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真的很想開門見山的問他,明日可否能遵守承諾放她走�?伤峙聲橇怂豢�,她不會忘了,那日被他下了狠手磋磨是因為什么。如今她倒不是怕他磋磨,卻是怕惹他不快后,會讓他借題發(fā)揮而不放她走。
“你就不問問爺這些日子為何沒來?”
長久的沉寂后,他突然出聲問了這般一句。
蘇傾猛地抬頭看他。她不關心他為何沒來,她只想問他明日能不能遵守承諾放了她!
“那……大人為何沒來?”蘇傾都不知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方將心底想要脫口而出的話,換做了這句他想要聽的。
宋毅抬了眼看她,眸光深沉,似帶著些意味深長。
“過來�!彼谅暳畹�。
蘇傾杵著沒動。
宋毅掏出一紙張擱在案上,然后將酒盞擱在其上。
“放心,爺并非那言而無信之人�!彼聪蛩�,冷笑了聲:“可若你不肯拿出些誠意來,那也休怪爺破了規(guī)矩。”
作者有話要說: 我大概是個短小第34章
賣身契
蘇傾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案面上的那張紙,雖距離稍遠些不大看得清楚,可直覺告訴她,那必定是一紙契約——她的賣身契。
一時間,各種紛雜的思緒沖她腦海激涌而至,砸的她頭暈目眩,幾乎不能自己。
可僅幾個瞬間,所有情緒均被她強壓了下。
稍微平復了下狂亂的心跳,蘇傾定了定神,然后將目光強行從紙面上移開,轉而望向那個男人的所在方向。
宋毅略顯懶散的向后仰靠著椅背,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蘇傾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下,然后就松開了。
抬手撩起半垂的床帳,蘇傾略一垂頭便起身下榻。
她知道他的意思。她也會從其所好,俯而就之。
千難萬難都走過了,如今只差這最后一步,她如何舍得前功盡棄?
今夜,他如何都使得,只要他肯依言放她走。
宋毅瞇眼看她赤足而來,明明是纖纖作細步的嬌兒,偏無裊娜孱弱之態(tài),反而脊骨挺直走的不疾不徐,倒是走出幾分魏晉時候的名士風流來。
蘇傾走近后,第一時間飛速瞥了眼案面上的紙張,待見果真是她的賣身契,頓時就放了心。
宋毅挑眉:“這回可是安心了?”
蘇傾斂眸對他欠了欠身,低聲道:“謝大人體諒�!�
體諒?宋毅唇齒間咀嚼著這兩字,卻是嗤笑了聲。
在她身上打量了會,著重在朱紅紗衣下的腰身上流連后,他便收回了目光,抬手指指案上空酒盞。
蘇傾忙探手持過酒壺,拿起酒盞斟滿,端到他手邊。
宋毅沒有接。
蘇傾自然不敢收回,便又這般端著等了會。
宋毅抬眸看她,意味深長:“這就是你的誠意?若你今夜的表現(xiàn)至于此廂,那爺可就對你大失所望了�!�
說著,他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案上的賣身契。
蘇傾呼吸陡然一窒。
他的威脅對她實在是太有威懾力。
低頭看著手里杯盞,她微微抿了抿唇,然后上前一步靠近他,捧著酒盞湊近他的唇邊。
宋毅眸光略有幽深。盯視了她一會后,方低頭就著她遞來的杯盞啜飲了一口。
“不夠�!彼鲁鰞勺�。
蘇傾垂眸看著杯盞里剩余的殘酒,知道他口中所言的不夠二字,斷不是指酒。
蘇傾默不作聲的將杯盞擱在案上,然后抬手去解身上的紗衣。
宋毅目不轉睛的盯視著,直待她朱紅紗衣半褪時,方漫不經心道:“不急�!�
蘇傾動作頓了下。然后重新將紗衣攏好。
宋毅指指案上杯盞:“先伺候爺喝酒�!�
蘇傾只得重新將酒盞填滿了酒。
再端起酒盞欲將其捧到他唇邊時,卻聽他嗤笑了聲:“當真聽不懂爺?shù)囊馑迹俊蔽㈩D,然后意味深長:“起碼得有些個助興�!�
蘇傾端著酒盞怔了下。
宋毅剛想再點撥她一回,卻驚詫的見她突然舉杯飲過杯中烈酒,然后猛地傾身朝他而來……喉結一動,微涼的酒汁自唇齒劃過喉間,暢快淋漓。
醇厚的濃烈酒香在口中蔓延。
蘇傾便起了身。
宋毅盯視著她。
蘇傾呼吸微窒,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正當蘇傾腦中反復琢磨他究竟要如何時,卻聽得他那廂沉聲道:“不夠。”
蘇傾抿了抿唇,然后再次舉杯飲過,湊上前去。
這一回宋毅吃過之后,卻未放她離開,反而按住她肩,反手將她推到案上,而后覆身壓上。
蘇傾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是趕緊去看案上的賣身契,唯恐有失。
宋毅卻抓過那紙契約,隨手就遠遠的丟擲開。
蘇傾急的推他。
宋毅單手按住她,另一手胡亂扯著衣物,呼吸微重道:“莫急,能不能拿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蘇傾推拒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宋毅擲了衣物扔過一旁,俯身輕拍了拍她微涼的臉頰:“好姑娘。滿足了爺,要什么,爺就給你什么。”
蘇傾微怔后,就顫著手撫上他的肩。
喉結滾了下,宋毅低笑了聲:“乖�!�
……
今夜自屋里出來的大人頗有些神清氣爽。
多年隨身侍候的福祿感覺到了,屋外候著的其他奴仆也隱約察覺到了。
待大人他們離開,彩玉彩霞對視一眼,皆有茫然。
她們不太明白,為何大人臨去前特意囑咐了句,無論明日姑娘做什么都不要阻攔?
“爺,明個可真是要放荷香姑娘離府?”福祿跟隨在他們爺身后,小心詢問。若不是昨個爺突然令他回府上跟老太太要回荷香姑娘的賣身契,他還不知道,原來他們爺竟打算著將荷香姑娘放出府呢。
可是……他沒見著他們爺有所厭倦啊。所以,這就令他有些糊涂了,也不知明個究竟要不要阻攔一番。
“放她?”宋毅低聲笑笑,繼而頗有些意味深長道:“家養(yǎng)的雀兒,能在外頭待幾日?”
頓了會,他又道:“明個也不必攔她。爺?shù)瓜肟纯�,她拼死勁的蹦跶,究竟是要做什么�!�
后半夜,蘇傾是抱著賣身契睡的。卻也沒敢睡熟,稍有些風吹草動就足矣令她驚醒,直待見著懷里抱著的賣身契還在,方能再次安心的閉眼入睡。
直待天亮。
蘇傾起身時渾身無一處不酸軟,可她渾然不顧,便是咬牙忍著,也要掙扎的起來收拾。
其實她也沒什么好收拾的,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再帶上以往在宋府攢的貼己,總共就那么幾樣,一個小包袱就足夠了。
至于她來督府后被賞賜的那些綾羅綢緞及些頭面等等,她一樣都沒帶。
彩玉彩霞進屋時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們姑娘怎么又換上了她當初來時的那件粗布衣裳?而且頭發(fā)怎么也那般草草挽上,還用的木簪子?更重要的是,她們家姑娘……怎么還收拾好了包袱!這是要做什么?
“我要走了�!碧K傾抱著包袱,抬眸看著她們二人,真誠道:“謝謝你們這段時日的照顧。日后,你們多保重�!�
彩玉彩霞二人悚然一驚。
猛地回神,彩玉不可置信道:“姑娘要走了?是要離開督府?”
彩霞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蘇傾點點頭:“是的,你們大人昨個已經應我了,也將賣身契還給了我,打今個起我就不是宋府或督府上的人了�!�
她們二人依舊是副呆若木雞的模樣。
蘇傾頓了頓,咬牙狠心道:“彩玉彩霞,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們……保重�!�
然后抬腳欲走。
“姑娘!”二人回了神,忙凄然喚了聲。
蘇傾未回頭,腳步不停的朝外走去。
彩玉彩霞踉蹌追了上去,哽咽道:“姑娘,便是要走也不急這會子啊。要不,讓奴婢們再伺候著您梳了頭,您也好歹先吃口熱飯,待都妥當了再離去也不遲……”
===樊籠
第17節(jié)===
“不了。”蘇傾打斷她,停了腳步轉身看著她們輕聲道:“你們都回去罷,莫要跟著了。也不必過多傷懷,曲終人散是常事,更何況此番我是自求離去,求仁得仁,內心是歡喜的�!�
“姑娘……”
“回去吧�!碧K傾輕笑:“日后你們也會有新主子,在她面前莫要再提我,更別表現(xiàn)出任何對我有懷念之意。好了,我走了。你們保重。”
蘇傾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姑娘……你也要保重!”
第35章
戒石碑
蘇州府城一如既往的熱鬧。
饒是一大清早,
街上的人也不少,已有不少小吃的攤位主過來擺攤,
吆喝聲絡繹不絕,
充滿了濃厚的煙火氣息。
蘇傾看著這些熟悉的場景,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出了督府后,
蘇傾唯恐遲則生變,匆匆趕路未曾敢有片刻停歇。這會她轉到了市肆這塊,聞著早餐攤上各種食物香氣,
她便覺得有些餓了,而且之前的片刻不停的趕路,也讓她雙腿又酸又漲,猶如灌了鉛似的。
蘇傾本打算一口氣穿過市肆,然后繞到市肆北面的府衙那,
先消了奴籍檔子的。可這會她又餓又累,
腳步都有些虛浮,
再強撐著繼續(xù)趕路也不現(xiàn)實,所以她索性就找了個小吃攤位坐下,打算先吃口熱飯,
待吃飽歇足再辦其他事也不遲。
便要了一小份的餛飩面。小份的三文錢一份,共五個餛飩,
皮薄餡多,
吃起來味道也不錯。
蘇傾的飯量本也不大,小份已足夠。為了能夠多歇息會,她便吃的慢些,
好在此時攤位上尚有空位,攤主也未對她多加催促。
待她吃完后,已是兩刻鐘之后的事了。
吃了飯,喝了熱湯,也歇息足夠了,蘇傾就起身繼續(xù)往北去。
她這奴籍身份一日不消,于她而言便是一日隱憂,所以消檔子是當務之急。待將奴籍換做良籍后,她再去西市雇個牛車,趕往柳家村。
想到柳家村那河之前出現(xiàn)的異動,蘇傾心里不免一陣激蕩。
那條河便是她回家的唯一契機!
之前她對此幾乎都不抱有希望了,還當她歸家無望,卻沒成想那河竟然再次出現(xiàn)了異動!
這無疑令她感到振奮。因為這足矣說明,她來這并非是單向的,若是時機可以,便是重新回到原來的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那河能出現(xiàn)一次異動,便能出現(xiàn)第二次,無數(shù)次。她試一次不成,那就試千萬次。
大不了她就在河邊結個草廬,每天都下去試上幾回。
她還就不信了,自己的運氣會有那么背,會試個千萬次都回不去?
待遠遠的見著了高大恢弘、莊嚴肅穆的府衙后,蘇傾暫且止了步子,從包袱里掏出賣身契又一角碎銀子握在手中,然后整了整衣服和頭發(fā),這才不疾不徐的往府衙前走去。
“干什么的?”門前的衙役厲喝一聲,長戈一橫,擋在蘇傾身前。
蘇傾緩聲道:“大人,我是宋督憲府上的婢女,幸得主子的格外開恩,允我贖身歸還了我自由身。今日,我是特意過來消檔子的。大人您看,這是我的賣身契�!�
說著,便將賣身契遞到衙役面前。
那衙役便將那賣身契接過來看。甫一接過,便察覺一硬物被遞到手里,他心里了然,只大概掂量個分量后,便暗暗將其藏于袖中。
展開那賣身契,從頭到尾看過一遍后,見果真是宋制憲府上的,那衙役心里還真有幾分詫異。
制憲大人位高權重,不知多少人都想搶著去他府上當差呢,畢竟誰不知道宰相門前七品官的道理?便是他府上得臉的婢女,那身價都比些小戶人家的千金強上數(shù)倍。
衙役又看了一眼面前女子,心道,這好端端的靠山不去倚著,卻憑的想著脫離,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無論如何,他還是要進去通報主簿一聲的,畢竟這涉及到制憲大人府上的事,饒只是個小小婢女,那也不敢大意。
沒過多時,那衙役便匆匆進來,開了側門請?zhí)K傾進去。
進門沒走幾步,便到了儀門處,衙役令她在此等候,待主簿大人處理好,自然會遣人過來通知于她。
蘇傾謝過,便立在儀門處靜靜等候。
她本以為消檔子很快,最多不過一兩刻鐘的事,可沒成想,這一等就等了將近半個多時辰。
她的心便開始有些焦躁了。目光便開始頻頻往遠處堂內的方向探去,心里頭也七上八下,她不由得揣測,為什么這么慢?可是賣身契上有什么問題,還是少了什么程序?
正堂前有塊戒石碑,戒石碑上刻著“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16個大字。字字著力,筆筆精到,令人望而生畏。
蘇傾目光從每個字上掃過,漸漸地,一顆焦躁的心安定的下來。
堂內主簿的心此刻卻不□□定。
本來這也不算什么事,不過是小婢女消檔子這么個芝麻大點的小事,隨手就能給辦了。便是懶得搭理了,隨便往那一擱,哪日想起來哪日辦便是。
可這小婢女卻是出自宋制憲府上的,這情況就不一樣了,涉及到他們頂頭上司府內的事,便是丁點的小事,都容不得出半點岔子。最起碼,這岔子不能出在他這。
出于謹慎的原則,他便令衙役趕緊驅車去宋制憲府上確認一番。雖他也知這小小婢女,斷不會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在此間事上作假,可官場沉浮這么些年,根基淺的他能做到府衙主簿這一位置,靠的就是謹慎二字。
待到那衙役回來,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后的事了。
“秉大人,屬下先是去的宋府詢問�?伤卫咸扇藗髟掃^來,說荷香這婢女早先已送給督憲大人,生死都是督府的人,所以她這廂便不方便插手過問了。”
主簿皺眉:“那你可去督府問過此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