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只一相見，就把底兒全撂了，說沒腦子都算很客氣了。
第429章
皇儲的誘惑
李青有些苦悶。
就這么個(gè)活寶，也敢說敢為先……
突然有些理解朱厚熜了。
再思及金陵那個(gè)提及兒子也是一臉恨鐵不成鋼，李青不禁心想：難道說，這對堂兄弟真就把朱家的氣運(yùn)用完了？
“永青侯……？”
“什么？”李青收起心神，瞧向他。
朱載圳似有些無奈，道：“本王也不繞彎子了，今太子殿下如此，皇儲更替是板上釘釘之事，本王身為父皇親子、身為朱家人，為大明千秋計(jì)，本王義不容辭，永青侯今日來此，想來也是這個(gè)意思
，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是從裕王府來的�！崩钋啻驍嗨�，說，“你想多了，我沒有站隊(duì)的打算，我也用不著站隊(duì)誰�！�
朱載圳一滯，隨即又是一笑，頷首道：“這話是狂了點(diǎn)兒，不過你永青侯有狂的資本�！�
頓了頓，“常言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今日你不看好本王，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你我才第一次見面，等咱們接觸多了，你自會發(fā)現(xiàn)本王的優(yōu)點(diǎn)。”
李青扶額：“……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哦？”朱載圳大喜，“說來聽聽？”
李青心生疲憊，沒好氣道：“才第一次見面就如此坦誠，足見景王殿下待人真誠！”
“啊哈哈……永青侯懂我！”
李青：“……”
朱載圳卻是會錯(cuò)了意，大度道：“永青侯無需介懷，你不急著站隊(duì)，本王完全理解，俗話說的好，日久見人心，時(shí)間會證明一切�！�
我還介懷上了……李青苦笑搖頭，再待不下去了，哪怕一刻鐘。
“今日一見……景王果然不同凡響，我還有事，告辭！”
“哎哎，別走啊，酒菜都在準(zhǔn)備了，這大冷的天兒，喝杯酒暖暖身子才好�！敝燧d圳拉著李青胳膊，不悅道，“客人到訪，連熱菜都吃不上一口，傳出去，本王顏面何在？”
李青是真的服了這廝，竟是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
“你啊……留著力氣去跟你父皇表白吧�！�
朱載圳怔了怔，隨即大點(diǎn)其頭，道：“多謝永青侯指點(diǎn)。”
李青：“？？？”
朱載圳不好意思的說：“父皇龍威太盛，說實(shí)話，在父皇面前，我還真的放不開，不過你說的對，該有的魄力和擔(dān)當(dāng)不能少。”
李青怔然瞧著他，一時(shí)都不知該說啥好了。
朱載圳問道：“永青侯一起嗎？”
“……不了，我還是去聽書去吧，今日我本來就應(yīng)該去聽書，就不該閑溜達(dá)……”李青咕噥著，徑直離去。
~
裕王府。
聽到奴婢稟報(bào)李青也去了景王府，且沒多久景王便去了皇宮，朱載坖不由忐忑起來。
按理說，儲君之位他更有優(yōu)勢，兩兄弟雖是同年同月出生，可他總歸是大了景王半月有余。
哪怕雙胞胎的親兄弟，哪怕只相差一刻鐘，都還是分大小的，何況大了大半月。
依照立嫡立長的規(guī)矩，這太子之位本該是他才對，然，父皇對景王的寵愛卻優(yōu)于他，加之父皇對朝局的掌控力、對臣子的震懾力，真就是立景王為太子，群臣也無力改變。
以前沒得選，如今有了機(jī)會，朱載坖自不會放棄如此誘人的儲君之位。
來回踱了幾步，朱載坖看向一邊欲言又止的高拱，問道：
“高先生，本王要不要也去一趟皇宮？”
高拱想都沒想，立時(shí)道：“殿下不可，當(dāng)下這種情況，太過積極熱忱，反而落了下乘，沉住氣才是上上之選，至少不會出錯(cuò)！”
“可機(jī)會都是爭取來的啊，景王都去爭取了，父皇對景王明顯偏愛，本王怎好坐以待斃？”
“殿下，不是這樣的。”高拱正色道，“首先，太子還沒被廢，其次，改立皇儲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急不得，也不能急，需知欲速則不達(dá)。”
朱載坖苦悶道：“怕只怕，一步慢，步步慢啊�！�
“不然！”高拱寬慰道，“皇上偏愛景王，未必出自真心！”
朱載坖慘笑。
高拱卻道：“這非是安慰之語，殿下你想，你與景王雖是同年同月生，但你到底是兄長，如若皇上平等對待，那這個(gè)太子之位還有轉(zhuǎn)圜余地嗎？”
朱載坖一怔。
“先生是說……父皇如此，是為了磨礪本王？”
高拱：-_-||
“咳咳……這種可能自然是有的，且還不小。不過，卻不止這一種可能。”
高拱沉吟道，“皇上如此，一來，可以延緩立儲的時(shí)間，萬一太子真就奇跡般的恢復(fù)了呢？這二來啊，時(shí)下收歸草原如火如荼，皇上又意欲收取西域，這時(shí)候立太子，權(quán)力格局也會隨之變化，多少會影響時(shí)政�！�
頓了頓，“之前無論是殿下，還是景王，都沒被視作皇儲培養(yǎng)，皇上日理萬機(jī)，疏于親近殿下和景王，怎好不做兩手準(zhǔn)備？”
高拱說道：“以我之見，皇上親近景王，更多是為了平衡，也是為了能多一種選擇！”
朱載坖眉頭輕皺，緩緩道：“先生是說……看似景王得寵，實(shí)則勢均力敵？”
“不錯(cuò)，且不止如此！”高拱認(rèn)真道，“殿下的優(yōu)勢更大！”
“何也？”
“一來，殿下更具年齡優(yōu)勢，二來，徐大學(xué)士已然站隊(duì)殿下。”高拱說道，“殿下莫看內(nèi)閣三學(xué)士中，徐大學(xué)士排在最末，實(shí)則，他的影響力遠(yuǎn)超李大學(xué)士，較之嚴(yán)首輔也不遑多讓�！�
聽了這通分析，朱載坖的眉頭舒展開來，心中的焦急也大為緩解。
“先生言之有理，本王心急了些。”朱載坖輕嘆道，“可就這樣什么都不做……怕只怕，那些觀望之人會認(rèn)為本王怯懦，繼而轉(zhuǎn)向景王啊。”
高拱微微頷首：“殿下英明，下官說太過積極不好，并不是讓殿下消極，沉住氣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比如……？”
“永青侯！”
朱載坖詫然，沉吟道：“永青侯可不討喜啊，且他明顯對皇儲一事沒興趣，如此只怕兩頭都不落好�！�
“哎？”高拱搖頭道，“首先，誰做太子，皇帝說了才算；其次，接觸永青侯，未必就會得罪百官�！�
朱載坖怔了怔，道：“還請先生仔細(xì)說來�！�
“接觸永青侯也可以是為了太子嘛�！备吖靶χf，“時(shí)下，太子還是太子，殿下如此，既彰顯了對兄長的感情，也能讓百官看到殿下的仁�！�
“仁？”
“不錯(cuò)，這很重要！”高拱嚴(yán)肅且認(rèn)真的說，“臣子自不喜歡昏君，可也不太喜歡……精明之君，最喜歡的就是仁君！”
朱載坖愕然，定定瞧著高拱。
高拱一臉坦然。
許久，
朱載坖長長一揖，感激道：“如此之語，怕是除了先生，再無人敢于對本王明言�！�
“殿下言重了。”高拱忙扶住朱載坖胳膊，輕笑道，“下官是殿下的講師，只是盡其職責(zé)罷了，萬不敢當(dāng)。”
朱載坖吸了口氣，含笑頷首，卻仍是有些遲疑。
“先生之言，字字珠璣，不過……本王擔(dān)心的是，本王若過于親近太子，會不會讓人遐想什么，比如……本王欲對太子不利？”
“不會！”高拱斷然道，“誰都明白這種時(shí)候親近太子，弊端大于好處，可正因如此，才顯得殿下是出自真心，才能彰顯殿下的仁。”
“可萬一……太子病情加重了呢？”朱載坖皺眉道，“若是那般……只怕本王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啊�！�
高拱呵呵笑道：“殿下也太小瞧永青侯的李神醫(yī)之名了�！�
“嗯……好吧！”
朱載坖深吸一口氣，道，“明日，本王去連家屯兒走一遭！”
“不用殿下親自去，下官去一趟即可�！备吖罢f道，“這么多眼睛盯著呢，遮掩修飾一下，反而顯得真實(shí)，太積極了，則會讓人生疑，以為這是作秀！”
朱載坖怔然少頃，緩緩道：“得遇先生，本王幸甚！”
高拱忙深深一揖，道：“得遇殿下，才是下官的幸運(yùn)。”
…
乾清宮。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福金安�！敝燧d圳頭磕的極響。
“平身吧�！敝旌駸蟹畔伦嗍�，淡淡道，“來宮何事�。俊�
朱載圳瞧了眼黃錦。
黃錦撓撓頭，行了一禮，“奴婢告退�！�
朱厚熜翻了個(gè)白眼，沒好氣道：“什么事這般神神秘秘？”
“兒臣……”朱載圳鼓足勇氣道，“皇兄如此，兒臣……兒臣萬分悲痛，然……兒臣斗膽，請父皇……早立皇儲！”
朱厚熜都驚呆了。
半晌，皮笑肉不笑的玩味道：“怎么，你想毛遂自薦？”
“兒臣……兒臣……”朱載圳并沒有他自以為的有種，結(jié)巴幾聲，訕然道，“誰做太子，父皇說了才算，兒臣……也就一說。”
到了最后一句，幾乎低不可聞。
朱厚熜上身前傾，眼眸微瞇，滿滿的帝王壓迫，“你想做太子？”
“兒臣……”
朱載圳一咬牙，點(diǎn)點(diǎn)頭：“想！”
“呵，呵呵……”朱厚熜樂了，帝王之氣順勢斂去。
朱載圳松了口氣，同時(shí)心花怒放，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料，他剛一笑，老父親便不笑了，還問：
“你笑什么？”
第430章
忠心的高拱
朱載圳牽起的面部線條頓時(shí)僵住，還保持著笑，笑意卻是消弭殆盡。
“兒臣，兒臣……”
朱載圳磕磕巴巴的說，“兒臣見父皇開心，兒臣便也開心�！�
“朕開心？”
朱厚熜又笑了。
朱載圳也跟著‘呵呵’起來，然，同樣的悲劇再次上演。
“你又笑什么？”
“？？？”
朱載圳人都麻了。
“朕問你呢？答話！”
朱載圳一個(gè)哆嗦，接著，做了個(gè)深呼吸，一咬牙，道：“兒臣只是想為父皇分憂，想讓父皇能多笑笑！”
“哈哈……有種！”
這次，朱載圳學(xué)乖了，面部緊繃，一臉的嚴(yán)肅。
朱厚熜：“擺出這一副苦大仇深的姿態(tài)，給誰看呢？”
朱載圳：（⊙_⊙）?
朱厚熜沒再難為這個(gè)兒子，斜睨了他一眼，頷首道：“確實(shí)有種，你的兩位兄長，就不敢這般！”
“父皇謬贊了�！敝燧d圳干笑笑。
不過總算是有經(jīng)驗(yàn)了，這次只笑一下，便立時(shí)收起笑意。
然，還是錯(cuò)了。
朱厚熜一臉冷淡，譏諷道：“你真以為，朕是在夸你？”
“兒臣……”
被戲耍幾次的朱載圳，叛逆勁兒一下子上來了，悶悶道：“夸兒臣的是父皇，罵兒臣的也是父皇，有話您明說就是了，干嘛這般難為兒臣�！�
朱厚熜驚愕，一時(shí)沒了下文。
好一陣兒，“你還真是有種唉！”
朱載圳：“……”
“這次是夸你呢！”
“哦！”
“嘿？”朱厚熜有些惱火，隨即又笑了，目光也從嚴(yán)厲轉(zhuǎn)為柔和，似自語，又似感慨的說，“太聽話的孩子，往往吃虧，也往往沒出息……”
這一次，朱載圳選擇平靜對待，不悲也不喜，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主打一個(gè)寵辱不驚。
“朱載圳！”
“兒臣在！”
“真想做太子？”
“是！”朱載圳抬起頭，看向父皇，說道，“太子殿下時(shí)下如此，朝中人心惶惶，兒臣愿站出來，上解父皇之憂，下安臣子之心�！�
朱厚熜氣笑道：“怎么，這會兒就想為父皇解憂了？”
“兒臣不是這個(gè)意思……”朱載圳苦悶道，“兒臣嘴笨，不會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也不懂得彎彎繞，兒臣就是想為父皇、為大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兒臣是父皇的兒子，兒臣姓朱！”
“嘴是笨了點(diǎn)兒，腦子也不好使，不過……這份心倒也勉強(qiáng)算是赤誠�！敝旌駸休p輕頷首，道，“才氣不足，勇氣可嘉，能力不足，魄力不小。”
朱載圳撓撓頭，也不知父皇這是肯定，還是否定。
遲疑了下，問道：“父皇，您看兒臣……合適嗎？”
“你合適什么？”
“我……”
迎上父親空前嚴(yán)厲的目光，朱載圳再也有種不起來了，悻悻道：“沒什么�！�
朱厚熜呼了口氣，道：“你父皇我還干得動，你有這份心，父皇也很欣慰，回去吧！”
“呃……是，兒臣告退�！�
朱載圳再行一禮，悵然若失地轉(zhuǎn)過身，走了兩步，又轉(zhuǎn)過身，問：
“父皇，兒臣是不是惹您生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