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嫩藍(lán)的天，向小園坐靠著樹干閉目養(yǎng)神，陽光如水地被茂盛的樹杈葉子一過濾，一小簇一小簇地落在光面的黑裙擺上。
她略略一動，那光點也調(diào)皮，從她闔著的烏睫跳到她的鼻子，順著直線滑到了她秀巧微高的鼻尖，加濃了她那顆天生的，淺淺的小茶痣的色彩。
菜卷有一點驕傲，不是他吹，他們家小園的顏值比那位鄒小姐要高多了。
“園兒，剛才陳導(dǎo)告訴我，下一場拍你和女主的戲�！�
小園睜開眼，側(cè)過臉來，那光點拂過她的臉，似落入她凝聚的眼眸，喜色漾開來，如天光破曉般，使人心神一顫，菜卷不由自主地說：“真的真的！沒騙你！”
小園站起來，笑容使她眉眼飛揚，“那還等什么，我們走！”
菜卷也笑著跟在她的身后，一時間有點心潮澎湃。
對！小園，讓那些人看看你的演技！
這一場是室內(nèi)戲，片場移到了別墅內(nèi)部，鄒一蕊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燈光攝影也就位了。
葦家寶在開始前和陳云秀說：“剛才和蕊蕊溝通，這個鏡頭你來盯，可能我站在監(jiān)視器后面，她的壓力會大一點，影響了她的發(fā)揮�！�
陳云秀面不改色，點頭應(yīng)允。
他轉(zhuǎn)頭，看到正在化妝師補(bǔ)妝的向小園，眼睛陡然一亮。
這一場戲是在餐廳。
姐妹兩人的性格大相徑庭，妹妹從小身體弱被母親保護(hù)得很好，性格有些天真和嬌氣，對于這個剛認(rèn)回來的姐姐她心情是復(fù)雜的，尤其是母親私下告訴她，姐姐和她的配型成功，接下來她們就要找機(jī)會說服姐姐移植一個腎臟給她。
妹妹心中愧疚，母女也有意拉近和她的距離，在衣食住行等等物質(zhì)方面的需求主動滿足她。
這天，兩人都在餐廳吃飯。
腎病患者的飲食有嚴(yán)格的要求，要保證足夠的蛋白質(zhì)攝入且要嚴(yán)格控制水和鹽的攝入。妹妹這邊的菜單是半碗米飯，一點青菜，一點雞蛋，一杯牛奶，一點點魚肉絲，口味極為清淡。
而對面姐姐的吃的是廚師特意制作的牛排，還有飯后甜點。
兩位女演員面對面就坐，一白一黑的兩條裙子，還有面前的菜肴，對比鮮明。
“第二場1鏡1次！”
“A！”場記打板，“啪”的一聲都帶著期待的回響。
一開始有一段無臺詞表演。
這兩人都在默默吃飯，妹妹是一邊吃一邊暗中觀察姐姐，費力思索找著話題。
而姐姐是冷淡地在吃飯，對于這個妹妹她沒什么感情，就是個有血緣關(guān)系的陌生人，不僅陌生，還暗藏著嫉妒，怨恨的感覺，這在后面的劇情更能體現(xiàn)，這里更多的是要表達(dá)一種漠不關(guān)心的疏離感。
臺詞本就只有一句話——“餐廳里，兩姐妹默默地吃著東西，一時間氣氛有點說不出來的詭異。”
這是在場的導(dǎo)演和副導(dǎo)演，演員們都熟知的一場的劇情。
而劇本里人物的心理要如何通過演員的動作，表情，來對無臺詞表演進(jìn)行演示，令觀眾信服并了解人物，這就非常考驗演員的想象力和戲感的敏銳度，還有對節(jié)奏的把握。
鄒一蕊也算是表演專業(yè)畢業(yè)，她其實并不業(yè)余，前面和男主的對戲她確實是沒專心，更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姐妹》的主創(chuàng)班底都是業(yè)內(nèi)公認(rèn)的大師級別人物，她一進(jìn)劇組，就多多少少感受到副導(dǎo)演，攝影師等等幾位的冷淡，好像她是那種靠后臺沒實力的新人。她一開始就順著他們的思路來，故意表演得很差，耗他們的心神，反正葦家寶是她的男友，她演得再爛都不會被換掉。
這一場她是決定好好演的，想來一場刮目相看的“反轉(zhuǎn)”。
只是當(dāng)向小園坐到她對面的時候，她不知如何莫名有一點壓迫感。
論實力，大家都是科班出身，邶影和華戲各有千秋，名氣不相上下。向小園比她早畢業(yè)兩年，可自己比她要紅多了。論相貌，她是不會承認(rèn)她貌不如人的。
至于實力……
鄒一蕊視線停留在盤子幾秒，眼神閃了閃，抬睫瞄了瞄對面。
向小園微微垂著眸，雙手垂在身側(cè)，表情很淡，目光也聚在面前的盤子。
什么意思？無臺詞并不表示沒反應(yīng)啊？
鄒一蕊的心在打鼓，下意識就想做動作，她拿起刀叉，切了一塊雞肉，再次瞄了她一眼，還是沒反應(yīng)，她把雞肉放到嘴里咬了咬。
我吃了你總得吃吧？
她小幅度地咀嚼起來，劇本的妹妹因為身體不好，且家境優(yōu)越，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所以她吃東西絕對不會大口，而且此時病情加重，她胃口也不會好，所以也不會享受食物。
鄒一蕊覺得自己解析人物非常到位了，只是一吃起東西來，時間就被拉長了，光是吃，又不能說臺詞，會不會有點單調(diào)？可是要怎么演？
她內(nèi)心有些發(fā)急，又去看對面，向小園仍舊沒看她，只是接著做了一個動作，雙手舉起來，放在盤子的兩側(cè)，嘴角很輕地扯動了下，這個動作鏡頭應(yīng)該是能捕捉到了，可自己并不會看到，如果能看到，那就證明自己盯著她的時間太長了……
“停！”這時陳云秀說話了。
鄒一蕊松了口氣，肩膀頓時松垮了下來。
“鄒小姐，你是在偷偷觀察她，所以注視的時間不能太長，吃東西的這個動作很好，只是你不能吃著東西頻繁地去看小園，還有表情不用這么警惕和小心，這好像你吃這個東西還要經(jīng)過她同意或者怕她不同意一樣……”
陳云秀語氣溫和，“你才是在這棟房子里生活多年的主人，對面雖然是你姐姐，可你心里深處多多少少有點高傲，以及對進(jìn)入你熟悉圈的外來者的一種抵觸，這是本能……你懂嗎？”
“嗯，知道了，陳導(dǎo)，”鄒一蕊剛開口，嘴里還有未咽下去的雞肉，她臉一臊，匆匆嚼了下，忙不迭吞了。
陳云秀咳一聲，繼續(xù)道：“你再接著來，可以不用吃，你切了一塊，舉到嘴邊，停了有半秒時間，”他做著動作，表情也帶動起來，話速緩慢，“表情有點厭惡，甚至可以帶點惡心，這種食物搭配你可能每天都要吃，大同小異，早就膩了，可又不能不吃，你舉到嘴邊時眼角情不自禁去看小園的盤子，露出一點點羨慕的神采，再看看面前的青菜，嘆氣，再去看小園……”
不愧是著名導(dǎo)演，一開口就知道有沒有。
圍觀的幾個工作人員點著頭，低聲交流，“陳導(dǎo)講解得很細(xì)，我聽懂了�！�
“嗯嗯，很清楚。聽說他很擅長給演員講戲，果然是這樣……”
“小園，注意配合，我們再來一條�！标愒菩銓π@就說了一句，坐下來繼續(xù)看監(jiān)視器。
不遠(yuǎn)處的菜卷暗暗一笑。陳導(dǎo)對小園真的很放心！
“第二場1鏡2次�！�
鄒一蕊內(nèi)心已經(jīng)服了陳云秀，她看到一點對面，向小園再次把手垂下身側(cè)，就像上一條一樣。剛才她仔細(xì)聽陳導(dǎo)講戲，沒注意這女人，現(xiàn)在看就好像她從一開拍就進(jìn)入了狀態(tài)？
鄒一蕊好勝心起來了，她按照陳導(dǎo)跟她說的演了一遍，在她看向?qū)γ娴臅r候，向小園把手放在了盤子兩側(cè)，頭微微低了低，唇抿了抿。
鄒一蕊看著她，在遲疑是不是要結(jié)束這一段無臺詞表演，說接下來的臺詞時，向小園本來微張的手緊握了握，微微舉高，眉毛皺了皺，頓了頓，眼睛從左邊移到右面，又從右面掃到左邊，似乎在思索。
鄒一蕊突然福至心靈，頭靠前了點，表情疑惑，發(fā)了一個音，“嗯？”
向小園的表情一頓，這時她終于緩緩抬起眼睛，望了鄒一蕊一眼，兩手拳頭微握，眼睛很快地瞄向了她的盤子，準(zhǔn)確來說，是手。很快，很短，與此同時，她的眼神里有一點點慌張掠過，很瞬間，她那點慌張就消失了，回歸冷淡，然后她把盤子的兩側(cè)的刀叉互換了個位置，左叉右刀，切起了牛排。
“cut，很好！”陳云秀滿意地點頭。
鄒一蕊這時終于恍然大悟了，原來剛才她是在偷學(xué)自己用刀叉的手法。
是的，劇本里的姐姐早前被拐賣，跟著人販子家庭顛沛流離，輾轉(zhuǎn)不同的城市，后來還在孤兒院生活過一段時間，她根本不懂得如何用刀叉，又不想向妹妹示弱，所以才有了這番演繹，人物的性格完全站住了，氣氛也體現(xiàn)了出來了。
鄒一蕊心里頓時有點不是滋味。
對比有點明顯了。
這一場的節(jié)奏全被向小園控制了，而自己是被她帶著演的……
“保持這樣的情緒，我們保一條！再過一遍！”
保一條的意思是這個鏡頭導(dǎo)演覺得已經(jīng)ok了，保險起見，會換機(jī)位再拍一次方便后期制作或者剪輯。
陳云秀轉(zhuǎn)頭對葦家寶說：“葦導(dǎo)，你看這一條……這樣挺好的？”
“嗯……挺好的�！比敿覍毭嗣亲�，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向小園，“接下來我來拍。”
第3章
攝影機(jī)悄無聲息地轉(zhuǎn)動著。
地點仍舊在餐廳里。
“姐姐，我讓廚房給你做了Soufflé（舒芙蕾），”鄒一蕊微笑著說話，語氣親昵，“哦，你沒吃過這道甜品吧？”
她這回是用心了，沒有用臺灣腔的普通話念臺詞，放緩了語氣，聽上去軟綿綿的，沒有任何的攻擊力。
“沒吃過�！毕蛐@淡淡地說，并沒有看她，她慢吞吞地切著牛排，慢慢地咬著。
“那你等會可要多吃一點，很好吃的，我以前最喜歡吃了，”鄒一蕊的音調(diào)有點上揚，在“最”字上把語氣咬得重了一些。
向小園沒有回答，仍舊垂眸沒有看鄒一蕊，她的刀叉在瓷盤中發(fā)出了輕輕的“呲”一聲。
鄒一蕊心里的不安越來越濃，這個劇本對話很多，很多人物的動作都要看演員自己演出來，她一邊想著臺詞，一邊還要接對方的戲。
在她的理解中，妹妹說完第二句臺詞，姐姐應(yīng)該會抬眸看她一下，這時自己就會對她甜甜一笑，攝影機(jī)一定會對她進(jìn)行面部特寫，這樣演起來就會對自己比較有利，是妹妹在親近姐姐，而姐姐不領(lǐng)情。
可向小園的處理就很淡漠，她看都不看自己，不接招。
“導(dǎo)演，停一下，我覺得這個時候，姐姐應(yīng)該看我一下，我們有個眼神交流，”鄒一蕊抬手對監(jiān)視器那邊說，“小園姐現(xiàn)在的演法，我可能沒有辦法接收到……”
葦家寶想了想，點頭道：“也行，小園你就這樣再演一次。”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
菜卷撇撇嘴，很想翻個白眼。
這是女主第二次叫停了，第一遍明明是她自己忘記了臺詞，卻說是被自己的汗水滴下來影響到了，現(xiàn)在又說小園的演法她沒法接收到……
真的當(dāng)片場是她自己的了？
還有沒有一點演員的專業(yè)素質(zhì)？
菜卷沉了沉情緒，掃了一眼周圍，所有人都習(xí)以為常。他在內(nèi)心嘆了一口氣，資本真是萬惡又萬能，他注視著小園，她垂著眼睛，沒什么表情。
很好，仍舊在情緒里，沒有受到影響。
小祖宗啊，忍住啊，忍住，不要抗議，這對你來說沒有難度，看在角色的面子上，忍一忍。
再來一條。
鄒一蕊說著臺詞，不知道是不是菜卷錯覺，覺得她這次的語調(diào)更尖了，笑容更浮夸了，顯得有點假。
“我以前最喜歡吃了！想讓姐姐也嘗嘗�！�
小園聽到這里，她左邊臉頰的肌肉不易覺察地顫了下，刀叉在盤子里呲地一聲，停止，于此同時，她眼瞼一抬，靜而淡地看了她一眼。
鄒一蕊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笑容陡然一頓。
向小園看她的這一眼，毫無溫度，極其淡漠，可肩膀肉眼可見地微微一提，是戒備的形態(tài)。
嘶，想有意示好都不可以。
太尷尬了。
“cut，好！很好！”
葦家寶喊了一聲，贊嘆，“小蕊，這樣處理果然比較好，你很棒！”
旁邊的陳云秀也點頭，鏡頭捕捉到了鄒一蕊剛要笑起來又突然僵住的神態(tài)，非常恰切得表現(xiàn)出來妹妹這時的心境。
“再保一條？”
陳云秀點點頭。
葦家寶興奮地搓了下手，拍攝比之前順利他也開心，“我覺得是不是要給小蕊加一個面部特寫�！�
陳云秀委婉道：“剛才鏡頭有平推過去，小園和鄒小姐都挺好的，而且后面還有內(nèi)容�！毖韵轮馐遣挥弥�。
“嗯……對，我也是這么想的。”葦家寶倒也不堅持。
“葦導(dǎo)進(jìn)入狀態(tài)了！”陳云秀夸道。
“哈哈哈。是，哎，你別說，你找的這個向小園還真好，很上鏡！”
鄒一蕊能感受到現(xiàn)場氣氛輕松愉快，而且有種興奮感，她內(nèi)心卻有股說不出的郁悶，從她和向小園一開始對戲，她全程都被壓著，感覺很不爽。
她盯著監(jiān)視器那邊的方向，葦家寶和陳副導(dǎo)演談得正起勁，根本沒留意她，她就更郁悶了。
“導(dǎo)演，我需要休息一下，有點不方便。”她開口道。
通常女演員在片場的“不方便”無非就那幾種，一般來說導(dǎo)演也都理解。
“哦，好，那我們休息一下�！比敿覍毑灰詾橐獾�?fù)]了下手，同意了，發(fā)完話后他繼續(xù)跟陳云秀說話，忽略了鄒一蕊頻頻給他使眼色，她忿忿地站起來，走出了餐廳，她的助理也急忙跟了上去。
葦家寶還是沒注意道，他的注意力在小園那邊，“哎，老陳，你注意到?jīng)]有，從剛開始拍攝，這個向小園就沒離開過座位，沒說過話，表情也沒有，很有意思�！�
“嗯，她這是入戲了，避免自己的情緒中斷……”
“哦哦哦。也對，哈哈，真有一套，她什么學(xué)校畢業(yè)的？”
“好像是華戲�！�
“有點意思哦……”
……
鄒一蕊并沒有去衛(wèi)生間，而是去了她的休息室，助理跟了進(jìn)來。
她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幾圈，劈頭問了她一句，“你覺得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助理不解，有點懵地眨了下眼，“當(dāng)然是你漂亮，比她漂亮多了！”
鄒一蕊心里的煩悶滅了幾分，“那你覺得她演得怎么樣？”
助理觀察著她的表情，“還，還行吧？”
鄒一蕊又問道：“我和她比如何？”
“都……”助理及時改了口，“你才是女一啊，她不過是配角，而且我們的角色是比較討喜的，沒那么陰森森，仇大苦深的……”
“你不用擔(dān)心啦，就算她演得再好，我們也可以讓葦導(dǎo)給她剪了……”
拍攝還在繼續(xù)。
“姐姐快吃，這舒芙蕾就是要趁熱吃，這道甜點王叔最擅長了，我以前經(jīng)常吃……”鄒一蕊的餐盤已經(jīng)撤了下來，說到這里，她語氣停頓了頓，仿佛有些黯然地低下眉眼，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左臉微微往鏡頭的方向前移幾分，知道自己這個角度鏡頭面前是最好看的，她素眉淺妝，只上了一點點潤色口紅，此時有一股令人心生憐惜的孱弱。
現(xiàn)場的人并不是瞎子，這是拍了這么多天以來，女主角狀態(tài)最好的一條。
眾人的視線情不自禁地挪向?qū)γ娴呐輪T。
見她只是舀了口甜點，打量著，試著吃一口，接著動作就沒停過，大口大口地吃著甜品，充耳不聞。
好冷淡……
轉(zhuǎn)念一想，也是，跟妹妹又不熟，勸你吃一點？你又不能吃，不勸嗎？好像又有那么一點不近人情，這畢竟是她親生妹妹，好不容易才團(tuán)聚的妹妹，就這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這穿著黑裙子的女演員，從一開始，就把冷漠演出了層次感，涼嗖嗖，陰森森的。
別說，還怪讓人期待她接下來怎么演的……
鄒一蕊愣了愣，目光頓時冷了下來。
“停一下！”
“嗯……鄒小姐，眼神……”監(jiān)視器后的陳云秀對葦家寶說：“眼神不太適合，妹妹雖然對她姐姐有抵觸，盡管接二連三地沒有等到姐姐相應(yīng)的回應(yīng)，她是有挫敗感，可還是積極地溫暖地去嘗試與她溝通……”
他還沒說完，鄒一蕊就氣呼呼地站起來，語氣不耐煩，“我再來一條就是了！”
陳云秀也就不再說下去了。
“好好好，來，接著再來一條，小蕊，很棒，你可以的�！比敿覍毥K于察覺鄒一蕊的內(nèi)心的焦躁了。
圍觀人群中有人默默交換眼神，心照不宣。
嘖，女主角狀態(tài)是上來了，脾氣也上來了。
“哎，你發(fā)現(xiàn)沒有，從剛才到現(xiàn)在，有兩三個小時了吧，她都沒有動過，就坐在那里，開拍的時候需要吃東西她就吃東西，休息的時候她就停下，那吃的都涼了吧，有沒有三四個小時了？”
“有，中間女主角都休息了大半個小時……”
菜卷聽到旁邊的兩個工作人員悄悄咬耳朵低語，內(nèi)心里兩種情緒交織著，驕傲和擔(dān)憂此起彼伏。他擔(dān)憂的不是小園演不了，他怕小園忍不了，對手太菜了，還盡出幺蛾子，態(tài)度還不好，簡直就是在狂踩小園的雷點。
鄒一蕊休息回來后直接跑到葦家寶面前，“……葦導(dǎo)，今天的戲份還沒拍完嗎？”她暗示的眼神直視著他。
“哦……”葦家寶瞥了一眼監(jiān)視器，接著望了望那邊的向小園，最后看了一眼陳云秀，后者了然道：“葦導(dǎo)，我們今天本來就兩場戲四個鏡頭，現(xiàn)在只完成了一個鏡頭�！�
鄒一蕊看了他一眼，沒理他，“葦導(dǎ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