跟小姑一般荒誕�！�
李雪兒頓時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自己一個人。
不料，朱厚照給出的想法，與她根本不一樣。
“我想……小老弟該不是也要撂挑子吧？”朱厚照干笑著說。
第386章
還是寵的
朱厚照話說出口，便換來李雪兒的無情嘲笑。
“你這個想法，比我還幼稚！”
李浩也嘲笑朱厚照想法荒誕。
李青卻沒笑，因為他和朱厚照的想法一樣。
兄妹倆見他不笑，漸漸也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