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違心地說了喜歡,破天荒地吃了好幾塊肉。
飯后,晚青妤讓人收拾了碗筷便回偏房歇息,蕭秋折則去了書房。
今晚月華如練,晚青妤未讀詩書,只趴在窗邊望著明月發(fā)呆。以前在山間小院時,她便喜歡獨(dú)自賞月觀星,似乎能忘卻塵世煩惱。
蕭秋折的書房,恰位于偏房一隅之斜對面,靜坐窗前,便能將書房之門窗景致盡收眼底。此刻對面燭光熒熒,透過薄如蟬翼的窗紙,隱約可見其綽約身影。
他的身姿挺拔,站立間盡顯風(fēng)華,即便是窗紙上那淡淡剪影,亦是令人心醉神迷。
玉兒已將床鋪打理妥帖,又精心沏了一壺香茗,款步至晚青妤身旁。她望向那斜對面的窗欞,心中既激動又歡喜。
她本以為小姐歸來后,會因諸多不適而心生苦悶,更恐姑爺性情冷漠,使得小姐心生別扭,卻不曾想二人相處竟是如此融洽和諧。
“小姐�!庇駜狠p聲呼喚,將茶盞遞至她面前,“姑爺特地命人送來了安眠之茶,我已為您沏好,請品嘗。”
晚青妤接過茶盞,輕抿一口,只覺清香四溢,甘甜入心。
玉兒目光流轉(zhuǎn),試探性地問道:“小姐,今夜您還打算歇在偏房嗎?”
晚青妤微微頷首。
玉兒復(fù)又問:“那姑爺呢?他之前不是說要睡偏房嗎?”
晚青妤:“對,不過我懶得挪動了,以后就睡在這里吧�!�
“為何不一起睡呢?”玉兒突然問。
一起睡?
晚青妤聞言,剛?cè)肟诘牟桦U些噴出,連咳數(shù)聲。
她無奈地瞥了玉兒一眼,嗔怪道:“你這小丫頭胡說什么?你又不是不知我和他是何關(guān)系?”
玉兒自知失言,連忙上前輕撫她的背,歉聲道:“小姐莫怪,玉兒只是覺得您與姑爺般配至極,若不能相守實(shí)在可惜了�!�
晚青妤哭笑不得:“你這小腦瓜里整日都想些什么?蕭秋折是何等人,我與他絕無可能�!�
“小姐為何如此篤定?”玉兒不解。
晚青妤未答,只將茶盞遞回她手中,起身道:“我去洗漱了,有點(diǎn)困了。”
玉兒一時難以揣測小姐心意,急忙跟上她。
書房之內(nèi),燭光搖曳,映得蕭秋折側(cè)臉愈發(fā)立體俊逸。然每聞方于言語,其眼神便黯淡一分。
方齊則立于他一米之外,目光緊鎖他的神色,大氣也不敢喘。近日因趙老爺子之事,公子已心生煩躁。趙老爺子猝死之事已傳入皇后耳中,皇后下令大理寺嚴(yán)查此事,務(wù)必給趙家一個交代,并責(zé)怪公子辦事不力,如此大事竟不上報。
再者,顧家三郎突遭不測,其中還牽涉到公子的表哥陸臨。陸臨與顧家三郎情誼深厚,顧家有意將小女兒許配于他,故而二人來往頻繁。那晚二人正于酒樓飲酒,陸臨剛離去,顧家三郎便暴斃于酒樓。顧家人尋不到兇手,開始懷疑是陸臨所為,已上報官府嚴(yán)查陸臨。
陸臨之父,即公子之舅,他為此憂心忡忡,多次央求公子相助。公子自不能坐視不理,先遣人調(diào)查,又親赴顧家一趟。
然顧老爺子與蕭親王又是死敵。多年前蕭親王看上顧老爺子欲娶之女子,未及迎娶便將其玷污。為此顧老爺子召回鎮(zhèn)守邊疆之大兒子,一同入宮參奏蕭親王,一時之間鬧得滿城風(fēng)雨。
父親惹出此等丑事,做兒子的蕭秋折實(shí)屬無奈。多年來,他從不與顧家人往來,見了顧老爺子更是避之不及。然而,如今為了表哥陸臨,他又不得不放下顏面,再赴顧家。
今日到訪后,顧老爺子的臉色可想而知,他半截身子已入土的人,說起話來毫不顧忌,冷嘲熱諷,言辭犀利,當(dāng)真不堪入耳。
公子為此身心俱疲,卻又無可奈何。
單單這兩件事便已讓公子焦頭爛額,加之還要助晚青妤查找殺父兇手,又要時刻惦念她今日所行之處、所會何人。
公子簡直就像個神人,方齊著實(shí)為他心累。
而當(dāng)下,只聞“付”字,公子的臉色就難堪萬分。
屋內(nèi)沉寂良久,氣氛有點(diǎn)壓抑。
蕭秋折直挺挺坐著,用指腹揉了揉發(fā)脹的眉眼,復(fù)又問:“她去書肆之時,當(dāng)真未曾遇見到付鈺書?”
公子從不疑心屬下不實(shí)稟報,然而方于現(xiàn)在躲躲閃閃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方于慌忙搖頭:“沒有,方于可以發(fā)誓,只是提及,并未相見�!�
都已發(fā)誓,總該安心了吧!
蕭秋折默然,方于不知他究竟信了沒有,只覺他臉色不佳。
明日乃是蕭秋折入宮為小皇子授課之日,一去便是一整日,他便開始交代兄弟二人明日所辦之事。
公子交代完畢,便擺手示意他們退下,然而方齊未動,看了看他的臉色,道:“公子,有一事需向您稟告。”
“說�!�
“明日付家欲運(yùn)一批書籍入京都書肆,可要查查?”
又是付家。
蕭秋折皺眉看他:“方才提及書肆之時你為何不言?”
這一會他好不容易將這事忘了一點(diǎn)。
方齊撓撓頭,回道:“方才見你心情不好,沒敢說�!�
現(xiàn)在就敢說了?
蕭秋折瞥他一眼,輕嘆一聲:“明日我自皇宮回來過去看看,誰負(fù)責(zé)押送?”
“付鈺書,這批書籍乃是他親自挑選�!�
呵!付鈺書。
第13章
這下完了!
蕭秋折未再吩咐事情,方齊和方于兄弟二人便退出了書房。
方齊揉了揉酸痛的肩頸,對方于抱怨道:“你可不知今日有多忙。大理寺來回跑了好幾趟,又隨公子去了回顧家,聽那顧老爺子一頓冷嘲熱諷,還得忍氣吞聲,腦袋都要炸了。好不容易辦完事準(zhǔn)備回府,公子卻又讓我出一趟城,真把我折騰得夠嗆�!�
方齊搓了把臉,疲憊不堪,一手搭上方于的肩膀,嘆氣道:“公子行事愈發(fā)難以捉摸。從前雖也關(guān)注晚家,但從未攬下這么多事。如今倒好,自己手頭的事都忙不完,還得幫著晚青妤查她父親的死因,又要照看她弟弟晚青桁。趙老爺子猝死一事本就棘手,如今連皇后都知道了,若真查到公子頭上,怕是難以交代。”
方于低頭不語,默默聽著方齊的抱怨,他今日好不容易得個輕松的差事,可不想再和他換班。
方齊身為兄長,文武雙全,行事頗有蕭秋折的風(fēng)范,平日里多是他在輔佐蕭秋折,并深得器重。而方于雖也有才,但心思不如兄長機(jī)敏,武功也稍遜一籌,因此所辦之事相對簡單些,卻也未曾閑過。
方齊見他不吭聲,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肩膀,道:“明日換換班,讓我歇歇。”
方于急忙擺手:“不可不可,公子若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我辦事不如你穩(wěn)妥,哪敢碰那些事?”
方齊冷哼一聲,一拳捶在他胸口上:“你小子就是偷懶,我聽說你今日與玉兒姑娘相談甚歡,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一提到玉兒,方于眼皮一跳,耳根瞬間泛紅。
方齊見狀,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冷笑道:“難怪今日你推三阻四,原來是有心思了。往日一提換班,你可是二話不說就應(yīng)下的。”
“哥,疼疼疼……”方于疼得齜牙咧嘴,急忙捂住耳朵,“我當(dāng)真辦不來那些事,回頭辦砸了,公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方齊手上力道不減:“我不管,明日必須換班�!�
方于武功不及兄長,打也打不過,只得無奈應(yīng)道:“好好好,換就換。”
翌日,蕭秋折早早起身,換上一襲簡約的白色錦衣,束起高高的發(fā)髻。本已準(zhǔn)備出門,忽而想起晚青妤為他買的發(fā)帶,便又折回梳妝臺前,從那幾條各色發(fā)帶中挑了一條紅色的系上。
平日里他極少佩戴這般艷麗的飾物,但今日這紅色發(fā)帶卻格外合他心意,仿佛與他和晚青妤成婚那日所戴的有些相似。紅帶襯得他愈發(fā)精神,眉目間多了幾分朝氣。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他推門而出,方于已候在門外,正等著他發(fā)令牌。
方于低著頭,努力模仿著方齊的神態(tài)。
蕭秋折停在他面前,淡淡瞥了他一眼,眉頭微蹙,并未急著遞出令牌。
方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中忐忑。
蕭秋折忽而問道:“昨日在街上,發(fā)帶是你提議買的,還是……晚青妤自主買的?”
方于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脫口道:“回公子,是少夫人自主買的。挑的時候還遇到兩位姑娘,她們提起了您……”
話一出口,方于便知失言,急忙捂住嘴。
蕭秋折眸光一沉,冷聲道:“一五一十說清楚�!�
方于自知瞞不過,只得硬著頭皮道:“昨日夫人在挑選首飾時,旁邊有兩位姑娘議論您和夫人的事,說到了探花郎,還提到您與夫人即將和離。那二人言語間似在暗示,探花郎對夫人一往情深,至今難忘�!�
蕭秋折唇角微挑,眼中閃過一絲譏諷。自付鈺書回京后,他與晚青妤和離的傳言便不脛而走。晚青妤此前一直隱居山中,眾人早已淡忘他們的婚事,怎會突然提起和離?付鈺書這般手段,未免太過幼稚。
“去把方齊叫來�!笔捛镎劾渎暦愿馈�
方于沒動,道:“公子,我就是方齊�!�
蕭秋折無奈瞥他一眼,就差“愚蠢”二字寫在臉上了,道:“今日之事復(fù)雜,恐怕還要動刀動劍,你覺得你能比你哥處理得好?”
這兄弟倆的心思,蕭秋折一眼便能看穿。旁人或許分不清他們,但他卻從未認(rèn)錯過。
方于心虛地?fù)狭藫项^,一溜煙跑去叫方齊了。
方齊本打算今日偷個懶,睡個懶覺,誰知剛換班就被方于叫醒。他罵罵咧咧地穿上衣服,匆匆趕到蕭秋折跟前。
蕭秋折掏出令牌遞過去,囑咐道:“近日事務(wù)緊要,萬不可出差錯。你好好辦,月末自有獎賞�!�
方齊一聽有賞,頓時精神抖擻,接過令牌時,瞥見他頭上的紅發(fā)帶,順口夸道:“公子這發(fā)帶真襯您,好看的很。”
蕭秋折未應(yīng)聲,轉(zhuǎn)頭望了眼偏房,見屋內(nèi)靜悄悄的,晚青妤應(yīng)當(dāng)還未起身。
他對方齊道:“晚間把晚青桁帶來。”
方齊一愣:“帶來作甚?”
蕭秋折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道:“讓他們姐弟團(tuán)聚一番。晚家近來禍?zhǔn)虏粩�,青桁年紀(jì)尚小,怕是受了驚嚇。”
“可……少夫人未曾提過,您這般擅自做主,怕是不妥。”
晚青妤回府后,對娘家人只字不提,也不知她究竟作何打算。
蕭秋折跨上馬車,冷冷回道:“她在防我�!�
方齊不解:“她不是對您挺上心的嗎?又是買發(fā)帶,又是親自煲湯�!�
蕭秋折唇角微挑,神色又變得復(fù)雜。
別人不了解晚青妤,他還不了解。
——
晚青妤起身后,發(fā)現(xiàn)蕭秋折已離府,她喚來方于問道:“今日你家公子忙些什么?午時可會回來用膳?”
方于恭敬回道:“回少夫人,公子今日入宮為小皇子授課,晚間方歸�!�
“為小皇子授課?”晚青妤略感詫異,“是皇上的旨意,還是蕭秋折主動請纓?”
方于如實(shí)道:“是小皇子親自請求的。小皇子自幼仰慕公子才學(xué),故請皇上允準(zhǔn)公子每月入宮幾次,為他授課。”
晚青妤點(diǎn)頭了然,道:“我先去用膳,稍后去賬房整理賬目。方于,你去將管家喚來,我有事交代。”
方于行禮應(yīng)道:“是,少夫人�!�
晚青妤用過早膳,裁縫鋪?zhàn)佑炙蛠砹藥滋仔乱�,說是按蕭秋折的吩咐趕制的,還配了幾雙新鞋。
晚青妤未急著去賬房,先回房試衣。
玉兒喜不自勝,看著一件件質(zhì)地精良、款式新穎的衣裳,夸贊道:“姑爺?shù)难酃猱?dāng)真不俗,每一件都與小姐相配,尺寸也恰到好處。”
“尺寸?”玉兒忽而想到什么,笑道,“姑爺怎知小姐的尺寸?可曾問過您?”
晚青妤眨了眨眼,心中亦覺奇怪。平日里她訂做衣裳,皆需裁縫親自量體,蕭秋折卻未問過半句,竟能做得如此合身。
玉兒瞧她神色,笑道:“看來姑爺當(dāng)真用心了,連您喜歡在衣袖上繡柳枝都知曉。您瞧,每件衣袖上都繡了一截�!�
晚青妤低頭細(xì)看,果然如此。那柳枝繡得栩栩如生,格外雅致。
她忽而想起從前給他寫信時,曾在一本書中讀到對柳樹的描寫,心生喜愛,便在信中寫道:“我心如春風(fēng)扶柳�!边在信封上畫了一截柳枝。
多年過去,她對柳樹的情愫依舊未減,偶爾會在衣袖上繡一小截柳枝。這一喜好她從未與蕭秋折提過,不想他竟觀察得如此細(xì)致。
玉兒拿來一雙新鞋幫她換上,鞋子簡約大方,尺寸竟也分毫不差。
玉兒驚喜道:“姑爺連您的鞋碼都清楚,看來對小姐真是用心至極�!�
這幾日下來,蕭秋折的所作所為,著實(shí)讓玉兒欣慰。從前只聽聞姑爺如何冷漠,如今接觸下來,竟是這般細(xì)致入微。
晚青妤試了試鞋,來回走了幾步,確實(shí)合腳舒適,款式也頗為喜歡。
從前她的衣裳鞋襪皆是娘親為她準(zhǔn)備,如今卻由這位“假夫君”操辦,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異樣之感。
玉兒瞧她神色,雖未言半句夸贊,但眼中已盈滿笑意。
主仆二人正試衣間,太妃與江側(cè)妃已踏入翠玉軒。
管家匆匆跑來,候在門外的方于見狀攔住他問道:“何事如此匆忙?”
管家回道:“太妃與江側(cè)妃來了翠玉軒,少夫人可在?”
“太妃?”方于聞言一驚,急忙叩門道,“少夫人,太妃與江側(cè)妃到訪�!�
太妃?
晚青妤與玉兒對視一眼,迅速整理好衣裳。
晚青妤與蕭秋折成婚時曾與太妃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太妃正在寺廟禮佛,他們成婚,太妃還特意回府一趟。
彼時她便聽聞太妃并不看好這段姻緣,甚至有意將外甥女許配給蕭秋折。奈何蕭秋折性子執(zhí)拗,寧死不屈,太妃只得勉強(qiáng)應(yīng)下,只是成婚當(dāng)日連她奉的茶都未喝便拂袖而去。
太妃這般態(tài)度晚青妤倒也理解,畢竟那時的晚家已顯頹勢,誰會愿意讓如此出色的孫子娶一個家道中落的臣女呢?
她匆匆整理妥當(dāng),趕往前堂迎接太妃與江側(cè)妃。剛?cè)肭疤�,便見二人已端坐其上�?br />
晚青妤急忙上前跪地行禮:“青妤拜見太妃,拜見江側(cè)妃。”
太妃身姿雍容,雖年過六旬,卻依舊風(fēng)韻不減,她面容端莊,眉目間透著幾分威嚴(yán),眼角雖有細(xì)紋,卻絲毫不減氣度。
江側(cè)妃看著晚青妤,輕笑道:“太妃聽說你回府了,剛誦完經(jīng)便過來看你�!�
看她?
晚青妤忙道:“多謝太妃掛念,青妤本該前去請安,只是怕打擾您誦經(jīng),故未敢貿(mào)然前去。是青妤疏忽了,未及時向太妃請安�!�
太妃端坐其上,神色從容地打量著她,緩聲道:“你有這份心便夠了,起來吧�!�
晚青妤應(yīng)聲起身,見太妃向她招手,便走上前去。
太妃握住她的手,眼中漸漸浮現(xiàn)笑意,道:“青妤回來甚好,日后便留在府中,別再出去了。秋折平日忙碌,你多陪陪他�!�
太妃態(tài)度和善,語氣溫柔,晚青妤心中不免疑惑,太妃怎么突然轉(zhuǎn)變態(tài)度了?
她與蕭秋折的婚事本是利益結(jié)合,太妃心知肚明,當(dāng)初蕭秋折與她說得清清楚楚,她才勉強(qiáng)應(yīng)下,如今她這般又是何意?
晚青妤正思忖間,太妃連個前奏都沒有,直接開門見山地道:“如今正值春日,風(fēng)景甚好,人的心情也好,心情一好,情感就比較豐富,故而也是兩相甚歡的好時候,你與秋折好好將養(yǎng),盡快為府上添丁�!�
添��?
生孩子?
晚青妤眼皮猛地一跳。
這下完了!
第14章
這聲音……熟悉。
那日,蕭芮前來與晚青妤提及一事,說祖母如今滿心期盼蕭家添丁進(jìn)口,已將二嫂云淺逼得喘不過氣來。云淺性情溫婉,恐難承受此等重壓。晚青妤聞言,心中暗嘆,不料此事竟轉(zhuǎn)瞬落于己身。
生育之事,豈是說說就能成?且不論能否輕易受孕,單憑她與蕭秋折之間的疏離之情,亦難有子嗣之望。婚期僅余八月,若一旦有孕,便是插翅難逃。況且,她與蕭秋折至今未曾有過肌膚之親,何談同房共枕?
無感情之結(jié)合,所誕之子,豈能善終?
她才不愿以子嗣羈絆一生。
然而太妃的態(tài)度,顯然日后催逼難免。晚青妤沉吟片刻,未發(fā)一言,唯有頰上泛起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