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暈
土丘上靈光大閃,直沖云霄。
看到朝著自己飛射而來的各種符咒法訣,刀槍劍戟,公冶情也有些生氣。
狐族修士,上來就下殺手。
她好聲好氣賠禮道歉,拿出的丹藥,即使放在無涯仙宗,也算得上是珍貴了。
結(jié)果這群狐族,連句話也不肯好好說。
祭出無影,隨手一掃。
漫天靈光消散,圍著公冶情的狐族妖修齊齊跌倒在地上,橫七豎八躺成一片。
狐菜嘴硬,就是這樣的下場。
公冶情沒有把他們打死,只是打暈了,睡上一半天就能醒來。
以她的修為和身份,殺比自己弱小太多的修士,不僅丟人,還容易產(chǎn)生業(yè)障。
修道者,追求超脫,修為與心境并重。
修為取決于天資和功法,說來重要,其實也不太重要,只要肯磨時間,都有機會。
心境則決定了修士的修為上限。
若是濫殺弱小,產(chǎn)生業(yè)障,滋生心魔,就會永困紅塵業(yè)果,無法超脫。
當然,狐族妖修們的死罪能免,活罪難逃。
公冶情走到帶頭的妖修身前,把他翻了個身,露出臉來。
剛才不可一世的臉,現(xiàn)在沾滿了地上的土灰草葉,臟兮兮的,看起來狼狽不堪。
她揮袖一掃,一陣風把妖修臉上的雜物吹飛。
眼睛一亮。
這妖修長得倒不錯,鼻梁高挺,有一雙狹長的鳳眸,眼尾泛紅。
估計這眼,是被自己打紅的。
妖修臉上殘留著痛苦的神情,讓這張臉看起來失了幾分顏色。
不過,公冶情看了,卻覺得如此甚美。
伸出兩根指頭,捏了捏妖修白皙的臉,留下兩個清晰的指頭印子。
公冶情滿意的笑了。
剛才她加入了一絲明師伯教的特殊法力,確保這印子能保留一年。
就讓這家伙,好好長個教訓(xùn)吧。
以后這狐族,每日照鏡子的時候,臉上的指頭印都會提醒他,行事需謹慎,不要得罪比自己修為高的人。
她再次把妖修翻回來,讓他繼續(xù)保持臉朝下的姿勢躺好。
公冶情簡單翻了一下妖修的行囊,很快確定了自己的位置。
這里是青丘以東五百里的一處荒地。
沒想到,師父竟然把自己傳送到了狐族附近。
正好按照師伯提議,去狐族看看。
世人皆道狐族俊美,無論男女,亦或雌雄,個個好看,又善解人意。
來都來了,必須得好好品鑒一番。
出發(fā)!妖界和人界不同,只有修為達到半步飛升才能自由飛行。
初來妖界,飛在天上太打眼了。
公冶情找準方向,騰挪前進。
三天后,一片橫亙在天地間的山脈出現(xiàn)在眼前,上面的建筑星羅棋布,從山腳到山腰,再到山巔,宛若巨龍身上的鱗片。
這就是青丘了。
在人界,沒有這樣大的山。
山頂有一片靈光沖天的建筑,應(yīng)該就是青丘王庭了,據(jù)說九尾狐女嶠的后裔世代居住在此,以涂山為姓。
山下是普通狐族的聚居地。
赤狐、雪狐、月狐……甚至還有藏狐這種奇怪的存在。
公冶情興致勃勃的進入青丘。
卻發(fā)現(xiàn)街上滿是巡邏的妖修,他們穿著鎧甲,面色嚴肅,用警惕的目光,輪番掃視街上每一個人。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不少店鋪都關(guān)門了。
溜了兩條街,找到一個開著的酒樓。
她花了五塊靈石,點了壺狐族特色的葎茶。
接著借機向店小二打聽:“這是怎么了?和我上次來完全不一樣了。
”店小二頭頂有一對赤紅狐耳,靈力低微,化形不是很完全,顯然是低階狐族。
聽到公冶情的詢問,他兩個耳朵無精打采的垂下來,悶聲道:“據(jù)說前幾日,有人族修士襲擊了王族的小公子。
最近,族里正在全力追查兇犯。
大家嚇壞了,生意都差了不少。
”公冶情滿頭問號,這情節(jié)有點熟悉呀。
悄悄掐了個訣,略微調(diào)整了幻化容貌的細節(jié)。
再掏出一塊靈石,放在小二手里,繼續(xù)打聽:“可知是什么兇犯?為何要襲擊小公子?”店小二兩個耳朵立起來,四下張望了一番,見沒人注意這里。
他悄悄貼近公冶情,低聲道:“據(jù)說是個人族女修士,她打暈了小公子,還在公子臉上留下了印記,夠變態(tài)吧?”“變…變態(tài),是挺變態(tài)的……”并不是很想附和店小二的話。
接著,小二頓了頓,一字一句:“至于她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可以告訴我嗎?”一股禁錮之力傳遍周身,身體里的法力流轉(zhuǎn)變得滯緩起來。
公冶情暗道不妙,看來行蹤泄露了,好在她習(xí)慣在身上恒定一個傳送術(shù)法。
眨眼間,她原地消失,出現(xiàn)在茶樓上方的半空中。
血紅色的陣法亮起,漫天都是閃爍的符文,空間被封鎖,這里無法傳送了。
熾熱的狐火升騰而起,撞在她的護體靈光上。
公冶情一劍擊潰陣法,然而早有六個身影沖天而起,把她團團圍住。
在他們的操控下,空間再次被封鎖。
這幾個人和自己一樣,可以在妖界飛行,看來修為都是半步飛升。
作為劍修,她全力之下,越階攻伐,殺掉四五個沒問題。
可是屆時她也會失了戰(zhàn)力,搞不好會隕落在這里。
心中嘆息,真是棘手。
這時候,假扮店小二的狐族大能恢復(fù)了真容。
長得很像公冶情幾天前捏過的男修,只不過五官更為精致。
他懸在半空中,面色嚴肅,薄唇微抿。
看著公冶情朗聲道:“我是青丘明霄,你是誰?為何襲擊我狐族小公子?”公冶情答應(yīng)過師父,要保密身份。
加上她已經(jīng)得罪了狐族,若是透露身份,豈不是連累無涯仙宗在妖界的名聲。
她無奈道:“我不過是路過一散修。
”“哦?道友實力強大,法器也非同尋常,說自己是散修,不覺得可笑嗎?”明霄面露嘲諷。
“散修就不行嗎?人界的滄浪仙盟,由散修組成,實力強大不遜色于宗門。
”她沉聲應(yīng)道。
明霄冷冷瞥了她一眼:“回答我的問題。
”公冶情有些無奈,世人皆傳狐族溫柔多情,看來是謠言。
自己這幾日遇到的,個個都是炸毛兇狐貍。
好在,時間拖延夠了了。
“不過是路過,我對狐族沒有惡意,就此別過,后會無期。
”她長笑一聲,揮劍擊穿陣法節(jié)點。
六個狐族修士倒飛出去。
公冶情化身靈光,附在無影上,破空而去。
明霄看著眼前人憑空消失,沒有生氣,反而是呆愣原地,口中低聲自語:“瞬光挪移?”-----------------青丘東邊百里外,一處荒無人煙的山谷里。
公冶情盤膝坐在地上打坐調(diào)息。
她借助瞬光挪移,瞬間突破封鎖,穿梭空間,跑了出來。
這是明師伯自創(chuàng)的法術(shù),能瞬息抵達萬里之外,逃命水平一流。
美中不足的是施展起來,極其消耗法力,需要有仙的修為才能正常使用。
以公冶情現(xiàn)在的修為,挪移最多不過一千里,就會中斷,從虛空中跌出來。
不過,想到那幾只狐貍看見自己逃脫,臉上露出氣急敗壞,而又無可奈何的神色,一切都是值得的。
青丘是不能待了。
她掏出在茶樓門口買地圖,細細查看。
有了。
章莪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一足,赤文青質(zhì)而白喙,名曰畢方。
青丘西面就是章莪山,世代居住著畢方一族。
明師伯說過,畢方族和青丘族之間有一個墟市,是妖界最大的三個墟市之一。
閑著也是閑著,自己不妨去這墟市逛逛。
這是自己第一次游歷,可以給師父、師伯帶一些禮物。
另外,她早有計劃,準備買一批妖界獨有的植物。
因為月之一脈,因為弟子零落,主峰日益荒蕪。
剛?cè)腴T的時候,她每次在殿宇間走動,都得帶一把刀除草。
后來能飛了,也就和師父師伯一樣,放任雜草自由生長了。
之前閉關(guān)修行顧不上,這次歷練結(jié)束,她計劃好好打理一下,方便后續(xù)招納弟子。
師父飛升,師伯閉關(guān),自己也離飛升不遠了,再不招弟子,月之一脈的傳承就要斷絕了。
-----------------青丘山頂,瓊樓玉宇間,有一座兩層高的精致小樓。
涂山氏現(xiàn)任族長涂山曇,靜靜站在窗前,眺望遠處山腳的人影。
她面容嫵媚中有幾分端肅,身后一面鏡子,神光閃爍,照亮了半邊房間。
涂山曇伸手一撫,面前出現(xiàn)一面水鏡,一陣波動過后,浮現(xiàn)出明霄的臉。
望著水鏡,她盤弄著手里的一個血色的玉簡:“抓到了嗎?”明霄面色平靜,沉聲道:“王上,明霄失手,被她跑了。
”涂山曇訝然:“能從你手下逃脫,這可不一般,怪不得能觸發(fā)照神鏡。
”“我已經(jīng)掌握了她的靈力氣息,逃不掉的。
”明霄抬起手,掌心出現(xiàn)一塊微微發(fā)光的玉佩。
“好,去吧,她竟然傷了小望。
把她帶回來,無論死活。
”涂山曇盯著水鏡中的青年吩咐道,眼中帶上了冷酷之色。
握著玉簡的手上,燃起一團狐火,緩緩炙烤著玉簡。
她語氣冰冷:“不要再拖了,你的時間,可不多了呀。
”水鏡另一邊。
青年突然跪在地上。
他一只手撐地,一只手按著頭,整個人縮成一團。
過了許久,明霄緩過勁兒來。
扶著旁邊的矮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