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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也許,這地方并不想被人輕易找到吧�!痹泪f。

    第320章

    和合10┃古廟。

    這是一座石頭筑成的古廟,建造風格十分古樸,令人一時摸不清年代。

    “我對古代建筑雖然沒什么研究,但這座石廟似乎像是建于隋唐時期的�!痹泪煽聦ね浦鴣淼綇R門口,陽光的光束透進廟中,只見里面立著石頭的祭祀神臺,但神像的位置卻空著。

    被樹木掩映的古廟著實有些古怪,柯尋正準備獨自先進去看個究竟,卻聽岳岑說:“咱們進去看看吧。”聲音里似乎毫無畏懼。

    難怪畫推當初會選中岳岑入畫,此人真的是個難得的“入畫人才”。

    這座廟并無真正的廟門,只有一面字跡模糊的石碑立在門口不遠處。兩個人即使一同進去,應該也沒什么危險,換言之,即使柯尋獨自進去發(fā)生了什么危險,以坐著輪椅的岳岑的力量,恐怕也無法幫什么忙。

    與其瞻前顧后,不如一同前往。

    廟中十分陰涼,陽光穿透黑暗照射進來,有無數(shù)光塵在亮處亂舞。

    祭祀用的神臺后面有一座石臺,顯然應該是供奉神像的地方,但這尊神究竟是哪位也不得而知。

    岳岑用手搖著輪椅車輪,在廟中四處觀察著,此時的目光停留在神臺兩側(cè)的石臺上。

    柯尋也注意到了這兩側(cè)的石臺:“正中央的石臺是用來供奉神像的,那這兩側(cè)的石臺是干什么用的呢?”

    “應該也是用來供奉神像的�!痹泪f。

    柯尋只在小時候去過寺廟,仔細回憶,似乎有的廟堂的確是這樣擺設的:“那就是說,這座廟供奉的不止一位神仙?”

    “我認為至少有五位,甚至七位�!痹泪鶕�(jù)石臺的大小進行猜測。

    “可是,為什么這些神像的位置都空著?神仙們都去哪兒了?”柯尋自忖進過不少的畫,也見識過諸如李家村紙人、筒子樓怨鬼、橡山研究所幽魂之類的鬼怪,但卻極少和神仙打交道。

    “廟里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了,咱們出去再說。”岳岑搖著輪椅轉(zhuǎn)了方向,打算先離開這座廟再說。

    柯尋跟上去,推著岳岑走出了廟門,剛才在廟里說話,有著重重的回聲,仿佛自己的話被什么人跟著重復了一遍似的,令人心不定。

    外面依然是熟悉的自然風景,二人就暫時停在廟旁邊的一棵大樹下。

    “小柯,你們在以前的畫里遇到過神仙嗎?”岳岑問。

    “遇見過一次,那是一位善惡一體的神,當我們出畫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那位神的善面�!笨聦ふf的正是《信仰》里面的黑尸天。

    岳岑聽柯尋簡單講了關于《信仰》這幅畫的事情,一時覺得與兩人目前所處的世界并無類似之處:“我們是因為青苔才找到這里的,但廟里的石臺以及屋檐下面的石頭臺階都很干燥,并沒有發(fā)現(xiàn)青苔痕跡�!�

    柯尋嘗試著理出一條思路:“咱們剛來的時候,看了一場皮影戲的《老鼠嫁女》,當時你的腿就不太舒服了,天亮之后發(fā)現(xiàn)腿部石化,而且還生了青苔,為了尋找青苔的源頭一路來到了這里,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這座廟。廟是空的,剛才咱們見到的糧倉也是空的。糧倉空,是因為里頭的糧食都被老鼠們吃光了;廟空,是為什么,神仙們?nèi)ツ膬毫四�?這些神仙和‘老鼠嫁女’之間有什么關聯(lián)嗎?”

    岳岑一直認真聽著柯尋的話,心里有些靈光閃現(xiàn),卻又沒有足夠的依據(jù)。

    這時又聽柯尋道:“祀鼠?你剛才不是說‘老鼠嫁女’其實是民間祀鼠的活動嗎?祀鼠的祀應該也屬于一種祭祀吧?難道說,這里面供奉的其實是……”

    鼠?

    這個說法令兩個人都有些不舒服。

    岳岑道:“雖然沒有想清楚這里面的緣由,但我對傳統(tǒng)年俗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祭祀方式,這實在不合乎傳統(tǒng)�!�

    柯尋也認為自己剛才的說法有些荒誕了,如果這幅畫是以荒誕見長還說得過去,但這偏偏是以傳統(tǒng)年畫為主題的,所以還是應該以中國傳統(tǒng)年俗為主。

    “岑姐,咱們?nèi)タ纯茨菈K大石碑吧,雖然字跡模糊,但隱約還是能看清一些筆畫的。”柯尋推著岳岑再次走近了廟門口。

    這塊石碑很高,幾乎擋住了廟門,因為年代久遠,石碑上有很多深深的裂紋,上面的很多字都無法辨認了。

    通過字的排列依稀可以看出,這上面的似乎是四字一句的詩。

    “是四言詩。”岳岑仔細辨認著,能看出最后一句里似乎有個“咸”字。

    “四言詩,這種詩有什么說法嗎?”柯尋也認出了個“彝”字,雖然字體復雜,但這個字可以說是整個石碑上最完整的一個字了。

    “四言詩算是我國古代最早的詩歌體裁了,《詩經(jīng)》就是以四言為主的,再往上推,四言在上古歌謠及《周易》中,都有所見�!痹泪哪抗鈷哌^石碑上的每一個字,但能夠確定也只有四五個字。

    “維”、“鼎”、“樽彝”、“靈”、“咸”。

    最重要的題目以及開頭一句詩,因為碑面一道橫著的裂紋,導致字跡完全不見。

    “如果以前看到這個詩,我肯定只能猜測這是關于古代祭祀的詩,但自從我們開始研究入畫這些事情,我認為這首詩肯定不那么簡單�!笨聦さ哪抗饴湓谧约鹤钍煜さ哪莾蓚字上——“維”和“鼎”。

    地維,九鼎。

    難道這首詩和入畫有關?

    岳岑卻用手指在手心寫著什么,口中還念念有詞,兩人來到這個世界早已不見了隨身的包,那些紙筆之類更是找不到了。

    柯尋看出岳岑似乎對這首詩并不陌生,索性撿起一根樹枝,蹲身在泥土地上:“岑姐,你來說,我來寫,不會寫的字你就告訴我筆畫組成�!�

    岳岑對柯尋機敏的反應非常贊嘆:“我的確是見過這首詩,但能否完全背過就說不好了,以前我曾經(jīng)參與過一個關于古代習俗的紀錄片拍攝,里面恰恰用到過一組唐代的《郊廟歌辭》,這首詩正是里面的迎神詩,需要由當時負責朗誦的小演員誦讀出來,但因為里面的詞句對孩子來說較為晦澀難懂,基本上都是我一字一句教他念背的。”

    柯尋來不及感慨這件事的湊巧,此時手拿著樹枝道:“太好了,你來背,我寫!”

    岳岑便依靠記憶背誦道:“郊廟歌辭·蠟百神樂章·迎神�!�

    柯尋:“‘辣百神’?是哪個‘辣’?”

    “蠟燭的蠟�!痹泪f到這兒,不禁又看了看廟內(nèi)的情景,似乎想到了什么。

    柯尋已經(jīng)寫完了這一串題目:“我的字兒丑,您將就著看吧。”

    “字不丑,看得出是心胸豁達的人寫出來的,”岳岑評判一句,繼續(xù)背誦道:

    八蠟開祭,萬物合祀。

    上極天維,下窮坤紀。

    鼎俎流芬,樽彝薦美。

    有靈有祇,咸希來止。

    經(jīng)過岳岑的提示和糾正,柯尋總算將這首詩完完整整寫了下來。

    石碑上能夠被認出來的幾個字,根據(jù)所處的位置也可以確定,這首四言詩正是岳岑背誦的這首《郊廟歌辭·蠟百神樂章·迎神》。

    “看來我之前判斷得有些少了,其實這座廟里供奉著八位神仙。”岳岑說。

    “八位?難道就是這首詩里提到的‘八蠟’嗎?”柯尋問。

    “對,這首迎神詩就是以八蠟神開始歌頌的,所以才會有‘八蠟開祭,萬物合祀’這開頭的一句�!�

    柯尋望著地上自己用樹枝寫下的這首詩,敏感地找出了自己之前最在意的兩個字:“這里的‘維’不是地維,是天維,這里的‘鼎’,應該也是盛放祭祀食物的東西�!�

    “或許這兩個字湊巧出現(xiàn)在了這里,其實‘上極天維,下窮坤紀’這兩句,指的就是天地萬物,正合了上一句的‘萬物合祀’。”

    柯尋暫時拋開了‘入畫’的終極命題,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八蠟神,都是哪八位神呢?”

    岳岑緊蹙著眉頭:“我可能說不太全,如果是華館長進來就……”

    多說無用,其他都是偽命題。

    岳岑嘗試著回憶有關八蠟的內(nèi)容:“八蠟是古代與農(nóng)業(yè)有關的上古神祗,我們之前說的‘鼠患’,其實也歸八蠟神管,人們祭拜八蠟,往往就是祈求‘田里無蟲,倉里無鼠,五谷豐收,安居樂業(yè)’。這八蠟神分別是——先嗇;司嗇;農(nóng);貓虎;坊;水庸;昆蟲。”

    柯尋:明明聽起來說的都是中國字,為什么除了‘貓虎’和‘昆蟲’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柯尋:“那個,是不是還少一位?岑姐你剛才說了七位吧?”

    岳岑:“對,還有一位,字面非常復雜難懂,叫做‘郵表畷’�!�

    “什、什么?油什么?”

    “郵表畷,”岳岑又慢慢說了一遍,“這三個字各有其意,‘郵’指的是農(nóng)家茅棚,‘表’指的是田間地頭,‘畷’指的是水井。明清后人寫的集子里有關于這三個字的進一步解釋:標表田畔相連畷處,造為郵舍,田畯居之以督耕者,故謂之郵表畷。”

    “……,后人說的更是云山霧罩了,這到底是哪位神仙��?”

    “這里面提到了‘田畯’,指的就是中國西周時管理奴隸耕種的官,也就是后人說的‘督耕者’�!�

    柯尋總算是聽明白了七八成:“說起來,上古時期祭祀的神也特別古樸,有監(jiān)督耕種的官兒,有昆蟲,還有貓虎,昨晚上那聲貓叫應該不是普通的貓吧,是不是貓虎神顯靈了?”

    “很有可能�!痹泪馈�

    “你之前說過的先嗇、司嗇都是什么神呢?這兩位排在最前面,應該是地位比較高的神吧。”

    “對,我認為這兩位應該就是在廟中主神位供奉的神:先嗇是神農(nóng);司嗇是后稷�!�

    第321章

    和合11┃神像。

    “岑姐,如果昨晚的那聲貓叫就是八蠟之一的貓虎神現(xiàn)身,為什么糧倉還是空了?”柯尋實在想不明白此中道理。

    岳岑一時也陷入沉思:“我總覺得,這座空的八蠟廟似乎在等待著我們將八位神仙請回來……至于昨晚的貓虎神,在皮影戲臺現(xiàn)身之后,又去哪里了呢?”

    神仙們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但廟也是空的實在沒有道理,最起碼應該有尊神像在廟中被供奉,金身也罷,泥像也罷,百姓們總得能看到自己供奉的神像啊。

    “咱們就算是把神請回來,是不是也得拜拜才會顯靈啊?”柯尋往廟門口探探身子,“廟里的那些香,還有火折子什么的,就是用來拜神的吧?”

    “香?火折子?”岳岑剛才在廟里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

    “就在祭祀用的神臺下面,有這些物品�!笨聦ず芸隙ǎ敖锹淅镞有祭祀用的盤盞�!�

    岳岑不覺佩服柯尋的觀察力,起初還以為他只是個體力充沛、樂于助人的小伙子,沒想到卻心細如發(fā)。

    “小柯,你剛才說,還有祭祀用的盤盞?”

    “對,有那么高高一摞,”柯尋說著返回廟中又看了看,才出來說道,“我數(shù)了數(shù),一共四十個盤盞,四十這個數(shù)目,會有什么說法嗎?”

    “八位神仙,四十件盤盞,那就是說,平均每位神仙需要五件盤盞的貢品來祭祀,”岳岑算了算賬,“看來,我們需要找到五種貢品。”

    提到貢品兩個字,柯尋就避免不了想起《信仰》里那些一言難盡的貢品們,眼下這些貢品又被分了種類:“那個,岑姐,一般來說……貢品都有什么��?是牛羊之類的嗎?”

    “我認為不是�!痹泪硎痉穸�,“關于八蠟的祭祀時間說法不一,也有說是陰歷十月祭祀的,也有說是臘月的,史書上并沒有明文記載關于八蠟祭祀的具體貢品。但是,殷商時期稱蠟祭為‘清祀’,而且炎帝神農(nóng)氏本主農(nóng)事,我總認為這些貢品應該以農(nóng)作物為主。”

    這個說法很有道理,柯尋望著遠處綠油油的農(nóng)田:“如果是五種農(nóng)作物,會不會就是‘五谷’��?”

    岳岑再次對柯尋另眼相看:“上古就有‘神農(nóng)傳五谷’之說,我認為祭品為‘五谷’的可能性很大!”

    “那咱們先去找五谷?”柯尋仔細想想,“可是,那些青苔的暗示究竟有什么用呢?”

    “這樣吧,咱們現(xiàn)在就往田地那邊走,除了找五谷之外,還要留意青苔,邊走邊找?”岳岑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柯尋便推著岳岑向遠處的田地走去,古廟和田地之間有一小片樹林,兩人走入樹林才發(fā)現(xiàn)這里林密遮光,陰涼透骨。

    林子有鳥鳴和蟲音,一陣風起,樹葉樹梢風響似陣。

    這里到處都能看到青苔。

    樹底下的石頭上有蒼綠的苔,腳下的濕地上有翠綠的苔,連樹木的樹干上也積滿了墨綠的苔。

    或許因為岳岑的小腿上也有著類似的青苔,此時兩人看到樹林里的隨處可見的青苔,都有些說不清的感觸。

    “這兒的青苔也太多了,如果青苔是線索,那這個樹林子里到處都是線索了�!笨聦ね浦泪靶校_下的濕苔很滑,略不小心就可能被滑倒。

    岳岑暗暗摸了摸自己依然沒有知覺的小腿,強忍內(nèi)心的不適,用手在腳腕的位置刮下了一些青苔。

    “小柯,我認為我的這些青苔和樹干上的青苔有些像,起碼顏色一致�!痹泪f。

    提起岳岑腿部的變化,柯尋就很難受,也不知該怎么安慰她,但如今看來,這個人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她可以很妥帖地消化并處理好這些事。

    “岑姐,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找的青苔來自樹干上?線索也在樹干上?”

    “我認為是,”岳岑抬頭看了看這些樹木,“樹上方可以見到光,所以沒有青苔,我們需要找的就是這些被濃蔭籠罩的樹的下半部。”

    柯尋打量著這一小片樹林:“還好這片林子不算大,雖然很茂密,但也不過一百多棵樹,咱們完全可以把每一棵樹都觀察到。而且青苔分布在樹的下半部,并不需要爬樹什么的,咱們只要觀察這些樹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就行�!�

    “你推著我實在是浪費時間,”岳岑觀察這片樹林,屬于一片橫向的林帶,縱向距離并不長,“這樣吧,我去樹林和農(nóng)田的邊界處,就在前面不遠。你在林子里找,我在田邊找,我看那邊還有茅棚,一定也有水井,說不定會和‘郵表畷’之神有些關聯(lián)�!�

    “成,那咱們就分頭行動,你量力而為,有些地方等我來了再說�!笨聦ふf。

    “放心。”岳岑聲音依然很穩(wěn),“你也是,量力而為�!�

    雖然對方是第一次入畫,柯尋也才剛剛認識對方不過一兩個小時,但總覺得像是合作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很多事情都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于是,兩個人分頭行動,岳岑搖動著輪椅的車輪裝置來到了田邊,而柯尋則在密林里對每一棵布滿了青苔的樹進行觀察。

    柯尋在密林里奔跑尋找的時候,不覺想起了剛剛經(jīng)歷過的《Restart》那幅畫,自己曾經(jīng)筋疲力盡地在樹林里尋找著木棉樹……

    最終,柯尋找到了一棵并不算起眼的樹,這棵樹的樹干同樣布滿了墨綠色的青苔,但就在這青苔之中,有個一人高的巨大樹洞,樹洞里似乎矗立著什么東西,上面同樣也長滿了青苔。

    乍看上去,就像是這棵長空了的大樹之中隱藏了一棵小樹。

    柯尋輕輕觸摸了一下里面那布滿了青苔的“小樹”,是熟悉的質(zhì)感,和岳岑小腿的感覺一樣,是石頭。

    柯尋刮掉了石頭上面的一部分青苔,里面露出了石雕原本的樣子,竟是一對半人多長的石翅膀,并非禽鳥之翅,而是一對類似蟬翼的昆蟲翅膀。

    柯尋沒有繼續(xù)妄動,認為這個發(fā)現(xiàn)應該先和岳岑分享。

    這棵樹的位置很好記,但柯尋還是做了一些記號,這才向田邊的方向跑去。

    岳岑坐著輪椅已經(jīng)來到了田地里面的壟旁,還沖柯尋使勁兒招了招手。

    柯尋沒想到岳岑已經(jīng)借助輪椅“走”了這么多路,自己一路經(jīng)過那茅棚和水井還不忘仔細瞧兩眼,但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發(fā)現(xiàn)。

    “小柯,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現(xiàn)象,”岳岑第一時間說出自己的發(fā)現(xiàn),“這些農(nóng)田里的茅棚和水井都是有規(guī)律排列的,確切說是按照固定距離來布置的�!�

    “這些排列布局有什么講究嗎?”柯尋還真沒發(fā)現(xiàn)這個。

    “之前我們提到了郵表畷的督官,他們除了監(jiān)督農(nóng)事,就是負責丈量劃分農(nóng)田,我認為,這些茅棚和水井應該是丈量劃分農(nóng)田的標識。”岳岑說。

    柯尋不覺有些激動:“那咱們是不是有可能從其中的一座茅棚或者一個水井里找到郵表畷之神呢?”

    “我認為,這片農(nóng)田一定有一個中心,根據(jù)丈量的標識我們應該能夠找到這個中心。”岳岑說出自己的想法。

    中心,根據(jù)丈量得來的這片農(nóng)田的中心,很有可能會找到什么。

    “好,那咱們正好可以邊找五谷邊找這個中心�!笨聦ふf著就看到了岳岑手里的麥穗,兩人身處的這片農(nóng)田正是一片麥子地,此時的麥子剛剛抽出了青綠色的麥穗。

    岳岑說:“麥正是五谷之一,咱們已經(jīng)找到一樣了,”說著又看看柯尋,“小柯,你急匆匆跑來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有……”柯尋光顧著分析郵表畷了,此時急忙將樹洞里的發(fā)現(xiàn)說了出來。

    “一對昆蟲的翅膀?”岳岑問。

    “對,就是那種知了似的翅膀,會不會是昆蟲神�。俊笨聦蠐项^,說出自己心里的推斷,“反正就是有紋理的那種昆蟲翅膀,可惜是石頭的,看不出顏色來,我覺得應該是屬于鱗翅目還是什么的�!�

    “鱗翅目的昆蟲代表是蝴蝶或者飛蛾,”岳岑已經(jīng)搖動輪椅裝置準備去一看究竟了,“如果是蟬翼那種,應該是屬于半翅目�!�

    柯尋沒想到昆蟲還有這么多的講究:“岑姐,你到底是學什么的��?怎么會懂這么多?這些都是生物學知識吧?”

    岳岑:“這個……應該是中學的生物知識吧�!�

    柯尋:“哦,是嗎哈……”

    兩人已經(jīng)再次走入了樹林,岳岑繼續(xù)問道:“我懷疑你看到的那對翅膀可能屬于直翅目的昆蟲。”

    “難道昆蟲神有專門的樣子嗎?屬于那什么直翅目?”

    “對,昆蟲神就是蝗神�!�

    “蝗神?是蝗蟲嗎?”柯尋都驚訝自己居然通過‘蝗神’兩個字一下子就猜到了‘蝗蟲’。

    “對,就是蝗蟲�!痹泪谋砬橹饾u變得嚴肅,“對于農(nóng)家來說,蝗災不亞于水災和旱災,對莊稼的危害是致命的,所以才會有‘飛蝗蔽空日無色,野老田中淚垂血’之說。官府和百姓面對蝗災都束手無策,索性尊其為‘蟲王’,將其列入八蠟神中,虔誠祭祀,以求太平�!�

    柯尋聽了這話,心里不大舒服:“啃食莊稼本來就是蝗蟲的天性,求它就像是求蚊子別吸自己的血一樣,怎么可能靈驗!”

    岳岑:“所以,到了清代,有些地方將蝗神廟改成了‘劉猛將軍廟’,這位劉猛將軍正是元末明初的一位治蝗英雄�!�

    柯尋聽得極為認真:“照這么說來,八蠟神之一應該是劉猛將軍才對�!�

    岳岑:“這是清代的事情了,咱們要找的應該是比較原始的八蠟神,那石碑上的《郊廟歌辭》是唐代的,那時候還沒有劉猛將軍。”

    兩人說著這話,就已經(jīng)來到那棵有著巨大樹洞的樹旁。

    樹洞里依然矗立著布滿了青苔的石雕像,那對巨大的蟲翅上青苔剛才已經(jīng)被柯尋抹干凈了,古老的石刻紋理竟在這森森古樹之中盡顯華麗威嚴。

    岳岑望著這一尊背對著兩人的石像,一時不語。

    柯尋一只腳踏進樹洞,用力將這尊石像轉(zhuǎn)過身來,正面依然是綠苔斑斑。

    岳岑扶著輪椅站起身來,用自己的布巾將石像的面孔擦干凈,露出的五官竟然儀表堂堂、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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