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有�。耗憬裢砗孟裼悬c過于?安靜，不開心么？
他?發(fā)過去沒一會，就感覺枕頭被什么東西?戳了下，抬頭一看是竇晟的筆。
竇晟壓低聲道：“某人不是在辦公室外扒門縫了么，明知故問?�！�
謝瀾一驚，“你知道？”
“你一來我?就發(fā)現(xiàn)了。”竇晟笑笑，“貓貓走路雖然沒聲，但相處久了會有感覺�！�
說的怪玄乎的。
謝瀾頓了頓才說，“你爸那事影響你么�！�
“說不上有沒有影響�！�
竇晟嘆氣把ipad收了，往床上一趴，小臂撐在枕頭上，和謝瀾隔著幾根欄桿頭頂著頭。他?小聲道：“平時我?真?的是想?不起來的，往年也無非是在那一天?前后會有點低落，這種事控制不住的，你懂吧？但今年有點例外，今年我?本來把這事忘得死死的，尷尬，老胡想?多了，反而給我?提起來�！�
他?嘴上云淡風(fēng)輕，但謝瀾看著那雙眸光微微波動的眼眸，還是覺得心里有點撕拉拉的疼。
許久他?才道：“宅舞那個視頻，我?答應(yīng)了，我?們一起跳，能讓你好點么？”
對面的眼眸中瞬間蓄起一點光，竇晟唇角挑起，“那可說好了啊，不許反悔�！�
“嗯，說好了�！敝x瀾嘆氣，“還有什么能讓你好點？”
“答應(yīng)這個我?就很滿足了�！备]晟翻身躺好，頓了頓又說，“剩下就是自?我?療愈的部分，我?決定戴上耳機聽?兩首小提琴曲，二貓�！�
“嗯，�！�
謝瀾在他?頭頂看著他?戳開音樂APP，而后竇晟稍稍側(cè)了側(cè)手機，明顯是不太想?讓人看見歌單。
謝瀾下意識翻身回去躺好，不再看他?的手機。
但他?躺好了又忍不住發(fā)愣。竇晟很少會在他?面前有隱藏，平時刷?的，完全不避諱。
那個怕人看的動作讓他?忽然想?起很久前，陪于?扉一起逮黑貓去看病的那天?晚上，竇晟提起過他?有一個拉小提琴的朋友，而且“拉得很好”，問?名字，他?還說“私藏，謝絕分享”。
謝瀾心里忽然有點微妙，下意識掏出手機。
-有�。耗阆矚g的那個明星，不會就是你拉小提琴的朋友吧？
頭頂?shù)氖謾C震動了一聲，而后竇晟的動作稍停頓，許久才回復(fù)。
-豆子醫(yī)生?：被你說中了。我?都忘了還告訴過你有個拉小提琴的朋友，怎么了？
-有�。簺]事，就是忽然想?到?而已。
謝瀾把手機塞回枕頭底下，翻個身，突然覺得有點微妙的酸。
就像車子明說的那樣，變成了一個檸檬精，擠一擠都能沿著手腕淌出酸檸檬汁來。
雖然追星這事不切實際，嚴(yán)格來說也對他?這個內(nèi)心不純凈的人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
但，還是很不爽。
那可是小提琴啊，竇晟曾經(jīng)一本正經(jīng)地跟他?說，你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沒法和那人比。
那日竇晟理直氣壯的語氣在回憶中浮現(xiàn)，謝瀾一下子坐了起來。
床架嘎悠一聲響。
竇晟嚇一跳，把耳機摘了扭頭看著他?，“怎么了？”
謝瀾定定地盯著他?，不吭聲。
“怎么了？”竇晟表情開始嚴(yán)肅，下意識撐起身來，“我?哪里做錯了？”
“陪我?找個地方練琴�！敝x瀾說。
竇晟一呆：“……現(xiàn)在？”
宿舍一樓的那扇窗終于?派上了用場，今天?晚上沒有老師抓，謝瀾背著琴翻出來也很輕巧。
白天?是大晴天?，晚上天?氣也好，夜空深藍，迎面還有徐徐的風(fēng)，吸兩口從頭到?腳都通透。
謝瀾背著琴推開行政樓天?臺那個小門時還有點擔(dān)心，回頭問?道：“這樓真?的沒保安么�！�
竇晟笑得不行，隨便在樓邊上一坐，腿從欄桿里伸出去輕輕晃著。
“是沒有保安，這樓平時就空，晚上更一個人沒有了。來都來了，你放心拉琴吧�！�
謝瀾聞言放下心來，在不遠處靠近欄桿的地方開了琴盒，給琴細細上過松香，架在頸下。
竇晟掏出手機，笑瞇瞇道：“二貓真?好看，我?做你的攝影師�！�
“不用�！敝x瀾看了他?一眼，頓了頓才說，“這個是我?改的安慰版《Butterfly》，從來沒拉給人聽?過，你是第?一個觀眾，聽?著就好了�！�
竇晟聞言一愣，“安慰版？”
“嗯�！敝x瀾拿好琴弓，“路上想?到?的拉法，試試吧�！�
竇晟有些發(fā)怔，許久，眼神?溫柔下來，嗯了聲。
“那我?專心聽?，不拍了�！�
謝瀾輕輕吸了口氣，將弓搭在弦上。
Butterfly本來是一首激燃的旋律，這種曲風(fēng)改成小提琴通常會放大其中悲壯和感動的味道，就像從前的HBlood一樣。但其實還有另一種改法，如果把音往下調(diào)半度，將快節(jié)奏段落中的主旋律音抽出來重新演繹，就會讓它變得低沉溫柔，隨著主旋律推進，慢慢放寬音域，推進低音的厚度，童年里的回憶就會以最溫柔的姿態(tài)慢慢呈現(xiàn)。
低低的婉轉(zhuǎn)的小提琴聲從行政樓頂被晚風(fēng)帶得有些遠，竇晟坐在謝瀾幾米開外，目光柔和地注視著他?。
風(fēng)吹著謝瀾的頭發(fā)和衣服往一側(cè)微微偏去，他?的眼神?落在琴弦上，眸光沉靜而專注。往日謝瀾拉琴時腳下會隨著旋律擺動，或許是今天?的曲子太溫柔了，他?在風(fēng)中站得很穩(wěn)，只有拉弓的右手輕輕開合，或立或側(cè)，牽動著人心。
竇晟印象里，這部動畫確實是小時候一家三口一起看的。他?永遠不會原諒背叛家庭的那個人，但在很偶爾的時候，他?會想?起小時候，那些背叛還沒有發(fā)生?時的時光。
他?記得他?還背過Butterfly的中文歌詞——好想?化做一只蝴蝶，乘著微風(fēng)振翅高?飛，現(xiàn)在馬上，只想?趕快和你見面，煩心的事放在一邊，如果忘記那也無所謂。
小時候他?不懂，這么燃炸的曲子怎么會有這種怪怪的歌詞，但這會看著謝瀾拉琴，好像一切都忽然應(yīng)上了。
他?對著謝瀾拉琴的身影輕輕勾起唇角，謝瀾側(cè)起琴弓，旋律變奏出一絲繚繞著憂傷的感動，在晚風(fēng)里安靜流淌。竇晟聽?了許久，忍不住轉(zhuǎn)頭眨了眨眼，按壓下眼眶的酸熱。
片刻后，謝瀾琴音止歇，收了琴到?他?身邊撐地坐下。
謝瀾問?道：“怎么樣，就用這個版本給K牌交作業(yè)？”
竇晟笑著嗯了聲，“簡直不能太好了，明天?琴到?，晚上咱們還來這。”
“還來這？”謝瀾有些驚訝，“不是說要找個午休去草坪上嗎？”
竇晟搖搖頭，“剛才那一幕，更好。”
柔和夜色下拉琴的少年，或許是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畫面。
謝瀾?yīng)q豫了一會才點頭，頓了頓又說，“你喜歡的那個明星小提琴拉得再好，終歸是不現(xiàn)實的，你不高?興了，還是只能聽?我?拉琴。”
竇晟一驚，扭頭看著他?，“你因為?這個拉我?上來？”
風(fēng)吹著謝瀾的頭發(fā)往前卷，他?往后撥了撥，淡定道：“也不全是，只是看你挺可憐的，喜歡的人那么遙遠，我?只好替她安慰一下你�！�
竇晟好一會都沒說話，許久才低低笑著轉(zhuǎn)過頭。
“那我?收到?了�！�
謝瀾和他?一起坐在欄桿旁晃著腳吹了會風(fēng)，又忽然道：“對了，我?忽然想?起之前你說過的。你真?的覺得那人拉琴比我?好很多？認(rèn)真?的么？”
“嗯？”竇晟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話，偏過頭看著他?。
謝瀾神?色有些無奈，“我?也不是說自?己?最好，肯定有很多比我?好的，但我?覺得，如果她是個明星，小提琴應(yīng)該只算愛好吧？其實我?的水平在愛好者里還是算……”
“你拉得更好�！备]晟打斷他?。
謝瀾頓了頓，黑眸里瞬間涌出一絲少年得意，帶著幾分早知如此的驕傲。
但他?很快又冷下臉道：“不許糊弄�！�
“沒有糊弄�！�
竇晟淡淡笑著，“沒人比現(xiàn)在的你拉得更好�！�
作者有話要說：敲鍵盤的在風(fēng)里裹緊了外套，抬頭看著房頂。
能不能下來啦？她無語道：半夜在我頭頂上說話，還讓不讓我睡覺了？
房頂談蛋生的兩蛋話音一頓。
豆蛋嘆氣順著梯子爬下來，懶蛋緊隨其后。
豆蛋下來無語道：你好礙事哦。
確實有點。懶蛋小聲在后面補充。
第54章
試探的爪
行政樓一?來一回還不到一小時，但?謝瀾明顯感覺到竇晟心情變好了。
回來路上竇晟隨手撿了幾片梧桐葉子在手里揉著，等回到宿舍走廊，他把揉成的一?個蠶豆大小的葉團遞給謝瀾。
謝瀾捏著軟乎乎的團子，“這是什么？”
“梧桐豆�！备]晟站在宿舍門外，回頭沖他輕輕眨了下眼，睫毛遮著眼中的笑意。
走廊聲控?zé)舳紲缌耍挥幸?側(cè)窗外透進來的柔和的月光。
謝瀾小聲問，“梧桐豆是干什?么的？”
“聊表心意�！�
謝瀾懷疑自己聽到了一?個新成語，還沒來得及追問，竇晟已經(jīng)推開了?門。
屋里一?片漆黑，戴佑和王茍發(fā)出均勻細長的呼吸聲。他只好作罷，小心翼翼爬回被子里。
竇晟也躺下了?，似乎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打算。
許久，謝瀾還是戳開了?和他的聊天框，措辭半天，發(fā)送出好似漫不經(jīng)心的一?問。
-有�。簩α耍莻�明星叫什么名?字？
很快，頭頂有光亮起，竇晟看了?手機。
謝瀾把被子稍稍往上拉了?拉，手機縮進被窩，不讓那道光晃出去，也不讓竇晟看見自己的表情。
過了?有五分鐘，被子里才震一?下。
謝瀾莫名覺得有點緊張，指尖放在屏幕上頓了好一會才點開消息。
-豆子醫(yī)生：叫MboYjf
？
-有�。哼@是人的名?字嗎？
-豆子醫(yī)生：嗯。你查查。
謝瀾一?臉迷惑把這串英文復(fù)制到網(wǎng)頁上，點擊搜索。
——多么神?奇，浩渺的互聯(lián)網(wǎng)，竟然沒有一?條與之相關(guān)的信息。
手機又一震。
-豆子醫(yī)生：查不到吧？
-豆子醫(yī)生：早就說了是很小眾的名?人。
-豆子醫(yī)生：wink
“…………”
謝瀾索性在枕頭上仰起頭，小聲道：“我只有一?個問題，這個名怎么讀？”
竇晟也仰頭，看著他的眼睛，優(yōu)雅啟唇，吐出一串奇怪的音節(jié)。
仿佛一?個來自俄羅斯的巫婆在對他施變蠢咒。
謝瀾麻了。
他面無表情躺好，恨恨地翻了?個身。
竇晟是個大騙子，他喜歡的那個姑娘一?定不是明星，只是他不愿意透露對方身份，從一開始就在用虛假情報敷衍。
那種氣悶的感覺又上來了，謝瀾心煩意亂地退出微信，隨手戳開推特。
QZFXR的對話框日常在私信最頂端，之前這人總是隔三差五來問候謝瀾的情況，這段時間卻更多發(fā)些自己的閑事，把謝瀾當(dāng)樹洞用。
-今天天氣不錯
-我家司機可太彪悍了?
-最近考試了?，考場上睡了好幾覺
-總是下雨降溫，唉
-我養(yǎng)了兩只貓，奢望一?只替另一只守夜，但?不太行的樣子
謝瀾匆匆瀏覽過，正要關(guān)掉，一?條新的消息忽然彈了?上來。
-最近有喜歡的人了，但?有點糾結(jié)
連網(wǎng)友都有喜歡的人了？
什?么季節(jié)？
謝瀾震撼了兩秒，下意識問道：糾結(jié)什?么？
對方隔了?幾分鐘才回復(fù)：有一?絲絲覺得他也喜歡我，但?又覺得概率極低，很飄渺。
他？
謝瀾又懵了，下意識點開QZFXR的首頁，確認(rèn)了?性別信息是“Male”。
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用優(yōu)美的中國話打比方，就好像兩只處境相同的小動物產(chǎn)生共鳴，簡稱猩猩相惜。
對方又輕描淡寫地發(fā)來一句：你覺得我要如何試探一下對方的心思呢？
謝瀾不假思索回復(fù)道?：肢體接觸。
床架子忽然晃了?晃，竇晟大幅度翻了?個身。
QZFXR：怎么說？
謝瀾莫名心虛，不想讓竇晟瞟見自己手機，于是又往被子深處縮了縮。
-肢體接觸，也許會讓一個原本有可能喜歡你的人更快地喜歡上你
-但?要注意禮貌，don’t
break
the
line
-太晚了?，我先下了?
他連續(xù)發(fā)了三條才摁滅手機，下意識抬頭看向頭頂，卻見竇晟的被子里也隱隱有光亮。
謝瀾?yīng)q豫了?一?會才小聲說，“我睡了�！�
竇晟立刻從被子里伸出頭，低聲道?：“�！�
“�！�
大概是心里有事?，這一?晚謝瀾睡得一?般，早上起來時腦子里還是昏沉沉的。他去水房洗漱回來，見竇晟一?臉被人欠債似的從床上下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王茍好奇道?：“你又剪視頻通宵了？”
竇晟睡眼惺忪地甩頭，“沒剪視頻，就是單純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