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智斗石虎

    三日后的清晨，青牛部落的石磨盤被露水浸得發(fā)亮。

    蘇隱蹲在草屋前，用碎陶片刮著算袋上的泥漬，耳尖微動——東邊林子里傳來枯枝斷裂聲，是石虎晨練的老習(xí)慣。

    他低頭時，算袋里的青銅龜甲輕輕發(fā)燙，那是系統(tǒng)推演界面在識海翻涌。

    "阿隱哥，族老讓去議事堂。"花靈的聲音從院外飄進來，鹿皮短靴踩過青石板，帶起一串清脆的響。

    她發(fā)間的艾草穗晃了晃，"石虎叔說要商量秋季獵場的事，可我聽李大娘說他昨兒個找了三個老獵手打聽過你上個月算的吉時。"

    蘇隱指尖的陶片頓住。

    他望著花靈發(fā)梢沾的草屑，想起昨夜柴房里石虎壓低的聲音："等會兒議事堂，你把那卷獸皮拿出來，就說蘇隱算錯了方位，害咱們繞遠路空著手回來。"石豹當(dāng)時應(yīng)了聲，腰間的匕首鞘撞在木凳上，"爹放心，我早把那批角鹿的腳印引到西邊了。"

    "知道了。"他替花靈理了理被晨風(fēng)吹亂的額發(fā)，掌心觸到她耳后薄汗的溫度，"你先去，我收了算具就來。"

    花靈走后，蘇隱掀開草席下的土坑。

    青銅匣的冷意透過粗布傳來，那是昨夜他借著查探靈脈的由頭，用竹片挑開石虎家灶臺磚縫時摸到的——匣底壓著半片蝕靈族的鱗甲，鱗片邊緣泛著青黑，正是能淬毒的那種。

    議事堂的獸皮門簾被風(fēng)掀起一角時，蘇隱正把龜甲往算袋里收。

    他看見石虎坐在左側(cè)首位，蛇紋玉佩在腰間繃成直線，石豹站在他身后，右手始終按在腰間——那里鼓著塊硬邦邦的東西，像是卷起來的獸皮。

    "算師來了。"族老石鐵敲了敲青銅酒樽，火光映得他臉上的刀疤發(fā)紅，"石虎說有要緊事商量，你且聽聽。"

    石虎站起來時，膝蓋撞得木案發(fā)出悶響。

    他抹了把嘴角的唾沫星子："上月算師說西山林子里有吉獸，可咱們?nèi)チ巳���，連個獸蹄印都沒見著！

    我問過老獵手，那片林子月初剛遭了雷火，根本不可能有角鹿。"他沖石豹使了個眼色，"豹兒，把那卷圖拿出來。"

    石豹上前兩步，獸皮卷"啪"地拍在案上。

    展開時，蘇隱看見上面歪歪扭扭畫著山林地形，邊角還沾著暗紅的土——正是西山林子特有的朱砂土。"這是我跟著獵隊畫的。"石豹喉嚨發(fā)緊，"算師說吉時是辰時三刻，可咱們辰時到那兒，林子里連風(fēng)都不刮，哪有角鹿來喝水？"

    蘇隱垂眸盯著自己的算袋。

    系統(tǒng)光幕里，兩條因果線正糾纏著：一條是石豹半月前在西山林子潑血引走獸群，另一條是石虎昨夜往族老酒里加了安神草——為的就是讓石鐵記不清上月吉時其實是他自己改的。

    "石長老說的是。"他突然笑了，指尖輕輕敲了敲獸皮卷上的朱砂土，"西山林子月初遭雷火，所以角鹿都躲到東邊的水潭去了。"他抬頭時，目光掃過石虎驟縮的瞳孔，"可咱們獵隊去的那天，我算的吉時是巳時二刻。"

    "你胡說！"石豹急了，匕首鞘在腰間撞得哐當(dāng)響，"我明明聽見你說辰時三刻！"

    "豹兒！"石虎喝止他，額頭青筋跳得厲害，"算師，你有什么證據(jù)？"

    蘇隱解開算袋，取出片焦黑的鹿骨。

    那是他昨夜在東邊水潭邊的巖縫里找到的，骨頭上還留著刀砍的痕跡："這是上月獵隊帶回來的角鹿腿骨，我找李大娘問過，肉是巳時三刻煮熟的。"他轉(zhuǎn)向石鐵，"族老可記得，那天獵隊回來時，日頭正照在議事堂的第三根柱子上？"

    石鐵瞇起眼。

    他摸了摸青銅護腕，突然一拍大腿："對！

    我當(dāng)時還說，今兒個日頭走得慢，往常這時候早該到第四根柱子了。"他轉(zhuǎn)向石虎，"你說算錯吉時莫不是你記錯了？"

    石虎的蛇紋玉佩"當(dāng)啷"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時，袖口滑開，露出腕上暗紅的勒痕——那是昨夜他攥著青銅匣時，被蝕靈族鱗甲劃破的。

    蘇隱盯著那道傷，聞見空氣里浮起一絲腐臭，和三日前追風(fēng)草提示的雨氣重疊在一起。

    "還有件事。"他蹲下身，撿起石虎的玉佩，"前日我替石豹兄弟看傷，發(fā)現(xiàn)他刀傷里的毒，和西山林子蝕靈族的淬毒木刺一個味兒。"他把玉佩遞過去，指尖擦過蛇紋的眼睛，"蝕靈族的人，最近常來北荒吧？"

    議事堂突然靜得能聽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

    石虎的手在發(fā)抖，接過玉佩時，蛇眼上的綠寶石"咔"地裂開條縫。

    石豹的匕首"當(dāng)"地掉在地上，他踉蹌著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陶甕，里面滾出半片青黑的鱗甲——和蘇隱從青銅匣里拿到的那片，嚴絲合縫。

    "這這是我打獵時撿的！"石豹聲音發(fā)顫。

    "撿的？"蘇隱彎腰拾起鱗甲，"蝕靈族的鱗甲要沾了活物的血才會顯形，你這片子上的血，和西山林子那灘引走角鹿的血，味道一樣。"他望著石虎煞白的臉，"石長老，你說咱們部落，能容得下和外族勾結(jié)的人嗎？"

    石鐵的青銅護腕重重砸在案上。

    他盯著地上的鱗甲，又看了看石虎腕上的傷，突然拔高了聲音："把石虎父子押下去！

    讓族里的老巫師來驗毒！"

    幾個年輕勇士沖上來時，石虎突然撞開人群往外跑。

    他掀開門簾的剎那，豆大的雨點砸在他臉上——三日前蘇隱聞見的雨來了，帶著鐵銹味的風(fēng)里，混著蝕靈族特有的腐臭。

    蘇隱望著雨幕里石虎踉蹌的背影，算袋里的青銅龜甲突然發(fā)燙。

    系統(tǒng)提示音在識海響起：【因果線收束·部落信服：完成度91，獎勵「靈脈圖殘卷」x1（可定位地脈節(jié)點）】。

    他摸了摸算袋里的鱗甲，聽見遠處山林里傳來蝕靈族特有的尖嘯——這場雨，才剛剛開始下。

    議事堂的獸皮門簾被暴雨拍得啪啪作響。

    石鐵的青銅護腕撞在案上的余音還未散盡，兩個年輕勇士已扭住石虎的胳膊。

    雨水順著他發(fā)梢滴進衣領(lǐng)，腕上那道被蝕靈鱗甲劃破的傷口正泛著青黑，腐臭混著雨水漫開，熏得前排的老獵手直皺眉。

    "我沒勾結(jié)外族！"石虎突然嘶吼，脖頸青筋暴起如蚯蚓，"那鱗甲是豹兒打獵時撿的！

    石鐵，你忘了當(dāng)年我替你擋熊瞎子的事？"他掙動著去抓石鐵的衣角，卻被勇士狠狠拽住，"算師才是外鄉(xiāng)人！

    他憑什么"

    "夠了！"石鐵猛拍案幾，震得陶碗里的雨水濺到蘇隱鞋尖，"老巫師驗過毒再說。"他瞥向縮在墻角的石豹，少年正用發(fā)抖的手去撿地上的匕首，刀鞘上還沾著半片沒擦凈的朱砂土——和西山林子那灘引走角鹿的血漬，顏色分毫不差。

    蘇隱垂眼盯著自己的算袋。

    青銅龜甲在袋底發(fā)燙，系統(tǒng)光幕里"因果線收束"的進度條剛跳到91時，又有新的紅點在北方山林處閃爍——是蝕靈族的方位標(biāo)記。

    他摸了摸袋里那半片鱗甲，指尖觸到細密的倒刺，想起昨夜在石虎灶臺摸到青銅匣時，系統(tǒng)突然彈出的提示：【檢測到外族因果介入，建議收集鱗甲樣本】。

    原來從那時起，石虎的陰謀就不是單純的內(nèi)斗。

    "阿隱哥。"花靈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側(cè)，鹿皮短靴沾著泥點，發(fā)間的艾草穗被雨水打濕，"我?guī)湍闶账憔甙伞?quot;她壓低聲音，目光掃過石虎扭曲的臉，"剛才石虎喊你外鄉(xiāng)人他們會不會"

    "不會。"蘇隱替她理了理被雨打濕的額發(fā)，指腹觸到她耳后緊繃的皮膚，"族老信的是算準(zhǔn)的吉時，不是血脈。"他余光瞥見沐風(fēng)正蹲在地上撿石豹掉落的獸皮卷，少年指尖反復(fù)摩挲著圖上的朱砂土，抬頭時眼里閃著光："算師，這圖上的林子我熟，上月雷火后，東邊水潭確實有角鹿——我阿爹說你算的吉時，比老獵手打了三十年獵還準(zhǔn)。"

    石鐵咳了兩聲，從懷里摸出塊烤得焦黑的鹿肉丟給蘇隱："算師，去我那喝碗姜茶。"他轉(zhuǎn)身時，刀疤在火光里繃成一條線，"石虎的事，等老巫師來了再定。

    你且記著，青牛部落容得下能護著族人的，容不下吃里扒外的。"

    雨勢漸小的時候，蘇隱抱著算袋往草屋走。

    花靈和沐風(fēng)一左一右跟著，前者捧著他漏了底的算具盒，后者扛著從議事堂順來的半袋鹽——說是"給算師補補氣血"。

    路過曬谷場時，幾個婦人正蹲在屋檐下搓麻線，見他過來，最前頭的李大娘把剛曬好的干蘑菇塞給他："阿隱，昨兒我就說那石虎不是好東西，你且放寬心，咱們都信你。"

    草屋的門簾被風(fēng)吹得掀起一角，蘇隱剛跨進去，就聞到熟悉的艾草味——是花靈今早替他換的熏香。

    他把算袋擱在木案上，青銅龜甲"當(dāng)啷"落進陶盆，系統(tǒng)光幕突然在識海展開，淡金色的文字浮現(xiàn)在眼前：【因果線延伸·外族滲透：檢測到蝕靈族與部落因果糾纏度+15，建議收集更多鱗甲樣本。

    獎勵：感知草x3（服用后可提升五感，持續(xù)三日）】。

    "阿隱哥？"花靈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燒了熱水，沐風(fēng)去摘野姜了，等會給你煮姜茶。"

    蘇隱摸出陶瓶里的感知草，墨綠色的葉片上凝著細水珠，湊近聞有股清苦的松香。

    他想起系統(tǒng)提示里"提升五感"的描述，指尖輕輕碾碎一片葉子，苦澀的汁液滲進指縫時，耳尖突然捕捉到三里外山林的動靜——是蝕靈族特有的尖嘯，比之前更清晰，還混著鐵器摩擦的聲響。

    "花靈，幫我把算袋里的龜甲拿過來。"他坐回草席上，將感知草塞進嘴里嚼碎，苦味在喉頭蔓延的瞬間，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清晰異常：木梁上的蜘蛛正沿著絲往下爬，每根絨毛都看得分明；門外的雨絲里飄著若有若無的腐臭，比石虎腕上的毒更濃；甚至能聽見東邊水潭邊，幾條小魚躍出水面的輕響。

    系統(tǒng)光幕再次閃爍：【推演啟動·北荒局勢】。

    淡藍色的光線在識海交織成網(wǎng)，蘇隱看見青牛部落像顆小星子，周圍纏著幾條暗紅的線——石虎的線斷了半截，另一端連著北方蝕靈族的營地；石鐵的線泛著暖黃，和部落里所有族人的線纏在一起；而他自己的線最特別，是半透明的銀，偶爾閃過幾縷金，和天道朦朧的光帶若即若離。

    "原來如此。"他低聲呢喃。

    感知草的藥力讓他看清了更多因果：石虎勾結(jié)蝕靈族，是為了用毒鱗甲換外族的淬毒術(shù)，好讓石豹成為部落里最厲害的勇士；蝕靈族滲透北荒，是因為這里的靈脈節(jié)點能滋養(yǎng)他們的毒術(shù)，而青牛部落所在的位置，正好卡在三條地脈的交匯處——這也是他上月能算準(zhǔn)吉時的原因，靈脈的生氣引來了角鹿。

    "阿隱哥，姜茶煮好了！"花靈掀開門簾，手里的陶碗騰著熱氣，"沐風(fēng)說他明早去林子里打兔子，給你補補。"她盯著蘇隱發(fā)亮的眼睛，突然伸手摸他額頭，"你沒發(fā)燒吧？

    怎么眼神跟跟老巫師看星圖時似的？"

    蘇隱握住她的手，感知草的藥力讓他清楚地感覺到她掌心的溫度，還有指節(jié)上常年搓麻線留下的繭。"沒事。"他笑了笑，接過姜茶喝了一口，溫?zé)岬囊后w順著喉嚨流進胃里，"就是突然想明白了些事。"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亮從云縫里鉆出來，照在草屋前的石磨盤上。

    蘇隱望著月光下自己的影子，算袋里的青銅龜甲又開始發(fā)燙——系統(tǒng)提示音在識海響起：【檢測到地脈異動·北荒靈脈即將蘇醒，建議前往東邊水潭收集靈脈之氣�！�

    他摸了摸腰間的算袋，里面躺著靈脈圖殘卷和半片蝕靈鱗甲。

    遠處山林里，蝕靈族的尖嘯再次響起，比之前更近了些。

    蘇隱望著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這場雨雖然停了，但更大的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