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瘟疫來襲
草屋的油燈熬到后半夜才滅。
蘇隱靠在竹席上,算袋里的龜甲還殘留著推演后的余溫。
系統(tǒng)光幕在識海翻涌,北荒靈脈的脈絡(luò)圖逐漸清晰——三條地脈在青牛部落下方交匯,像三條沉睡的巨蟒,此刻正隨著月光微微震顫。
他捏著半片蝕靈鱗甲,鱗片邊緣的倒刺還沾著暗綠毒汁,這是昨日在部落外圍撿到的。
結(jié)合石虎那條暗紅的因果線,他大致猜到蝕靈族的目標:借靈脈之氣溫養(yǎng)毒術(shù),再通過部落里的內(nèi)應(yīng)投毒,削弱青牛部落的抵抗力。
"等靈脈蘇醒,他們怕是要動手了。"蘇隱揉了揉發(fā)漲的太陽穴,將鱗甲收進算袋。
窗外的蟲鳴漸歇,他剛合眼,突然被一陣急如擂鼓的拍門聲驚醒。
"阿隱!
阿隱!"李大娘的聲音帶著哭腔,門板被拍得咚咚響,"快開門吶!
部落里出大事情了!"
蘇隱翻身下床,鞋都沒穿利落就拉開門閂。
月光下,李大娘的灰布裙沾著草屑,鬢角的白發(fā)被夜風吹得亂蓬蓬,布滿皺紋的手還保持著拍門的姿勢,指節(jié)泛著青白。
她見蘇隱出來,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掌心全是冷汗:"村東頭老張家的小子今早開始吐黑水,接著二柱媳婦、三妮子都倒下了!
現(xiàn)在滿村都是喊肚子疼的,我剛從翠兒家過來,她那小閨女燒得直說胡話"
蘇隱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跟著李大娘往村東跑,越近越聞見一股腐臭——不是普通的嘔吐物,倒像爛在泥里的死蛇。
幾個族人蹲在路邊,抱著肚子蜷成蝦米,額頭的汗珠子砸在地上,混著草葉和泥土。
有個年輕漢子正扶著石磨吐,蘇隱瞥見他吐出的東西里帶著暗紫色黏液,胃里頓時一緊。
"阿隱哥!"翠兒從竹籬笆后撲出來,她的藍布衫前襟全是濕的,不知是淚水還是孩子的嘔吐物,"妞妞燒得連我都不認得了!
你快看看她,求你了"她拽著蘇隱往屋里走,竹床上傳來孩子斷續(xù)的呻吟。
蘇隱摸了摸妞妞的額頭,燙手得驚人,再翻開她的眼皮——瞳孔周圍泛著青灰,像蒙了層毒霧。
他從算袋里摸出半片感知草嚼碎,苦味漫開的瞬間,視線里的因果線再次浮現(xiàn)。
妞妞身上纏著幾縷暗綠的線,順著線往上找,竟穿過村后的老槐林,直往北方蝕靈族的營地延伸。
"是毒。"蘇隱壓低聲音,"不是普通的病,是有人下了慢性毒,借著靈脈蘇醒的生氣發(fā)作了。"
"毒?"圍觀的族人嘩然。
石虎不知何時擠到前面,他的皮甲擦得锃亮,眉頭皺成川字:"阿隱,你莫要胡說!
咱們部落向來與人為善,誰會下這等狠手?"
蘇隱沒接話。
他注意到石虎的眼神在人群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縮在角落的石豹身上——那小子昨天被蝕靈族的毒箭擦傷,現(xiàn)在手臂上的繃帶還滲著黃水。
"讓開讓開!"一道清亮的男聲從人群外傳來。
眾人回頭,見個穿青布衫的男子擠進來,腰間掛著個朱漆藥囊,發(fā)間別著根褪色的藥鋤。
他掃了眼妞妞的癥狀,立刻從藥囊里掏出個青瓷瓶:"這是我新制的解毒散,專門治山嵐瘴毒的。"說著倒出些淡褐色藥粉,用溫水調(diào)開,喂給妞妞。
藥粉剛喂下,妞妞突然劇烈咳嗽,嘴角溢出更多紫黑色黏液。
翠兒嚇得尖叫,那醫(yī)者卻不慌不忙:"這是毒發(fā)的正常反應(yīng),再喂一次就好。"
蘇隱盯著他的手。
醫(yī)者倒藥粉時,袖口滑開一道半寸長的口子,露出里面繡著的青蛇圖騰——和蝕靈族戰(zhàn)士臂章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這位先生是?"蘇隱上前一步,擋住醫(yī)者的手。
"在下云游醫(yī)者周清。"醫(yī)者抬頭,眼角的笑紋里帶著幾分刻意的溫和,"昨日在山腳下歇腳,聽見貴部落有疫,特來搭把手。"他的聲音很穩(wěn),但蘇隱注意到他摸藥瓶的指尖在微微發(fā)抖,"小友可是不信在下的醫(yī)術(shù)?"
"哪能呢。"蘇隱退后半步,袖中算袋里的龜甲突然發(fā)燙——系統(tǒng)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異常因果線·周清與蝕靈族營地存在強關(guān)聯(lián)】。
他垂眼看向妞妞,孩子的呼吸更弱了,而周清的藥粉里,正飄出一縷若有若無的腥氣,和蝕靈鱗甲上的毒味如出一轍。
"翠兒,把孩子抱到我屋里去。"蘇隱突然開口,"我那有從南邊帶回來的艾草,先熏著去去寒。"他接過妞妞,余光瞥見周清的臉色瞬間繃緊,又迅速堆起笑:"也好,小友若有需要,我就在村頭老槐樹下支著藥攤。"
蘇隱抱著孩子往草屋走,經(jīng)過老槐樹時,他看見周清正蹲在藥攤后,指尖蘸著水在泥地上畫些歪扭的符號——那不是藥方,倒像是某種蝕靈族的毒咒。
風掠過他的衣角,蘇隱聞到一陣甜膩的腥氣,和妞妞吐出的紫黑黏液一個味道。
夜幕降臨時,蘇隱坐在草屋門檻上,算袋里的龜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望著村頭老槐樹下那點若明若暗的火光——周清的藥攤還沒收,影影綽綽能看見他在擺弄什么。
系統(tǒng)光幕在識海展開,周清的因果線像條毒蛇,從青牛部落直穿進蝕靈族的毒霧里。
"看來這場瘟疫,遠沒表面上那么簡單。"蘇隱捏緊算袋,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望著周清的影子,嘴角勾起一絲冷硬的弧度——既然有人敢在他的局里動手,那便讓他看看,誰才是這盤棋的執(zhí)棋人。
月上中天時,蘇隱的草屋窗紙透出一線微光。
他將最后半塊艾草餅塞進陶甕,抬頭望了眼掛在梁上的銅鈴——那是他用蝕靈鱗甲磨成的粉末混著朱砂畫的陣眼,稍有異動便會輕響。
竹席下的龜甲突然發(fā)燙,他屈指一叩,龜背的裂紋在月光下泛出幽藍。
系統(tǒng)光幕里,周清的因果線正像條被踩了尾巴的毒蛇,在老槐樹下扭曲成一團。
蘇隱將算袋往腰間一系,推門時特意讓門軸發(fā)出吱呀輕響——他要讓某些人知道,他這算師今夜沒睡。
老槐樹下的藥攤還亮著盞防風燈,周清正背對著他往藥罐里撒粉末。
蘇隱縮在柴堆后,借著風里飄來的藥氣瞇起眼——那氣味比白天更甜膩,混著股腐鼠般的腥。
他摸出半片感知草嚼碎,視線里周清的袖口閃過青蛇圖騰的暗紋,而藥罐里的紫煙正凝成細小的蛇形,蜿蜒著往村東方向鉆。
"爹,那小子今晚怎么沒睡?"
石豹的聲音從藥攤后傳來,蘇隱的后背瞬間繃緊。
他貼著柴堆緩緩移動,透過籬笆縫隙看見石虎正從陰影里走出來,皮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石豹扶著受傷的手臂,繃帶滲出的黃水在地上洇出暗斑:"要不是您讓周先生下慢毒,我早帶人把他揍成豬頭了!
現(xiàn)在倒好,那小崽子還敢跟周先生搶病人"
"蠢貨。"石虎甩了石豹一記耳光,聲音像淬了冰,"你當蝕靈族的毒是隨便用的?
他們要借靈脈溫毒,咱們要借瘟疫除蘇隱。
等族人把怨氣全撒在他身上,還怕他翻出天去?"他瞥了眼藥攤前的周清,"周先生的藥里加了引毒散,現(xiàn)在看著像解毒,明早病人吐得更狠——到時候蘇隱治不好,咱們再站出來主持公道"
蘇隱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終于明白石虎的算計:先借蝕靈族的毒制造瘟疫,再讓周清假意施救卻加重病情,把治不好的責任推到他頭上,最后以"穩(wěn)定族心"為由奪取算師之位。
而石豹被蝕靈毒箭所傷,怕是早成了石虎與外族勾結(jié)的憑證。
藥罐里突然發(fā)出"啵"的一聲,周清慌忙轉(zhuǎn)身,卻只看見老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搖晃。
蘇隱退到柴堆后,算袋里的龜甲已灼得發(fā)燙。
系統(tǒng)提示音接連炸響:【檢測到關(guān)鍵陰謀·石虎聯(lián)合蝕靈族制造瘟疫,意圖陷害宿主】【觸發(fā)推演任務(wù)·揭露陰謀,獎勵:地脈圖殘卷(北荒段)】
他摸出懷里的青銅算籌,在泥地上畫了個簡易的困陣——用靈脈之氣為引,借月光鎖定周清身上的毒咒。
只要周清再往藥里加毒,陣眼就會將毒霧凝成實體,成為鐵證。
天剛蒙蒙亮,村頭就炸開了哭嚎。
翠兒抱著妞妞沖過來時,蘇隱正蹲在藥攤前,腳邊放著個敞口的陶碗。
碗里浮著條半透明的小蛇,正是昨夜周清藥罐里飄出的毒霧所凝。
"阿隱哥!
妞妞又吐了!"翠兒的聲音帶著哭腔,可妞妞的額頭卻比昨夜涼了些。
蘇隱接過孩子,指尖按在她腕間——脈搏雖弱,卻沒了先前的滯澀。
他沖翠兒使了個眼色,高聲道:"莫慌,我昨夜用艾草熏了半宿,毒已去了三分。"
"好個去了三分!"石虎的聲音從人群后傳來,他扒開眾人,皮甲擦得锃亮,"我剛?cè)タ戳硕眿D,吐得比昨夜還兇!
蘇隱,你口口聲聲說會治瘟疫,現(xiàn)在倒讓病情更重了?"
"是么?"蘇隱彎腰撿起陶碗,"那石長老不妨看看周先生的藥里有什么。"他將碗舉高,小蛇在晨光里泛著幽藍,"這是蝕靈族的引毒散,專門讓慢性毒發(fā)作得更狠。
周先生不是來治病的,是來催命的!"
人群嘩然。
周清的臉瞬間煞白,他后退兩步撞翻藥攤,藥瓶滾了滿地。
蘇隱眼尖地瞥見他袖中滑落的青蛇臂章,彎腰撿起時故意提高聲音:"這圖騰,和蝕靈族戰(zhàn)士的臂章一模一樣。
石長老,您說咱們部落與人為善,可這位周先生,怕是和蝕靈族熟得很哪。"
石虎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掃了眼石豹,那小子正死死攥著手臂上的繃帶,指節(jié)泛白。
蘇隱趁熱打鐵,從算袋里摸出半片蝕靈鱗甲:"昨日我在部落外圍撿到這個,上面的毒和病人們吐的紫液一樣。
石豹的傷,怕也是蝕靈族的毒箭所傷吧?"
石豹猛地抬頭,眼里的慌亂再也藏不住。
石虎的喉結(jié)動了動,剛要開口,人群里突然傳來驚呼:"看!
二柱媳婦不吐了!"
眾人轉(zhuǎn)頭,只見二柱扶著媳婦從屋里走出來,婦人雖然虛弱,卻不再嘔吐。
蘇隱笑了:"我昨夜在村東靈脈處設(shè)了凈毒陣,引地脈清氣沖刷毒氣。
周先生的引毒散雖能催發(fā)毒性,卻催不過地脈的生氣。"他看向石虎,"石長老若不信,不妨讓人去周先生的藥囊里搜搜——蝕靈族的毒粉,該還剩不少吧?"
幾個年輕勇士立刻沖上去,從周清的藥囊里翻出個烏木匣,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幾十包暗綠粉末。
周清癱坐在地,嘴里嘟囔著"不關(guān)我事,是石長老讓我"
"住口!"石虎暴喝一聲,可已經(jīng)晚了。
族人們的目光像刀子般扎在他身上,李大娘顫巍巍地指著他:"怪不得你總說蘇隱胡言亂語,合著你早和外族勾結(jié)!"
"把他們綁了!"沐風吼了一嗓子,幾個勇士立刻沖上去按住石虎父子。
石豹拼命掙扎,繃帶崩開,露出臂上青紫色的蛇形疤痕——正是蝕靈族的毒印。
翠兒突然跪下來,把妞妞往蘇隱懷里一塞:"阿隱哥,是我蠢,差點信了他們的鬼話"其他族人也跟著跪下,此起彼伏的"算師"聲像潮水般涌來。
蘇隱望著懷里沉睡的妞妞,她的睫毛上還沾著淚,卻終于有了血色。
夜色再次降臨時,蘇隱坐在草屋門檻上,算袋里的地脈圖殘卷散發(fā)著溫熱。
遠處傳來看守的吆喝,石虎父子被關(guān)在柴房里,石豹的罵聲偶爾穿透夜色:"蘇隱,你等著!
等蝕靈族的大部隊來了"
蘇隱的手指輕輕撫過地脈圖上的三條靈脈。
系統(tǒng)光幕里,新的因果線正在生成,像三條蘇醒的巨蟒,朝著北方蝕靈族的營地蜿蜒而去。
他抬頭望向夜空,月亮被烏云遮住了半張臉,風里隱約傳來狼嚎——這場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