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布局初現(xiàn)

    山風(fēng)卷著松濤撞在草屋竹門上，蘇隱望著火塘里噼啪爆開的火星，指節(jié)在案幾上輕輕叩了三下。

    他能清晰聽見隔壁石家屋內(nèi)傳來的低語——石虎壓低的嗓音像塊磨鈍的石片："那小子前日突然能看靈脈，莫不是得了什么奇遇？"

    "爹！"石豹的聲音帶著未愈的沙啞，"那日我?guī)�人截��，被他用艾草引了蛇群，這仇我非報不可！"

    蘇隱垂眸盯著算袋里豎直的艾草，葉尖仍指向東方。

    昨夜吞服的感知草余韻未消，他甚至能分辨出石豹話里混著的血腥氣——那是傷口感染的腐味。

    原來石虎父子前日設(shè)局，是想借石豹"被蘇隱故意引蛇咬傷"的由頭，煽動族老罷免他算師之位。

    "阿隱哥？"花靈的聲音從門外飄進來，松脂香先一步漫進草屋。

    少女推開門時，發(fā)頂那撮翹起的碎發(fā)掃過門框，陶碗里的鹿肉粥騰起白霧，在她鼻尖凝成細小的水珠。

    "李大娘說你總吃冷饃，非讓我熱了粥來。"花靈把碗擱在案上，壓在下面的獸皮圖角被熱氣熏得微卷，"西坡的蛇窟我又畫了遍，這次蛇的牙畫得尖些。"

    蘇隱展開獸皮，果然見那只小蛇的眼睛被涂成了亮黃色——和他昨日說的"毒腺所在"分毫不差。

    他望著少女因期待而微微泛紅的耳尖，忽然想起系統(tǒng)推演時看見的因果線：那抹清亮的藍正與自己的因果線擰成繩，在三個月后的暴雨夜炸出刺目的光。

    "明日跟我去后山。"他指尖輕點蛇窟位置，"我教你認靈脈。"

    花靈的陶勺"當(dāng)啷"掉進碗里，鹿肉粥濺在獸皮邊緣，暈開一團淺褐的漬。"阿娘說說算師的本事傳男不傳女"她攥著衣角的手指泛白，眼尾卻翹得像春燕，"可阿隱哥說傳，那便傳！"

    蘇隱舀起一勺粥，熱意從喉管滾到胃里，燙得眼眶發(fā)酸。

    他望著窗外漸濃的霧色，感知里東方的黑影又近了半里——那些蝕靈族的觸須正順著石虎昨日偷偷刮掉的紅漆標記爬向部落。

    而他今早趁石虎去族老會時，已在三個泛藍的青銅陣眼里埋下了艾草根。

    "夜里別去西坡。"他突然說，"我在蛇窟外布了引雷草，后半夜會落雨。"

    花靈的睫毛顫了顫："你你怎么知道要下雨？"

    "算出來的。"蘇隱望著她發(fā)頂?shù)乃榘l(fā)被風(fēng)掀起，"就像算得出石家父子今晚會去陣眼。"

    子時三刻，草屋的竹窗被風(fēng)拍得哐哐響。

    蘇隱裹著粗布外衣蹲在護山大陣邊緣，能看見三百步外兩個鬼祟的身影——石虎提著盞蒙黑布的燈，石豹背著個鼓鼓的皮袋。

    "把這蝕靈粉撒在第三個陣眼里。"石虎的聲音混在風(fēng)聲里，"等那小子發(fā)現(xiàn)陣眼被破，族老們只會怪他失職。"

    石豹啐了口："等我把他的算袋搶來，定要燒了那些破艾草！"

    蘇隱摸了摸懷里的感知草殘渣，新得的系統(tǒng)獎勵"明心草"正貼著心口發(fā)燙。

    他能看見石豹皮袋里的粉末泛著幽綠熒光，也能看見石虎腳下踩著的，正是他今早故意留下的半片艾草葉——那是用靈脈之力催熟的引信。

    當(dāng)石豹掀開第三個青銅柱的石蓋時，蘇隱的手指在虛空中劃出三道弧。

    藏在柱底的艾草根突然爆發(fā)出青芒，將蝕靈粉全部吸進根須里。

    與此同時，他預(yù)先埋在陣眼周圍的響箭"咻"地沖上夜空，火星在霧里炸開，像顆墜地的星。

    "有賊！"守夜的族衛(wèi)吼聲撕破夜幕，火把的光從四面八方涌來。

    石虎的燈"啪"地摔在地上，黑布被風(fēng)吹開，露出里面半融的蠟油——那是用來偽造"算師失職導(dǎo)致陣眼被蟲蛀"的道具。

    "石長老？"族老石鐵的聲音帶著震愕，火把照亮石虎青白的臉，"你夜里來陣眼做什么？"

    石豹想跑，卻被族衛(wèi)的長棍絆了個踉蹌。

    蘇隱從陰影里走出來，算袋里的艾草在夜風(fēng)里沙沙作響："昨日我查陣眼，發(fā)現(xiàn)三根柱子泛藍，原以為是蟲蛀。"他盯著石虎腰間晃動的玉佩——那枚雕著蛇紋的玉墜此刻正滲出黑氣，"如今看來，是有人引了外邪。"

    人群里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

    花靈舉著火把擠到前面，火光映得她眼睛發(fā)亮："阿隱哥早說后半夜有雨，原來他是在等捉賊！"

    石虎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只吐出半聲嗚咽。

    石豹狠狠瞪著蘇隱，卻在觸到他平靜的目光時打了個寒顫——那眼神像深潭，倒映著所有未說破的因果。

    黎明時分，蘇隱蹲在草屋前的青石板上，看系統(tǒng)光幕在眼前展開：【幕后布局·破蝕靈局：完成度92，獎勵明心草x3，天機碎片x1】。

    他捏著新得的明心草，葉片上的銀紋像活了般游走，入口時帶著清甜的木樨香。

    這一次，他聽見了更遙遠的聲音——百里外的河床上，有巨獸踩碎巖石的轟鳴；千里外的妖庭里，鳳凰的鳴啼穿透云層；最清晰的，是東方那片黑霧里傳來的嘶喊："陣眼被破！

    快撤！"

    "阿隱哥！"花靈提著竹籃跑過來，發(fā)頂?shù)乃榘l(fā)沾著晨露，"李大娘說今日要去狩獵，讓你算算吉時。"

    蘇隱望著她籃里的野果，突然笑了："吉時？

    就定在辰時三刻吧。"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記得把我教你的靈脈走向畫下來，狩獵時或許用得上。"

    花靈蹦跳著跑遠了，竹籃里的野果撞出清脆的響。

    蘇隱望著她的背影，感知里那抹藍線正纏著自己的因果線往東方延伸。

    而石家父子被關(guān)在柴房的動靜也清晰傳來——石豹砸著門吼："爹，咱們不能就這么認輸！

    狩獵時我再想辦法"

    蘇隱摸了摸算袋里的艾草，晨霧里，他的影子被朝陽拉得很長，像一根埋進土里的種子，正悄悄扎根。

    第二日狩獵清晨，蘇隱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衫站在部落門口，算袋在腰間晃出輕響。

    他望著石豹陰鷙的眼神，又看了看花靈舉著的獸皮地圖，突然對著山風(fēng)張開雙臂。

    "今日的卦象"他聲音里帶著清冽的笑，"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

    山霧在他腳邊翻涌，像在應(yīng)和般，遠處傳來鹿群的呦鳴。

    狩獵隊伍的獸皮靴踩碎晨露時，蘇隱正望著石豹腰間晃動的獸骨匕首。

    那匕首柄上新刻的蛇紋還帶著木茬，在晨光里泛著冷光——和昨夜系統(tǒng)推演中"陷阱觸發(fā)者"手中的兇器分毫不差。

    他摸了摸算袋里半干的艾草，葉片邊緣的鋸齒正微微發(fā)燙，這是相術(shù)感應(yīng)到兇煞之氣的征兆。

    "阿隱哥發(fā)什么呆？"花靈蹦跳著湊近，鹿皮箭筒撞在他算袋上，"沐風(fēng)說前山有鹿群，咱們快些——"她的話被蘇隱突然攥住手腕的動作截斷。

    少年的掌心帶著淬體境特有的溫?zé)幔瑓s讓她后頸泛起涼意。

    "停。"蘇隱抬高聲音，算袋里的艾草無風(fēng)自動，"前面三十步，左三右二的位置。"他指尖虛點灌木叢，"把火把遞過來。"

    沐風(fēng)皺著眉遞過火把，火光映亮一片被壓平的蕨類——葉片背面沾著新鮮的松脂，和石豹昨夜偷偷磨的陷阱觸發(fā)劑氣味如出一轍。"這草倒向不對。"蘇隱蹲下身，用算籌挑起塊帶血的獸皮，"正常獸群不會把啃剩的骨頭扔在坡頂，這是引咱們往陷阱里鉆。"

    石豹的喉結(jié)動了動，手在腰間匕首上捏出青白的指節(jié)。

    石虎站在隊伍末尾，目光掃過那片蕨類時瞳孔微縮——這是他昨夜讓石豹用獸血涂的"鹿群標記"，本想引狩獵隊踩中埋在土下的尖木陣。

    "哪來的陷阱？"石豹梗著脖子往前擠，"莫不是你又想"話未說完，沐風(fēng)已揮起獵刀劈開表層浮土。

    三根磨尖的青岡木破土而出，尖端還沾著暗褐色的血漬——顯然是用兇獸毒汁泡過的。

    族衛(wèi)們倒抽冷氣的聲音里，蘇隱聽見系統(tǒng)提示的輕響：【危機預(yù)判·破陷阱局：完成度87，獎勵感知強化（臨時）】。

    他的鼻腔突然涌入更清晰的氣味：前方一里處的灌木叢后，有三株被踩斷的野菊，莖稈斷裂的方向正指向藏著第二處陷阱的溪澗。

    "繼續(xù)走。"他拍了拍沐風(fēng)的肩膀，"但走溪水右邊的碎石灘。"

    石豹的匕首"當(dāng)啷"掉在地上。

    石虎伸手去扶兒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也在抖——第二處陷阱就設(shè)在溪澗左側(cè)的軟泥里，若不是蘇隱改道，狩獵隊的前鋒至少要折損三人。

    日頭升到頭頂時，獵物的哀嚎聲穿透山林。

    蘇隱站在崖邊，算袋里的艾草指向東南方的密松林。"那里有三頭角鹿。"他對花靈眨眨眼，"你畫的靈脈圖里，那條細脈正好繞著鹿群的飲水處。"

    花靈舉著獸皮地圖的手發(fā)顫。

    她分明只畫了靈脈走向，可蘇隱竟能從靈氣匯聚處反推獵物蹤跡！

    當(dāng)沐風(fēng)帶著族人扛著角鹿歸來時，她望著少年被汗水浸透的衣領(lǐng)，突然明白阿隱哥說的"相術(shù)"，原來不是看天，是看這天地間所有藏著的因果。

    "阿隱算師真是活神仙！"李大娘揪著蘇隱的衣袖直抹眼淚，"我家狗蛋上個月掉的那只羊，莫不是你也用這本事找著了？"

    族老石鐵拍著蘇隱的肩，青銅護腕撞出清響："青牛部落多少年沒獵到這么多角鹿了。"他瞥向縮在人群后的石虎父子，"往后算師的話，就是族里的吉言。"

    石虎的蛇紋玉佩在腰間晃得急，他死死攥住玉佩，直到玉墜邊緣割破掌心。

    石豹盯著蘇隱被眾人簇擁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昨夜他在陷阱里涂的，是蝕靈族給的淬毒木刺，若真?zhèn)�了族��，蘇隱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阿隱哥，喝口山泉水。"花靈遞來水囊，指尖擦過他算袋上的艾草穗，"你今天和平時不大一樣。"

    蘇隱接過水囊，泉水冰得他舌尖發(fā)顫。

    他望著石豹轉(zhuǎn)身時踢飛的石子，聽著系統(tǒng)新的提示在腦海里響起：【聲望積累·部落信服：完成度73，獎勵「追風(fēng)草」x5（可強化五感）】。

    草葉的清香在識海漫開，他突然聞見三日后的雨氣——帶著鐵銹味的雨，混著蝕靈族特有的腐臭。

    "哪里不一樣？"他低頭替花靈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繩，"不過是算得更準些。"

    月上柳梢時，蘇隱蹲在草屋前的青石板上。

    追風(fēng)草的銀紋在他掌心流轉(zhuǎn)，他能清晰聽見柴房里傳來的動靜："爹，蝕靈族的人說明晚來取陣眼圖"石豹的聲音混著吞咽血水的響，"那小子要是敢多管閑事"

    "閉嘴！"石虎的低吼像被掐住脖子的獸，"先把你那破匕首收起來，別讓人看出馬腳。"

    蘇隱摸了摸算袋里新放的追風(fēng)草，夜風(fēng)突然卷起幾片落葉，擦過他耳際時帶著異樣的溫度——那是淬體境以上修士才有的靈氣波動。

    他猛地抬頭，卻只看見山霧里浮動的磷火，像極了蝕靈族觸須上的熒光。

    草屋里的火塘突然爆出個火星，映得系統(tǒng)光幕上的推演界面泛著幽藍。

    蘇隱望著光幕里逐漸清晰的因果線，其中一條正指向三日后的雨夜，線的末端，是石虎藏在灶臺底下的青銅匣——里面裝著的，正是蝕靈族的密信。

    他捏碎掌心的追風(fēng)草，草汁的清香里，聽見自己心跳如鼓。

    這一次，他不再是被動接招的算師。

    當(dāng)山霧再次漫過草屋門檻時，蘇隱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像柄藏在鞘里的劍，正等著某個合適的時機，刺破這層被陰謀籠罩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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