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說著,轉(zhuǎn)頭問道:“阿灼,你同她交手,勝算幾成?”
冉灼瞥了眼她離去的方向,冷聲說:“五成。”
宋之航有些驚訝:“才五成?她修為要低你兩個小境界�!�
冉灼點頭,聲音冷而沉:“沒感覺到嗎,她出劍的時候�!�
“她的劍,有點古怪,能對我們產(chǎn)生血脈壓制。”
宋之航沉默了下,才道:“八品和九品的差別,有那么大嗎?”
冉灼冷冷說:“這就說明,她并不止九品�!�
“曾聽聞,她入城測試血脈之時,因血脈之力過于強(qiáng)盛,毀壞了一個陣盤,而那應(yīng)該是她第一次測試血脈之力�!�
宋之航低喃道:“天生就超越九品的存在嗎?”
……
獨自離開的祁念一找了個清凈的地方,一直等到了夜里。
期間,她聽到了好幾個三兩成群的小隊從她身邊經(jīng)過,但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就在樹上躺著,閉目養(yǎng)神。
整個森林里的聲音都被她收入耳中,她確定,一個白天過去了,還沒有人找到身份玉牌在哪里。
神殿不會把玉牌全都藏到最后一天。
算上找玉牌,再加上中間可能會發(fā)生的爭斗,以及趕路和登山的時間,三天的時間其實非常短。
所以,很大的可能是,身份玉牌根本不會在白天出現(xiàn)。
她等到了日落西山,森林中的人聲悄寂,蟲鳴鳥叫活躍了起來。
毒障,也活躍了起來。
祁念一又給自己塞了一枚避毒丹,感嘆醫(yī)仙出品絕非凡品,這枚避毒丹能讓她不用刻意屏息也能在毒障中行走。
她八風(fēng)不動地坐在樹上入定修煉,非白坐在她的右手邊嗑瓜子,熊貓蹲在她左手邊啃竹筍。
突然,她聽見非白有些驚訝地說:“原來森林中毒障的源頭,是一朵花�!�
祁念一聞言,睜開眼睛,順著非白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朵花其實不太顯眼,藏在深深淺淺的草叢中,顫巍巍地探出一個花骨朵。
就是這不起眼的白色小花,竟然釋放出了如此駭人的毒,讓整片森林在夜晚都被迫陷入休眠。
沒有人和動物敢輕易突破毒障在夜間行走。
祁念一的金瞳在夜里格外耀眼,她盯著那朵花看了一會兒,驚訝地看見,那朵花的花芯之中,有著非同一般的靈氣,正在活躍著。
“神殿……該不會真這么缺德吧。”
祁念一從樹上一躍而下,并不懼怕花毒,靠近后細(xì)細(xì)觀察一番,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朵花里,藏著一塊玉。
并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人為地后期放置進(jìn)去的。
那塊玉很小,如果不是天眼捕捉到了這朵花上不同尋常的靈氣運行軌跡,她也根本就不會注意到。
原來身份玉牌竟然藏身在這小小的花里。
這種花只在夜間開放,所以身份玉牌自然也只能在夜間被找到。
這種花在森林中極為常見,遍地都是,因為數(shù)量龐大,所以到了夜里才能散播出如此多的毒氣,在這森林之中,怕是數(shù)以千萬計都略顯不不夠。
而且,因為帶毒,人們根本就不會輕易靠近這朵花,就更無從知曉其中的秘密了。
祁念一用靈焰將整只手都包裹住,這才敢伸手摘花。
避毒丹含在嘴里,只能保證呼吸時不受毒障影響,如果直接觸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起眼的白色小花被她撥開,毒氣更加濃郁,祁念一小心翼翼從中揀出一枚指頭大小的玉牌,上面果然刻著神殿的九瓣落英。
玉牌剛一入手,就化作一道流光,進(jìn)入她的身體。
很快,她的手背上浮現(xiàn)出一朵碧玉色的九瓣落英花。
拿到了身份玉牌,對她而言,就已經(jīng)接近于成功了。
非白看著她將玉牌收起來,問:“我們現(xiàn)在出發(fā)去涉蘭山?”
祁念一搖頭:“毒障密布,哪怕有避毒丹,最好也不要有激烈動作,否則容易毒氣入體,休息一晚,明早再出發(fā)�!�
她說著,盯著地上的小花,眼神慢慢深邃起來。
非白看著她的表情,熟悉的危險感又冒了出來。
他忍不住道:“你該不會想——”
話音未落,就見祁念一轉(zhuǎn)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地,興奮道:
“我有一個想法�!�
非白還沒有什么反應(yīng),那頭在樹上趴著啃竹筍的姬玚眼前一黑,直接從樹上栽了下來。
如果要給他這輩子最討厭聽到的話列一個排名。
“我有一個想法”這六個字絕對能排上第一。
……
森林另一頭,一群十幾人的小隊正連夜在林間搜尋。
他們身側(cè)都漂浮著兩枚符紙,同樣也是避毒的一種方式。
都已經(jīng)到了圣暉之會的門外,在場眾人也都出自南境高門大戶,自然不至于被這毒障給逼死。
這符紙,就出自小隊中,一個符修之手。
比起宋之航的符品質(zhì)要稍微差了些,無法支撐整整一夜,但中途補(bǔ)換個兩三次,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眾人搜尋了一整天,什么收獲都沒有,難免有些沮喪,辛天昊強(qiáng)忍著暴躁:“我說,你確定身份玉牌一定會在夜里出現(xiàn)嗎?”
聞新靈解釋道:“神殿不可能讓我們空手離開,整整一個白日都沒有,如果將身份玉牌壓到最后一日再放出,就無法達(dá)到神殿想要的效果了,所以今天晚上,玉牌一定會出現(xiàn)�!�
“但我們已經(jīng)找了將近一個時辰了,還是沒有�!毙撂礻粺┰甑匕戳税疵夹摹�
如果不是看在聞新靈和他同為五大世家族人的份上,他才不會對這個小丫頭這么客氣。
聞新靈背對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晦暗,轉(zhuǎn)過來時又恢復(fù)了正常,笑著說:“辛大哥,或許玉牌隱藏在什么細(xì)小的角落,我們再仔細(xì)找找�!�
他們?nèi)硕�,人影攢動,衣料摩擦間,聞新焰袖口掉出來一本書冊。
他身后的人正想提醒他,看到書冊掉落的地方,卻有些猶豫。
“聞道友�!睂Ψ街钢厣险f,“你的書掉在了冷鬼花上。”
他們在南境生活多年,對于這里的環(huán)境自然比祁念一要熟悉得多,哪怕沒有天眼這種東西,也知道這種花會散發(fā)毒氣。
更沒有人敢不要命地去觸碰這種劇毒。
聞新靈瞥了一眼,說:“一本舊書,也就你當(dāng)個寶貝似的天天隨身帶著。”
她見聞新焰皺著眉,思索片刻,竟然還想去撿,臉色一變,厲聲道:“哥哥,你干什么!”
她連忙拽住聞新焰的手。
聞新焰眉宇間凝著一股愁緒,他向同行者中的那個符修又換來了兩枚避毒符,發(fā)色淡了些,竟是激活了血脈之力,將全身的靈力化為護(hù)障,護(hù)住自己的手。
他抿唇道:“阿靈,你知道這本書對我很重要。”
將這本書撿了起來。
聞新靈暗自松了口氣,見聞新焰拿到了書還不站起來,而是皺著眉,又湊近了些,不由催促道:“哥哥,你還在干什么?”
聞新焰試探著伸出手,撥開了冷鬼花的微微收攏的花瓣。
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花芯這種,撿起了一枚指甲大小的玉牌。
上面赫然刻著神殿的九瓣落英。
所有人都愣住了。
然后眼睜睜看著那枚小小的玉牌,融入聞新焰的手心,成為一個印記。
……
稍遠(yuǎn)些的地方,宋之航和冉灼一道,靠在樹下休憩。
他們身側(cè)燃燒著冉灼那奇特的火焰,火焰隔絕了毒障的侵蝕,能讓他們在夜里安眠。
山海宗的兄妹倆感激道:“多謝冉前輩和宋前輩愿意帶著我們。”
宋之航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他和冉灼有一搭沒一搭地討論著身份玉牌真正可能的所在,卻見冉灼眉頭一皺,睜開了眼,看向他們周身火焰之外三寸之處,被火焰的余溫?zé)莸囊欢湫』ā?br />
宋之航確定,自己看到了,有一個碧玉色的東西,從那朵花中掉了出來。
他和冉灼對視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
這一夜,通過各種各樣方式發(fā)現(xiàn)身份玉牌存在的,已經(jīng)有近二十人。
驚喜和爭吵,甚至反目,都被祁念一收入耳中。
她休息到了破曉之時,花中的毒氣越到即將天亮?xí)r就越淡,此時已經(jīng)可以不懼毒障自由行動了。
她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下一秒,就用出了虹光步。
紫階的虹光步,日行千里無影。
一天時間,足夠她跑遍這座森林了。
祁念一眼中燃燒著興奮的火光,和靈獸袋里熊貓頭疼的表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片森林里存在著數(shù)以千萬計的冷鬼花。
但玉牌只有三十六枚。
旁人要一朵一朵去找,她卻不需要。
她能看到天地間的靈氣流動。
直接就能鎖定目標(biāo)。
大半天很快過去,眼見太陽又開始漸漸向西落下,森林已經(jīng)被各路人馬都搜尋過一遍,他們要在如此龐大的花海中一朵朵找過去。
白天冷鬼花并不開花,他們需要上手去捏,才能感受到花中有沒有藏著玉牌。
時間越往后,人們就越不耐煩。
尤其是看到各處時不時有火光燃起時,更是讓人心煩不已。
“要不,我們也用火攻吧?”有人提議。
但立刻被否決:“人家冉灼能控制自己的火,隨心收放,你能嗎?今日風(fēng)大,若是用火,一定很快就能燃成一片,屆時我們是找玉牌還是逃命?”
“再說了,要是火不小心燒到異獸的領(lǐng)地怎么辦,那我們還不得被吞了�!�
十幾人的小隊七嘴八舌地吵著,讓辛天昊一陣心煩。
他驟然起身,怒吼道:“行了,既然找不到,去搶不就行了!”
他指著外面不時泛起的火光:“按照冉灼這個搜羅的速度,肯定拿到了不少玉牌,我們?nèi)尣痪秃昧��!?br />
他這個提議,讓人有些心動,但礙于冉灼強(qiáng)大的戰(zhàn)力,并沒有人敢這么做。
“打不過冉灼和宋之航,換別人不就行了!”辛天昊高聲道,“反正玉牌的印記就在手背那么明顯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我們可以去搶別人啊!”
他的提議,得到了紛紛認(rèn)同。
于是這個隊伍轉(zhuǎn)變了目標(biāo),不再找花,而是找森林之中,落單的其他人。
而此時,祁念一終于停下了腳步。
她用虹光步在森林里轉(zhuǎn)了一整圈,消耗很大。
但同樣,收獲也很大。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快要出森林的地方,前面不遠(yuǎn)處就是涉蘭山。
夕陽的余暉下,祁念一抬手擦了下汗。
她冷白干凈的手背,已經(jīng)排不下這許多的玉牌印記了。
碧玉色的九瓣落英花沿著她的手背一直往上,占領(lǐng)了整個手臂。
細(xì)數(shù)下來,她手上,赫然有著整整十三朵九瓣落英花。
第79章
我說了算
一入夜,森林中就安靜了下來。
哪怕祁念一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已經(jīng)在森林的邊緣,毒障仍然繚繞不斷。
她找了個地方歇下,就聽非白問:“不打算連夜登山?”
祁念一搖頭,指著自己手臂上斑駁的印記:“得把這些解決了再說。”
非白有些驚訝:“我以為你將這么多玉牌捏在手里,是為了提前將一些人淘汰?”
“本來確實是這個打算,但是,剛才聽見了一個事情,讓我改變想法了�!�
祁念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非白,她聽見了某個人的心里話。
如今她元嬰境中期的修為,天聽的范圍能將這片森林完全囊括。
“聽見了什么?”
祁念一雙臂環(huán)抱靠在樹旁,睜開一只眼睛看著西南方向,心底對非白說:“一旦參加圣暉之會的人數(shù)低于二十人,神殿就可以取消這一屆的圣暉之會。”
她若有所思道:“看來神殿是打定主意,要把神子的人選,完全捏在自己手中了。”
非白:“五大家族和各門各派是不會同意神殿這么做的�!�
“所以他們只能循序漸進(jìn)。”
說話間,一個身著白衣的纖瘦身影已經(jīng)靠近。
對方發(fā)現(xiàn)了這里還有個人,也有些驚訝。
祁念一靠坐在樹下,抬手打了個招呼:“晚上好�!�
她的眼神落在對方的手背上,那里有兩朵花,此人,正是剛才被祁念一聽見內(nèi)心獨白的人。
神殿的搖光星。
她穿著神殿統(tǒng)一制式的白色長袍,胸前佩戴的九瓣落英勛章有六瓣染紅,眸色較尋常人要淡很多。
搖光愣了下,回道:“晚上好�!�
她也看到了祁念一手背上密密麻麻的花,驚訝之余,指著涉蘭山的方向問:“你不打算上山嗎?”
這里已經(jīng)快到涉蘭山的山腳下了。
祁念一:“剛才是想的�!�
她頓了下,補(bǔ)充道:“現(xiàn)在不想了,打算做點別的。”
比如,怎么把神殿給你開的后門關(guān)上這件事。
“那不打擾了�!睋u光看著她的眼神非常奇異,像是在看一個怪人,祁念一從小到大被這種眼神看多了,也不惱,目送著搖光只身一人向著涉蘭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