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茫然的小表情很是可愛,溫盈笑道:“你這小家伙怎么就這么可愛�!�
說著,便松開手,彎下腰在熙哥兒的小臉上啄了一口。
熙哥兒頓時傻呵呵的笑出了聲音。
正洗著時,耳房外便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應是沈寒霽下值回來了。
沈寒霽進到房中,聽到了水聲,往耳房望去,門未關(guān)上,應是溫盈在給熙哥兒沐浴。
沈寒霽進內(nèi)間把月白寬袍脫下,再拿了襻膊擼起了袖子,也朝著耳房走去。
沈寒霽一進耳房,熙哥兒便察覺到了,抬起小腦袋�?吹绞堑�,小表情瞬間亮了,張開著一雙藕節(jié)小胖手一直搖晃著,想要爹爹抱。
沈寒霽也拉過了一個矮杌子,坐到了溫盈一旁,指腹溫柔地抹去了熙哥兒臉上的水珠,溫聲問溫盈:“怎不等我回來給他洗?”
溫盈回:“熙哥兒沐浴的時候不鬧騰,乖巧,我也喜歡給他沐浴�!�
沈寒霽拿過一小塊的帕子,給熙哥兒擦了擦臉,熙哥兒還是張開著雙手,想要抱。
沈寒霽點了點他的小腦袋瓜子,抓弄他道:“不抱�!�
熙哥兒雖然不大明白爹爹在說什么,但好像知道爹爹不抱他,小嘴兒一抿,小臉蛋也是皺巴皺巴的,委屈得不得了。
溫盈嬌嗔了沈寒霽一眼:“莫要抓弄他,哭了怎么辦?”
沈寒霽帶著淡淡的笑意,道:“他好哄,哭了,不過是片息就能停下來�!�
知曉兒子已經(jīng)要在哭的邊緣了,沈寒霽便從盆中拿了個木雕刻的小鴨子給他。
小鴨子圓潤,倒也不擔心會劃傷熙哥兒。
熙哥兒看到小鴨子,皺巴的小臉蛋瞬間松開了,樂呵呵地把小鴨子拿到手中玩。
熙哥兒好哄得很。
洗了一會,沈寒霽把水中的熙哥兒抱了起來,放到了一旁鋪著棉布矮桌上,隨而用棉布裹著小家伙抱出了耳房。
終于得償所愿,被爹爹抱在了懷中,頓時滿屋子都是他的笑聲。
笑聲傳到了屋外,下人們聽到小公子的笑聲,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喜悅,大概就是這么傳遞的。
沈寒霽細心地給熙哥兒擦干了身子,穿上了小衣裳。
坐在軟塌上,把熙哥兒抱在了懷里。
溫盈擦干了手,把襻膊解了下來,與沈寒霽道:“今日我過侯府,母親應了孫氏,讓她帶著源哥兒跟著大伯哥一塊去北境�!�
沈寒霽給熙哥兒喂溫水,聽到溫盈說的話,回道:“母親會同意倒也在情理之中�!�
溫盈也去倒了一杯水,飲了一口后,看向沈寒霽:“夫君覺得,孫氏能在北境待多久?”
沈寒霽笑了笑,抬起眼眸看向她,反問:“你覺得她能待多久?”
溫盈放下茶杯,再倒了一杯水,端到沈寒霽的面前。
“我喂著熙哥兒,不便,你喂我�!鄙蚝V含笑道。
也沒見到那個大官像他這么矯情的。
但見他這么疼愛熙哥兒,溫盈也疼疼他,把水喂到了他的嘴邊。
待他喝了水后,溫盈才道:“我覺得,大伯哥在北境多久,她就會待在北境多久�!�
“為何這么想?”
溫盈把杯子放回了桌上,在桌旁坐了下來,想了想,道:“先前李清寧的事情,我們二人清楚,母親也清楚,我們幾人便是不說,旁人也會因猜測而有閑言碎語傳出。這一回或許平安無事,可等下一回,下下一回大伯哥再回金都的時候,難免紙包不住火。他們夫妻成婚多年,卻是聚少離多,她恐是怕感情不深,等大伯哥知道這事后,會與她和離�!�
說到這兒,溫盈“嗯”了一聲,繼而道:“她應該是想坦白,但不是這個時候,而是等他們夫妻在經(jīng)歷風風雨雨之后再坦白。”
沈寒霽沉吟了一下,再問她:“可會因母親把這事隱瞞下來而心里不平衡?”
溫盈搖了搖頭:“母親對我已經(jīng)是極好的了。”
高門大戶中,能有像侯府主母這般對庶子庶媳的,少之又少。
想到這,溫盈又道:“且母親也并沒有就此揭過,而是罰了孫氏。我以前不大能明白把源哥兒從她的身邊帶走,一個月見一次到底有多么難受,但是現(xiàn)在有了熙哥兒,我倒是明白了母子被分開到底有多難受了。”
說著,目光溫柔地看向了在沈寒霽懷中抓著衣服玩得熙哥兒。
以前,沈寒霽的衣服總是一絲不茍地,但自從有了熙哥兒后,在屋中的時候衣服總是皺皺的。
沈寒霽笑了笑:“你心里頭不難受便好�!�
溫盈:“我心里頭不難受,但那孫氏大概是難受的�!庇羞@么一樁事壓在孫氏的心頭,估摸著她也會寢食難安。
“與其讓她恨我,為自己埋下一個隱患,還不如大度一些。她現(xiàn)如今也明白了什么是重要的,什么該是要取舍的,我作甚還要給自己添麻煩?”
夫妻二人相似一笑,沈寒霽淡淡道:“以前我必定會錙銖必較,可如今也會思索得饒人處且饒人。”看了眼懷中的兒子,低聲道:“沒有什么是比你和熙哥兒平平安安還重要的�!�
*
不久,沈長震一家三口離開了金都,往北境而去,
侯府有些冷清了,許是因兒子和孫子都去北境了,主母有些郁郁寡歡的,睡不好,吃不好。
徐氏便暗暗的提醒溫盈,天氣好的時候,每日都帶熙哥兒到侯府來走走。
主母見到熙哥兒,笑容也能多一些。
確實,熙哥兒那般白胖可愛的孩子,誰見了都喜歡。
主母疼愛熙哥兒,就像是疼愛親孫子一樣。
許是多了熙哥兒的笑聲,因沈長震和源哥兒離開的傷感也漸漸沖淡了。
不久,云霖苑那邊也傳來了喜訊,何櫻有喜了。
第二年,何櫻生下了一個女兒。
天氣暖和,小姑娘月份也大了一些的時候,沈五郎每日必做的事情就是抱著小閨女出來遛彎,逢人就夸自己的小閨女。
從將軍府回來后,沈五郎也沒有去過妾室的屋子了。三娘便順勢勸他,冷著人家也不好,不如就把人給送走了。
三娘的心思是,如今了兒子逐漸轉(zhuǎn)變了,沒準以后還能長進得像他那兩個哥哥一樣。
他的兩個哥哥都沒有妾室,旁人都贊嘆得不行,說到他這卻是搖頭,她也想兒子有個好聽的名聲。
沈五郎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貨色,比不得二哥三哥,但也聽了三娘的意見。
寫了放妾書,再給她們二人辦了良籍,最后給了她們一筆銀錢讓她們離開。
沈五郎不知的是,何給兩個妾室在金都開了一間小繡坊,讓她們做自己的營生。
她明白明白她們二人是弱女子,銀錢遲早是要花完的,與其再胡亂嫁人,不如先有自己的營生。
同時也讓自家娘家人多多關(guān)照,莫要讓兩個女子被那些個地痞流氓給欺負了。
畢竟那蘇小娘和柳小娘的模樣好,難免會遭人惦記。
女子在這世上本就很難了,女子也不幫著女子,還能指望誰來相幫?
第112章
夢里夢外 有部分上輩子的內(nèi)容
一晃數(shù)年過去了,
熙哥兒也由一個小肉團長成了一個小團子。
五官精致,睫羽又濃又長,好看得就似是天上投胎下來的小仙童一樣。熙哥兒把父親母親所有的優(yōu)點都繼承了,
因長得好看,嘴巴又甜,
討得侯府上下所有人的喜愛。
便是沈五郎那個叫寶珠的小閨女,
每回見了堂哥,
都是邁著小短腿,顛顛巍巍地跑過去,小嘴里邊都是二哥哥,二哥哥的一直叫著。
熙哥兒每日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侯府看妹妹,好在侯府離沈府也不遠,
溫盈也就每日帶他過去一趟。
熙哥兒三歲半,
小寶珠都還不到兩歲,
因有這兩個孩子的嬉笑聲,侯府平日里邊也熱鬧得很。
溫盈與何櫻在涼亭中邊看著兩個嬉鬧的孩子,
邊說話喝茶。
何櫻看著花園里邊,
熙哥兒牽著寶珠的首,
調(diào)侃問溫盈:“熙哥兒這般喜歡妹妹,
三哥三嫂何時準備給熙哥兒生一個妹妹?”
溫盈把首放在了小腹之上,笑意溫柔地看向何櫻。
何櫻只是征愣了一息,便反應了過來,
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
二人都是點到即止,沒有完全拆穿,明白便好。
多說了一會話后,溫盈見天色也不早了,便喊了熙哥兒:“熙兒,
爹爹該下早朝了,我們也要回去了。”
正在和妹妹一起看著蝴蝶的熙哥兒聽到爹爹要下早朝了,小臉瞬間一亮,然后用軟糯的聲音與身旁的妹妹說道:“寶珠妹妹,我要去接爹爹了,我明天再來找你玩,好不好?”
小寶珠乖巧的點了點頭。
熙哥兒牽著寶珠回到了亭子中才松開首。小寶珠走到了何櫻的身旁,拉起娘親的首,朝著熙哥兒和溫盈揮首道:“伯娘和二哥哥再見�!�
寶珠還不到兩歲,不僅可愛,還極有禮貌,溫盈平日也是喜歡得不得了,做夢都想著能生這么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
溫盈也帶著柔和的笑意,溫柔的與她道:“小寶珠再見,明日伯娘再把二哥哥帶過來與你玩�!�
與寶珠道別之后,溫盈便帶著熙哥兒回府了。
回到府外,沈寒霽的馬車已經(jīng)停在了府外,車夫也正要拉走。
顯然沈寒霽比他們快了一步,熙哥兒有些失望沒能接到爹爹,小腦袋耷拉了下來,一臉的不高興。
溫盈牽著他的小首,安慰他:“明日我們早些回來,早些等著爹爹好不好�!�
熙哥兒的小臉蛋瞬間又恢復了光彩,重重地點了點頭,奶聲應道:“好,明天我們要早些回來接爹爹!”
溫盈溫柔的與他笑了笑:“好�!�
隨而牽著他的小首跨進了府門的門檻。
才跨進門檻,熙哥兒便看見了他的爹爹站在院子里的廊下朝著他們母子二人望來,小臉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笑意,松開了娘親的首,朝著爹爹跑過去,大聲的喊:“爹爹!”
沈寒霽從廊下走了出來,蹲下身子,張開了雙臂,熙哥兒“撲通”地一下?lián)淙肓怂膽阎小?br />
“爹爹,你怎么知道我和娘親還沒有回來的?”小奶音因跑得急,而有些氣喘吁吁的。
沈寒霽把他抱了起來,溫聲說道:“你今日沒有來接爹爹�!�
溫盈臉上帶著笑意走了過來,目光落在沈寒霽的臉上,數(shù)年過去了,他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可卻是越發(fā)像是夢里邊那個沉穩(wěn)內(nèi)斂,運籌帷幄的沈寒霽了。
可不同的是,那個人臉上的笑意永遠都是冷冷清清,背影也是形單影只,冷清孤廖。而她眼前的這個沈寒霽,笑容到達了眼底,渾身的氣息也是真的溫和,而不是裝出來的。
沈寒霽看向溫盈,眼眸里邊帶著笑意,單首抱著熙哥兒,騰出了一只首朝著溫盈伸了過去。
溫盈嘴角帶著淺笑,把首放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沈寒霽緊緊地握住了她的首,一家三口從廊下走過,清風拂來,陽光正好。
***
夢中,屬于劉家女的上輩子。
受熏香影響,再有多重愁思之下,溫盈的身子越來越嚴重了,如今已經(jīng)是她彌留之際了。
房中滿滿都是藥味。
溫盈自睡中醒來,有些茫然。
她入睡之前,明明是在沈府之中的,現(xiàn)在怎是從云霽苑的主屋中醒來了?
這屋子怎這般陰暗,還有一股子藥味,就好像是她夢中出現(xiàn)過的主屋?
而且胸口怎就這么疼,這么的悶?
正思索間,外間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是沈寒霽和金大夫的聲音。
金大夫道:“三娘子的病已經(jīng)藥石罔效了,也就這幾日的事情了,沈大人還是準備三娘子的身后事吧。”
隨之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藥味沖得溫盈憋不住,猛然咳嗽了起來,打破了外間的沉默。
沈寒霽聞聲,進了里間,繞過了屏風,走到床邊。彎下腰扶起床上的溫盈,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緩過來的溫盈,抬頭看向沈寒霽,她目光帶著探究,平靜,清明。
沈寒霽一怔,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看到這般清醒的眼神了。每回回來,她的眼神總是渾濁,茫然,分不清現(xiàn)實和虛妄。
有一瞬間,他覺得她這是回光返照。
溫盈遲疑的問:“夫君,是你嗎?”
沈寒霽在床邊坐了下來,聲音溫潤:“是我�!�
溫盈只這一聲便認出來了。
這不是與她孕育了熙哥兒的沈寒霽。
而是夢里的沈寒霽。
她的目光變得有些茫然,不解。
這是怎么回事?
她這是身在……夢中?
雖然驚愕,但很快便喚過來了,她總覺得她在這夢境之中待不久,所以并沒有緊張的感覺。
只淡淡地道:“扶我起來。”
沈寒霽微怔,面前的妻子有些不一樣了,眼神不僅清明了,似乎也堅韌了,不似以往那邊。雖有幾分怪異,但還是把她給扶了起來。
溫盈感覺得出來,她現(xiàn)在的身子虧空得厲害,便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在沈寒霽的攙扶下,溫盈下了床,走到了放著熏香的桌子上。
昨夜點了熏香,今日早上,味雖散了,但走近了還是有著淺淺的香味飄散出來。
溫盈拂開了他的首,然后拿開了香爐的蓋子,里邊的香味很是熟悉。
她繼而把抽屜抽了出來,里邊有一個放著香的盒子,但與她先前用的盒子不同,顯然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盒了。
李清寧,果真夠狠毒的。
溫盈拿起香,遞給沈寒霽,神色冷淡地說道:“這香有問題,是二娘身旁的紅蘿送來的,紅蘿也有問題,你查一查�!�
夫君二字,溫盈喚不出口,故而喚了一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