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家？”

    他問。

    “回家。”

    我點點頭。

    家屬院還是那個家屬院，可踏進王勝利家小院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院子里晾著的作訓服隨風輕擺，廚房飄來米飯的香氣...

    雖然隱約帶著點焦糊味。

    “我試著煮了粥�！�

    王勝利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指。

    “可能水放少了�！�

    小虎做了個夸張的鬼臉：

    “爸爸煮的粥像糨糊！”

    我忍不住笑出聲，挽起袖子往廚房走：

    “我來吧�！�

    廚房里，王勝利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后，像個做錯事的學生。

    我掀開鍋蓋，看著鍋里結(jié)成塊的粥，轉(zhuǎn)頭問他：

    “米淘了幾遍？”

    他愣了下：

    “要淘嗎？”

    我瞪大眼睛：

    “你以前都怎么吃飯的？”

    “食堂。”

    他老老實實回答。

    “休假時就煮泡面�！�

    小虎扒著門框探頭：

    “爸爸上次還把鹽當糖放，害我喝了三杯水！”

    陽光透過紗窗照進來，鍋碗瓢盆上都鍍了層金邊。

    我站在灶臺前，突然意識到這就是我的新生活...

    一個會把粥煮糊的梁志國，一個嘰嘰喳喳的兒子，和一個真正屬于我的家。

    “媽媽快看！”

    小虎突然舉著個相框跑進來。

    “這是爸爸的勛章！”

    相框里是張泛黃的老照片。

    年輕的王勝利站在領獎臺上，身邊是個和他有七分像的軍人。

    “我哥。”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

    “小虎的生父�！�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

    照片上的年輕人笑容燦爛，眼睛里盛著星光。

    “他犧牲前把小虎托付給我�！�

    王勝利的拇指輕輕摩挲相框。

    “那時候小虎才兩歲，半夜總是哭醒要找爸爸...”

    小虎突然擠進我們中間，小手捧著我的臉：

    “可是現(xiàn)在我有媽媽了！”

    王勝利的眼圈微微發(fā)紅。

    他轉(zhuǎn)身假裝去拿碗，卻被我拉住了衣角。

    “以后，”我輕聲說，“我們一起照顧他。”

    他的手覆上我的手背，掌心有常年握槍留下的繭子，粗糙又溫暖。

    搬家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整個家屬院。

    我拎著最后一包衣服走進新家時，看見白玲站在不遠處，懷里抱著孩子，眼神復雜地望著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