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趙爺您客氣,快請坐,請坐�!�
皇帝那兒還有差使,
這事兩人皆知,是以并不多寒暄。
趙真道明來意,
“大清早的多有叨擾,還請您見諒�!�
“趙爺您哪里的話,您是皇后主子身邊的人,此番前來必定是皇后主子有所吩咐罷�!卑蚕彩腔实凵磉吶�,
比趙真品階要高出一等,然他仍是客氣,并不怠慢。
“正是,若非主子吩咐,
咱家萬萬不敢大清早地來擾圣上清凈�!�
“既如此,此番皇后主子所謂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主子近來脖頸疼得慌,已忍了兩日,太醫(yī)院道是夜間落了枕,毛病不大,不必施針用藥,過上一兩日便好,若是真疼得緊,可令善按摩的奴才們伺候一二�!�
“可兩日后主子仍不見好,便想著還是宣巧手奴才來,又聽聞乾清宮內(nèi)有一御前貼身內(nèi)侍名喚魏七的,很是精通此道,從前像是在壽康宮當值,老祖宗也對他這手功夫稱贊不已,主子便想著借來一用。”
“道什么借不借的!您怎的不早派人來呢!”安喜故作驚慌嗔怪之態(tài),“皇后主子身上不好,要用哪個奴才只管派人來便是,何需等上這許久叫主子吃苦,還驚動您的大駕�!彼剖钦婕薄�
可心里卻嘲諷一笑,這些都是由頭,腦仁疼,脖子疼,好似誰宣魏七都是這些個理由。
那日皇后主子來乾清宮提及魏七這小子時他便有所察覺,到底事久了,不能瞞住。
來者意圖明了,外頭人趕去見王福貴,事關魏七,大家伙心知肚明,此事沒那么簡單,得再往上報。
“到底是御前的人,一點小毛病,主子說不愿驚了圣上。”
“皇后主子賢德!”安喜喟嘆,“咱家這便派人去召了魏七來,您且稍候,咱們喝會子茶罷�!�
“您客氣了,是咱家叨擾�!�
“來人�!卑蚕矒P聲道�!�
“小的在�!�
“宣魏七來!”
“??。”
魏七此刻應正同一干奴才候在養(yǎng)心殿西暖閣內(nèi)當差,宣魏七就等于是令將此事報與圣上。
安喜卻不知自個兒手下人也機靈得很,早先一步便通風報信去了,是以這時的一聲吩咐不過是做樣子,只等養(yǎng)心殿那頭的定奪。
養(yǎng)心殿西暖閣內(nèi),皇帝閉目,立在塌旁由人服侍著穿朝服。
小太監(jiān)悄無聲息地入內(nèi),靠墻邊躬身行至王福貴下首人身旁,將此事說明。
下頭人又幾步行至王福貴身旁,王福貴聽了消息倒是有幾分吃驚,他?攘??紉徽賞猓ㄔ?3.3米)的皇帝。
揮退手下,緩步行至皇帝跟前。
“圣上�!惫硇卸Y。
“何事�!被实坶]著眼把玩小巧的羊脂玉核桃,淡聲道。
王福貴低聲說,“回圣上的話,皇后主子前兩日落了枕,坤寧宮總管太監(jiān)趙真前來請借御前貼身內(nèi)侍魏七一用�!�
此話一出,眾人垂首不動。
皇帝睜眼,抬起眼皮子瞥向下首直直站著的魏七,目光深深,叫人捉摸不透。
“呵�!彼p聲嗤笑。
方才不見安喜,說是趙真求見時,他心中便有了數(shù),果不其然,只是這由頭有幾分可笑。
前些日子巴巴地來這試探,今兒終于忍不住了么。
此事皇帝早有預料,是以魏七病時才命人看好他,不叫人出屋子。
現(xiàn)下病好,總有一見。
這事就好比普通官商人家妾見主母一般。
丈夫討妾需與正妻相商。
皇帝是天子,雖不用商量,這回又是個奴才太監(jiān),可見一見威懾一番總是要的。
若是只幸一兩回便也罷了,然今后還說不準。
是以他將玉核桃往塌上一扔,復合了眼,道:“
準了�!�
“
??�!�
魏七咬唇,馬蹄袖下手指顫動,一瞬平息。
他出列,行退拜禮,隨人離去。
出了養(yǎng)心殿,到了后頭安喜住的偏院外等候。不一會子趙真出,安喜隨送。
魏七見禮,安喜目露幾分擔憂,終不能阻攔,只吩咐道;“好生伺候皇后主子,莫要魯莽唐突,丟了乾清宮的臉面。”
這是要他忍。
“??�!�
一路又由二進偏院至內(nèi)院再行至外院,沿途眾奴才目光或鄙夷或嫉妒或幸災樂禍。
魏七欣然受之,將這些都拋于腦后。
或許都在心里頭罵他是狐貍精罷,都等著看皇后主子是如何懲戒他罷。
這沒什么,前兒夜里衣裳是自個兒脫的,圣上手指是自個兒往嘴里塞了舔的,有什么可辯白的。
魏七覺著他辯無可辯。
坤寧宮內(nèi),斗彩云龍紋三足香爐內(nèi)梅花香清麗淡雅。
皇后端坐貴妃椅,身穿一襲雙龍戲珠明黃長袍,外套黑底鑲七彩朝褂,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手持瑪瑙珠串,指上描金護甲細長,上頭鑲嵌的珠寶華貴,熠熠生輝。
魏七將馬蹄袖彈得呼呼作響,無視身后疼痛,利落深拜:“奴才乾清宮御前貼身內(nèi)侍魏七,請皇后主子大安,皇后主子萬福金安。”聲音恭敬平穩(wěn),語速不疾不徐。
瞧著倒是個沉穩(wěn)的。
皇后望著下首恭敬跪著的人,啟口道:“
抬起頭,讓本宮瞧瞧�!甭曇艟彾䥽�。
“??�!�
魏七直起身,垂眸抬頭。
嘖嘖,好一個俊俏人兒。
“
抬高些�!�
“
??�!�
唇紅齒白,長睫瓊鼻,眉目清秀,我見猶憐,今兒近觀,確是不錯。
“好相貌�!彼Γ嬒乱豢诟示涨宀�,轉頭對身旁站著的孫嬤嬤道:“怪道咱們叫圣上給瞧上羅�!�
孫嬤嬤笑著回道:“回主子的話,咱們宮里哪個不是俊俏人,是這奴才福氣大罷了�!�
皇后微點頭,又對魏七道:“
既是你的福氣,便要知曉珍惜,莫要忤逆不屈,叫圣上煩心�!�
魏七能如何,他只能道一聲:“
??。”
皇后心中暗笑,這般姿態(tài)就是不甘愿羅,折騰小半年,難怪圣上咬住了人舍不得松口,就是得不著,要反抗的,才叫人心癢癢。
她向孫嬤嬤遞去一個眼神,后者點頭會意。
“
端茶來�!�
孫嬤嬤對自個兒下首的宮女道。
“
??�!�
宮女奉茶,遞與魏七跟前。
魏七不解,抬眼望向孫嬤嬤。
后者平聲道:“
可惜你是個太監(jiān),若是個宮女,圣上寵幸了這么些日子早該封了位分住進后宮�!�
“
咱們主子仁慈,你是這宮里頭一例,到底要立個規(guī)矩下來,主子意思是賜你奉茶,今后可要謹守后宮規(guī)矩,好生伺候圣上,你可明白”
魏七不明白。
奉茶!
這是要收自個兒做帝王妾么!
他渾身顫抖,再不能克制,即便只是一個奴才,一個太監(jiān),他也仍然是陳家嫡子,委身帝王便也罷了,現(xiàn)下還要入后宮,奉正宮,守宮規(guī),與眾女子爭同一人么?!
皇后才不會讓一個太監(jiān)搬到后宮里頭,就是讓人奉茶她都惡心得慌。
可她就是再惡心也要先折辱了這人出下這口惡氣,再徹底收為己用。
她打算得很好,可惜魏七真不是個聽話的奴才。
“
怎么,賜你的臉面,還不快接�!睂O嬤嬤見他久不端茶,催促道。
魏七抬頭盯著年輕華貴的皇后,回道:“
回皇后主子的話,奴才不配。”
“
大膽奴才!
”
孫嬤嬤怒斥。
皇后揮手制止,將目光自茶盞移向魏七,與他對視,半晌,輕笑,笑出了聲兒。
“
哦
”
她勾唇,“
你也知自個兒不配”
“
是不配�!�
她長長的護甲輕敲貴妃椅旁的楠木圓幾子。
“
可配不配的你也上了龍塌了,本宮乃后宮之主,總得拿個樣子,立個章法出來罷�!�
“
賜你隆恩,安分接著�!�
皇后眼神凌厲,叫人不敢與其對視。
“
還是說,你想叫膳房里那奴才同你一塊相伴黃泉
”
魏七心頭俱震,似不敢相信。
宮中女子心腸硬,手段狠,果真不錯,一出手便抓牢他的死穴。
“
回皇后主子的話。”
魏七臣服,“
奴才,不敢�!�
他端起朱漆托盤上的青花瓷盞,膝行至皇后跟前,一步一步緩慢得似跪在刀山火海之上。
“
請皇后主子飲茶。”
他將茶盞高舉過頭頂,離得近了,皇后無意之間瞥見他領口遮蓋下的青紫痕跡。
惡心,她皺眉,敷衍接過,卻不愿喝,只意思意思貼住唇。
她心中厭惡頓生,本未想為難,此刻卻覺胸口氣難消。
皇后將茶盞往身旁遞,孫嬤嬤接過。
“
賞�!�
賜下一小堆金光閃閃的金裸子與一對玉鐲子。
“
既已過了禮,便來說說規(guī)矩罷�!�
“
前兒夜里你當差,言行放-蕩,引得圣上不顧祖宗禮法同你胡來,這是第一宗罪。方才奉茶前又出言頂撞本宮,不敬正宮主母,這是第二宗罪�!�
魏七心知自個兒此番前來少不了受罰,心中早有準備,是以這會子并不恐慌。
“
兩罪并罰,念你初犯,本宮仁慈,便賜你自個兒掌嘴一百�!�
孫嬤嬤道:“
領賞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