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文若愚:……個蠢娘們。
“民婦還有一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包公:“說�!�
秦艷娘看了一眼包勉,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過意不去,這包勉是不中用了點,但對她還算不錯,當(dāng)初若不是文若愚給的太多,她也不至于會如此行事。
“啟稟大人,其實包勉并不需要……壯陽藥�!�
包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旁邊的王朝拉著他,他此刻已經(jīng)沖到了秦艷娘面前:“你這個毒婦,你在說什么!你對我做了什么!”
秦艷娘害怕地后退,她有些不敢繼續(xù)往下說,但公堂之上,她也沒有退步的余地,只得道:“是文師爺讓我這么做的,那時我與他已經(jīng)好上了,包勉是個糊涂蛋,也不會玩花樣,我與文師爺哭訴,他就說讓我裝……不盡興,還說男子慣來極要面子,多來幾次,包勉就會冷落我,他就能帶我離開包府了�!�
“誰知道包勉不知從哪弄來了藥,根本沒有冷落民婦,民婦只當(dāng)計謀失敗,卻沒想到會有孕婦被殺的案子�!�
包公拍案:“你當(dāng)真不知情?”
“大人明鑒,民婦雖然貪財,卻絕無害人之心�!�
剛好,葉青士也沒走,原先是沒人想到要給包勉把脈,畢竟是男子尊嚴(yán)問題,現(xiàn)在既然有秦艷娘的證詞在先,自然要驗證一番。
沒有人會懷疑葉青士老先生的公正,此番一號脈,包勉因為牢獄之災(zāi)確實脈象不大好,但于男子雄風(fēng)方面,確實沒有什么大問題。
包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看文若愚,又看看秦艷娘,忽然覺得自己栽得不冤,自己這次若真的死了,竟真是蠢死的。
包公也沒想到這案子能審成這樣,他輕咳了一聲,一拍驚嘆木:“文若愚,你還不知罪嗎?”
文若愚當(dāng)然不認(rèn),但秦艷娘不是裘飛和包勉,嘴巴也厲很多:“我與你的私情,家里的小子丫鬟都知道,若不是你替我出主意,說包勉指不定哪日就發(fā)現(xiàn)了你我之事,我是吃飽了撐的,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文若愚竟被懟得說不出話來了。
正是此時,他一直隱隱忌憚卻并不開口說話的病弱公子說了進來的第一句話:“包大人,小生受包勉之托,想要問文若愚幾個問題。”
包勉心想我什么時候拜托你了,他剛要開口,就被黎望一個眼神擊退了。
算了算了,反正他就是個糊涂蛋,人想借他的身份問就問吧,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
黎爹一聽到自家兒子的聲音,當(dāng)即就是心頭一跳,這小子真是,還真把自己當(dāng)開封府的第二師爺了?公孫策都沒這小子這么殷勤,呵。
龐太師卻是不認(rèn)識黎望的,可黎望生得肖似老爹,他便問旁邊的黎江平:“這位小公子,倒是與你眉眼有些相似�!�
……呸,能不相似嘛,這親兒子呢。
黎爹只能說這是犬子,讓太師見笑了。
龐太師起先還在想黎江平一介御史竟養(yǎng)出了個跟開封府親近的病弱兒子,不過沒一會兒,他就有些想跟黎江平探討下教子經(jīng)驗了。
蜀中黎家或許有獨到的育兒經(jīng)驗,他家龐昱要有這一半的聰明,他頭發(fā)都能少白兩根。
“可以,你問吧�!�
文若愚聽到包拯的回復(fù),不禁心頭一跳,卻聽得人開口:“小生看過呈堂供詞,文師爺指認(rèn)包勉時,曾說包勉要挾你為他越線做事,不知可屬實?”
自己說過的話當(dāng)然不能反駁,文若愚只能點頭。
黎望便拿出秦艷娘交于他的銀錢往來賬本,上面清清楚楚記著她入包府以來,所得的贓款和文若愚的所得,因為文若愚為了收買秦艷娘,將自己所獲的贓款都給了她,所以秦艷娘才到現(xiàn)在才松口。
“這是你與秦艷娘牽線替萊陽縣富戶攫取利益的證據(jù),上面記錄了你如何操控包勉左右案情真相,展護衛(wèi)也曾親去萊陽縣三次,衙中官差皆道在你落網(wǎng)之前,包勉對你信重有加,甚至稱得上是言聽計從,小生很好奇,他到底憑何要挾你為他鋌而走險?”
“你是個文人,從小熟讀四書五經(jīng),于律法更是精通,倘若不是事關(guān)個人性命的事,我想你一介文人,應(yīng)該做不出殘殺孕婦之事�!�
……假的事情,問得越細,越容易漏出破綻,這個道理黎望明白,文若愚也明白。他很想說這與案情無關(guān),但看包公和另外兩位大臣的態(tài)度,就知道這個問題他非回答不可。
于是他權(quán)衡利弊,當(dāng)即開口:“是包勉,知道了我與秦艷娘收受賄賂的事情,他說若我不按照他的話做,就將我打入大牢。秦艷娘是他的寵妾,自然可以逃脫罪罰,但我是個文人,就像公子所說,倘若沾染污點,一輩子就毀了�!�
“……文師爺你這話說的,好似殺人就不會一樣�!崩柰滩蛔∫耍贿^很快就恢復(fù)嚴(yán)肅,“文師爺是把我們都當(dāng)傻子耍嗎?”
文若愚假裝悲憤:“你——”
“你與秦艷娘收受賄賂之事倘若暴露,包勉能不知道知道你們之間的私情?為了一個背叛他的寵妾,他要你去找人生剖孕婦紫河車,不僅給自己的政績拉后腿,還要給自己本就不富裕的名聲雪上加霜?”黎望看向葉老先生,“若包勉當(dāng)真蠢到這種地步,小生建議葉老先生再把個脈,看看包勉是否智力有缺�!�
堂上所有人除黎爹外:……妙啊。
黎爹則在眾人的驚詫聲中,默默捂住了臉,哎,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家門不幸啊。
“你……強詞奪理!”
黎望卻不理會文若愚,只對苦主敖震,也就是第二個被殺孕婦的父親道:“敖副鏢頭,當(dāng)初你與裘飛交手,在案卷上寫,是你回萊陽縣發(fā)現(xiàn)女兒女婿被害,他多方打探無果,便找了個家中有孕婦的人家蹲守,裘飛上門殺人,你才從他口中得知是包勉主使,對不對?”
敖震當(dāng)即點頭:“不錯,那日我與裘飛交手,我想抓他去見萊陽縣令包勉,他卻說自己是受包勉指使行事。”
黎望問完話,又看向文若愚。
文若愚被看得發(fā)毛,忍不住道:“這有何問題?”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問題,文師爺是否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黎望指向旁邊的裘飛,“本案中,萬幸并沒有第三家受害人,但小生有一點非常不明白,從包勉住處搜出來的丹丸并不少,短時間內(nèi)并不需要第三副紫河車,丹丸這種東西是有藥性揮發(fā)的,沒必要大量囤積,就算是給裘飛療傷,從他如今的狀態(tài)來看,他也完全不再需要。”
“既是不需要,裘飛為什么會再去殺人?”
裘飛當(dāng)即就應(yīng)聲:“是文若愚讓我去的,并且還說倘若遇上人,就說是包勉主使�!�
“萊陽縣算得上富庶,縣中孕婦雖然不算多,但倘若真要下手,也是以清貧者為目標(biāo)更好收尾。敖震是威遠鏢局的副總鏢頭,武功和裘飛剛好在伯仲之間,他的女兒嫁在萊陽縣,你一查便知,況且他女婿是秀才之身,官府都有記錄,殺這樣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后患不窮。裘飛是外來人,他根本不知道縣中哪家有七個月以上的孕婦�!�
“所以這個人選只能是你千挑萬選的,就像你第三次讓裘飛去行兇,你是知道敖烈在找殺人兇手,才派裘飛去殺人�!�
這種帶著強烈指向意義的話,包公作為官員是不好問的,但黎望沒什么心理壓力,詰問人的話張口就來。
文若愚想要辯駁,可他是個自命不凡的人,要他承認(rèn)自己是個蠢貨,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敖副鏢頭,當(dāng)日你夤夜與裘飛相逢,他可是第一時間就招認(rèn)是包勉所為?”
敖震看著文若愚的眼睛已經(jīng)完全充血:“不錯,老夫還未逼問他,他就率先承認(rèn)自己是受何人指使。”
黎望聞言,夠了勾唇道:“半夜行兇殺人還主動報上名諱,裘飛是個江湖人,就算再蠢也不會蠢到這種地步,除非是有人要他這么說。”
原以為話說到這個地步,文若愚也該認(rèn)了,可誰也沒想到,他居然還能找出理由來:“沒錯,這是我要裘飛說的,因為我于心難安,我想讓裘飛被抓住,包勉是我的上峰,他的三叔更是大名鼎鼎的包青天,我只能這么做,才能讓包勉伏法�!�
……淦,這話龐太師聽了都來氣,要是他審案,先打二十大板解解氣。
“哦?可你剛才還說受包勉要挾,生怕人生有污點,才被迫行此事啊。”
文若愚竟也能為自己反駁:“想跟做,完全是兩樁事,我受良心譴責(zé),不想一錯再錯,難道不行嗎?”
“那你從前怎么不說?非要小生問你,你才匆忙找了這么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崩柰鋈粚⒛菑垙聂蔑w佩刀中拿到的剖腹圖懟到文若愚的面前,“看看這圖的落筆,圓潤貫通,沒有絲毫滯澀,你說是包勉教給你的,包勉是個縣令,無令不得出萊陽縣,展護衛(wèi)查過縣中所有的大夫,他們都沒有這種能力。”
“包勉的交友,也不存在這種人脈�!崩柰粗娜粲�,“這么精準(zhǔn)的下刀圖釋,即便是高明的大夫也做不到,倒像是仵作才能擁有的能力。剛好,萊陽縣的仵作查無此人,上次吳嘉強迫張姓女子案,那張叟的女兒連個體面的驗尸都沒有,你說你這張圖,到底從何而來?”
包勉一聽,好似想起了什么,當(dāng)即道:“對對對,衙門里從前是有仵作的,但是因為做錯事就離職了。仵作這個職位,大多是家傳,也不太好找人,加之萊陽縣本來就很少有人命案,文若愚他會驗尸的,就一直沒招人,這點萊陽縣衙的衙差都能作證�!�
文若愚終于面露驚懼,黎望見他神色,便道:“文若愚,你很聰明,但成也謹(jǐn)慎敗也謹(jǐn)慎,別把所有人都當(dāng)傻子耍。你要現(xiàn)在認(rèn)罪嗎?如果不認(rèn),需要小生再說十點你這天衣無縫之謀的破綻嗎?”
眾目睽睽之下,文若愚只覺自己像剝光了一樣,羞辱讓他幾欲憤死。
沒想到,最后還是裘飛這張圖定了他的罪。
“不錯,整件事確實是文某策劃的,可那又怎么樣!包勉他是個蠢貨,就因為他有個當(dāng)開封府尹的三叔,就能當(dāng)縣令,而我……”
這丫又開始帶節(jié)奏,黎望立刻打斷文若愚的發(fā)功:“而你聰明過人,卻只能給他當(dāng)師爺,你是不是想說這句話?”
文若愚面色鐵青,這人真是太討厭了。
“就憑你玩弄人命這一點,你就不配做官,聰明使錯了地方,就是惡毒,你自己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還有什么臉在這里說大道理?這世上有很多人能指責(zé)包勉,但你?”黎望露出一個端莊的笑容,“小生覺得你不配�!�
作者有話要說: 白吱吱&展喵喵:兩只無情的鼓掌機器.jpg
第68章
悅耳
這臭小子!不過這話聽著確實非常悅耳,黎爹忽然就不捂臉了,甚至還坦然接受了來自龐太師的嫉妒眼神。
龐太師表示沒眼看,但又忍不住搭話,反正這文若愚已經(jīng)認(rèn)罪,他也沒必要再認(rèn)真旁聽,便道:“聽說你家這小子要去國子監(jiān)讀書了?”
黎爹就道:“臭小子不成器,往年身子差,便也由著他性隨處玩,而今葉老先生入京,身體調(diào)理得好些了,便送去讀些書,曉些大義。”
什么叫凡爾賽?黎爹這就是凡爾賽終極炫子大師了。
龐太師當(dāng)然也知道國子監(jiān)教得好,只是國子監(jiān)收人是有標(biāo)準(zhǔn)的,即便以他的身份,把龐昱送進去不難,可他兒子在里頭過得不好,他也難過,這才一直送到崔家學(xué)堂去上課,其實就跟玩沒兩樣,自家兒子那課業(yè),當(dāng)真是不說也罷。
龐太師不大想看黎江平得意的嘴臉,便不咸不淡地夸了兩句教子有方,等包拯宣判,他就打道回府了。
龐太師一走,整個開封府的氣氛瞬間就不一樣了。
黎望看到自家老爹那冷颼颼的眼神正準(zhǔn)備溜呢,就被展昭把住了肩膀:“黎兄,厲害!”
五爺也不知打哪冒出來,就跟爭寵似地把住黎望另一邊:“黎知常,牛哇!你的嘴什么時候能借我?guī)兹�,五爺也想出出這等風(fēng)頭!”
不吹不黑,黎知常剛才那番問話,就是京城最好的狀師來了,估計也比不上。
“你倆松手,多大人了,還勾肩搭背!”
“別這么小氣嘛,你沒看到那文若愚快憋死的表情,簡直活該啊,什么糟了吧唧的嫉妒心,包勉就算再不應(yīng)該,也不該殘殺婦孺啊,活該被鍘!”五爺痛快地說完,又有些好奇,“只是包大人為什么不立刻鍘了他��?”
黎望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三方會審的案子,需要呈給官家才能定案�!�
“這樣的嗎?”
當(dāng)然不是,包公鍘人什么時候顧慮過這些啊,不過有些事情知道太多沒好處。這文若愚與包勉非親非故,從前也沒什么交集,僅憑嫉妒心就連害十?dāng)?shù)條性命,還是以這么殘忍的手段,文若愚是個聰明人,絕不會做這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聰明人害人,還搞了這么大一波周折,很顯然,他想對付的不是包勉,而是包公。
“五爺你就放心吧,屆時小生來陪你觀刑�!�
白玉堂當(dāng)即也不細想了,只道:“那感情好啊,等下你有空不,要不去喝一杯?這么大快人心的事,不喝一杯都對不起你方才公堂上那番勇銳��!”
“……容我提醒一句,黎兄他正在治病,需要忌酒的�!�
三個大小伙子湊在一塊兒聊天,黎爹本來想揪著兒子回府的,不過也不急在一時,便先去找包公辭行了。
說來這案子斷得艱難,一直從年前拖到了年后,這會兒終于水落石出,包勉雖說因為御下不嚴(yán)又多判了三年流刑,但此番下來他也明白,自己能活命真是有貴人相助,能活著已是不錯了。
“黎公子,真的謝謝你,謝謝你救我性命�!�
包勉誠懇道謝,包老夫人更是哭得眼淚一大把,帶著兒媳婦還要叩謝大恩,黎望哪受得住這個啊,他本身這么出力也不是為了救包勉,自然不會受這等大禮,便示意五爺把人拉起來。
五爺?shù)故峭ο肟春脩�,但想想好友這身子骨,還是依言照做。
“老夫人不必如此大禮,小生所求不過是讓兇手伏法,至于挽救包勉的性命,只是……”順便的。
包老夫人心里也很明白:“老身知道,但小公子的大恩大德,老身不能不謝。”
黎望就很麻爪,反正最后他是被五爺拉著輕功逃遁的。
展昭剛剛被包大人叫進去說事,這剛說完出來找黎兄,人就不見了,問老夫人才知道,是被五爺給帶跑了。
包公一聽回稟,就知道是這黎家小子不想面對他,自己跑了:“算了算了,別去找了,他是個聰明人,且還在治病,他幫本府的忙已經(jīng)夠多了。”
展昭聽得有些不大明白,但也沒多問,跟在包公身邊,他早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準(zhǔn)則,大不了等休沐,去問問黎兄。
紫河車一案終于成功告破,三方會審的結(jié)果,誰也不會懷疑包拯的私心,特別是在有確鑿證據(jù)的前提下,文若愚與裘飛供認(rèn)不諱,二人身上背著數(shù)條人命,直接判了鍘刑,秦艷娘雖不知情,但插手萊陽縣公務(wù)之事卻是真的,雖罪不及死,但流刑是沒跑了。
經(jīng)此一事,包勉自然不會再對秦艷娘有什么余情,直接發(fā)落了寵妾。
“包勉,娘知道你沒什么大出息,現(xiàn)在官身沒了也好,流刑苦楚,但娘和你媳婦都在家等你,倘若你再犯錯,即便你三叔不發(fā)落你,娘也不會再認(rèn)你了,你明白嗎?”
“兒子明白,兒子真的知道錯了,娘,我會好好回來的。”
包老夫人聽到這,也是老淚縱橫:“你個糊涂蟲啊,早知道會這樣,娘就該讓你平平安安在家里,做官的天賦你本就沒有,哎�!�
包勉:……娘,倒也不必這么直白。
包老夫人卻是覺得還好,她從前總是怕傷了兒子的自尊心,勸誡都委婉著來,現(xiàn)在看來,她這兒子就該狠狠拘著,不是誰都是三弟,也不是誰家兒子都像黎御史家那位麒麟兒一般,不過弱冠的年紀(jì),就能有這般的膽識和機敏。
事實上呢,也不止包老夫人一個人在夸黎望。
開封府包拯審自家侄子,還是三方會審,多少雙眼睛都盯著的事情,就連官家上早朝后,都忍不住召三人問了情況,畢竟是自家兒子,黎爹不好多提,包公和龐太師就沒那么多顧慮,竟都是夸贊。
官家一聽,也起了愛才之心,便忍不住多問了兩句,知道黎望身體不好,還賜了藥材讓黎爹帶回府中。
這京城中人,多是人精,這官家的心思難猜,但既是賜了禮,便是厚愛。再有,這黎家大郎一表人才,文思才捷,家世也好,若不是身體羸弱,早該是京城媒人搶著做媒的兒郎,也不會弱冠之齡,還無婚配。
這番黎望被迫出名,忽然就成了京城婚配市場上的香饃饃,黎母從前還是挺愿意出門跟小姐妹喝喝茶賞賞花,還能聽聽汴京城的小八卦。
現(xiàn)在她都不敢出門了,好家伙,從前一年都說不上一句話的大臣夫人都跑來跟她熱情搭話,京中那些大官夫人自然說不上多么熱絡(luò),多是些四五品官想要躋身上流的家庭想要結(jié)親,這等人家圖的不是她家知常這個人,就算是知常愿意,她都不會同意。
被接連堵了三天,黎母干脆就不出門了。
黎母不出門可以,但黎爹不行啊,他還有公職在身,這下值路上總會碰上幾個莫名其妙的大人,不是討論育兒經(jīng)驗,就是問他有沒有結(jié)親意向。
天曉得他根本不會養(yǎng)兒子,一個兩個都只會氣他,這些大人就是經(jīng)歷得太少,不知道兒子平庸的好處。
今日又被一個戶部的大人攔住說了半天話,黎爹一回家,看到當(dāng)事人悠悠哉哉地做燈籠哄自己夫人開心,這心里就憋悶得緊。
他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堂堂三品大員,怎么就過得如此憋屈呢。
“起開起開,你爹我早就給你娘買好元宵燈了�!�
黎茶茶聞言,當(dāng)即上線道:“這買的哪有親手做的有心意,娘你看這小兔子,是不是與別家的都不一樣?”
黎望的手工活確實好,圖樣是他拜托晏崇讓畫的,人是晏公之子,畫技一絕,這兔子燈扎好,當(dāng)是汴京城獨一份,黎母怎會不喜歡:“好看,我兒就是貼心�!�
黎爹:……所以說,這種兒子誰要�。�
吃過沒滋沒味的晚飯,黎爹氣不過,找了大小兒子談功課,當(dāng)然談著談著就成功歪了話題,畢竟讀書方面,黎爹覺得真沒什么好批評的,雖然小兒子很混,但讀書也不差的。
“過了元宵節(jié),可就要收收心了,不要仗著天賦就蒙混度日,國子監(jiān)那邊爹已經(jīng)幫你打點好了,本該是要住在國子監(jiān)的,但因你的病,所以允許你每日歸家�!�
黎望:“多謝父親�!�
“謝就不必了,你好好讀書,比什么都強�!弊詈�,多學(xué)點中庸之道,不要像他年輕時候那么橫沖直撞。
“還有你,黎晴,這過了年你也十三歲了,早準(zhǔn)備的人家都開始尋摸定親事宜,咋們家沒這么早,但你也該懂事些,別老跟著那些紈绔子弟到處玩,你有這功夫,還不如跟著你兄長學(xué)做菜呢。”
黎晴當(dāng)即眼睛一亮:“爹,我可以嗎?”
“不可以!”
“不行!”
黎晴難過了,哎,他就想學(xué)點自己喜歡的東西,怎么就這么難呢。
打親爹書房出來,黎晴不死心地纏自家二哥:“二哥,白大哥什么時候來咱家��?他還說要教我學(xué)功夫呢。”
剛剛提著酒來翻黎家院墻的白玉堂忍不住仔細回憶:五爺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他怎么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垡炎较x]黎青青:嗨,家族遺傳,這話不就是張口就來嘛!
第69章
元宵
“看不出來啊,咱們五爺什么時候也這么好為人師了?”黎望一臉調(diào)侃地發(fā)言。
自己交的損友,還能退不成,白玉堂早習(xí)慣了黎知常的陰陽怪氣發(fā)言,聞言只輕飄飄地抬眸:“那還不是拜你所賜,你們姓黎的嘴里沒一句實話,小小年紀(jì)謊話張口就來,長大了還了得!”
“沒辦法,家門不幸,還請五爺多見諒。”
……一點誠意都沒有,五爺滿飲一杯酒,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忍不住發(fā)出感嘆:“時間過得好快啊,后天就是元宵佳節(jié)了吧,這月亮可真夠圓的�!�
“五爺是頭一次在外頭過元宵嗎?”
“倒也不是,你也知道我家父母早逝,我兄長又忙于家業(yè),很小的時候我就出門學(xué)藝,后來又跟陷空島的四位哥哥結(jié)義,其實在家的時間并沒有在陷空島來得多�!贝蟾攀窃聢A時思鄉(xiāng),白玉堂難得有些懷念從前。
去歲他及冠,冠禮是在松江府的家中辦的,因他不大在意這些虛禮,故而辦得很簡單,那時還與兄長爭論了兩句,后來多請了幾桌人,才把兄長哄好。
白玉堂看著黎知常,忽然發(fā)現(xiàn)這當(dāng)人兄長也有這等混不吝的,這么一想,黎晴也挺可憐的,遂想以后遇上那小孩,若是可教,教一些也無妨。
“說起來,你應(yīng)該是頭一次在京中過年吧?前段時間一直在忙包勉的案子,總算有時間問問你了。你生辰是什么時候,五爺過段時間要出京一趟,若是順手,給你帶份生辰禮也無妨�!�
怎么忽然就扯上生辰了?
“還早著呢,是在夏末季節(jié),不過你要提前給我過生辰,小生也不介意明日就是生辰的�!边@只要臉皮厚,每天都能過生辰。
“……你臉皮怎么這么厚呢,無怪你現(xiàn)在還不告訴你弟弟你會武的事,欺負小孩就這么好玩嗎?”
當(dāng)然好玩了,不過隱瞞習(xí)武之事,倒也不全是為了這個,主要是怕他娘親的心臟受不住,其實他家老頭子是知道他會兩手的,黎晴是個大嘴巴子,能不說自然不說。
“五爺你今天很感性啊,怎么了?是在茶樓聽了什么纏綿悱惻的動人愛情故事了?”汴京城街頭最不缺的就是說書人了,就連巽羽樓都外包請了兩個,還每日排班輪流上臺那種,這冬日里給巽羽樓創(chuàng)收了不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