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謝謝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我現(xiàn)在還沒有喜歡你很深,大概,兩周……或者三周,我就可以變成你的一個普通朋友了。”
“你可以不用勉強跟我做朋友……”
“不是勉強,作為朋友,你也很值得結(jié)交�!�
“那等你覺得可以做到的時候,再聯(lián)系我。但是你不要勉強,我知道默默喜歡一個人多難受,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周璟笑了,“你性格比我以為的要柔軟。第一次見面,我覺得你應該是很驕傲的性格�!�
“我可能只是……吃軟不吃硬。對別人對我的好,我會手足無措�!�
“我好像對你也沒有多好?任何一個普通追求者都能做得到。”
“可能我對你有濾鏡?我對你第一印象很好�!�
“因為我跟他很像?”
“沒有沒有……”寧樨又慌起來。
周璟笑說:“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開了兩罐啤酒,他們都沒有怎么喝。這盞盛在玻璃中的燭火,映在寧樨眼中,清澈又生動。周璟移開自己的目光,他慶幸自己這么早就被拒絕,不然時間一久,就真的沒有辦法再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
“那你,給他打電話了嗎?”
寧樨搖頭,“……我不知道應不應該打。十月、十一月……”她掰著指頭數(shù),“五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從上一段感情里走出來嗎?我不知道�!�
“但是錯過他你會后悔?”
“我會后悔。因為我甚至都沒有明確和他表白過。”
“找一個機會,重新接觸起來,看看他的態(tài)度,再決定表不表白吧。你這樣可愛,不會沒有一點勝算的�!敝墉Z按一下額頭,笑得有點無奈,“為什么,我還幫你追起別人來了?”
“對不起!”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道歉了,我今天聽到的對不起,比過去一年還要多�!敝墉Z伸出手去,頓一下,寧樨沒有躲,他于是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頭頂,而后撐著地毯站了起來。
寧樨將他送到門口,“如果你實在氣不過的話,可以打電話罵我,我不會還嘴的�!�
周璟笑了,“真的沒有那么嚴重,可能,就到這個程度吧……”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好像自己都覺得太短,又擴大一點,“就這么點。”
周璟離開之后,寧樨也沒有收拾尚未喝完的啤酒罐,直接倒在沙發(fā)上,舉起手機。
她把溫嶺遠的朋友圈,從“不看他的”狀態(tài)解禁,點進去,大半年的也只更新了一條動態(tài),拍的一片湖水的照片,不知道在哪里,也沒有配文字。
小園的朋友圈,則是一貫的吃吃喝喝,什么都發(fā),沒有什么關于這件事的內(nèi)容。
然后,她又去看鐘映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鐘映應該是把她拉黑或者刪除了,朋友圈看不了,只有一條橫杠。
想聯(lián)系他,更想見他。
當知道自己對他的一切企圖,都不再是不道德、需要被克制的時候,這種見面的欲望就更強烈。
然而,如果此刻正式進入男女互相狩獵的戰(zhàn)場,她不能做按捺不住的那個。想想那條魚是怎么咬了餌又脫鉤的?
是需要想辦法和他恢復聯(lián)系,但是不能這么急切,不能在今天。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搞一搞小鮮肉的呼聲很高,但是樨樨的性格告訴我她不想這么做。
☆、驚蟄(01)
三月春,
晴天漸比陰天多。
天氣升溫這一天,
來青杏堂看診的病人也比平常更多。
溫嶺遠給今天的最后一個病人開完藥方,
交給實習生醫(yī)生去抓藥,
自己到休息室去,倒了一杯水。
池小園突然舉著手機走進來,語氣興奮:“溫叔叔,
下周末我要請假出去玩!”
池小園的出勤,溫嶺遠并沒有抓得很嚴,只是她本身很自律,交際范圍也狹窄,所以上班下班的時間,她多半都是待在青杏堂。
溫嶺遠準假,笑問:“怎么突然愿意出去玩了?”
“我愛豆要在崇城辦生日會,我剛剛跟樨樨約好了,要一起去看�!�
溫嶺遠是記得池小園有個很喜歡的小明星,前年冬天,寧樨常在青杏堂自習的時候,
她們兩個經(jīng)常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聊關于那個小明星的資訊。
“什么時候去?機票和酒店訂好了嗎?”
“還沒有,我還沒買票呢�!背匦@在他身旁坐下,反反復復刷著購票界面,
“樨樨想讓我跟她一起買前排,但是前排的票要3888一張……”
“生日會,你又好不容易去一次,就買前排吧,
我?guī)湍愠��!闭f著拿出手機來,給小園轉(zhuǎn)了八千塊錢,“剩下的拿去訂酒店和機票�!�
池小園喜滋滋地接受轉(zhuǎn)賬,給他發(fā)了一個“謝謝爸爸”的表情包。
溫嶺遠:“……”他始終無法理解年輕人動不動就可以叫“爸爸”的網(wǎng)絡文化。
到了第二周,池小園網(wǎng)購的包裹都到了,這是她準備去參加生日會的全部行頭。
小偶像的生日會在周六晚上,早上從南城出發(fā),時間很充裕。
池小園周六起得很早,拖著小號行李箱,準備到青杏堂去跟溫嶺遠打一聲招呼再走。
溫嶺遠已經(jīng)起床了,且穿戴整齊,一副要出門的架勢,看見她了,立馬說道:“我也要去一趟崇城,你坐我車去�!�
小園愣一下,“……�。俊�
溫嶺遠一邊看休息室的值班表,一邊跟她解釋:“爺爺托人弄到一些醫(yī)學古籍,叫我過去運回來,順便請幫忙的人吃飯。”
不用車轉(zhuǎn)車地輾轉(zhuǎn)奔忙,小園當然求之不得,而且十分慶幸自己買的是高鐵票,不會損失太多退票手續(xù)費。
車子開上高速公路,池小園想起來要跟寧樨更新自己的行程。
結(jié)果字還沒有打完,寧樨那邊“咻”的一聲發(fā)了一條語音過來。
池小園點開聽,寧樨說:“小園小園,我上午有事,要去幫人拍一組照片。我把下了高鐵之后怎么走的路線圖發(fā)給你,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打車,我給你報銷。你下車之后給我打個電話,如果我還沒結(jié)束的話,你就直接去學校里找我拿我家的鑰匙,然后先去我家休息。”
池小園把對話框里的沒打完的字刪掉,發(fā)了一句“好的”。
寧樨發(fā)過來一張地圖APP公交路線導航的截圖,又發(fā)了幾個哭臉的表情,說道:“抱歉抱歉,不能去高鐵站接你。”
小園說沒事,寧樨回復道:“那我先去忙了,有事的話,你給我打電話。”
語音是功放的,所以溫嶺遠也聽到了,問她:“你不住酒店?”
“樨樨在學校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叫我跟她一起去住�!�
算上坐地鐵、排隊安檢和候車,自駕去崇城,并不比坐高鐵多花費太長時間。
到達崇城,是在上午十一點,池小園給寧樨打了一個電話,得知她還在學校拍照,就讓溫嶺遠直接把車開去學校。
崇城傳媒大學的校園很小,步道旁的樹林里,一些桃花已經(jīng)開了,遠望是環(huán)繞漂浮的一團一團粉紅云朵。
寧樨拍照的地點,在學校的老圖書館,并不難找,找一個同學問過路,順著走過去就看見。
一棟帕拉迪奧式的白色建筑,掩映在露出新綠的鵝掌楸和白麻櫟樹之間,兼具文藝復興風格和現(xiàn)代對稱美學的歐式建筑,因此并不會顯得突兀。
毫無疑問,這里一定是一處拍照圣地。
走近一些,遠遠就看見了寧樨。
這個時候,池小園才知道自己理解錯了,她的“拍照”,不是以攝影師的身份,而是以模特的身份。
主題或許與輕婚紗風格的禮服有關,寧樨穿著一條白色紗裙,手里一束淺粉、嫩綠和白色間雜的花束,低著頭隨意走過鵝掌楸下新碧的草地,薄紗裙擺隨動作起落,輕盈如同拖曳一叢云霧。陽光自葉間落,恰如其分地在她身上制造明與暗的界限。
沒有人叫她停下來擺動作,可能是想要抓拍出最自然的神態(tài),和與光影最和諧的互動。
只有按快門的咔嚓聲。
溫嶺遠愣了一下。
他沒有第一眼就十分肯定那就是寧樨,直到她從草地這頭走向那頭,都要走出取景的范圍,她停下來,轉(zhuǎn)頭笑說:“可以了嗎!”
她笑起來,他才認出來,確實是她。
攝影師笑說:“要不再走一遍?”
“再走我就真的不會走路了!”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可以了可以了,你站到樹下面去,我再拍幾個特寫鏡頭,咱們今天就收工!”
聽見這句話,池小園和溫嶺遠都默契沒有去打擾。
池小園掏出手機來,想給她拍一張,變焦之后畫質(zhì)渣到不行,遂就放棄,只是情不自禁地感嘆一句:“樨樨真好看啊。”
是啊,她什么時候,已經(jīng)可以把裙子穿得這樣好看。溫嶺遠想到最早所見的那個寧樨,總穿寬松衛(wèi)衣和牛仔褲,一雙穿到不太干凈的帆布鞋,別扭地不知道怎么確認自己的定位。
“好!可以了!辛苦辛苦!”
立即有人走上去,給寧樨遞上礦泉水。寧樨把手里的花束給出去,拿著水瓶,擰開,插著腰放松喝水,往前看的時候,一口嗆住。
不知道池小園是什么時候到的,更不知道的是,她身邊為什么站著一個……溫嶺遠?
那時候許下雄心壯志,一定要等擬定充分的作戰(zhàn)計劃之后,再和溫嶺遠聯(lián)系,引誘他一步一步上鉤。
然后,就在她糾結(jié)這個計劃到底應該是怎樣的,糾結(jié)到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打電話的沖動消退,變成怎么也不敢的近鄉(xiāng)情怯,也沒有拿出什么綱領性的方針的時候,溫嶺遠突然就出現(xiàn)了。
就像才背了一個abandon,就要去考四級。
池小園把手揮起來跟她打招呼。
她咳嗽幾聲,又趕緊放下插在腰上的手,看著他們兩個人朝著她走過來,腦子里突然亂得不行,一會在想還好自己現(xiàn)在穿得很好看,一會兒又在想,相機吃妝,所以妝化得有些濃,正常情況下看會不會顯得不自然。
……所以池小園為什么不告訴她溫嶺遠也會來��!
助手們開始收拾器材和道具,寧樨身上的衣服也要回收,因此她只是簡單打過招呼,沒有和兩個人寒暄,拿上自己裝衣服的袋子,往洗手間去。
她拆掉了配合服裝做的發(fā)型,把頭發(fā)隨意幫成一個丸子頭,換回自己的衣服,純色白T和牛仔褲,外面套一件紫芋色的毛衣開衫。
把衣服歸還,再跟今天拍照的攝影師和工作人員道別,寧樨這才招呼池小園和溫嶺遠,“你們餓不餓?先把行李放一下,然后我們?nèi)コ燥�?�?br />
帶著他們往校外走,寧樨問:“溫叔叔……是專門送你過來的?”
“不是不是,他來崇城辦點事,我順便蹭他的車。”
“你跟我說你坐高鐵�!�
“今天早上臨時改的計劃嘛,沒來得及跟你說�!�
“那說好的明天下午回去……”
池小園笑說:“放心放心,溫叔叔說會等我,明天我也可以陪你玩�!�
寧樨實在忍不住,她覺得自己必須要看溫嶺遠一眼,于是笑一下,抬起頭問:“開……”
根本沒有預料到溫嶺遠正在注視她,于是這一下對視仿佛是在自投羅網(wǎng)。
她又開始擔心自己妝容會不會太重,還沒將他看清楚,就立即慌不擇路地別過了目光,非常生硬地接起方才的詢問,“開了幾個小時?路上累不累?”
溫嶺遠微笑說:“還好�!�
他語氣溫和,但音色并不是綿軟的,而是十分清朗。
池小園關心起她方才拍的那組照片,“是在拍寫真嗎?”
“我社團里有個學長,給一個網(wǎng)店當專屬攝影師。他們有個模特,家里出事,昨天晚上回老家了,今天的拍攝約不到合適的人,時間又不能改期,就拉我臨時頂替……”說著,寧樨頓一下,“我突然想到,不如明天我給你拍照?”
“可我不上鏡�!�
“我會負責把你拍好看的�!�
她這樣說,池小園隱隱期待起來,“那我的照片,你就不要發(fā)�!�
“朋友圈能發(fā)?”
“朋友圈可以�!�
寧樨住的地方很近,在校門口坐上溫嶺遠的車,開過去五分鐘就能到。
她已經(jīng)有點不記得上一次坐這部車是什么時候,車里還是有那種熟悉的,潔凈的香味。
到小區(qū)里面停了車,溫嶺遠從后備箱卸下池小園的行李箱,“你自己提得動的話,我就在車里等你們。”
寧樨說:“上去等吧,我想卸一下妝,可能要花一點時間。”
寧樨隨身背一只黑色的小包,里面口紅、門卡、校園卡都堆在一起,她摸了好幾下,才找出來鑰匙。
慶幸自己沒有犯懶,昨天喊阿姨來打掃過衛(wèi)生,不然,是絕對不敢讓溫嶺遠進屋的。
她記得之前買的那雙男式拖鞋沒有扔,翻柜子果然還在里面,拿出來給溫嶺遠穿,小園則穿給蘇雨濃準備的那雙。
“你們坐一下,我先去卸妝,她們給我黏的這個睫毛太長了……”沒來得及卸下小包,直接跑進廁所。
溫嶺遠在沙發(fā)上坐下,這座深棕色的沙發(fā),無論是顏色還是坐感,都和他放在青杏堂二樓那一座很像,因此他坐上去的瞬間有一下恍惚。
然后,環(huán)視這間屋子,他又產(chǎn)生了更多的既視感,茶幾的顏色,置物架的材質(zhì),餐桌的形狀……
浴室里傳來寧樨的聲音:“小園,冰箱里有喝的,你自己拿,也幫我給溫叔叔拿一瓶�!�
小園拖長聲音說“好”。
池小園去廚房,打開冰箱門,問溫嶺遠:“純凈水、清檸水、肥宅快樂水,溫叔叔你要喝什么?”
“純凈水就可以。”
池小園自己拿了一瓶沁檸水,遞給溫嶺遠的時候,她往茶幾下面看了一下,“……咦?這個地毯,好像和你二樓的那個是同款?”
溫嶺遠低下目光看一眼。
十分鐘后,寧樨卸完妝。
小園聽見她出來,忙說:“我要用一下洗手間!”
寧樨還沒有做好和溫嶺遠獨處的準備,在池小園關上廁所門之后,她在那個拐角的地方站了一下才走出來。
溫嶺遠沒有坐在沙發(fā)上,站在置物架前面。
他穿一件白色上衣,淺灰色寬松針織外套。質(zhì)地輕柔的面料,會讓他這個人看起來也更柔和,更可接近。
然而,這回寧樨少有的沒有盯著他衿貴清俊的五官多看兩眼,她覺得自己熱血涌上面頰,沒辦法理智思考。
因為他正在看著他送給她的那副小畫,它被擺在,置物架正中、最顯眼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時不時都有那么一天,不知道為什么就提前發(fā)了。
☆、驚蟄(02)
寧樨在考慮怎么向溫嶺遠解釋,
這幅畫的擺放位置并沒有什么特殊意義。只是她的置物架比較空,
正好缺一幅畫,
而她手頭目前只有這一副,
于是它就當仁不讓地被擺在了這里。
“這幅畫,我沒有畫好�!睖貛X遠突然說。
“嗯……嗯?”他在這里站了半天,思考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