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不——”
“不對——”
“你現(xiàn)在不是應該在搜查靖北王府��?”
“果然是調虎離山之計!”
“靖北王妃果然聰慧,只可惜,你還是沒有上套。”六皇子輕笑,“更何況太后已薨,她的懿旨還有何用?倒是王妃深夜窺探,形跡可疑,本皇子身為監(jiān)國,自然要過問。”
他手中劍尖又逼近幾分:“不如王妃隨我走一趟,好好解釋解釋?”
宋清音知道無法善了,突然抬腳踢起一片積雪,同時身形急退。
六皇子眼前一花,劍鋒只劃破了她的披風。
“攔住她!”六皇子厲喝。
侍衛(wèi)們一擁而上,宋清音邊戰(zhàn)邊退,故意將打斗聲引向冷宮方向。
第三百九十一章
棄車保帥
果然,殿門猛地打開,道元陰沉著臉出現(xiàn)在門口:“何人在此喧嘩?難道是想壞我好事?”
“仙師?您怎么……”六皇子見到道元,面色微變。
昌平長公主死后,他便將道元招募麾下,如今人卻和竇駙馬在一起,只怕是要背叛自己。
道元瞇起眼睛:“六皇子?”
趁他們分神之際,宋清音一個翻滾靠近昭昭,迅速割斷她手上的繩索。
昭昭迷迷糊糊睜開眼:“師姐……”
“走!”宋清音拉起她就往外沖。
“想跑?”道元冷哼一聲,袖中飛出一道黑光。
宋清音推開昭昭,自己卻被擊中肩膀,頓時半邊身子都麻了。
六皇子不管道元到底是什么意圖,可宋清音被靖北王府的重要程度,要是能將她握在手里,自己也不需要什么昭昭。
想到這里,他趁機上前,劍尖直指她咽喉:“王妃還是乖乖……”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精準地擊飛了他的劍。
眾人抬頭,只見墻頭上立著一名玄衣男子,手持長弓,正是魏璟焰!
“王爺!”宋清音驚喜喊道。
魏璟焰縱身躍下,同時數(shù)十名暗衛(wèi)從四面八方涌出,將冷宮團團圍住。
六皇子臉色大變:“靖北王,你敢抗旨?”
“旨?”魏璟焰冷笑,“六殿下假傳圣旨搜查本王府邸,如今又勾結妖道綁架民女,該當何罪?”
道元見勢不妙,突然掐訣念咒,一陣黑煙騰起。
魏璟焰眼疾手快,一箭射去,卻只穿透了黑煙——道元與竇駙馬竟憑空消失了!
“追!”魏璟焰厲喝,暗衛(wèi)們立刻四散搜尋。
六皇子強作鎮(zhèn)定:“靖北王,你無憑無據(jù),休要血口噴人!本皇子是接到密報才……”
“密報?”宋清音冷笑,從懷中取出竇駙馬的玉墜,“那這個呢?六殿下與竇駙馬、道元密謀綁架昭昭,證據(jù)確鑿!”
六皇子臉色鐵青。
他萬萬沒想到,道元竟然會勾結他們兩股勢力。
他知道今日躲不過去,突然轉身就要逃走。
魏璟焰一個箭步上前,劍已架在他脖子上:“六殿下,還是隨本王走一趟吧。”
“師姐……爹爹他……昭昭虛弱地拉住宋清音的衣袖。
宋清音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別怕,師姐一定把你爹爹平安找回來�!�
雪又下了起來,宋清音望著道元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拳頭。
事情越來越復雜,但至少,昭昭救回來了,接下來,就該去找?guī)煾负透]駙馬了……
——
靖北王府地牢內,火把的光影在石壁上跳動。六
皇子被鐵鏈鎖在刑架上,月白錦袍沾滿污漬,早沒了往日的風流倜儻。
“魏璟焰,你膽敢私設刑堂囚禁當朝皇子!”他嘶聲喊道,“我如今奉命監(jiān)國,位同儲君,你這般分明就是謀逆!”
魏璟焰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佩劍:“六殿下還是省省力氣吧,圣上昏迷不醒,太后新喪,皇后方才已經下令讓三皇子監(jiān)國,你覺得……誰會來救你?”
“什么�。吭趺纯赡埽�?”六皇子面色一僵。
他掙扎著想要掙脫鐵鏈,手腕被磨出了血痕也渾然不覺:“不可能!母后怎么會……一定是你們假傳懿旨!”
魏璟焰冷笑一聲,將染血的帕子丟到他腳下:“六殿下還不明白嗎?你不過是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如今你勾結妖道的事敗露,皇后自然要棄車保帥——不,亦或者,她已經有了更好的棋子�!�
“你胡說!”六皇子目眥欲裂,“母后答應過我……”
“答應你什么?”宋清音的聲音從地牢入口傳來。
她換了一身素色衣裙,發(fā)間只簪一朵白花,緩步走到魏璟焰身旁站定,冷眼看向六皇子:“答應扶你登上儲君之位?還是答應幫你除掉三皇子?”
六皇子突然安靜下來,死死盯著她:“你都知道了什么?”
“不多不少,剛好夠用�!彼吻逡魪男渲腥〕鲆环饷苄�,在他眼前晃了晃,“六殿下與道元往來的書信,還有……你從太后宮中偷走的先帝密詔�!�
六皇子瞳孔驟縮:“這……這不可能!那些信我明明……”
“明明燒了?”宋清音輕笑,“可惜啊,道元留了一手,這些是他交給竇駙馬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要挾你�!�
“竇駙馬!”六皇子咬牙切齒,“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魏璟焰起身,劍尖挑起六皇子的下巴:“現(xiàn)在,說說吧,道元把竇駙馬和閑善道長帶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六皇子別過臉,“那妖道行事詭秘,從不告訴我他的藏身之處,而且今夜的事情,我也被他們給騙了!”
宋清音與魏璟焰對視一眼,突然話鋒一轉:“那皇后呢?她與道元又是什么關系?”
六皇子渾身一僵。
“看來我們猜對了。”宋清音逼近一步,“皇后表面與昌平長公主合作,實則暗中聯(lián)絡道元,為的就是借他之手除掉圣上,好讓你只能聽她一人的,對不對?”
“你……你怎么會……”六皇子震驚地看著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宋清音心中一動——她原本只是猜測,沒想到竟誤打誤撞說中了真相!
她繼續(xù)開口:“只可惜,如今四皇子還活著,她自然就會放棄你,而選擇自己的親生兒子了。”
六皇子聞言,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仿佛被雷擊中一般。
“你……你胡說!”他聲音顫抖,卻透著一絲心虛,“四皇兄早在二十年前就……”
“就死了?”宋清音冷笑。
“那為何三皇子會在皇后面前提起此事?六殿下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她突然回過神來,“我早就覺得三皇子和從前不一樣了,倘若他已經不是‘三皇子’了,那一切豈不是就說得通了?”
六皇子死死咬住嘴唇,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真的成了一個廢子!
“六皇子,不如我們來做筆交易?”宋清音彎了彎嘴角,“我們放了你,但你要跟我們聯(lián)手,幫我們找到道元的老巢,只要我上清觀無虞,你就還有機會和三皇子正面對抗�!�
第三百九十二章
巧合
“我……”六皇子支支吾吾的。
魏璟焰見狀,劍尖微微用力,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本王耐心有限�!�
“我當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和你們合作——”六皇子吃痛,連忙開口,“你們與其從我身上下手,倒不如先去看看父皇,我曾經聽昌平姑母說過,如果三個月父皇醒不過來就徹底斷氣了,到時候誰會登基,可就不知道了。”
宋清音和魏璟焰面面相覷。
“如今三皇子必然也知道了先帝密詔,我不成器了,他會不會因為密詔的事情來針對你們呢?”六皇子好似是捏住了把柄,些許有了底氣。
這話倒是讓宋清音很快就反應過來,如今的密詔已經讓靖北王府成了眾矢之的,想來這也是昌平長公主生前這般針對靖北王府的原因,如今最要緊的是趕緊將密詔拿回來,再讓圣上清醒過來,如此才有可能揭穿三皇子的真面目。
至于六皇子……
“六皇子這樣分明沒有半點誠意,既說不出道元的行蹤,不如將密詔交出來吧。”宋清音道。
六皇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強作鎮(zhèn)定道:“密詔?密詔怎么會在本殿下手里,靖北王妃分明就是……”
宋清音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又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正是太后臨終前交給她的信物。
“六殿下可認得這個?”她將玉佩在六皇子眼前晃了晃,“太后娘娘臨終前告訴我,先帝密詔就在你手中,如今你已是階下囚,何必再裝糊涂?要是你沒命出去,那你手握密詔,也沒有什么用啊——”
六皇子盯著玉佩,臉色陰晴不定。
半晌,他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好一個靖北王妃!難怪皇后說你是個禍害!”
“不錯,密詔是在我手里,但那又如何?”他笑聲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你們以為拿到密詔就能高枕無憂了?天真!”
魏璟焰劍眉一挑:“什么意思?”
“先帝密詔上寫的清清楚楚——若當今圣上無德,可由靖北老王爺繼位。”六皇子陰森一笑,“你們覺得,這詔書公布于眾,是幫了你們,還是害了你們?”
宋清音心頭一震。
確實,若此詔書公之于眾,靖北王府立刻會成為眾矢之的。
難怪太后一直秘而不宣……
“所以昌平長公主才會千方百計針對靖北王府�!彼腥淮笪�,“她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密詔現(xiàn)世,威脅到圣上的地位�!�
“不止如此�!绷首幼I諷道,“你們以為道元為何對上清觀下手?因為他知道,上清觀與靖北王府關系匪淺,而清歡道長……她知道得太多了,偏偏道元又不能了結了清歡,只能從閑善下手�!�
魏璟焰眼中寒光一閃:“清歡道長都知道什么?”
六皇子卻閉口不言,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宋清音突然想到什么,沉聲道:“師父說過,她收留的孩子都是被冤死的朝中忠臣的后人,會不會道元和這些忠臣的死也有關系?”
六皇子瞳孔微縮,雖然很快恢復如常,但這一瞬間的反應已經足夠。
“夠了!”他突然暴躁起來,“你們休想從我這里套出更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魏璟焰與宋清音對視一眼,默契地轉身離開地牢。
“他不會再開口了�!弊叱龅乩危涵Z焰沉聲道,“當務之急是找到道元,救出閑善道長和竇駙馬。”
宋清音點頭:“還有密詔……必須趕在三皇子之前拿到手�!�
正說著,許問年匆匆趕來。
“王爺,王妃昭昭醒了!”他氣喘吁吁,“她說……她聽到竇駙馬和道元的對話,好像提到了‘青城’二字!”
宋清音與魏璟焰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青城山!
壽聞師姐剛剛從青城派求援歸來,而道元竟也在此時提及‘青城’,這絕非巧合!
“王爺,青城派雖答應援手,但道元若藏身其中,恐怕壽聞師姐會有危險!”宋清音攥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焦急。
魏璟焰沉聲道:“青城派向來與上清觀交好,但道元此人詭計多端,未必不會暗中操控部分弟子�!�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圣上的性命……”宋清音反而猶豫了起來。
魏璟焰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后開口道:“此事千頭萬緒,單憑你我二人,難免有所疏漏,不如將壽聞師姐請來,一同商議,或許能想出更好的對策。”
“的確,她對青城派與上清觀的情況都頗為熟悉,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我們忽略的線索�!彼吻逡粑⑽㈩h首,她心中也清楚,如今局勢復雜,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好,我這就派人去請師姐�!�
不多時,壽聞匆匆趕來,見二人面色凝重,心中已猜到幾分:“可是出了何事?”
宋清音將目前的狀況以及心中的擔憂詳細告知:“如今圣上性命攸關,可道元那邊又不知虛實,青城派雖答應援手,但若是道元藏身其中,師姐前去也恐有危險,我實在難以抉擇�!�
“師妹莫要憂心,讓我再去青城派走一趟�!眽勐劼勓�,目光堅定,伸手輕輕握住宋清音的手,安撫道,“一來可確認道元是否真的在那里,二來也能與青城派進一步商議對策,確保萬無一失。你盡管放心去給圣上診治,這邊有我。”
宋清音看著壽聞,眼中滿是感激與擔憂,“師姐,此行務必小心,若有任何危險,千萬不要逞強,立刻傳信與我�!�
“放心吧,我定會平安歸來�!眽勐匋c頭笑道:“你也要小心三皇子,如今他勢大,不知會使出什么手段。”
翌日清晨,宋清音準備妥當,手持醫(yī)箱,懷著忐忑的心情入宮。
她一路行至圣上寢殿,剛踏入殿門,便看到三皇子正站在龍榻旁,面色沉靜,看不出喜怒。
宋清音心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行禮道:“臣婦見過三皇子殿下。”
“表嫂今日前來為父皇診治?倒是辛苦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過河拆橋
三皇子緩緩轉身,玄色錦袍在燭光下流轉暗紋。
他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唇角微勾,笑意卻未達眼底:“昨日原想去見表嫂,偏生母后臨時委了監(jiān)國之責,倒叫我分身乏術�!�
宋清音抬眸,神色平靜如深潭。
“為圣上診治乃臣婦本分,不敢言勞苦�!彼D了頓,語氣溫婉卻不容置疑,“只是殿下在此,恐擾了圣上靜養(yǎng),不知可否暫避片刻?”
三皇子低笑一聲,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腰間玉佩:“表嫂這話,倒像是嫌我礙事?”
他眸色微深,語氣陡然轉冷。
“父皇病重,我身為皇子,自當寸步不,還是說……表嫂有什么診治之法,不便讓我知曉?”
宋清音指尖微蜷,面上卻不動聲色:“殿下多慮了。臣婦不過是想專心診脈,以免誤判病情�!�
“若殿下執(zhí)意留下,臣婦自當遵從,只是圣上需靜養(yǎng),還望殿下莫要出聲打擾�!彼⑽⒏I�,姿態(tài)恭敬,卻隱隱透著疏離。
三皇子眼底閃過一絲陰翳,卻終是拂袖轉身:“好,那本皇子便在外殿候著,靜待表嫂佳音�!�
他大步離去,卻在殿門處微微側首,余光如刀鋒般掃過她的背影。
待他身影消失,宋清音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行至龍榻前,指尖搭上圣上脈搏,眉頭漸漸緊蹙——脈象虛浮,卻隱隱透著一股詭異的滯澀,絕非尋常病癥。
她正凝神思索,殿門忽又被推開。
三皇子去而復返,眸色深沉:“表嫂診了這么久,可有什么結論?”
宋清音收回手,神色凝重:“圣上氣血兩虧,舊疾復發(fā),需仔細調養(yǎng)。”她抬眸直視三皇子,語氣微沉,“不過……臣婦還發(fā)現(xiàn),圣上體內似有外邪侵擾,不知殿下可知是何緣故?”
三皇子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旋即冷笑:“表嫂此言何意?莫非懷疑有人加害父皇?”
“臣婦不敢妄言,只是如實稟報�!彼吻逡舸鬼�,掩去眼底鋒芒。
三皇子盯著她,忽而輕笑。
“表嫂醫(yī)術高明,本皇子自然信得過。”他緩步逼近,嗓音低沉,“只是……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福�!�
宋清音抬眸,與他四目相對,唇角亦浮起一抹淡笑:“殿下放心,臣婦只懂治病,不問其他�!�
“更何況,三皇子莫不是忘了,你我可是盟友,難道三皇子是準備過河拆橋?”
殿內燭火搖曳,映得三皇子眸中光影明滅不定。
他忽而低笑,指尖輕輕撫過龍榻旁的金絲楠木案幾,眼中帶著勢在必得:“表嫂說的是,等我來日登基,靖北王府必然是頭號功臣……”
“罷了,今日本皇子也不在這里久留了——”他拉長了自己的音調,去看宋清音,神色晦暗不明,“我等著表嫂的好消息。”
三皇子轉身離去的腳步聲漸漸消散在長廊盡頭,宋清音卻不敢有絲毫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