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邵衾寒輕蔑扯了扯嘴角，不經(jīng)意暴露了自己的好勝心：“你教的都是小把戲。”
沈涼只給了他一小碗甜湯，而他給了一大鍋。
哦，真是令人驚嘆呢，你是不是覺得你特別大氣？
沈涼喉結(jié)滾動，到底還是把這句話咽了回去。他走到邵衾寒面前，無聲打量著他，高了小半頭的個子在此時便顯出了優(yōu)勢來：“我們不需要比誰更強�！�
沈涼化身雞湯學(xué)家，指了指邵衾寒，又指了指自己：“在相愛的人眼里，彼此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雖然他們現(xiàn)在只是角色扮演，但道理相通。
邵衾寒聞言嘴角弧度僵硬了片刻，因為沈涼說的東西他根本不懂，一點也不懂。
沈涼從邵衾寒臉上看見了“學(xué)渣式迷�！保睦锊幻庥X得好笑，面上卻又不顯。他見外間夜幕雨聲不歇，風(fēng)搖枝顫，忽然靠過去輕吻了邵衾寒臉頰一下，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逝。
沈涼低聲說：“吻�！�
又道：“有事就叫我，我睡隔壁�！�
說完不顧邵衾寒呆愣的神情，徑直轉(zhuǎn)身回房了。房門被帶上，發(fā)出咔嚓一聲輕響，蓋過了雨聲。
邵衾寒聽見聲音，終于從怔愣中驚醒，溫?zé)岬挠|感仍殘留在嘴角，癢癢的，像是有蝴蝶駐足停留過。他望著沈涼緊閉的房門，半晌后忽然重重錘了一下墻。
邵衾寒不懂沈涼為什么知道那么多，而二人每每對上，總是他落了下乘。
脫離掌控的事總是令人感到恐慌的。
邵衾寒一言不發(fā)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水晶燈閃著暖黃的光澤，他卻覺刺目，啪的一聲按下了開關(guān)，室內(nèi)頓時陷入漆黑。
又太暗了……
邵衾寒悄無聲息躺上床，背靠著墻，那堵冷硬的墻面給了他些許安全感，但身前卻又是無邊際蔓延的黑暗。
他今天吃了太多藥，已經(jīng)不能再吃了。
醫(yī)生這么說，沈涼也這么說。
邵衾寒閉著眼，強迫自己入睡。一墻之隔，沈涼正坐在電腦前敲敲寫寫，收集資料。
系統(tǒng)悄悄飛出來，趴在電腦屏幕上偷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沈涼往輸入框里輸入了一行字：愛一個人該怎么做？
很好，原來他也是一只菜鳥。
網(wǎng)頁上的答案五花八門，看得人眼花繚亂，沈涼大概綜合了一下，開始記筆記：
1.喜歡一個人就要關(guān)注他，了解他的情況。
嗯，很有道理。
2.
喜歡一個人就先接觸一下他的朋友，通過他的朋友進一步的了解他的性格，脾氣。
這個有點難辦，邵衾寒好像沒有朋友，只有韓少白那個二百五表弟？改天可以找機會偷偷問問他。
3.約會，吃飯，準(zhǔn)備鮮花，接吻一條龍，如果進展良好，可以嘗試深入發(fā)展。
這個嘛……
沈涼正準(zhǔn)備繼續(xù)往下翻閱，就聽系統(tǒng)忽然疑惑問道：
沈涼奮筆疾書，頭也未抬：“教他啊�！�
也許邵衾寒并不一定要喜歡沈炎，等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愛后，會找到另外合適的人也說不準(zhǔn)。
系統(tǒng)如果有手，現(xiàn)在一定是一個托腮的動作：
“你想太多，”沈涼并不放在心上，“邵衾寒喜歡溫柔小白花，我可不是�！�
系統(tǒng)自言自語：
沈涼聞言敲鍵盤的動作一頓，他慢慢抬眼，目光殺氣騰騰：“閉上你的烏鴉嘴——”
系統(tǒng)不會看人眼色，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閃閃發(fā)光的身軀：
沈涼冷笑，發(fā)了一個史無前例的毒誓：“我這次如果再翻車，這輩子都不寫狗血文了�！�
系統(tǒng)下意識問道：
沈涼：“……”
第17章
戀愛日程
沈涼這輩子都不可能寫沙雕的，絕不可能，那是對狗血的背叛。
他活動了一下被邵衾寒咬傷的肩膀，低頭看向自己的拳頭，內(nèi)心正思忖著揍這個該死的系統(tǒng)一拳會不會把自己的手硌到，桌角的鬧鐘就忽然叮鈴鈴響了起來。
哦，12點了。
沈涼立刻熄燈，起身上床睡覺，世界上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他養(yǎng)生。
走廊冗長且漆黑，只能通過門縫里透出的光來推測里面的人睡了沒有。
邵衾寒手里拎著一個藥箱，靜靜站在沈涼房間門口，也不知站了多久，淺淡冰涼的月色落在肩上，勾勒出他模糊的身形。
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都沒敲門。一只手抬起，落下，抬起，再落下。最后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敲門，里面的燈卻又熄了。
“……”
邵衾寒見狀一頓，慢慢放下了手，最后把藥箱輕輕擱在地上，轉(zhuǎn)身回房了。
沈涼睡不著。
如果一定要追究原因，那大概就是他肩膀疼，頭也疼。裹著被子翻來覆去了半個小時，最后終于忍不住，嘩啦一聲從床上坐起了身——
“系統(tǒng)！”
語氣嚴肅得像在召喚皮卡丘。
一顆奪目的大鉆石應(yīng)聲彈了出來：
其實，沈涼心中一直有一個未解之謎：“邵衾寒為什么打我？”
系統(tǒng)糾正：
沈涼：“好，他為什么推我？”
系統(tǒng)猶豫了一瞬：
沈涼：“你盡量長話短說�！�
系統(tǒng)顯然無法用語言文字和沈涼敘述昨晚的限制級劇情，思索片刻，最后決定使用情景回放功能，投放到光屏上給他看。
于是沈涼坐在床上，像看電影一樣把昨天喝斷片的記憶重新找了回來。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把邵衾寒按在墻上耍流氓的時候，成功陷入呆滯，最后悄無聲息用枕頭狠狠捂住了自己的臉。
系統(tǒng)關(guān)掉光屏：
沈涼挺尸裝死。
系統(tǒng)痛心疾首：
沈涼承認，他作風(fēng)方面一直有點問題，可能單身太久憋狠了。
系統(tǒng)最后做下定論：
沈涼沒什么說的，就三個字，真狗血。
這一夜，沈涼罕見的沒怎么睡著，以至于他第二天早上起床，整個人都有些懨懨的。剛剛推開房門，腳下就不知踢到什么東西，差點摔個狗吃屎。
“嘩啦——”
藥箱不慎被踢遠，發(fā)出一陣藥瓶雜亂滾動的聲響。沈涼險險站穩(wěn)腳步，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誰丟在這里的。
張媽？不太可能。
那就是……邵衾寒？
沈涼思及此處，傾身把藥箱撿了起來，他無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其實還好，已經(jīng)結(jié)了血痂，不算很疼。
他把藥箱拎回了自己房間，正準(zhǔn)備下樓吃飯，然而不知想起什么，又重新折返到了邵衾寒的房間，罕見猶豫地抬手敲了敲門：“醒了嗎？”
沒過三秒，房門就咔噠一聲從里面被人打開了。
邵衾寒顯然也是一夜未眠，整個人透著說不出的蒼白與疲乏。他見敲門的人是沈涼，視線不經(jīng)意落在他肩膀上，停頓了幾秒。
沈涼裝沒看見：“早上好�！�
那一撞似乎把沈涼腦子里的狗血都撞沒了，看起來終于有了幾分正經(jīng)模樣。他注意到邵衾寒眼下的青黑，頓了頓：“昨天沒睡？”
邵衾寒剛想說睡了，沈涼卻仿佛看出他內(nèi)心的想法，出聲道：“喜歡一個人，最好不要撒謊�！�
“……”
看的出來，邵衾寒在努力壓制自己暴躁的情緒，他微微皺眉，僵硬吐出了兩個字：“沒睡�！�
沈涼問：“為什么？”
沒安全感，還是怕黑？又或者二者兼有？
這種觸及到心底隱秘的事，邵衾寒顯然不會說，嘴巴閉得很緊。不過好在沈涼也沒強問：“走吧，下樓吃飯�！�
他主動牽住邵衾寒的手，把他拉下樓，又告訴他一個知識：“喜歡一個人，你要一直牽著他，這樣就不會丟了�！�
不用關(guān).押，不用囚.禁，牽著就好。
邵衾寒內(nèi)心隱隱覺得輕飄飄的十根指頭并不及鎖鏈牢固，這樣暴露在天光下也不及四四方方的封閉房間來得有安全感。他看向沈涼，語氣詭異：“那是因為這里人少�！�
“在人多的地方，就會走丟了。”
沈涼心想你胡說，我爺爺從小就這么牽著我，我也沒走丟過啊。他把邵衾寒拉到餐桌前坐下，在對面落座：“以后每天都要下來吃飯�！�
邵衾寒破天荒沒什么想反抗的心情，他只是抬了抬眼：“這也算愛？”
沈涼心想應(yīng)該算吧？他語氣肯定：“算�！�
張媽看見他們兩個終于肯坐一起吃飯，顯然很是高興，破天荒多做了幾道菜。沈涼目光在餐桌上巡梭一圈，想起網(wǎng)上說喜歡一個人就要了解他的喜好，出聲問邵衾寒：“你喜歡吃什么？”
邵衾寒動作一頓：“什么？”
沈涼化身科普師：“喜歡一個人就要了解他的喜好。”
邵衾寒說：“但是我沒什么喜歡的。”
他看著沈涼，木然且平靜的陳述這一事實。
沈涼說：“那就培養(yǎng)培養(yǎng)，多吃幾種，總會遇到喜歡的�！�
他說完給邵衾寒夾了好幾筷子菜，把碗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邵衾寒見狀無意識動了動筷子尖，似乎想給沈涼也夾些菜，但想起他昨天把自己的菜扔了出去，就又收了回來。
沈涼正埋頭吃飯，忽然聽邵衾寒問道：“那你呢，你喜歡吃什么？”
沈涼聞言一頓：“哦，我喜歡吃辣的�！�
他其實沒什么討厭的菜，只是在一堆喜歡的菜里，總會遇到幾個格外偏愛。
沈涼昨天是做了許多功課的，他拿出一個小本本，翻看幾頁：“對了，你什么時候有空，出去約個會�！�
他語氣輕巧隨意，說的仿佛不是去約個會，而是散個步。
邵衾寒一愣：“約會……是什么？”
沈涼心想問的好，我也沒約過，他又把自己的小本本翻了一頁，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照著上面念道：“和喜歡的人一起過二人世界�！�
說完補充道：“這是必修課�！�
邵衾寒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想起這幾天的行程：“這幾天要開會，只能下個月�！�
沈涼點頭，合上本子：“行，那就下個月初，你記得穿好看點。”
邵衾寒：“……”
約會的事就這么被強行提上了日程。
期間沈涼也沒閑著，一直在暗中關(guān)注主角與官配cp的感情發(fā)展?fàn)顩r。具體表現(xiàn)為每天往沈炎兼職的酒吧里跑，導(dǎo)致吧臺的酒保都知道沈炎有一個雙胞胎弟弟。
“阿涼，你每天來這里做什么？”
沈炎終于忍不住把憋了幾天的疑惑問出口，他目光中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打量，緊盯著在吧臺邊坐著玩消消樂的沈涼。
“哦，這里的飲料挺好喝，反正我閑著沒事�！鄙驔鲱^也沒抬，他其實就是為了打探沈炎和蘇青硯的感情進展到哪一步了來著。
結(jié)果不出他所料，這兩個人估計已經(jīng)在一起了。
沈炎的手機隔幾分鐘就會震動一下，響起特別關(guān)注的提示音。而他在吧臺切冰的時候，看起來也有些心不在焉，偶爾會無緣無故的傻笑一下，然后頻繁看表，似乎急切等待著下班。
沈涼是直腸子，他趴在桌上，盯著沈炎手腕上的情侶表問道：“哥，你談戀愛了嗎？”
沈炎聞言動作一頓，隨即又恢復(fù)正常：“為什么這么問？”
他看起來不太想告訴沈涼，小時候這個弟弟與他處處爭搶，已經(jīng)控制不住的升起了防備心。沈炎看著在燈光下奪目耀眼的沈涼，心中忽然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卑與羨慕。
對……
羨慕……
沈炎被這兩個字嚇了一跳，他從小到大都是家里最優(yōu)秀的一個，為什么要羨慕成績糟糕的弟弟，面上卻不顯，低頭掩去了神情。
沈涼對自己筆下的人物不說了解個十成十，七八成還是有的。他見狀眉梢微挑，只當(dāng)不知：“哦，沒事，就是隨便問問，我看上次聚會的那個學(xué)長人就不錯�！�
不過很可惜，按照原劇情，蘇青硯的家人很快就會施壓，給他安排未婚妻，導(dǎo)致他們兩個人的分手。那是沈炎人生的低谷時刻。
沈炎聞言心緊了一瞬，不知為什么，他忽然想起那個夜晚，邵衾寒從沈涼房間匆匆出來，慌張無措的樣子。
切冰的手頓了頓。
沈炎狀似無意的問道：“那邵先生呢，你之前不是說邵先生很好嗎？”
沈涼聞言內(nèi)心小小驚嘆了一聲，有些不可思議，這個主角終于開竅了嗎？？？
沈涼睜著眼睛，不著痕跡的說瞎話，開始撮合洗腦：“邵先生是挺好啊，他最近已經(jīng)溫柔很多了，不信你抽空看看。”
他其實想把“溫柔”兩個字換成“正�！眮碇�，邵衾寒這段時間勉勉強強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了，起碼不會隨便亂發(fā)脾氣。
沈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這次竟然沒有拒絕：“我……再過兩個星期要回去整理一下衣服，馬上換季了。”
沈涼點頭，心想是個機會：“行李比較多，邵衾寒肯定會去接你的。”
沈炎沒再說話了，算是默認。
沈涼其實一點也不驚訝。人啊，就是這么一種奇怪的動物。對你窮追爛打時你不喜歡，等有一天忽然冷卻下來，你又會變得不適應(yīng)。
這算是主角的通病，他們喜歡被人愛慕圍繞的感覺，盡管他們并不一定愛對方。
沈涼打完了最后一局游戲，見時間差不多，就起身離開了。結(jié)果經(jīng)過走廊設(shè)立的卡座時，不經(jīng)意發(fā)現(xiàn)一個熟人坐在里面，腳步一頓，直接走過去搭住了對方的肩膀。
“你在這里干什么？”
沈涼如鬼魅般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把正在偷看的韓少白嚇了一大跳。他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搭住自己肩膀的人竟然是沈涼。
韓少白：“？？？”
沈涼有社交牛逼癥，他也不管自己現(xiàn)在和韓少白不熟，直接把人往卡座里面一推，擠進去跟他坐一起：“你老往吧臺偷看什么，鬼鬼祟祟的，在看帥哥？”
很像一位老父親逮到了做壞事的兒子。
韓少白一驚，反應(yīng)過來飛快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我就是來這邊坐坐，隨便坐坐�！�
沈涼回憶起了原劇情，心想是不是自己產(chǎn)生了蝴蝶效應(yīng)，把韓少白和沈炎相識的劇情和時間都提前了。
見韓少白打死不認，沈涼哥倆好的搭住他肩膀，笑瞇瞇道：“怕什么，這里的服務(wù)員經(jīng)理我全認識，喜歡哪個直接說，我?guī)湍銧烤��！�
韓少白臉色狐疑：“真的假的？”
沈涼故意把沈炎指給他看，同時暗中觀察著韓少白的反應(yīng)：“當(dāng)然是真的，看見沒，吧臺切冰的那個就是我哥�！�
韓少白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吧臺有一名模樣清秀的男子，細看五官和沈涼很像，但又不太像：“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