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微歪著頭凝視。
魚兒說道:“是厭離的拂塵�!蹦呛圹E是厭離用拂塵擊打而出,
那尸體被一刀致命,是唐麟趾殺人的手法。
兩人順著痕跡走到那棺槨前,
一路躺著許多尸體,身上傷口都是厭離幾人的功夫所至。
他們在這與人交過手了。
棺槨已被撬開,
墓主人一身金玉躺臥棺中。一人尸體半搭在棺槨邊,魚兒瞧見他身上有一方令牌,取過來,
見令牌一面雕刻著兩條金蟒,互相纏繞。
魚兒一陣惡寒,將這令牌遞給了清酒。
清酒接過一看,又是良久沉默,臉上神色幾度變換,最后失聲笑了出來,看不出是喜事怒,緩緩道:“極樂城。”
魚兒見又是一隊(duì)江湖勢力,也不知這極樂城實(shí)力如何,瞧著滿地尸體,心中隱隱擔(dān)憂。
正出神間,忽聞身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直朝這邊來。魚兒聞聲去看,清酒身子已經(jīng)轉(zhuǎn)過來,擋在了她身前。
兩人身前站著一個(gè)男人,發(fā)鬢發(fā)白,蒙著臉,正是那個(gè)提醒哀鴻在陽春身上的人。
他先前緊追陽春不舍,要奪下哀鴻,此刻卻離了那一追一趕,群雄逐鹿的游戲,停在清酒身前,直勾勾的盯視著魚兒。
須臾間,眸子睜大,喃喃道:“鬼!”
清酒和魚兒同時(shí)一愣,不知這人忽然的說些什么。
魚兒見他看著自己,也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想起花蓮說的這古墓里的什么活尸鬼怪來,眼下面前這人直瞧著自己,還念叨什么鬼的,魚兒竟也不自禁的有些發(fā)毛。
這男人更近幾步,突然又仰天狂笑,垂下頭時(shí),眼神癲狂:“死了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陰魂不散!陰魂不散!”
清酒聽他話中有玄機(jī),似是將魚兒錯(cuò)認(rèn)成了別人,不是瘋子,便是另有隱情。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說道:“我知道我們家魚兒膚白貌美,世所難見,閣下再這般直勾勾盯著,我便要以為你圖謀不軌了。”
男人將目光落到清酒身上,喃喃道:“魚兒?魚兒……”一連復(fù)述幾遍,目露迷茫,狀若瘋魔,抬起頭時(shí),一雙鷹眼又凝視魚兒。
這目光如刀子一般,將人的外防剝開,露出里面最真實(shí)的血和肉,這感覺叫魚兒不適,她握住清酒胳膊,輕聲道:“清酒,這是個(gè)瘋子,我們還要找厭離他們,不要與他糾纏�!�
此時(shí)又有一人越過棺槨,飛身而來,落在這男人身旁,叫道:“爹,我們?nèi)耸窒惹耙驗(yàn)槟莾尚淝屣L(fēng)折損太多,待得他們先爭得兩敗俱傷,我們再出手。”
來的這名男子修身挺拔,眉眼英俊,鴉青緞衣,瞧著年紀(jì)也有二十好幾,與那男人是父子。他見父親眸光一直盯著別處,對自己的話猶如未聞,不禁也順著父親目光看去,直至目光觸及魚兒,面色驟然變白。
他身子發(fā)緊的整個(gè)在顫抖,朝魚兒厲聲道:“你,你是人是鬼!”
魚兒皺著眉,疑惑不解,心中有什么念頭正冒了一點(diǎn)頭出來。
這男子又看向他父親,叫道:“爹!”
那蒙面男人眼神發(fā)冷,說道:“不管她是人是鬼,都得死�!�
陽春被追得一路東奔西竄,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人,刀劍暗器全往他身上招呼。這前半生還從未有過這樣驚險(xiǎn)刺激的追逐,心下知道如此久撐不是辦法,眼光瞥見清酒和魚兒在不遠(yuǎn)處,急轉(zhuǎn)方向,朝兩人狂奔。
一人從斜里在前邊攔截,探手來就奪哀鴻。陽春朝側(cè)一個(gè)翻滾,哀鴻向斜射出,大叫:“清酒姑娘!”清酒睨見一道黑影斜著飛來,抬手接住,觸碰間便知道陽春將哀鴻扔給了她。
那蒙面男人一掌打來,低聲道:“昊康�!鼻寰莆茨梅(wěn)哀鴻,劍被打飛了出去。
那名昊康的男子飛身奪劍。魚兒一同躍出。
昊康要觸到劍時(shí),清酒衣袖一帶,要將劍拂到深淵里去。
昊康腳步一踏,左手前探,抓住劍柄。魚兒抓住繩索,從左側(cè)飛身而起,踢在昊康手腕上,昊康手上一麻,不自覺松開,哀鴻飛向空中。
這昊康握住哀鴻,驚喜未定,失了警惕,以至于被魚兒踢出哀鴻,驚愣間,魚兒已躍向空中,接哀鴻在手。
昊康眸子一暗,定氣凝神,吊橋搖晃,他的身子卻穩(wěn)的很。魚兒見他只錯(cuò)愕了一瞬,心神便安定下來,無懈可擊,心知他可不是葉無雙那般初出江湖的人。他無論對敵的經(jīng)驗(yàn),還是功夫,都較她強(qiáng)出數(shù)倍的。
昊康朝魚兒走來,步子踏的很穩(wěn)。魚兒忽然伸出手來,將哀鴻橫在身前,說道:“想要嗎?”
昊康眸子一瞇,打量著魚兒,眼神又緊緊的鎖住哀鴻,說道:“想要求情?叫我饒你一命?”他不論眼前這人是誰,已決定要?dú)⒘怂�。就算這人不交出哀鴻,他也知道自己奪下哀鴻不是難事,只不過眼前這人若是頂著這張臉向他求饒,他是很歡喜的,歡喜的只是想一想也頭皮發(fā)麻。
魚兒一笑,手腕翻轉(zhuǎn),朝左側(cè)發(fā)力,哀鴻飛出,落入深淵�!跋氯炝T�!�
昊康驚慌的要去拿住,奈何魚兒這一下來的突然,他萬想不到有人竟能如此干脆舍下手中神劍,待去搶時(shí),哀鴻已深深墜下,哪里拿的著。
昊康雙手緊緊握住繩索,青筋暴起,胸中熱血上涌,腦子一下一下的發(fā)脹。
“你竟敢……”他回首來,脖子粗紅,拔出腰間長劍,咬牙搖頭道:“你會(huì)后悔自己做出這樣愚蠢的事,后悔的跪在我面前,求我給你痛快一死!”昊康挺劍,一連九劍,直取魚兒身上死穴。
魚兒抽出腰間上生,即便吊橋遠(yuǎn)離火光,上生刀身上明寒的白芒絲毫未減,她刀刀抵擋,從容不迫。
昊康見魚兒這匕首有古怪,知道不是凡品,他雖穿著金絲軟甲,也不禁鎖起眉頭,心起謹(jǐn)慎。
長劍一挑,白影如電,朝魚兒手腕直刺,劍氣渾厚。
魚兒倒轉(zhuǎn)匕首,抵住劍身,矮身迅速朝昊康欺近,昊康劍身旋轉(zhuǎn),抵?jǐn)r在身前。
他這開頭幾招,雖只是試探,卻未留情,不想魚兒悉數(shù)攔下,且出手凌厲,作風(fēng)不猶豫,不怯弱。
這吊橋狹窄,長劍難以施展的開,魚兒用匕首,踏步靈活,身子輕巧,于地利上占盡了便宜,功夫較昊康弱,但也與他打了個(gè)平手。
昊康見魚兒與他竟是旗鼓相當(dāng),心想:“我與她年紀(jì)差了十來歲,卻拿不下這么個(gè)小丫頭�!碑�(dāng)下惱羞成怒,出手便無所顧忌,也不在乎這是在吊橋上,劍氣會(huì)斬?cái)嗬K索。
昊康賣出一個(gè)破綻。魚兒閱歷未深,順勢而上,匕首一劃,挑飛長劍。不想昊康本就要棄劍,早有準(zhǔn)備,出手極快。魚兒未及回防,被昊康一把扭住右手手臂。
昊康雙手猶如鐵鉗,深深扣住魚兒右臂,手上一使力,魚兒便握不住上生,匕首落在吊橋上。
昊康冷笑,扼住魚兒脖子,并不急著致她死地,而是慢慢收緊,說道:“求我。”
魚兒心中沉靜,左手悄然抹上腰間另一把匕首,司命。
清酒入墓之前將這匕首也給了她防身,她找陽春取回上生不久后,鬼門和無月教過來纏斗,一來二去,便未來得及將司命還給清酒。
魚兒呼吸困難,脖頸的痛感,心臟的縮緊,讓她全身乏力。她知道必須一擊即中。
魚兒指尖一觸碰到司命,驟然拔刀出鞘,出手何其迅速,如風(fēng)如電。
昊康捉住魚兒后,心神難免松懈,眼下變故陡升,一怔之下失了先機(jī),被魚兒一刀劃向手腕,不得不放開扼住魚兒脖子的手臂。
魚兒刀光如影隨形,又一刀朝他胸口刺來,他手中無劍,不想放手這尾剛捉住的魚兒。兩人離得近,要完全躲開幾乎不可能,怒氣高升,便扭住魚兒的胳膊擋在身前。
昊康心想自己穿著金絲軟甲,本就不懼一般刀劍,且將這人自己胳膊攔在身前,她還敢刺來不成。
然而魚兒一匕首刺來,毫無停留,鋒利的匕刃不僅刺穿自身手心,而且一往直前,刺入其后的昊康胸膛。
昊康一臉驚愕,茫然的垂頭看著插入自己胸膛的匕首。這無措之間,魚兒匕首更進(jìn)三分,徹底入了他的心脈,而后一把拔出,帶出洶涌血液。
昊康捂住自己胸口,怔然跪倒,鮮血迅速將他身下染得血紅,他身子微微搖晃,徹底撲倒在魚兒身前。
生死一瞬間,他因輕視,而做了錯(cuò)誤的選擇。
魚兒握著司命,喘息不止。她抬起雙手來,右手滿是鮮紅,也不知是自己的鮮血還是敵人的鮮血。
她悵惘望著。這是她第一次殺人,鮮血如流水,從人體之中流出。
如清酒所說,這不是什么好事情。
魚兒滿目鮮紅,正出神間,忽聽得一聲哀切的長呼:“昊康!”魚兒一抬頭,見一道白影掠來,是清酒。
魚兒和昊康追逐哀鴻時(shí),清酒被那蒙面男人纏住,那人功力不低,清酒一時(shí)脫不得身。直至魚兒殺了昊康,這男人忽失愛子,心神大動(dòng),一時(shí)疏忽,清酒得以抽身出來。
清酒撿起尸身旁的上生,攬著魚兒,迅速朝對岸掠去。
緊隨而來的男人追到尸首旁,撫摸愛子,抬眸而起,眼神暴戾:“我要你生不如死!”還未追來,清酒和魚兒已到得對岸。
清酒回身一劍,斬?cái)嗨鳂�。那人不得已止步,摟住兒子尸身,握住繩索,手上一個(gè)借力,飛身回了圓臺。
清酒回劍入鞘,剛轉(zhuǎn)過身。魚兒忽然上前來一把抱住她,收手穿過她手臂,環(huán)住她的腰。
魚兒極少這般主動(dòng)碰觸清酒,先前想都不敢想,后來總想要碰碰她,卻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動(dòng)作,因著她是皓月,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存在,沒人能污濁她,自己也不行。
可不論與二鬼交手也好,現(xiàn)在也好,想要抱著她,只想要抱著她,也許是因?yàn)樵谏乐g掙扎,也許是自己第一次殺了人。害怕后知后覺般的涌將上來,這樣抱著她可以離她更近點(diǎn),知道她還在,就有無比的安心和勇氣。
魚兒感受到清酒身軀一僵。在地下暗河時(shí)也是如此,她想或許是清酒不喜被人這樣抱著,或許是不喜被她這樣抱著。
魚兒緩緩松手,要退開來,腰上環(huán)來一只手臂,將她輕輕摟著。
清酒輕聲問道:“受傷沒有�!�
魚兒腦袋虛虛的擱在清酒肩上,望著深淵:“我把哀鴻丟下去了�!�
清酒淺笑出聲,說道:“我本來也要丟了它的�!�
魚兒又望著對面上躥下跳的陽春:“陽春被留在那邊了,我們怎么過去?”
清酒道:“不必管他,也敢算計(jì)我,叫他吃些苦頭。厭離他們打斗的痕跡一直往這邊來,他們應(yīng)該在后室,我們?nèi)フ宜麄儭!?br />
“嗯�!�
第40章
險(xiǎn)象環(huán)生成王墓(十)
清酒鼻子一向靈敏,嗅到魚兒身上有血腥味,
雖然魚兒口中說沒有受傷,
她仍舊是尋著血?dú)庾阶×怂挠沂�,半蹲在魚兒身前,
兩手翻看魚兒的手掌心,
只見鮮血淋漓的掌心有一道深紅的傷口。清酒皺著眉,
說道:“沒有受傷?嗯?”
魚兒垂首。清酒的雙眸漾著霧墨的柔波,其中的關(guān)切讓魚兒難以抑制的升起一種異樣的歡喜,從足心涌上來一陣酸麻,
直沖心口。魚兒笑道:“我心中有衡量的,特意避開了經(jīng)脈,只是皮外傷,
養(yǎng)些時(shí)日就好了�!背瞿且徽袝r(shí),
那一瞬間,魚兒心思急轉(zhuǎn),
有考量的選擇了受傷最低的辦法,
而并非是熱血上腦,
莽撞而為。事實(shí)也證明她所選的是最佳的辦法。
清酒看她良久,不冷不熱的說:“那人武功底蘊(yùn)不差,
憑借吊橋牽制住他已是勉強(qiáng),你不尋機(jī)撤到我身邊來,
反倒與他硬來。他若不是輕狂,早下狠手,你脖子在被他抓住那一刻就身首異處了。他輸在疏忽傲慢,
你以為你贏在哪里?”
魚兒抿了抿唇。她心中清楚,自己贏在一股狠勁,贏在學(xué)的是刺客的殺招,招招致命,沒有留情余地,收手可能。但她知道,清酒所指的卻是她贏在僥幸。
若是那人從頭至尾都全力戰(zhàn)斗,不曾松懈,便是在吊橋上這占盡地利的地方,她也會(huì)輸。若是那人抓上她脖子一刻,施以殺招,她怎么可能有反擊的可能,又怎么會(huì)還活著。
誠如清酒所說,最好的選擇是撤回她身邊。
她一早也想到了,但心中一股扭勁阻擾著她,思想覺得那樣做是最好的選擇,可身軀卻燥熱非常,與那人動(dòng)手就是停不下來……
魚兒一直不說話,微垂著頭,乖順聽訓(xùn)像是在認(rèn)錯(cuò)。
清酒瞧人何其通透,她看出魚兒雖明白自己錯(cuò)了,雖認(rèn)錯(cuò)了,但若是再發(fā)生下一次,她依舊不會(huì)改。
清酒嘆出一口氣:“罷了,也怪我沒護(hù)好你�!�
魚兒忽而抬起頭來:“我不用你護(hù)。”清酒用清水給魚兒手上的傷口洗凈,包扎,聽得這句話,不禁揚(yáng)眉,沉靜的凝視魚兒。
魚兒低聲道:“你們教我功夫,不是讓我總躲在你們后邊的。我也不想一直躲在你們身后,我想跟你們并肩作戰(zhàn)�!�
眼見清酒不說話,魚兒又道:“雖然你……們,離我很遠(yuǎn),我追的很慢,但總有一天追得上,能與你們并肩,你信我�!濒~兒眼中散發(fā)著異樣的光芒。這光芒耀眼,撼人的心魄。清酒心中不禁為之一動(dòng),臉上忽然浮現(xiàn)的笑,興味十足。
清酒撫著額,手掌虛虛的遮住雙眸,她笑意不止,好一會(huì)兒站起身來,說道:“好,別讓我等太久�!�
得了這句,魚兒便似有了莫大的肯定,喜不自勝。
兩人通過墓道,到了后室。這后室不像個(gè)墓室,倒像是山中自然成形的山洞,碎石遍地,山壁上巖石突兀。
兩人一眼看到立在遠(yuǎn)處的人影,身形威猛健壯,除了齊天柱,還能是誰。尋望四周,卻并未發(fā)現(xiàn)厭離等人的身影。
齊天柱背對二人,手中拉著一條鎖鏈,上身衣衫已經(jīng)破爛,手臂和背部的肌肉隆起,脖子更是通紅,顯然他拽著的東西沉重,用了渾身的力氣。
魚兒叫道:“齊叔!”
此地四面皆是巖壁,頭頂尖銳的巖石倒立,聲音一出,回蕩良久。
齊天柱匆匆回頭看了一眼,咬著牙道:“清酒姑娘,快過來幫忙。”
魚兒朝齊天柱走去,未踏出一步。清酒將她一攔,眸光銳利,朝一側(cè)巨石看去。
那巨石后一陣碎石滾落的□□聲,兩道身影從那石頭后面爬出,站在石頂上,俯視兩人。
那兩只東西長的像雪猿,長手長腳,一身白毛,佝僂著身,一只提著厭離的劍,一只拿著齊天柱的鐵杵,兩只烏溜的大眼瞅著魚兒和清酒。
魚兒左手拔出司命,神色戒備。這兩只東西一見魚兒手中發(fā)著白光的利刃,立刻兩手高舉,嘴里發(fā)著尖銳的嘯聲。
那舉著鐵杵的跳下來,一杵向清酒腦袋劈落。清酒躲過,鐵杵落空擊在地上,又順勢一揮,朝清酒下盤襲來。清酒點(diǎn)著石柱上飛,在上拿著厭離劍的怪猿挺劍直刺清酒胸口,劍光交織,將她籠罩在內(nèi)。
清酒拔出長劍,右肩負(fù)傷,用著左手使劍,將這兩只雪猿一樣的怪物手中使得招式悉數(shù)攔下。
越打清酒心中越是詫異。這兩只白毛的猿猴用的招式顯然就是齊天柱和厭離經(jīng)常使得劍法和棍法,且她先前使得兩招,也迅速被學(xué)了去。
思量間,鐵杵和長劍又是襲來,清酒被這兩只雪猿纏住。魚兒趁機(jī)尋了個(gè)空子,翻身滾出這戰(zhàn)圈,朝齊天柱那里跑去。
跑近了才發(fā)現(xiàn)齊天柱身前是個(gè)斷崖,下邊有多深根本看不清,黑霧彌漫,將下邊景物遮住,陰冷潮濕的氣息翻滾。
魚兒撲在崖邊往下看,只見齊天柱拉著的鎖鏈上,莫問倒吊著,腿上有什么東西繞住了鎖鏈,以此保住她沒掉下去。莫問一手抓著厭離,一手摟住唐麟趾。唐麟趾四肢下垂,當(dāng)是暈了過去。厭離手中抓著花蓮。花蓮被抓著兩腳,隔的太遠(yuǎn),魚兒也不知道花蓮有沒有事。魚兒向下左右望了兩遭,卻一直沒見俞黑和俞白的身影。
魚兒喚道:“莫問。”莫問模糊的應(yīng)了聲。她離崖邊有段距離,魚兒要去撈她,只能攀著鎖鏈下去,然而以她的力道,下去了也把這行人帶不上來。
魚兒又叫:“麟趾�!�
齊天柱道:“花蓮兄弟和唐姑娘中了毒。”
“中毒?!”魚兒驚駭?shù)溃骸霸趺磿?huì)這樣……”厭離等人身手不俗,她深有體會(huì)的,怎料到分別沒多久,一行人落到這樣狼狽的境地。
齊天柱喉嚨里發(fā)出一陣壓抑的低吼,過分使力,導(dǎo)致雙眸充血。魚兒連忙爬起來,抓著鎖鏈要幫齊天柱將人拉上來,然而是杯水車薪。太重了,簡直如下邊拴著一座大山。
魚兒心中奇怪:“不該這么重才對,而且以齊叔的氣力,舉起我們六人都綽綽有余,怎么會(huì)將厭離他們四人拉不上來。”
魚兒撿起崖邊一塊石子,灌了力道,朝那鎖鏈下方扔去。石子穿過黑霧,勁道將黑霧破開一個(gè)小洞,魚兒瞇眼一看,只見黑洞下方有什么東西游過,窸窸窣窣,反上來一陣腥濕的陰風(fēng)。
魚兒道:“下面有東西�!�
齊天柱額頭青筋突起:“那東西把鎖鏈纏住了,否則我就能將他們拉上來。”齊天柱手上被磨破了皮,將鎖鏈染得鮮紅,那血液漸漸聚集成一滴,從手上滴落,落入崖下。
片刻間,崖下忽起一聲厲嘯,整個(gè)山洞震顫。伴著那厲嘯聲,與清酒交戰(zhàn)的兩只怪猿又跳又叫,出手更猛。
崖下的黑霧被一股凄厲的風(fēng)吹散,齊天柱雙眸瞪視,瞧見下邊翻滾著的黑影,大喝道:“丫頭!丫頭,快離開!”
魚兒站在崖邊,尚未做出反應(yīng),只見一道黑影沖天而起,半截身子矗立著,鱗甲黑的發(fā)亮,它雙眸猩紅,張嘴吐出黑色的蛇信。
魚兒心窩一涼,寒意發(fā)散全身。
齊天柱叫:“丫頭,快走!”見魚兒沒什么反應(yīng),急的渾身燥熱,奈何手上松不得,不能離開,只得又叫清酒:“清酒姑娘!清酒姑娘!”
漆黑巨蟒的嘶嘶之聲不絕,從崖壁左右兩側(cè)又有兩條游動(dòng)而來。一條在齊天柱身側(cè),繞著崖邊的巨石,身子微支。一條就在魚兒身前,左右游動(dòng),似在打量。
齊天柱眼見手上這條鎖鏈的重量絲毫未減,料想下邊還有巨蟒。那些黑霧已經(jīng)散開,齊天柱眼睛向下打量,只見黑□□游動(dòng)的全是蛇身,他略一算來,崖下還有五條,加上上邊的,一共有八條巨蟒,不禁額上出了一層冷汗。
崖下傳來一道聲音:“小魚兒,不要怕,蛇五百年化虺,虺五百年化蛟……”
另有一道聲音響起,較為微弱,有氣無力的斥道:“你說這些屁話有啥子用!”
“虎婆娘,你醒啦!”這聲音稍一停頓,又喊著魚兒說道:“小魚兒,你看著這東西這么大的一條,早不是尋常蛇類能比,壁上那一條,兩側(cè)凸起,顯然都快要化蛟了,既然要化蛟了,那它就稱不上是蛇了,小魚兒就不用怕了!”
“有個(gè)屁用!它長得不還是一副蛇樣,玄鱔也不是蛇,魚兒一樣怕的,這東西不過是塊頭大些的蛇!”
“唉!你豬腦袋啊,我在幫小魚兒轉(zhuǎn)移注意力,你倒是給我把它往回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