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宮
“啟稟王母,好像是下界的天雷,不慎打偏,反彈到九重天了。
”天兵拱手說道。
王母皺起眉頭,“什么?”王母將受邀前來蟠桃宴的神仙名單放下,不怒自威道:“雷公電母執(zhí)掌雷電多年,何曾出過差錯?你怕不是在誆我?”天兵單膝下跪,拱手道:“屬下不敢,王母娘娘息怒!”天兵被她身上強(qiáng)勢的威壓嚇得大氣不敢出,汗流浹背,渾身顫抖。
王母皺著眉頭道:“蟠桃宴在即,關(guān)乎三界安寧,萬不可出現(xiàn)任何差池。
速召雷公電母回來。
”“是!”天兵快速地說道,“屬下這就去召集雷公電母返回天庭!”……很快,李府上空的陰云漸漸散去,天雷不再接踵而來,籠罩在李府上空的天雷陣也消失不見。
“天雷,好像走了?”太乙真人仰頭望著天空,夜色漸漸暗了,但天上紫色的閃電消失了,駭人的天雷也不見了。
只剩下滿片狼藉的李府,昭示著方才發(fā)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場夢。
都說經(jīng)歷天劫九死一生,他們五個,還真是福大命大。
繁蕪被黑袍少年護(hù)在身下,她能聽到他因緊張而沉重的呼吸聲,溫?zé)岬臍怏w拍打在她的臉上。
他們挨得很近,她仿佛能聽到少年心跳的聲音,他身上的檀香也悄悄鉆入她的鼻息。
黑袍少年將她扶了起來,一臉關(guān)切地問:“小師叔,你沒事吧?”繁蕪搖了搖頭,她沒有受傷。
“你沒事吧?”她知道楊戩身上有瑤姬為他設(shè)下的保護(hù)罩,可依舊會忍不住關(guān)心他。
楊戩搖了搖頭,唇角微微上揚(yáng),“我沒事。
”他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她,笑問道:“小師叔是在擔(dān)心我嗎?”哪吒踩著風(fēng)火輪,火急火燎地從他們身邊竄了過去,濺起滿地塵沙。
“敖丙,你還好嗎?”哪吒雙手搭在敖丙的手臂上。
他記得敖丙體弱多病,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身體怎么樣了。
敖丙騎著避水獸,笑著回答:“我沒有受傷。
”隨即,他低聲地咳嗽了兩聲,臉色變得蒼白,眼神也愈發(fā)渙散。
他雖然沒有被天雷直接劈中,但也受到了波及,他體內(nèi)的仙力不受控制,橫沖直撞。
繁蕪的眼前出現(xiàn)一長串的彈幕。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接接接接接接接接暴富。
】【救救救救敖丙!】【他快不行了!help!help!】【戀愛啥時候都能談,人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繁蕪臉色一變,快步走到敖丙身邊,手指搭在小孩的脈搏上,脈搏紊亂,法力渙散,命在旦夕!他是龍王三太子,天生神龍,法力無邊,可也因為年齡太小無法完全掌控與生俱來的能力。
東海龍王在他的身上設(shè)下了限制,就是希望能夠保護(hù)他。
但是無端出現(xiàn)的賊人覬覦他身上的“寶物”,舊病未愈,又抵抗天雷,導(dǎo)致體內(nèi)的法力開始不受控制,在他的經(jīng)脈處橫沖直撞。
繁蕪面色嚴(yán)肅,低聲道:“再這么下去,恐怕他會經(jīng)脈寸斷而亡。
”哪怕哪吒沒有抽敖丙的筋,也攔不住天意如此嗎?繁蕪朝太乙真人的方向喊了一聲,“師兄,有沒有什么法子能幫幫他?”太乙真人重新加固了李府的防護(hù)罩,避免天雷滾滾打攪府中眾人的安寧。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一揮拂塵,瞬移到了繁蕪身邊。
太乙真人為敖丙把脈,臉色凝重,“情況不容樂觀。
”哪吒面露焦急,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太乙真人輕聲嘆息,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吒兒莫慌,我會想法子救他的。
”哪吒伸手去觸碰敖丙的手,忽然,“咔嚓……”哪吒手腕的五彩石手鏈碎裂,散作碎石,化作粉末縈繞在他的手腕……最后“嗖”的一下,直直地飛入他的眉心。
太乙真人一邊調(diào)劑藥液,一邊問:“這是……女媧娘娘補(bǔ)天時所用的五彩石,師弟將它贈予吒兒,可是女媧娘娘另有指示?”繁蕪當(dāng)初選擇這條五彩石手鏈,送給哪吒作為生辰禮的時候,沒有想那么多。
她只記得在書上看過哪吒削肉還父剔骨還母的故事,怕劇情出現(xiàn)紕漏,會影響她的任務(wù)進(jìn)展。
在神話故事里,哪咤本是女媧補(bǔ)天時的五彩石,后在玉虛宮修煉出靈珠,受玉虛宮符令,靈珠轉(zhuǎn)世投胎為陳塘關(guān)李總兵府邸三公子。
所以她特意選擇五彩石作為禮物給他,也是希望有一天能幫他擋災(zāi),沒想到災(zāi)禍來的這么措不及防。
繁蕪如實說道:“天書指引,哪吒將成為伐紂大軍的先鋒官。
”太乙真人輕輕托著敖丙的腦袋,一邊把藥劑給他灌了下去,他低聲嘆息道:“我明白了。
”自己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徒兒,要去涉險了,還真是舍不得啊……哪吒低頭看著自己小小的手,未來對他而言太過遙遠(yuǎn),他只想跟在師父身邊修煉仙術(shù)。
“吒兒,你隨你師叔回西岐吧。
”太乙真人眼中泛著淚花,依依不舍道。
這是女媧娘娘的旨意,沒人能夠違抗,天意如此,只能順其自然。
哪吒面露不舍,拽著太乙真人的衣袖不肯撒手,“師父?”太乙真人再次為敖丙診斷脈搏,避而不談,話鋒一轉(zhuǎn),“已經(jīng)好了許多了,若沒有外力干涉,是可以平安長大的。
”哪吒也明白女媧娘娘的重要性,天命不可違,他不能讓師父為難。
他鄭重地跪地,三叩首道:“徒兒拜別師父。
”太乙真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像是決堤的河水,噴涌而出,“我舍不得你……”他現(xiàn)在恨不得回到三天前,把嘴欠送出請柬的自己暴打一通。
早知道師弟是來把他的吒兒奪走的,他就不寫請柬了。
繁蕪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師徒情深,心里不是滋味。
總感覺,她是拆散他們二人的惡人……黑袍少年站在她身后,語氣森然,“小師叔也在思念徒弟嗎?”是在思念哪個徒弟呢?是那個武吉,還是……他呢?繁蕪被他嚇了一跳,打了一個激靈。
總感覺少年話里有話,可她回眸一看,對方目光坦然,不像是另有深意。
繁蕪低垂眉眼,或許只是她想錯了。
繁蕪平靜地開口:“你帶吒兒先回西岐,我要送敖丙回東海龍宮。
”黑袍少年輕輕拽著她的衣袖,“不能一同前去嗎?”龍宮兇險,還出了內(nèi)奸,此時前去,實在不是明智之選。
繁蕪也沒有瞞他,如實說道:“我要前去龍宮,找東海龍王借一件法寶,你先帶哪吒回西岐吧。
”做支線任務(wù)的時候,繁蕪并不想帶上楊戩,因為擔(dān)心會影響主線劇情……她改了哪吒的命,天雷就緊跟著來索命了。
她不想害了楊戩。
黑袍少年還想爭取一下,但是紅衣小孩的小手塞進(jìn)了他的掌心,他垂眸一看……哪吒牽住了他的手,小孩目光單純澄澈,歪腦袋看他時,懵懂又可愛。
他要帶著這個小孩,不可能再度前往龍宮涉險。
楊戩臉一黑,生硬地說道:“我知道了。
”繁蕪不忍再看傷心難過的太乙真人,帶著敖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李府。
在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后,楊戩也帶著哪吒,動身前往西岐……整個李府空空蕩蕩的,只剩下太乙真人一人,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
“早知道……不喊師弟來了。
”太乙真人手中握著酒葫蘆,一股腦地噸噸噸飲酒,想要大醉一場。
……東海的海浪翻涌,夜晚航船尚且難以找尋方向,繁蕪迷路了許久,終于找到了龍宮洞入口。
繁蕪口含避水丹,她的靈海中躺著一個小孩子,正是敖丙,敖丙的旁邊還守著一只避水獸。
繁蕪現(xiàn)身東海龍宮,她喬裝改扮了一番,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寬大的帽檐遮擋了她的面容。
她悄悄來到東海龍宮,卻見東海龍王忙的焦頭爛額。
他單手抵在額頭,頭疼欲裂,憤怒地說道:“給本王查,務(wù)必查出究竟是何人意圖傷害我兒!”“啟稟龍王,海醫(yī)已經(jīng)出逃,我等正在搜查他的往來訊息。
”蝦兵被他憤怒的樣子,嚇得汗流浹背。
東海龍王雙手緊握成拳,額頭上青筋暴起,憤怒不已,“不惜一切代價,抓住逃跑的海醫(yī),他竟敢狂瞞本王,傷害我兒,實在是罪該萬死!”蝦兵嚇得瑟瑟發(fā)抖。
東海龍王越想越氣,“媚上欺下,賤人!”東海龍王腦海中回想起自己奄奄一息的兒子,眼中泛著淚花,忍不住嘆息道:“也不知我兒敖丙怎樣了?”他知道哪吒的師父是太乙真人,玉虛宮門下弟子,在無計可施之際,才肯將敖丙托付給他們。
繁蕪躲在暗處,敖丙就在她的識海里。
但是,東海龍王還沒能查到幕后真兇,甚至連背叛他的海醫(yī)身份都沒能查到,她有點不敢把敖丙送回去了……“嘚,你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出現(xiàn)在龍宮?”繁蕪的身后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
她回頭一看,是一名蟹將,身上還穿著東海的甲胄。
只是……他眼睛緊緊地盯著她腦袋上的帽子,伸手撓了撓自己的下巴。
“你怎么不說話?”他湊近打量繁蕪的臉色,眼里滿是好奇,就像是看著什么新鮮的東西。
繁蕪感覺他的一舉一動,都有點像是……前不久剛遇見過的人。
“嘚,你莫不是個啞巴?”蟹將抓耳撓腮地問她。
繁蕪笑著回答,“聽聞西牛賀州菩提祖師門下有一弟子,乃是天地靈氣所孕育而成的石猴,名為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