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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告訴我，你的名字？"當(dāng)年，她身子逐步復(fù)原后，他曾如此問過她。

    所有人都有備覺不可思議，那樣一名幾乎已踏入鬼門關(guān)的人兒，僅余一絲淡不可聞的生息強(qiáng)自撐持，多少大夫搖著頭徒嘆奈何，可她卻憑著強(qiáng)韌的生命力，以及他無堅不摧的意志，力挽狂瀾。

    足足三個月，他衣不解帶，寢未沾枕，日日親侍湯藥，請遍了名地名醫(yī)，所費苦心不在說下。

    問他為何能夠?qū)σ幻�陌生的女子做到這等地步？他總是笑而不答，只除了偶爾有人聽見他在昏迷不醒的她耳畔，輕輕重復(fù)著同一句話--

    "是你要我救你的，你想活，所以我救了，并且用盡全力，你若愚弄我，信不信我會將你棄尸荒野？"

    多么極盡溫柔，也極盡冷酷的話語。

    就這樣，他由閻王手中奪來了她。

    就在她醒來后，筋疲力竭的他也倒了下去，大病一場。

    她相當(dāng)清楚，今日她能存活于世上，是他以多少心血所換來，所以當(dāng)他詢問她的名字時，她反問："公子先說？"

    "鳳千襲。"他照實答了。

    于是她道："依鳳。"

    語意不言自明。

    一句"依鳳"，決定了她往后的人生。

    她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沉靜道："依鳳自認(rèn)不負(fù)此名。"

    "是么？"他又笑了，低低淺淺，分不清是嘲弄，抑或有幾分真心。

    她讓自己名喚"依鳳"，可事實上，她卻從不依他。

    好一個"不負(fù)此名"。

    "若真依我，你可曾真下知曉我要的是什么？"

    她微愣。

    他要什么？這很重要嗎？

    "一生相從，難道不夠？"此刻的她，眼中真真實實浮現(xiàn)疑惑。

    她果然不懂。鳳千襲悲哀地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一生相從，是嗎？那若我死了呢？黃泉之下，你可還會相從？"

    依鳳眉心一蹙，顯然問住她了。

    "你不會，對不？"他自嘲，代她道出答案。"不論是我還是你，只要有一方死去，便代表承諾終了，你完成了你的誓言，如果先死的人是我更好，你只會覺得解脫，或許還會感到開心，因為你自由了！"

    是嗎？是這樣嗎？

    她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會真像他說的那樣嗎？如果他先她一步死去，而她無力護(hù)之，那她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她試著模擬，卻給不了自己答案。

    "公子言重了。"她只能這么說。

    為什么不反駁？默認(rèn)嗎？

    "是言重，還是言中？"他深深譏刺。

    她張口欲言，卻以無聲作結(jié)。

    該說什么？挖空了腦中少之又少的詞匯，卻不知從何說起，無感的心緒，難以回答他他任何一個問題，她真的不曉得她會開心，還是悲傷。

    "不必為難了，我懂。"這便已夠他心寒，還須再聽什么？等她承認(rèn)嗎？他何必去等待那樣的難堪？

    原先本是負(fù)氣而言，卻沒想到，她真抱持這般心思？

    忠于諾言，她必須護(hù)他周全，可心底卻又盼著他死，讓她能不誓言地擺脫他！

    難道留在他身邊對她來說，是這么痛苦的一件事？教她千般無奈，萬般不愿？

    是呵，怎會忘了，她是怎生冷情！

    而她，始終不曾正視他，默默垂首為他布菜。

    咚！

    他突然放下碗筷，胃口盡失。

    "我到于府走走。"起身走了兩步，他沉聲道："別跟來！"

    她頓住步伐，仰首看他。

    而他，寒著臉，拂首而去。

    若論起鳳、于、君，三家的淵源，那便得由上一代談起了。

    說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確有其奧妙之處。

    當(dāng)年的鳳九霄，曾是當(dāng)武林盟主，一身俠情傲骨；而經(jīng)商為業(yè)的于傳禮，為人亦是急功好義，樂善好施；至于君無念，人如其名，無妄無念�；蛟S，能成為"知命脈門"的傳人，多少都已觀盡機(jī)先，看透世情了吧？

    這三個生活背景截然不同的男人，卻能夠湊在一起，并且一見如故，而這緣分，也自然而然地延續(xù)到下一代身上。

    不可諱言，這三個男人，都是極出色的當(dāng)代奇男子，而他們的兒子，更是應(yīng)了那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十年。

    出身于武林第一世家的鳳千襲，性子或許有些狂，總不失俠情，如果不是在十七歲那年遇上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