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每天，玉娘都會拿著一根竹條，牽著耀祖的手，在村里遛小雞。
他們一大一小在前面走，三十多只毛茸茸的小雞跟在他們身后。
夕陽灑在他們身上，玉娘笑，耀祖笑，小雞崽好像也在笑。
后來玉娘的小雞都長大了，二十多只母雞都能下蛋。
玉娘每天早晨都會煮一個雞蛋給耀祖，因?yàn)樗J(rèn)為雞蛋能讓人變聰明，是最好的東西。
只是有件事很奇怪，玉娘家的雞，一只一天能下三個蛋，可是玉娘家里除了耀祖吃的那顆，完全沒有多余的雞蛋。
反而是我家的雞棚里，公雞的雞窩每天都會多一個蛋。
我問我娘，公雞怎么會下蛋。
我娘看著玉娘家，笑著說那不是公雞下的蛋，是玉娘偷偷往雞窩里放的。
不只是我家有，村里那些給玉娘送過米的人家，每天都會有一個雞蛋。
我娘說玉娘是個傻的，村里人也說她傻。
可這次大家并不是笑話她，反而待她跟以前都不同了。
7
耀祖很快長到了七歲，成了遠(yuǎn)近聞名的小神童。
私塾的宋夫子不要他的束脩也要教他讀書。
于是，玉娘就聽了村里人的勸，把耀祖送進(jìn)了私塾。
只是私塾距玉娘家五里地，玉娘不放心耀祖一個人去。
所以她每天都會帶著一群小雞送耀祖去私塾，下學(xué)了又帶著一群小雞接他回去。
起初，私塾里的人沒有注意到玉娘。
可后來不知是誰說出了玉娘以前做過暗娼，私塾里成年的男人就開始嘲笑耀祖。
那天玉娘沒帶小雞，她裝了一包從山里摘的核桃在私塾外面等耀祖。
妒忌耀祖的男人們不懷好意地把他們母子圍住。
「耀祖，你是不是沒有爹啊，那我給你做爹吧！來，叫一聲爹聽聽�！�
「可惜我們沒有碰過這傻子，不然耀祖這個兒子我也有份！」
「玉娘，你是個傻子，你不懂得教兒子，不如我們來替你教兒子，盡盡做父親的責(zé)任吧！」
他們覺得說不過癮，甚至還對著玉娘跟耀祖撒尿。
玉娘氣不過，抓起地上的石頭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在私塾這樣的地方，玉娘對學(xué)子動手無疑是有辱斯文，犯了大忌。
私塾里的人都出來對玉娘又打又罵。
而宋夫子則在壓下了混亂之后，轉(zhuǎn)身就開始跟耀祖說：
「你娘這副模樣，就算你當(dāng)了狀元，也會被她連累。白費(fèi)你有這般聰慧，卻沒個好出身。」
玉娘不懂宋夫子的意思，可耀祖卻深深地被刺痛了。
他不想天天被同窗笑話，有個當(dāng)過暗娼的傻子娘。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他故意把玉娘丟在了小樹林里，不準(zhǔn)她回家。
8
甚至耀祖回到村里，還找族長說，他不要玉娘做娘了，他要族長給他找個體面的娘。
族長氣得不輕，第一次動手打了耀祖，讓他在祠堂里跪著，還說：
「玉娘對你最好了，沒有玉娘就不會有今天的你了！」
耀祖低頭哭了，任族長說什么他都不回答。
等罰了耀祖后，族長就帶著我們所有人去找玉娘。
入秋的天氣有些冷，更何況我們?nèi)フ矣衲飼r已經(jīng)入了夜。
我娘他們都很急，生怕玉娘有個好歹。
最后，我跟我娘拿著火把在山腳的野核桃樹下找到了玉娘。
她的衣服都濕了，自己凍得瑟瑟發(fā)抖，可還是蹲在地上撿落地的野核桃。
看到我的時候，她雙手捧著一捧，傻傻地笑著說：
「春子吃核桃，吃了，聰明……跟、跟耀祖一樣�！�
看她這樣，我娘紅了眼睛，走上去抱住她。
她以為我娘是冷了，還要脫掉衣服給我娘穿，怕我娘嫌棄，就說：
「新的，不臟……暖、暖和�！�
我娘罵了她一句傻子，就讓她別撿核桃了，趕緊跟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