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蕭瑾很敷衍地打了聲招呼,也不跟他們多說什么,目標明確地找到總裁辦公室,卻被告知蕭玨出差了,得過幾天才能回來。
蕭柏松帶著經(jīng)理和總監(jiān)等人急沖沖跟上來,好像生怕他鬧出什么事,眾人就看著蕭瑾在走廊轉(zhuǎn)了兩圈,最后推開距離總裁辦公室最近的那道門,進去往椅子上一坐,堂而皇之把人事部經(jīng)理的辦公室給霸占了。
他說:“二叔,您先別黑臉啊,我辦完事就走,用不了多長時間�!笔掕N著二郎腿,往蕭柏松身后那堆人里一掃,笑靨如花:“哪位是人事部經(jīng)理?借你地方用用,回頭請你吃飯�!�
“………”人事部經(jīng)理:“……哈…哈哈,吃飯就不用了,蕭總您用得開心就好�!�
被他這么一通鬧,殷雪蓉當天就得到了消息,很欣慰地找到他這里,耳提面命了好一通,說媽媽知道你痊愈后就會回來的,現(xiàn)在有個很好的計劃……
被蕭瑾完全無視掉,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聽著耳邊的絮絮叨叨,坐了起來,從兜里摸出煙,眼看要點燃,又想起些什么,默默放下煙,改為捏著打火機把玩。
殷雪蓉話到中途出去了一趟,等回來時,辦公室又多了一個人,連周建謀也來湊熱鬧。
周建謀身為蕭氏集團的總監(jiān),倒事事都聽殷雪蓉的,像忠心耿耿給她一個人辦事,為了邀功,連做假賬這種話也敢說。
“把這些的賬目通過國外賬戶轉(zhuǎn)移,我查過他國外那個戶頭,密碼和上次蕭少爺給的密碼是一樣的,到時候只要把事情捅出去……”
他話沒說完,蕭瑾就霍地站起來,臉色一瞬間陰沉到底,周建謀不禁閉上嘴。
蕭瑾冷著臉,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意和厭惡,眼睛盯著他們,說:“你們最好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
蕭瑾思來想去仍不放心,之后打電話給在國外根基深厚的代昇,讓他幫忙盯著周建謀。語氣很凝重,說得也好認真,太直白又太真摯,關(guān)心和擔心根本無處遁形。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良久,才終于從混亂中理清頭緒,罵道:“蕭瑾,你他媽之前一直在裝傻是吧?”
“………”
“你變態(tài)啊你?你裝瘋賣傻要干嘛啊?什么目的?總不至于——草……”
蕭瑾好半天沒吭聲,遭到代昇意義不明地嗤笑,“蕭少爺,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慫包了?”透過輕微的電流聲,頃刻間把篤定的猜測直白倒在他臉上,讓蕭瑾避無可避。
“因為蕭玨愛你,對嗎?所以你怕了。”
瞧,連代昇都能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蕭玨愛他,從很小的時候一直愛到現(xiàn)在。
他就仗著蕭玨愛他,所以敢恃愛行兇。
“怎么不怕?”蕭瑾閉上眼,艱難地呼出一口氣,聲音很輕,像是對自己說:“以前怕他愛我,現(xiàn)在更怕他不愛我。”
—
蕭瑾不肯再回家,整天都待在辦公室里,話也不再多說,實在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這番頹廢枯敗的樣子著實把殷雪蓉氣得不輕,由于蕭瑾消極怠工的態(tài)度,她接下來兩天都沒再來找他。
一直到第三天,蕭瑾在辦公室醒來。
天一點點亮起來,似乎要下雨,烏蒙蒙的云層籠罩在頭頂,找不到太陽的蹤跡。
他似有預(yù)感,耳邊隱約像是走廊有腳步聲和交談聲,尋著聲音拉開門,一轉(zhuǎn)身就看見盡頭的幾道人影。
蕭瑾眼瞼微顫,隱忍著情緒。
視野中由遠及近的修長身影逐漸清晰,繃著臉,下顎如刀刻一般,帶著疏遠和凌厲。
那句‘你自由了’言猶在耳,蕭瑾忍不住上前,呼吸有些急促地說:“哥,我有話……”
蕭玨迎面走來,視線僅僅從他身上掠過一秒,接著蕭瑾就聽到他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對著助理說:“工作時間,閑雜人等一律不見。”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頓過,直接越過他進了辦公室。
帶起一陣很輕的風,從身旁刮過,吹得蕭瑾臉白又了幾分,冰涼的指尖掐住掌心才堪堪從痛感中找回一點溫度。
他穩(wěn)住紊亂的呼吸,心里同時安撫自己:跟你以前的惡劣行徑比起來,這不算什么啊。
正負極招數(shù)
耽美原創(chuàng)男男現(xiàn)代中H正劇H有強攻強受清水標章:no
五十八、招數(shù)
幾乎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蕭玨如今連以前浮于表面的溫文爾雅都不再偽裝,整個人看上去冰冷、漠然,周身充斥著滴水不漏的冷漠。
然而這次蕭少爺放下身段和矜傲,鐵了心要熱臉貼冷屁股。
蕭玨閉門不見,他就站在辦公室門口等,活脫脫像被罰站的學(xué)生,公司人人心照不宣繞道而行。然而一直到下班都沒見著人影,蕭瑾只得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拖著酸疼的腿離開。
第二天就改了戰(zhàn)術(shù),開始吭哧吭哧往門縫里塞紙條:
[哥,對不起……]
[哥,我把一切都給你,別不要我]
[求你了哥]
[蕭玨,你吃干抹凈就不負責,算什么男人]
……
助理送文件時恰好撞見,于是滿臉尷尬,彎腰對著蹲在門口的人訕笑道:“咳……蕭總,您這樣,累的是公司的保潔阿姨�!�
“我知道�!笔掕^也不抬地把手中最后一張小紙條塞進去,然后若無其事地站起來。
他剛要轉(zhuǎn)身,下一瞬突然目光如刀,凌厲地掃了過來,“為什么你可以進去?”
助理汗顏,“這……”
“哦,我知道了,這門后面的兩個保鏢是專門為我準備的吧?”
所以蕭玨是獨獨對他避而不見。
蕭瑾手微微垂在褲縫兩側(cè),好似心臟被針扎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又長長地吐了出來,并開口阻止眼前欲抱著文件速速離開的人。
“等會�!�
被蕭瑾攔在前面,小助理欲哭無淚,“蕭總,您就別為難我了,我只是個打工人……”
“就是想讓你幫我送樣?xùn)|西。”蕭瑾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折回自己辦公室,將早已準備好的合同遞給他。
“蕭總,您這是……?”
“把這個給他,不是只談公事嗎?那好,讓他簽名�!�
—
蕭玨坐在辦公室,一襲西裝穿得英挺落拓,扣子扣得一絲不茍,好看的眉骨下是一雙凜冽的眼睛,接過文件看到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幾個大字后,從眸子里射出兩道冰碴似的目光,“他親手交給你的?”
“是的……”
蕭玨皺了下眉頭,曾經(jīng)蕭瑾愿意為了這些千里迢迢趕回國,甚至不惜為此以欺騙的手段而達到目的,千方百計到手了,如今又不要,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不管是因為什么理由,蕭玨都打算成全他。
烏黑的墨流暢地蜿蜒出一道瀟灑的印記,險些劃破紙張,仿佛在他修長指尖中移動的不是鋼筆,而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刀。
站在一旁等他簽名的助理生生打了個冷戰(zhàn)。助理跟著蕭玨有段時間了,知道的內(nèi)幕不少,連上次老板要去冰島的那兩張機票都是他訂的。他暗想,乖乖,肯定是另一位蕭總招惹到老板了,早先就聽說兩人為了家產(chǎn)鬧得不可開交……
不過再怎么鬧騰,橫豎翻不過天去就是了,畢竟牽著筋連著骨的感情。
而且殃及池魚這種事情,蕭瑾做起來可謂是輕車熟路如魚得水。本以為合同簽完了也該收斂了,誰知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只是虛晃一招。
他鍥而不舍地耍賴,打電話給蕭玨,嗓音壓低,透著絲絲委屈,可憐巴巴說自己如今一無所有……
說到一半就被掐斷了,再一打,發(fā)現(xiàn)號碼竟然被拉黑了。
蕭瑾賣慘的話還沒傾訴完,低下頭呆呆地盯著手機屏幕,內(nèi)心慘淡地想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昔日他對蕭玨做過的事,如今一件件都報應(yīng)到了自己頭上。
他咬緊唇,不死心地繼續(xù)按出另一個號碼。
蕭玨不接電話,那他就曲線救國好了。
到了快下班的時候,被折騰得提心吊膽的小助理還是硬著頭皮敲了門。
“進來�!�
“BOSS,剛才蕭、您弟弟打電話來說讓我轉(zhuǎn)告您……”助理回想了一下對方的話——跟我哥說,我在路上遇到搶劫的,現(xiàn)在身無分文,也無家可歸。
聽起來十分扯的理由,好似連草稿都懶得打,但助理不敢怠慢,將他的話一五一十地陳述給自家老板,邊說邊小心翼翼觀察蕭玨的臉色,看見他慢慢15?
39?勾唇冷笑,笑客俊美得奪目,眼神也陰郁得逼人。
“他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說罷轉(zhuǎn)身進了辦公室的休息間,然后將自己反鎖在里面。
助理吐了吐舌頭,躡手躡腳地走了。
下午助理去找蕭玨,發(fā)現(xiàn)人還在休息室里,敲門也沒反應(yīng),結(jié)果剛推開門就被嗆得咳出了眼淚,地上幾個空酒瓶緩緩滾到腳邊,還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煙頭。透過滿室繚繞縹緲的煙霧,可以看見躺在沙發(fā)上的高大的身影,把他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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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正從醫(yī)院趕過來,身上還穿著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黑著一張臉往里走,嚷嚷著要給他收尸。
幸而只是喝醉了而已。
聽見動靜,蕭玨揉了揉眉心從沙發(fā)上坐起來,蹙眉道:“你怎么來了?”
卓正踢了踢腳邊的紅酒瓶,呵了一聲,“你還敢問?我說了你胃經(jīng)不起折騰吧?這才養(yǎng)了多久?你擱這兒躺著不動,也不出去,你那助理還以為你死在里頭了呢�!�
蕭玨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閉目養(yǎng)神,片刻之后突然開口問道:“下雨了?”
他起來拉開窗簾,發(fā)現(xiàn)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了小雨,綿綿密密摻雜在呼嘯的狂風中,天地間一片混沌蒼茫,烏云好似要把高樓大廈與車流人海一并侵吞。
他想起那些被收進抽屜的紙條——
[哥,我把一切都給你,別不要我]
[蕭玨,你吃干抹凈就不負責,算什么男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拿出手機,看著屏幕里頭一閃一閃的紅點在發(fā)生移動,定位不在公司附近,路線也不像是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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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玨找到人的時候簡直快要氣瘋了。他摘掉眼鏡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露出冷硬俊美的五官,眼神像是一把利刃。隔著幾米外的玻璃墻,蕭瑾在一家咖啡廳和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談笑風生。
蕭瑾當然不是被搶光了錢也回不了家,他只是因為這幾天以來殷雪蓉和周建謀的毫無動靜而有些不安,這絕對不是她的風格。他讓人去醫(yī)院打探過,原來看護人員說蕭遠山早就出院了,但去哪兒了卻無人知道。唯一的解釋便是殷雪蓉故意讓人封鎖了消息。
對面的人開口打斷他的思緒,“瑾少,您喝espresso居然不加糖……不苦嗎?”
蕭瑾被喚回意識,他放下杯子,笑著聳了聳肩,“沒事,我煙癮犯了。你先說代昇那邊查到什么了嗎?”
“昇哥說,要你最近多加小心,”她靠近一些,壓低聲音道:“我們查到殷雪蓉和C城那邊的地下幫派有聯(lián)系�!�
蕭瑾蹙眉沉吟了片刻,想了想后說:“行,你先回去吧。”
……
與此同時,蕭玨扭頭離開,路上的人都蒙頭趕著回家,握著傘柄忙趕路,他走在濕漉漉的道路上,譏誚自己一時心軟。明明早知道那人一向沒心沒肺,又慣會裝可憐拿捏人心,還管他做什么。
可剛到馬路對面,雙腿就跟有了自己的意識般,不聽使喚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