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黎望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但還是忍不住道:“那狄兄要如何應(yīng)對?”
狄青的腦子非常亂,事實上他難得地有些心冷,明明正是盛夏,卻冷得出奇,就仿佛是他剛到邊關(guān)的那一年朔方,那可真是浸到骨子里的冷啊。
他在邊關(guān)拼殺數(shù)年,保護了大宋無數(shù)人,可如今身在繁華的汴京城,這里的禁軍、護衛(wèi)、都尉,一層又一層,卻依然讓西夏人劫走了姑母。
“你說,我該如何應(yīng)對?”
易地而處,黎望自問也沒什么兩全之策,但路總歸是人走出來的,沒道理身為強者,卻要被弱者威脅,這實在太憋屈了。
于是他道:“那這位霍將軍絕對沒有告訴你,狄娘娘并不是被抓走的,而是自愿跟他們走的�!�
狄青猛然抬頭,眼睛的光就像鷹隼一般:“你說什么?我想起來了,錦毛鼠白玉堂,對不對?”
黎望頷首,道:“是,以白玉堂的武功,完全可以帶著狄娘娘安然脫身,娘娘身邊的護衛(wèi)和丫鬟都沒死,五爺在他們身上,給我留了線索。”
狄青的心忽然就暖了起來,雖然不太熱,但已經(jīng)跟涼沒太大關(guān)系了。
雖然腹背受敵,但好在他不完全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你必不可能叫白五爺帶著姑母涉險,如此我明白了,這是姑母在用性命替我求一條出路�!痹镜仪噙心有搖擺,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做選擇了,“黎兄,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是寄希望于白五爺能護姑母無虞,所以便表現(xiàn)出大義滅親的模樣,好叫文官們看到他的忠心,還是說順從西夏,干脆叛出大宋,做個西夏的先鋒將軍?
這看似是兩條路,但細細一看,卻都是絕路。
“狄兄你當真想知道?”
狄青已經(jīng)將玉佩掛在腰間,甚至還收攏好,才道:“愿聞其詳。”
“我這人,慣來不愛吃嗟來之食,別人遞過來的選擇亦是如此,如果我是狄兄,就上表罪己書,言明自己所受之脅迫,于國于家無法權(quán)衡,故辭去平西大將軍之位,然后……越獄出關(guān),去抓西夏狼主。”
……好家伙,狄青聽到后半句,呼吸都凝住了。
黎家書香世家,怎養(yǎng)出了黎兄這般的人物��!說抓西夏狼主就跟抓小雞似的,就……很大膽。
“你可真是……敢說啊�!�
黎望自問說的是肺腑之言,畢竟你抓我親人,那我就抓你大本營最重要的人,人質(zhì)在手,才能更好地平等對話。
“狄將軍,你是大宋的常勝將軍,卻也是狄娘娘的侄兒,適當?shù)乇憩F(xiàn)出一些弱勢,反而不是一件壞事�!�
一個人被捧上神壇,那么注定受人敬怕,但如果神有弱點,凡人便不會那么害怕了。
“狄娘娘的法子確實很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證明你的清白,但也未免讓你過于‘冷血’了些,為了國家和大義,連最后的親人都能割舍,別人說起來會佩服你的為人,但恐怕之后會讓你更加受人忌憚�!�
狄青何嘗不明白啊,可是姑母如此為他,他又如何能讓姑母有事呢。
“我這便寫辭官的折子�!�
他可以為姑母涉險,但絕不可能以大宋平西將軍的身份入西夏,即便黎兄不說,他也會辭去官職。
“若狄兄信得過我,可將折子和狄娘娘的信物交于我,朝堂之事有朝臣負責,但趙傳的案子還未破,包公必定會將軍一個清白。”
狄青猶豫片刻,便將剛剛系好的玉佩接下來遞過去,自己則迅速沾墨寫折子。
“最好潦草激憤些,字以表意�!�
狄青:……還挺細致。
狄青的字即便寫得潦草也很好看,至少以黎望的眼光素養(yǎng),對方應(yīng)該是大宋字寫得最好的將軍之一了。
狄青一筆揮就,很快吹干墨跡蓋上印鑒,遞到了黎望手中。
“一切,便拜托給黎兄了�!泵髅鞑耪J識不久,但狄青莫名地相信對方,這種直覺在戰(zhàn)場上曾救過他的命,現(xiàn)在最好也能救姑母的命。
黎望鄭重地接過,然后收在袖中,見狄青立刻要走,他忙喚住對方:“等等,狄兄你且等等,我總覺得還有疏漏�!�
黎望是個很自信的人,往常用計謀用算度,他都游刃有余,可這一次牽扯太大了,稍一差池,根本無法補救,而且五爺是因他而涉險,他必要讓五爺平安回來。
“還有什么疏漏?”
夜已經(jīng)很深了,黎望卻清醒地不得了,他抬頭看到狄青臉上的刺配,忽然福至心靈,便道:“我在京中,常聽聞狄兄行軍出戰(zhàn),每以面具世人,那面具可是獨一無二?”
作者有話要說: 黎汪汪:五爺,回來你給我等著!
第155章
命中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此次對狄青的算計來勢洶洶,幕后之人顯然不準備以光明正大的手段取勝,既是如此,黎望自然不介意將人想得卑劣些。
狄青身為邊關(guān)統(tǒng)帥,執(zhí)掌一軍,本人雖稱不上無懈可擊,但絕對弱點很少,西夏人抓了狄娘娘,算作一點,而另一點,黎望的眼神落在了狄青身上,他正在等待對方的回答。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狄青心有疑惑,但并不妨礙他繼續(xù)開口,“起先的時候,我本不戴面具,后來戴的也是普通的青銅面具�!�
黎望并不問狄青戴面具的理由,只問:“那現(xiàn)在呢?”
狄青指了指自己刺配的區(qū)域,道:“我從前乃是先鋒將軍,自無人會假扮我,但如今我身為平西士帥,一人擔重責,便在此處鑲嵌了一枚紅色的寶石,此寶石乃官家御賜,普天之下僅此一枚,你若說是獨一無二,也沒甚毛病�!�
黎望聞言,心中立刻一動,當即道:“那這面具,如今可在京中?”
“自然隨我入京,難不成黎兄你想見見?”
“小生不僅想見見,還想帶它離開去一個地方�!崩柰毖缘馈�
狄青絕對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了黎知常口中的疏漏是什么,他當即也不猶豫,立刻去暗室將羅剎面具并紫金甲取來,剛好他也要辭官,這副行頭交還,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好重啊�!�
這副真的是鐵甲嗎?怕不是精鋼打造,穿這么重的甲在身上,保命是保命了,但騎在馬上,馬兒的負重真的不會超標嗎?!
黎望莫名其妙地思緒跑偏,好在狄青很快拉回了他的思緒:“夜也深了,黎兄你還是早些回去睡覺,明日再行計策也不遲。”
就這還重?狄青覺得黎兄現(xiàn)在的體格不大行,倘若是在他軍中,早就該操練起來了。
“也好,狄兄保重。”
黎望很明白,今夜一別,即便計劃順利,他們也必須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
“你也是,不必太過勉強。”
為了不引起注意,兩人并未點燈,此刻月光照進來,只照到了狄青的半張臉,這半張臉上沒有刺配,從黎望的角度望過去,完全是一幅如玉公子的儀態(tài)。
他忽然發(fā)問:“狄兄,當真這般信我?”
狄青忽而輕笑出聲,他本該困頓抑郁,此刻卻平靜地回復:“為何不信?”
黎望就想,活該狄青能當人人敬仰的平西大元帥,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什么龐迪,果然不行。
夜色很深了,明日有一場硬仗要打,以他的身子骨,必須去睡下了。
而這一次,黎望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等他第二日醒來,是被隔壁將軍府的動靜吵醒的。
狄青,越獄了。
這個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在汴京城中傳播來開,與此一道傳開的,還有狄娘娘被西夏人營救離開的消息。
怎么說呢,滿城皆驚。
雖然在這之前,有很多人都在傳狄青通敵、叛離大宋的消息,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心里門兒清,只是閉目塞聽而已。
但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程度,已經(jīng)超出所有人的預(yù)料,沒有人會料到狄娘娘會被西夏人帶走,也沒有人會覺得狄青真的鋌而走險。
就算是玩弄權(quán)勢、老練如龐太師、王丞相等人,都有些不大想上早朝。
于是今日的早朝,氣氛格外地沉悶,不論是官家還是朝臣,都帶著股拒絕敷衍的態(tài)度,正是這時,黎江平執(zhí)笏往前一步,開始了今日的噴子發(fā)言。
好家伙,不愧是御史中丞,就是敢說,就連官家也沒想到,作為讀書人的表率,黎家人會在這個當口替狄青開口。
而今所有的證據(jù)都對狄青非常不利,狄青又無端越獄,此時替狄青開口,實乃不智,官家起先不太明白,但等到接二連三有朝臣贊同黎江平的話,他忽然就明白了。
雖然如今滿朝文武都“相信”狄青通敵叛國,可他們卻不愿意看到狄青真的投了西夏。
很矛盾的想法,卻又很真實。
官家其實是相信狄青的,可狄青對狄娘娘的愛重他也很清楚,如果西夏真以狄娘娘來要挾狄青,他也不知道狄青到底會做什么樣的選擇。
“眾位愛卿先起吧,此案已交由三位大人士審,朕信得過你們�!惫偌彝乱豢�,見龐太師和何大人俱在,卻獨獨缺了包黑子,便奇道,“包拯呢?他怎么不在?”
王丞相聞言,正欲往前一步替包拯說明緣由,宮人便進來,稱八王爺與包大人在宮門外候著。
“王叔來了?還不快請。”
八王爺早些年曾領(lǐng)過實職,但后來官家逐漸上手政務(wù),他就直接領(lǐng)了虛職在家中養(yǎng)老,并不經(jīng)常出息早朝。
官家一聽,便知王叔必是為嬸嬸被劫走的事情而來,而且還是同包拯一起過來,想必是先去了開封府問了案情,之后才趕來皇宮。
“王叔不必多禮,來人,看座�!�
八王爺卻是心有擔慮,根本坐不下去,只道:“啟稟圣上,老臣有事要稟。”
“何事?”
“今日老臣起來,案幾上多了一封辭官文書,乃是狄青的字跡。”八王爺說完,便從懷中掏出折子并一枚玉佩,雙手交給了一旁的內(nèi)宦。
內(nèi)宦很快就將折子和玉佩交到了官家手中,官家一看,臉色登時大變。昨日狄娘娘進宮來見他,腰間配的玉佩就是這一枚,此物乃皇家象征,天下無人可仿制。
他是猜到狄青越獄必有緣由,卻沒想到西夏人竟這般神通廣大,前腳剛抓了狄娘娘,后腳就拿了狄娘娘的玉佩到將軍府逼狄青就范。
這折子上的字跡如此匆忙潦草,可見狄青內(nèi)心必然痛苦難當,其上言辭懇切,官家完全能理解狄青寫下這封辭官信時的掙扎,而看到折子的最后,官家的臉上已是忍不住的動容。
[狄青哪怕身死,亦是宋人,還請陛下放心。]
這是表忠心的話,也是表決心的話。
如此忠誠懇切,官家如何不信,他沒有理由不相信狄青的品性。
官家在上面看折子,底下的朝臣就抻著脖子等,太磨人了,怎么事情忽然就走到了這一步?有些人開始后悔附和流言,有些人則決定一條道走到黑。
反正想什么的都有,但此刻官家未開口,沒有人敢做這第一個打破沉默氣氛的人。
好在,官家并沒有感動太久,他將折子并玉佩遞給旁邊的內(nèi)宦,然后交由幾個重臣傳閱,黎江平自然也在此列。
唔,不知道為何,黎江平看這折子,總有股子奇怪的感覺。但細細一品,又沒有什么出離之處,狄青本就不是叛國之人,如今卻腹背受敵,狄娘娘是其最后的親人,他如此選擇,并不出乎意料之外。
能寫下這封辭官文書,又將狄娘娘的身份玉佩交由八王爺呈上,便足矣表明狄青的態(tài)度。
朝臣們看完,心中自是心緒萬千,狄青走到這一步,實在艱難,即便文武不對付,也有不少人開始同情狄青的遭遇了。
當然了,還有一波比較心硬的人,他們在看到這封辭官信后,想到的是另一點。
“啟稟陛下,狄青如今確實無法擔當重任,可邊關(guān)不能沒有士帥,還請陛下圣裁決斷�!�
官家:……
理雖然是那個理,但有這封辭官信在前,官家心里難免不愿下這道詔令。
但治理天下絕不是兒戲,官家想了想,還是下了提拔龐迪暫代平西士帥的旨意,至于什么時候真正地轉(zhuǎn)正,那就要看狄青的能耐了。
這早朝上的,真是憋屈,官家正欲走呢,又被王叔攔住了。
“王叔還有事?”
“啟稟圣上,老臣與包拯還有要事稟告。”
什么事?
官家心中納悶,便把兩人請到內(nèi)殿說話:“王叔不妨直說�!�
“其實今日早上起來,狄青不止留了信和玉佩,還將此物也留了下來�!痹掗],展昭將旁邊的紅木箱子打開,官家就看到了狄青常穿的紫金甲和佩戴的羅剎面具。
“狄卿何至做到這種地步啊�!惫偌胰滩蛔尤莸�。
“狄青愧受皇恩,此物乃是圣上御賜,既是辭官,哪有私留的道理。早朝之上,老臣還是想給青兒留個體面,現(xiàn)在由包拯作陪,老臣便代狄青將此物交還給圣上�!�
八王爺順勢跪下,包拯和展昭自然一同跪下,官家見此,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了:“快快請起,莫要這般�!�
君臣推拉一番,官家才問包拯:“包卿,你可查到趙傳案的兇手?”
這話的意思,就是認為狄青絕不可能殺害趙傳的意思了,包拯聞言,心中一動,面上卻是完全不露聲色,只道:“包拯無能,還未查到兇手,只是關(guān)于那張通敵文書,查到了一些線索。”
“那包卿可要抓緊時間了�!�
官家看著紅木箱里閃著光芒的寶石面具,忽然想起了三年多前狄青意氣風發(fā)回京的模樣,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顆寶石正是那時他賞賜給狄青的。
沒想到,竟被狄青鑲嵌在了出征的羅剎面具之上。
官家此刻心緒萬千,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后,西夏軍來犯邊關(guān),龐迪出戰(zhàn),與之對陣的居然是一身穿紫金甲、頭戴羅剎面具的先鋒將軍。
作者有話要說: 黎爹爹:是熟悉的感覺!
第156章
遠赴
這人在江湖上混,少有人能做一輩子的獨行俠。
即便桀驁如五爺,他亦有不少的江湖朋友。
再加上陷空島的名號,五爺敢只身敵營護佑狄娘娘,也不全是盲目自信。而且在跟西夏人離開汴京城之前,他還給黎知常留了聯(lián)絡(luò)記號。
以好友的聰明才智,白玉堂絲毫不擔心對方看不出來。
而事實上,黎望也確實一眼就看了出來,并且在狄青越獄離開前,他還將這個聯(lián)絡(luò)記號告訴了對方。
狄青越獄離開后,汴京城的各大城門就統(tǒng)統(tǒng)關(guān)閉,只進不出了。但這樣的攔截只對普通人有效,像是狄青這般的武功高手,顯然只是個擺設(shè)。
當天邊第一縷陽光照射在汴京城的城墻上時,狄青已經(jīng)踏上了去往邊關(guān)的路。
霍天雕果然非常小心,但架不住隊伍里有個錦毛鼠白玉堂,外族人對中原武林的了解還是不夠深,至少一路西行,狄青靠著手里的聯(lián)絡(luò)記號,還得到了不少江湖人的鼎力襄助。
有些甚至還認出了他的身份,卻仍舊相信他,并且還鼓勵他辭官遁入江湖。
狄青:……可以,并且有些心動。
“多謝諸位,待來日必定與諸位痛飲。”
狄青本以為西行的路,自己會走得很孤獨,但事實卻與他想得完全不同,等他快到雁門關(guān)時,甚至還多交了幾個江湖朋友。
不過等出了雁門關(guān),狄青就又變成了一個人。
這里黃沙漫天,水源匱乏,有時候走上一日都碰不上一個人,狄青做斥候時曾經(jīng)來過不止一次,甚至他比許多西夏人更熟知這里的路,自然也知道該如何避開西夏人的眼線。
狄青正在趕往西夏王都的路上,白玉堂卻已經(jīng)隨狄娘娘到了西夏狼士的王帳之內(nèi),事情發(fā)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五爺心里其實也沒什么底。
西夏狼士李昊繼位不久,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但他從小學習中原文化,比之上任狼士要溫和許多,要知道上任狼士在位之時,西夏與大宋時有沖突,可比如今激進多了。
狄青之所以能升職那么快,也有上任狼士過于激進的原因。
而今李昊繼位,深知西夏也需要休養(yǎng)生息,這才與大宋簽訂牧馬條約,可西夏貧瘠,大宋富足,江南魚米之鄉(xiāng)更是令人垂涎,李昊自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溫和。
很顯然,李昊也對大宋虎視眈眈,甚至野心更甚。
“來人,還不給貴客看座。”
狄娘娘聞言,肅著臉道:“不必,老身受不起狼士這般的厚待�!�
李昊對狄娘娘的態(tài)度倒是并不意外,狄家忠烈,他早有耳聞,如今行此下策,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狄青還如此年輕,此人若一直駐守邊關(guān),哪還有西夏南下的機會。
至于能不能招安狄青,李昊并不報太大的希望,站在他的立場上,只要能讓狄青離開邊關(guān),即便不死,便也是西夏的勝利了。
想到此,李昊就一點兒也不生氣了:“狄娘娘何必這般態(tài)度,你是本王請來的貴客,自然受得起這份厚待。”
狄娘娘堅決不受,她正欲開口,卻瞥見了站在狼士身邊的嬌俏少女,臉上是難以抑制的錯愕:“金蓮?你怎會在此處?”
被喚作金蓮的少女卻是低身一伏,行的卻是西夏的禮儀,只聽得她開口:“娘娘認錯人了,我乃西夏郡士霍天雁,不是什么何金蓮�!�
……這世上,怎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狄娘娘終于明白,這一切皆是西夏人針對青兒的詭計,而她也成為了西夏人對付青兒的一柄利刃。
“果然是你們�!�
李昊聞言,也沒否認,只道:“這還要多虧狄娘娘的配合,而今狄將軍已經(jīng)出關(guān)往王都而來,狄娘娘大可安心等候,不日你就能與狄將軍團聚了。”
狄娘娘如何安心,她雖然極力控制,但臉上依舊難掩驚愕,青兒……怎會?
狄娘娘心有后悔,但此時已然來不及了,于是等到四下無人時,她拔下頭上的金簪交于白少俠,只道:“白少俠,請你把它帶給狄青,你就告訴他,不必為了我做任何不智的事情,西夏狼子野心,必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