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作神明了么,仙尊與山神庇佑我西陵跟你又什么相干?”陽荔譏諷道,“看你這理所應(yīng)當(dāng)、天經(jīng)地義的樣子,就算你是個(gè)神明了,那也是個(gè)冷漠無情的神,沒有心肝兒,頭頂有你這樣的神,真是蒼生之苦。似你這副樣子,就算你有無數(shù)使者為你驅(qū)馳,也不知手下得出多少冤案官司,得害多少人,那都是你釀成的惡果,你會被無數(shù)的罪孽糾纏!因?yàn)槟阌肋h(yuǎn)也不懂得自己的職責(zé)何在,你不去承擔(dān),不盡職事,你就是個(gè)傻子,是膽小鬼,是個(gè)昏聵無能的豬!”
盈闕怔然,不覺陽荔忽然伸手,再回過神來時(shí),竟讓陽荔拉住了她的袖子,陽荔抓著她便跑。
盈闕扯回手,袖子繃緊,陽荔反被拽住跑不了了,盈闕說:“且等等,我有話問你�!�
陽荔心焦不已:“還等什么?天都要黑了,多等一刻,國民便多一分不安揣測。”
盈闕抬頭看,已過日昳,時(shí)至晡時(shí),太陽蹉跌而下,偏西已多,卻還遠(yuǎn)遠(yuǎn)未到天黑的時(shí)候。
“你想?yún)堇�?�?br />
盈闕不動(dòng),陽荔自己也拽不動(dòng)她,只好快快地答了她:“是啊是啊只有圣女才能被昆侖的仙官接引入神域參拜昆侖玉山參拜雪女仙尊與陸吾仙尊!”這話像燙嘴似的,一過舌頭便吐了出來。
“你很信奉我們?”
“……”陽荔見她還沉迷進(jìn)自己的大話里了,小小地翻了個(gè)白眼,眼下卻不是和她爭論這個(gè)的時(shí)候,依舊話燎嘴似地答,“對啊對啊我從小聽著陸吾仙尊的故事長大的當(dāng)然信奉,而且不光是我西陵上下都是信奉的�?熳呃病�
陽荔在前面生拉硬拽,一回頭要罵什么,卻頓然忘言:“嘶!”她咬著了舌頭。
盈闕把那尊陸吾金身往陽荔那邊推了推:“拜這個(gè)也是一樣的,送給你�!�
陽荔驚得一把松開盈闕,忽然扭頭跑掉,可還未跑出多遠(yuǎn),卻又東張西望做賊似的跑了回來。她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才湊近盈闕,捂著嘴小聲問她:“你怎么偷出來的��?”雖然西陵供奉的陸吾神像有很多,但這尊獨(dú)一無二,她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盈闕離她遠(yuǎn)了點(diǎn):“是我的�!�
陽荔嚇得猛地一蹲,食指豎在嘴前,眉毛都在用力地“噓”了一聲:“這是神祠里供奉的,我以前都只遠(yuǎn)遠(yuǎn)見過,偷運(yùn)是要下大牢的!你不要命啦?”
盈闕看著她,搖了搖頭,走了。陽荔很快又纏了上來:“你快把它先收了呀,被發(fā)現(xiàn)了是重罪。晚點(diǎn)我們悄悄送回去……唔,不過我們可以先悄悄拜一拜再送回去,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噠!”陽荔拍了拍胸脯。
盈闕隨手一揮,把金身收回。陽荔早已知道盈闕身懷秘術(shù),此時(shí)也不很驚訝,倒是見神像不再在徑上隨意擺著了,這心才放了下去。又拉回盈闕的袖子,拉著她往小玉山臺趕。
第94章
傻孩子,傻樂呵
云耕云織,
飛鳥成梭,神女剪破脈脈斜暉,搗搗染染上那重重堆疊的天光錦,將向長天披一重霓裳,
遠(yuǎn)遠(yuǎn)瞧那蒼翠的小玉山,
宛如一抹苔痕爬上裙邊。
輕解羅帶,
挑分羅衿,把霓裳盡褪了,
飄飄蕩蕩向蒙汜,
金烏西逐銜裳而去,
暮色四合。
“殿下,看來是你輸了�!�
花玦本在喝著酒看夕陽,
聞言眼皮一抬,立馬放下茶杯,貌似正經(jīng)道:“誒,
我已非什么殿下,是山河宮棄仙,仙友說話當(dāng)心吶�!�
桓容對此并不置喙,只問道:“神君看著倒是不急,
也不見難過?”
花玦順其言,
意味深長地說:“是啊,我要輸了,合該是我難過,
仙友又為何沮喪呢?”
桓容愣了一下,
扭頭向亭外的侍女招了招手,
請她取一套溫碗注子來,又向花玦從容解釋道:“酒冷飲熱飲皆不宜,
適其中和,還是溫酒最好,且雖入春已久,但小玉山晚風(fēng)料峭,冷酒多飲了晚上不好安睡�!�
他將盛滿酒的影青注子放入蓮瓣式溫碗之中,又注熱水于碗內(nèi),都弄妥帖了,才對花玦微微一笑:“對了,方才神君說什么?”
花玦喝著他溫的酒,也笑了:“不是什么要緊的話,不提也罷�!�
花玦看著桓容手里的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起初他還有一茬沒一茬地與自己閑談兩句,爾后天色愈來愈暗,他也漸沒了話,垂著頭,酒杯都沒有空的時(shí)候。
花玦大約猜著了他的心病,此時(shí)卻還不能勸慰,便故意引他說話,岔開喝悶酒的心思:“你們今日打算如何收局?”
“她真的不會來嗎?”桓容悶著一股氣,攥緊了酒杯。
“我不知道�!被ǐi老實(shí)答道,又有些驚訝,“你們不會真的沒有做別的打算吧?”
桓容苦笑著搖了搖頭:“古人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今日也差不多了。既然是想逼一逼她,怎能留下余地。”
花玦覺得有些好笑,真不知道得是怎么樣的人,才能逼迫得了盈闕。
他正想著,一杯酒被推到他面前,他抬起頭看向?qū)γ�,桓容說:“今日賭約若是在下贏了,神君答應(yīng)作為賭注的一件事,可還作數(shù)?”
花玦自然而然地點(diǎn)了一頭:“作數(shù)�!�
桓容舉酒相敬:“那還請神君在明日重開大典,另封圣女之時(shí),出面安撫民心�!�
花玦凝神看他,此話細(xì)細(xì)玩味來,看透了他的用意。倒是好盤算,誰說未留余地了,這不是周全得很?
“自然無不可……”忽然,花玦笑意漸深,接著說道,“不過眼下看來是不必了,仙友還是另想一件事吧�!�
桓容聽這話突兀又奇怪,正不知是何意思,又聽亭外人聲忽而喧鬧,再見花玦向他抬了抬下巴,桓容會意,扭頭看去。
是盈闕來了。
西陵王本來早以為無望,此時(shí)一見陽荔將盈闕帶了來,簡直是喜從天降,在王后的提醒下,忙向盈闕迎去,感激涕泗。
見所有人環(huán)繞在盈闕之側(cè),諸人皆無暇問顧她一句,陽荔默默地從盈闕身側(cè)退出,想及自己那一封辭呈王上大約已閱覽批復(fù),明日便能發(fā)落下來了吧。心中更添悲戚,她正打算獨(dú)自下山去。
“可有他職給我?”盈闕問西陵王。
西陵王一愣,聽到這話的人皆一愣。王后反應(yīng)最快,吩咐侍從請諸位官員大人先去復(fù)核一下大典事宜,好再等良辰吉日重行大典。
盈闕說不必,問詢他們:“你們很在意吉日吉時(shí)?”若是這些凡人真的很在意的話,那她也只能隨他們等上幾天。
王后想向她解釋,但西陵王怕惹她不虞,更怕她嫌麻煩而反悔,忙給王后使了個(gè)眼色,自己斟酌著說道:“那倒不是要緊的,只是夜里舉行大典不大方便,您看明日……如何?”
他緩緩地說著,說完一句便頓一下,好窺她神情隨機(jī)應(yīng)變,可惜盈闕她便沒有神情,一直淡淡的,全然看不出生氣還是高興。
盈闕想了想問道:“怕黑?”
“呃……算是吧,山上樹木茂盛,風(fēng)又大,若燃燈燭,多是不便之處�!�
盈闕知道了,既然只是怕黑而已,那便無須再等到明日了。她拿出一顆發(fā)光的白玉珠,拋向天空。這顆與昆侖神殿頂上的懸珠是一樣的,不過她已不記得是哪一年時(shí)從積雪下無意刨出來的了。
盈闕看著那顆白玉珠懸于小玉山臺之上,卻不太滿意:“怎么沒有在昆侖時(shí)候亮?”
“昆侖都是白茫茫的雪,光映在上面,自然更亮了。”
盈闕偏首,是花玦在她耳邊說話,面含笑意。
花玦又道:“不必再麻煩了,這樣已很好�!彼聪蛭髁晖酢�
西陵王連連點(diǎn)頭,他確實(shí)覺得很好了,心中嘖嘖稱奇,這神仙術(shù)法,真是無邊奇妙哇!
盈闕舉目四望,終于在人群后面,找到了滿臉落寞,將去不去的陽荔,她雖正站在山階上要往下走,眼睛卻一直望著盈闕那邊。
此時(shí)見盈闕向她處看來,陽荔眼皮一跳,心中慌亂,急急踏了三兩階。
盈闕說:“過來�!�
陽荔假裝不知道,跑得更快了,誰知西陵王直接出喊她名字來,陽荔落荒而逃的腳步不由得頓住,不尷不尬地轉(zhuǎn)回身來。
所有人都看向陽荔,神情憐憫有之,譏諷亦有之。陽荔臉漲得通紅,進(jìn)退兩難,恨不能拔一棵樹自己鉆進(jìn)那坑里去。
可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扮,沒有沾上泥點(diǎn),合宜大方,她雙手貼合于腹前,昂首挺胸地朝盈闕走去。
盈闕問道:“這珠子可使得?”
陽荔一聽這話,心中委屈不過,面上險(xiǎn)些端不住沉穩(wěn)姿態(tài),差些撇起了嘴角,她側(cè)首道:“你的大典,問我作甚?”
“我……”盈闕想要說什么。
王后卻接過話:“盈姑娘,此時(shí)到底晚了些,等到明日又何妨呢?”她不知道這個(gè)讓西陵王看重的姑娘為何要如此為難陽荔,但陽荔到底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她實(shí)在是于心不忍。
“此時(shí)能完之事,不必等明日再出門一趟�!庇I不再問他們了,她閉眼默念一段咒,念完便看向天邊等待。
西陵王等人不明就里,花玦朝他“噓”了一聲,他立馬帶著所有人閉口緘默,跟著盈闕抬頭望向天邊。
很快,天邊劃過一道皎潔的光,離離兒姒來了。
離離兒姒本來正在修煉,聽到盈闕召喚便過來了,來時(shí)見滿地凡人,便將輕云紗給披在了頭上。她將旁人視若無物,徑直走向盈闕。
盈闕指向明月之下,空中孤懸的白玉珠:“不亮。”
“僅為此事?”離離兒姒微覺訝異,“施法召我的法力便可亮一夜光�!�
盈闕搖頭:“我要明月流光�!�
離離兒姒不肯:“流光只與星輝交映,不住人間�!�
“再借于你兩天�!庇I指那只風(fēng)箏。
離離兒姒有些意動(dòng):“可否送給我?”
“不可送�!庇I一口回絕,想了想又道,“可以教你做一只�!�
不過盈闕又想,風(fēng)鳶是花玦做的,她是看著的,于是便扭頭看向花玦,問:“好么?”
花玦點(diǎn)頭。盈闕又問離離兒姒:“好么?”離離兒姒思索片刻,認(rèn)真的神情幾乎像在思量人生大事。片刻后,她含蓄地點(diǎn)了一頭,不再多言,化身皎月清輝,附著于白玉明珠之上。
瞬息之間,小玉山臺明亮如晝,所有人跪拜仰望。
明月星辰相隔人間太遠(yuǎn),遠(yuǎn)得只有一層薄薄清輝如霜灑落人間,照不明人間昏暗的長夜。
此夜此時(shí),皎月清輝稍住人間,天上的月不再孤零零,人間有月,遙遙相映,長夜伴宿。
“圣女之外,可還有別的?”盈闕又問了西陵王一遍。
西陵王心中一驚,她難不成是嫌圣女之位屈居人下,難不成是在提醒他把王位奉上?
西陵王小心翼翼地詢問:“姑娘可是對圣女之位有何……不滿?”
“啰嗦�!彼褑柫藘杀閰s還未得到回答,她心中疑惑,“你為何總想我搶人東西,橫插進(jìn)旁人因果,你要害我?”
“不不不不不!”西陵王嚇得急忙矢口否認(rèn),指天為誓,若不是有王后在旁邊扶著他,他便要腿一軟,在不遠(yuǎn)處的一堆臣民面前,向盈闕跪下了。
陽荔揪了揪自己耳朵,又敲了敲腦仁,認(rèn)真地緊盯著盈闕:“此乃何意?”她怎么恍恍惚惚聽到這討人厭的盈闕說,不和她搶圣女了呢?
“我不當(dāng)圣女,還有別的嗎?”
這語氣聽著像買菜似的隨意,可聽在陽荔耳中,真是動(dòng)聽極了。
“有有有!”陽荔忙道,生怕盈闕改了主意,“有巫官、祭官、女史,好多吶,任君挑選,包君滿意!”
西陵王聽她說得越來越不像話,連忙打斷了她:“去去去,瞎說什么!”豈能讓仙尊做人下官,真是不像話!
盈闕卻以為然,點(diǎn)頭道:“可以�!�
陽荔見西陵王有別的主意,急了:“您都已經(jīng)對我失約過一次了,這回是她自己不肯的,又不與我相干,連她都說圣女是我的,您難不成還要再給別人?枉我還如此尊敬您,言而無信乃凡夫俗子之為,原來您也不外如是�!�
這回王后也聽不過去了,斥責(zé)了她一句,不過聽起來不痛不癢,卻將陽荔的冒犯之舉輕輕揭過了。
西陵王哼哼兩聲:“你不是已遞上辭呈,要云游四方去了?”
陽荔愣了,倒忘了這一茬,湊到西陵王邊上,轉(zhuǎn)著眼珠說道:“那那個(gè)不作數(shù)的!您都將西陵閉鎖了,我能上哪兒去?”她拿手掩在嘴邊,更壓低了聲音,“再說了您一言九鼎都可以食言……我人微言輕的,再說還無人知道這事兒,您悄悄地將辭呈給我打回來不就成了嘛,我也當(dāng)無事發(fā)生,您看如何?”
西陵王斜乜她一眼,不過此時(shí)也無心追究她的冒失頂撞,他可沒那么大的臉能讓幾位仙尊都等他處置這么點(diǎn)小事兒。
他也算是聽明白了,雖不知盈闕為何改了主意,但總算肯配合的,她好像并不在意別的,只要不是圣女便好。既是如此那也好辦,另給她個(gè)華職也不難,畢竟也不是非要她做圣女,只要能在仙尊逗留人間之時(shí),留住她在西陵,便已是鴻祉了,畢竟圣不圣女的哪有仙尊的心意要緊。
于是西陵王想了個(gè)主意,他在圣女之上開設(shè)祭司之位,是為接引神諭的先知。
陽荔不期然而然,有些緊張地悄悄問西陵王:“您在我上頭設(shè)個(gè)祭司我便當(dāng)她真的是神使般供著,但不會圣女參拜神山的福祉都要賜給她吧?”
西陵王沉吟幾息,看得陽荔惴惴難安,像有貓爪子在心頭撓啊撓,八寶在心頭跳啊跳。
西陵王和藹地摸摸陽荔的頭,關(guān)愛地望著她,意味深長地慈笑:“這個(gè)嘛……你還是跟祭司好好商量吧,孤可提醒你了,千萬莫得罪了她。”
能商量就好,圣女之位失而復(fù)得,陽荔樂樂呵呵的,并不把西陵王的話放在心上:“哎呀,她就是學(xué)過一點(diǎn)小法術(shù),有一些小法寶,認(rèn)得一些能耐人罷了,欺負(fù)不了我的。再說我?guī)煾敢矔ㄐg(shù)啊,等我將師父留下的本事學(xué)全了,我也會�!�
第95章
輕輕地推著秋千,輕輕地晃。
花玦將最后一杯酒敬桓容:“我已輸了�!泵嫔蠀s看不出一絲難過來,
甚至還笑得很舒懷。
桓容也釋然地笑了,端起酒杯,與他相碰:“神君取笑了,在下認(rèn)輸,
心服口服,
這場賭約是神君贏了�!�
“誒,
這可不對。”花玦掰起手指數(shù),“第一,
此時(shí)早已過日落之限,
第二,
阿盈她到底也未做那圣女,仙友不必覺得這回贏得有愧,
還是好好想想要我答應(yīng)你何事吧�!�
花玦飲下酒,拍拍桓容的肩,轉(zhuǎn)身朝正在等他的盈闕走去。
桓容目送他們走遠(yuǎn),
才起身離開。
微微星點(diǎn),皎皎孤月,什么也看不見了。
“你今日不陪我,是陪他來看山啊,
比昆侖好看嗎?”盈闕問花玦。
“你還說呢,
還不是因?yàn)槟�?”花玦倒打一耙,教盈闕不由惘然自省。花玦點(diǎn)點(diǎn)盈闕的額頭,又說道:“要不是你總是不知不懂,
不管不顧地往人心里鉆,
惹得人家把你的幾句話,
心魔似的給記了三四百年、十來輩子,我用得著給人家陪酒陪賭,
開解心病去么?還賠了個(gè)許諾呢,是不是你的錯(cuò),嗯?”
雖然聽不懂,但盈闕飛快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錯(cuò)了�!�
花玦一聽她認(rèn)錯(cuò),更不開心:“什么你就錯(cuò)了?錯(cuò)哪兒了?你承認(rèn)你招蜂引蝶了是不是?”
“錯(cuò)在惹你不開心,勞你辛苦了�!庇I捧著花玦的臉,說道,“我錯(cuò)了�!�
花玦斜著眼不看她,口中卻說:“這還差不多�!�
盈闕在影卿的指點(diǎn)下,終于讓花玦松了眉頭,和顏悅色地一起回了家。
等到了家門口……
只見一排三個(gè)腦袋,從高到矮整齊地靠著墻,排排蹲著。見他們回來了,齊齊地抬起臉,滿臉哀怨地看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