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你吃半碗粥,我才能回答你的問題,不然,還是免談吧�!彼吻逡粽f著話,就要站起身來。
周婉瑩聽了這話,便知她是故意要引自己吃飯,只是她如今實在是沒有胃口,自然也就吃不下去。
她搖了搖頭,道:“我知世子妃的好意,可我現(xiàn)在實在沒有胃口,想來等我見了我夫君,確定他真的好好的,我便能吃得下東西了�!�
“如此說來,那便是沒得可談了。”宋清音搖頭要走。
周婉瑩原以為她不過是說笑,見她真的扭頭要走,才知道怕,連聲開口:“世子妃等等——”
“我吃就是�!�
桂香聞言,立刻端了半碗粥來。
那碗中還冒著熱氣。
不過眨眼,周婉瑩便將半碗粥吃完,連忙開口:“如此,世子妃可能坐下來,聽我一言了?”
“蘇夫人請說吧�!彼吻逡粲职残淖讼聛�。
周婉瑩聲音哽咽:“聽聞我夫君雖然回來了,卻是昏迷不醒,我這些日子一直想去看看他,可爹娘卻根本就不準(zhǔn)我去,我心中忐忑,總擔(dān)心夫君再也醒不過來了,世子妃法力高強(qiáng),醫(yī)術(shù)也高明,聽聞已經(jīng)過去瞧過了——”
“我只想討世子妃一句實話,我夫君到底如何了?”
宋清音看著她發(fā)紅的眼圈,不免覺得心疼。
她瞧得出周婉瑩眼下并沒有生的希望,也并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知道蘇逸辰的情況,怕是很難有好結(jié)果。
她只得開口搪塞:“蘇夫人問這話,分明就是信不過我。”
“不……”周婉瑩見她冷了臉,趕忙搖了搖頭,解釋,“我并非是這個意思,正是因著有世子妃,我才知我腹中懷了蘇家的姑娘,這才不至于一尸兩命,也正是如此,我才放心問世子妃,倘若你也說他不成了,倘若他便是真的活不成了�!�
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孕中多思,蘇夫人有所懷疑也在情理之中�!彼吻逡裘蛄嗣虼�,開口,“蘇大人眼下的確還昏迷著,可卻并非完全沒有法子,只要蘇夫人信得過我,便將心放在肚子里,安心保養(yǎng)身子,等你的身子好了,蘇大人的身子自然也就好了�!�
她這話說得堅定,叫桂香都有些懷疑蘇家過來的那些人說蘇逸辰不行了的話,是不是故意的。
周婉瑩自然是信她的,聽了這話,更是連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反復(fù)確認(rèn):“當(dāng)真嗎?”
“那是自然,蘇夫人合該相信我的本事才是�!�
話音落下,周婉瑩重重的點了點頭。
宋清音又陪著她說了會話,替她診了脈象,又叮囑了幾句,這才出門去。
等出了門,周夫人便圍了上來,連聲問道:“世子妃,我女兒情況如何了?”
“蘇夫人不過是憂思過度罷了,只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周夫人放心�!彼吻逡艉V定,“不過,僅憑她腹中的孩子,已經(jīng)不能支撐她活下去的希望了,想要她好好的,絕對不能提沒人能治好蘇大人的事情�!�
“我看得出來,周夫人很是疼愛自己的女兒,想來一定能做到的�!�
周夫人連連點頭:“世子妃說的,我記著就是了�!�
話音落下,宋清音便連忙走了。
天色陰沉,將黑夜襯得愈發(fā)的暗了。
夜晚,風(fēng)雨交加。
街上,人影稀疏。
宋清音看著這陰沉的天色,只覺得是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心思沉重。
她正準(zhǔn)備合了窗子睡覺,便有人直接闖了進(jìn)來,還沒開口,便已經(jīng)聞了哭聲:“求世子妃去救救我們夫人了。”
“桂花?”宋清音皺了皺眉頭,問道,“這是怎么了?”
桂花的身上滿是雪花。
她急急開口:“今兒世子妃走后,夫人精神好了許多,晚飯時候還吃了不少東西,可方才卻哭著喊著要去見大人最后一面,連衣裳也顧不得穿好,奴婢們沒法子,去前院請了老爺夫人,周老爺阻止不了,只能打暈了夫人,這才安生了。”
“可這樣總不是辦法,奴婢才連夜過來問世子妃的法子�!�
她哭得眼睛都腫了,可見是真的心疼自家夫人。
宋清音只覺得這事兒不對勁,皺著眉頭問道:“可有人同蘇夫人說了什么?”
“世子妃叮囑的話,奴婢們都謹(jǐn)記于心,不敢多說半個字,只是今兒蘇家大爺去了,不知同夫人說了什么�!惫鸹〒u了搖頭。
這話不禁讓宋清音想起了那日蘇逸嗣的眼神。
只怕蘇逸嗣是巴不得自己的弟弟死無葬身之地呢。
她抿了抿唇。
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即便是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無能為力了。
她開口:“此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先去告訴周將軍和周夫人,這些日子只管安撫好蘇夫人,我會盡快想辦法救治蘇大人的�!�
“世子妃難道不過去看看我們夫人嗎?”桂花怔怔問道。
雖然周婉瑩先前對宋清音有些不滿,可如今相處下來,分明已經(jīng)知道了宋清音的好。
她聽不進(jìn)旁人的話,卻能將宋清音的話聽進(jìn)去,可見宋清音是真的有本事。
宋清音搖了搖頭:“我如今過不過去都是一樣的,與其徒惹你家夫人傷懷,倒不如我快些治好蘇大人,好了,天寒地凍,你也快些回去吧�!�
話音落下,她便示意春香送客。
桂花總覺得如此不妥,還想著再勸勸宋清音,好歹叫她去見自家夫人一面,可見春香這個架勢,便曉得自己今日是沒有機(jī)會了。
外頭的風(fēng)雪又大了。
春香將人送走回來,見宋清音看著窗外,大有想要出去的意思,不免抱怨:“周家這些人未免也太沒有分寸了些,少夫人雖然本事大,卻也不能一直被他們家驅(qū)使,這都成什么了,什么都來請少夫人,難道少夫人就不能做別的事兒了?”
“你這丫頭,哪里來的這些話?”宋清音回了一句,站起身來,“我要去洗劍閣,你將世子上次送過來的燈拿過來吧�!�
第三零八章
大神通
春香聽了這話,雖然連忙將燈拿了過來,卻不忘了開口:“外頭雪大,少夫人還是明日再去吧。”
“我有要緊事兒,一定要今日見到世子才行�!彼吻逡襞狭舜箅�,并不叫丫鬟隨侍,而是腳步匆匆往洗劍閣去。
她原想著等過了隆裕公主的滿月宴,再找機(jī)會見蘇逸嗣的夫人,可今日看來,分明是不能再拖了,再這么下去,只怕等不到自己見蘇大夫人,周婉瑩的小命就不保了。
這般想著,她不由得加快了自己腳上的步子。
洗劍閣里黑漆漆的一片,只能聽見外頭呼呼的風(fēng)聲。
宋清音還是了解魏璟焰的為人的。
這個時辰,實在不應(yīng)該睡了。
她仗著膽子進(jìn)門去,耳邊卻傳來了‘嗚嗚’的痛苦聲。
“世子?”她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床榻上再次傳來了動靜——
魏璟焰緊緊閉著雙眼,面色潮紅,已經(jīng)完全沒了意識。
宋清音立刻過去探了探他的額頭,滾燙得很。
“呀!”
她驚呼了一聲,只想著許是魏璟焰這些日子累著了,這才會發(fā)熱,正想著去給他熬藥來,卻不想突然被人給拉住。
宋清音腳下不穩(wěn),直直摔在了床榻上。
魏璟焰不知感知到了什么,瞬間傾身上來,一夜纏綿。
——
天光大亮。
外頭的雪從窗子映照進(jìn)來,竟是比正午還要亮堂。
宋清音動了動自己的眼皮,只覺得眼皮沉重,翻了個身,又覺得渾身酸痛。
“春香?”
她喚了一聲,外頭卻沒有人應(yīng)答。
她覺得好奇,正準(zhǔn)備起身去外頭瞧瞧,自己腰間卻突然搭上來了一條胳膊。
宋清音險些驚呼一聲,卻聽得自己身后低沉的聲音:“別吵。”
“世……世子……”
她的聲音顫抖,險些破了音。
昨夜的記憶也突然涌了上來——
魏璟焰朝她壓下來,她掙扎不過,竟是被人得逞了。
眼下,宋清音又羞又臊,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魏璟焰才好,正準(zhǔn)備趁機(jī)離開,卻不想突然聽到了身后的聲音:“你這急急忙忙的是要往哪里去?難不成是故意躲我嗎?”
這聲音讓她羞愧的閉了閉眼睛。
“沒……沒有……”宋清音連話都說不利索。
她想著這般尷尬,索性就將自己的來意說明,道:“我昨兒不過是有事兒來找你罷了——”
“我覺得那個蘇家大爺?shù)拇_是沒安好心,只是并不知該如何對他下手,只能先去見他夫人一面了,還請世子替我安排。”
她說著話,坐起身來。
卻不想,只是輕微一動,自己便腰酸背痛,全身的骨頭好似是要散架一般。
可見昨日魏璟焰是有多用力。
魏璟焰看到她這副樣子,不忍偷笑,卻還沒忘了回應(yīng)她的正事,道:“既然你有這個心思,那我就讓人安排下去,盡量叫你們今日就能見上面�!�
“那便多謝世子了�!彼吻逡綦m然背對著他,卻已經(jīng)漲紅了臉,只想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魏璟焰像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根本就不給她離開的機(jī)會。
宋清音正想著該如何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廊下便傳來了阿德的聲音:“爺,蘇大夫人來了,想見世子妃……”
“傳話的仆婦才剛往安平閣去,春香說,世子妃昨兒來了洗劍閣就沒回來,叫小的過來問問�!�
魏璟焰面露不滿,只恨阿德掃了自己的興致。
他卻還是松開了宋清音,笑戲謔道:“說曹操,曹操到,看來夫人真的是有大神通的�!�
宋清音并不理會他,而是將自己的衣裳整理好,便匆匆出門去了。
等她到花廳的時候,蘇大夫人已經(jīng)久候了。
“蘇大夫人一大清早來訪,可是有什么要事?”宋清音面上笑著,根本不見高高在上的架子。
蘇大夫人連忙見禮:“妾身陳玉筠,見過世子妃�!�
“妾身出自商賈之家,原本是不能見世子妃的,只是實在是有要緊事兒,這才只能貿(mào)然前來,沒想到世子妃并不嫌棄妾身的出身,親自接待�!�
她的禮儀倒是規(guī)矩。
宋清音打量了一眼。
只見陳玉筠雖不是大美人,可眉眼搭配起來卻是別有風(fēng)味,叫人覺得和善親近。
她穿著件藕荷色繡花對襟小襖子,頭上挽著個墮馬髻,插著幾根白玉簪子,整潔而干凈的臉龐透出股柔和之意。
宋清音倒也不端架子,而是笑道:“蘇大夫人今日不來尋我,我也想著找機(jī)會見你一面呢。”
“想來是為了我夫君對小叔子的態(tài)度吧�!标愑耋薜故呛敛槐苤M。
宋清音對她的態(tài)度倒是感興趣,笑彎了眼,問道:“蘇大夫人如何知道?”
“不瞞世子妃,從你第一次上門,妾身便一直留意著,今日上門,一來是為了給世子妃解惑,二來是想讓世子妃幫我一個忙�!标愑耋揲_口。
宋清音對她越發(fā)好奇,并不急著應(yīng)答,而是連忙替她算了算。
卻發(fā)現(xiàn),這位陳玉筠根本就不是出身小門小戶,更非是商賈之家,祖上也是做過官的,只是到了她父親那里,家道中落,為了家族,她父親便想叫她和蘇家結(jié)親,原本說定的就是蘇逸辰,可等過了門才知道,蘇家根本看不上陳玉筠家道中落,已經(jīng)暗中給蘇逸辰說了周婉瑩,卻又不想放棄與陳家的婚事,便將自己許給了蘇逸嗣。
陳玉筠倒也掙扎過,卻根本無濟(jì)于事,只能認(rèn)命。
宋清音知曉了這些,只覺得她也是個苦命人,不免心軟:“蘇大夫人只管開口,只要你說得事情讓我覺得滿意,我自然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話說到這里,陳玉筠輕笑一聲,開口:“蘇逸嗣自命不凡,只可惜在經(jīng)濟(jì)學(xué)問上并不精通,反倒愛好一些淫詞艷曲,六年前被圣上親口斥責(zé),叫他再也不能科舉,也因著如此,他和官場無緣,反倒是蘇逸辰得了老王爺提拔,步步高升。”
“蘇家族老覺得蘇逸辰有大前程,便提拔他做了家主,蘇逸嗣對此大為不滿,只是面上從未表露�!�
這些都是宋清音已經(jīng)知道的。
第三百零九章
分一杯羹
“此番蘇逸辰出事,蘇逸嗣最為高興�!标愑耋蘩^續(xù)道,“他前些時日還在慶祝自己可以榮登家主之位,卻沒想到蘇逸辰就這么回來了,他為此還大怒一場,不過因著蘇逸辰并沒有清醒過來,他倒也松了口氣,只是蘇逸嗣沒有半點能耐,只會怨天尤人,要是將蘇家交到他的手上,只怕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這話倒是正好證實了宋清音的猜測。
雖說沒有給她帶來實質(zhì)性的幫助,可如此,也夠了。
她卻沒有:“蘇大夫人說的這些,我多等幾日,也是能調(diào)查出來,難道蘇大夫人就沒有別的有用的事情告訴我嗎?”
陳玉筠聽了這話,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她開口:“其實蘇逸嗣雖然先前也有怨言,卻并沒有對蘇逸辰起殺心,如今這般憤恨,全因為家里去了一個女子。”
“哦?”宋清音這才突然來了興致。
陳玉筠趕忙繼續(xù)道:“蘇逸嗣是將那女子養(yǎng)在了偏僻的院落里頭的,因著二弟妹不在,倒也沒人對府里的事情上心,這才一直叫她住著,我原本也不知此事,只是那日偶然跟蹤蘇逸嗣才發(fā)現(xiàn),可去了那院子,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自然到如今沒見過那女子的真容�!�
宋清音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奇葩。
“那女子當(dāng)真存在?”她小心問道。
陳玉筠并不惱,而是點了點頭:“我一開始也是這個想法,又觀察了幾日,十分確定家中的確是有別的女子,且她一直對蘇逸嗣煽風(fēng)點火,我一人之力不能找到那女子的下落,便去了一趟周家,可周家人根本不讓我見二弟妹,我沒了別的辦法……”
“聽聞周家人對世子妃很是信任,我這才尋過來的�!�
宋清音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女子的確是叫人生疑,或許她會是這個案子的突破口。
她問道:“那蘇大夫人希望我?guī)湍闶裁�?�?br />
“我希望世子妃能幫我將那個女子給趕出去。”陳玉筠說得斬釘截鐵。
宋清音并非不能理解,輕笑一聲,卻又問道:“蘇大夫人和蘇大爺?shù)降壮苫檫@么多年,想來你們二人之間也是有些感情的,既如此,我愿意……”
“世子妃誤會了�!标愑耋迵u了搖頭,“我對蘇逸嗣從始至終都沒有半分感情,更別說他早年尋花問柳,早就壞了身子,日后連個孩子都不能留給我,也正是如此,他才執(zhí)意想將寶兒留下,就是為了蘇家有后,他不至于被人詬病,我今日希望世子妃出手相助,不過是因著如今蘇家外頭的那些商鋪,分明是我一手打拼出來的,我如何能夠容忍外頭的人來分一杯羹?”
“要是有可能,我恨不得與蘇逸嗣和離,將屬于我的東西,全都拿在手里�!�
話說到這里,宋清音都不禁有些同情起陳玉筠來。
她雖然兩世都沒有對陳玉筠有什么印象,可既然連魏璟焰都是認(rèn)可她的能力,可見這女子是非同一般的。
想到這里,她開口:“蘇大夫人頭回上門,又是頭回張嘴,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話音落下,她從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一張空白的符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頭,在符紙上刷刷畫了咒,又遞到了陳玉筠的面前,開口:“蘇大夫人將這個符紙拿去,貼在蘇大爺?shù)男�,只要他走過的地方,便會留下淡淡的黃色印記,在夜里頭會更加明顯�!�
陳玉筠今日過來,不過是想著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原本以為宋清音根本就不會見自己,卻沒想到非但見了自己,甚至還真的愿意幫襯。
“多謝世子妃�!�
她好好磕了個頭,這才離開了。
——
因著陳玉筠一大早上門拜訪,倒是叫王府的人都知道宋清音昨夜宿在了洗劍閣。
高茹娘更是有所耳聞,卻并不像底下的人那般多嘴多舌,反而是直奔了老王妃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