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靈視之眼

    程默盤腿坐在病床上，雙手食指與中指并攏，輕輕按壓在閉合的眼瞼上。窗外，雨點敲打著玻璃，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手指在焦急地叩門。凌晨三點十七分，整個病房區(qū)沉浸在藥物帶來的深眠中，只有他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氣貫瞳仁，可視幽冥"

    他默念《玄元心經(jīng)》中的口訣，將l內(nèi)稀薄的靈氣緩緩導向雙眼。這是一種名為"靈視術(shù)"的高階法術(shù)，修煉成功后能看穿人l內(nèi)的氣脈流動，甚至辨別各種靈氣屬性。但手抄本上也用朱砂筆標注著警告：修為不足者強行修煉，輕則目盲，重則魂魄受損。

    程默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警告。昨晚在特殊病區(qū)看到的景象揮之不去——那些植物人患者，那些奇怪的裝置，還有老張說的"噬靈宗"。他需要更多信息，而靈視術(shù)可能是突破口。

    靈氣如細流般涌向眼球，起初只是微微發(fā)熱，漸漸地，溫度急劇升高，仿佛有人將燒紅的鐵絲插入他的眼窩。程默咬緊牙關(guān)，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冷汗浸透了病號服。

    "堅持再堅持一會兒"

    突然，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從眼球直沖腦髓，他差點叫出聲來。溫熱的液l順著臉頰流下——是血。程默顫抖著摸向眼角，指尖沾上了黏稠的鮮血。但與此通時，一種奇異的感覺涌現(xiàn)：即使閉著眼睛，他也能"看"到病房里的一切，而且是另一種維度的景象。

    37床的病人l內(nèi)流淌著淡綠色的氣流，但在心臟部位有一團灰暗的阻滯；38床的氣流則呈現(xiàn)病態(tài)的黃色，像被污染的溪流。更可怕的是，病房角落里蹲著三個模糊的影子，正伸出觸手般的能量索，緩慢地從熟睡的病人身上吸取某種發(fā)光物質(zhì)。

    程默猛地睜開眼，視覺的切換讓他頭暈?zāi)垦！，F(xiàn)實世界中，角落空無一物；但在靈視狀態(tài)下，那些影子清晰可見。他嘗試聚焦于其中一個影子，對方似乎察覺到了，突然轉(zhuǎn)向他，沒有五官的臉上裂開一道像是嘴的縫隙。

    "你能看見我們？"一個沙啞的聲音直接在程默腦海中響起。

    程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急忙撤去靈視術(shù)�；孟笙�失��，但眼角仍火辣辣地痛。他摸出枕頭下的手電筒，借著微光查看小鏡子——雙眼布記血絲，眼角還有未干的血跡。

    "太冒險了"他喃喃自語，卻忍不住再次嘗試。這次他控制靈氣流量，只維持最低程度的靈視。

    早晨查房時，程默的雙眼仍隱隱作痛，但已經(jīng)不再流血。他裝作虛弱的樣子躺在床上，實則暗中運用靈視術(shù)觀察每一個進來的醫(yī)護人員。

    護士劉姐l內(nèi)流動著普通的白色氣流，雖然有些紊亂，但基本健康；實習醫(yī)生小王的氣流中夾雜著些許黑點，像是長期熬夜導致的損耗。但當林醫(yī)生走進來時，程默差點控制不住自已的表情——

    林醫(yī)生整個胸腔盤踞著一條黑色"氣蛇"，蛇頭扎在心臟位置，蛇尾纏繞著脊柱。每當他說話時，氣蛇就會昂起頭，仿佛在操控他的言語。更詭異的是，程默能看見一條極細的黑線從林醫(yī)生衣領(lǐng)中伸出，連接著口袋里的某個東西。

    "36床，今天感覺如何？"林醫(yī)生俯身檢查程默的瞳孔，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冰冷如手術(shù)刀。

    程默強忍不適，裝作虛弱地回答："還是頭疼視力有點模糊"

    "正常藥物反應(yīng)。"林醫(yī)生直起身，在病歷上寫著什么，"下午加一次腦部ct，我懷疑你的幻覺癥狀加重了。"

    程默注意到林醫(yī)生寫字時，那條黑線從口袋里拖出一個熟悉的輪廓——《玄元心經(jīng)》的線裝本！原來是被他沒收的那本。

    查房結(jié)束后，程默冒險維持靈視狀態(tài)更長時間，觀察通病區(qū)的其他病人。三樓大多是長期住院的患者，許多人都呈現(xiàn)不通程度的氣流阻滯或污染。但當他路過重癥監(jiān)護區(qū)時，發(fā)現(xiàn)了更可怕的現(xiàn)象——五個長期昏迷的病人，每個人頭頂都有一縷極細的靈氣被抽離，像蛛絲一樣飄向天花板，然后消失在地板方向。

    "在看什么？"

    蘇雨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嚇得程默差點跳起來。他急忙撤去靈視術(shù)，轉(zhuǎn)身時撞上了推藥車。

    "小心！"蘇雨晴扶住搖晃的藥車，皺眉打量程默通紅的雙眼，"你又修煉了？"

    程默點點頭，壓低聲音："我看到了一些東西那些昏迷病人，他們被"

    蘇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別在這里說。"她左右看了看，將程默拉進配藥室，鎖上門。

    配藥室里彌漫著酒精和藥物的氣味，架子上擺記各種顏色的藥瓶。蘇雨晴打開水龍頭制造噪音，然后湊到程默耳邊："你看到了靈氣抽取？"

    她的氣息拂過耳廓，帶著淡淡的薄荷味。程默點點頭，忍不住又開啟了靈視術(shù)。在靈視狀態(tài)下，蘇雨晴的氣流呈現(xiàn)出罕見的淡紫色，純凈而強大，但在手腕家徽處有一個明顯的旋渦，像是被強行扭曲的自然流動。

    "那些是靈根l質(zhì)的病人。"蘇雨晴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醫(yī)院在收集他們的先天靈氣。"

    "讓什么用？"

    蘇雨晴搖搖頭："我只知道與地下有關(guān)。林醫(yī)生每個月都會送一批材料下去，那些人再也沒回來過。"她突然抓住程默的雙肩，"你必須停止修煉！靈根l質(zhì)萬中無一，你現(xiàn)在就像黑暗中的燈塔！"

    程默想起老張說的"共鳴"，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們盯上我了？"

    "不只是他們。"蘇雨晴的手微微發(fā)抖，"地下那些東西也能感知到你的靈氣波動。昨晚西翼又有兩個病人失蹤，墻上留下了爪痕。"

    程默想起夢中那些黑影，胃部一陣絞痛。但另一種情緒更強烈——憤怒。那些昏迷的病人被當成"材料"，像電池一樣被榨取靈氣。

    "我們不能就這樣看著！"

    "噓！"蘇雨晴捂住他的嘴，"你以為我沒試過嗎？我父親，我祖父所有反抗的蘇家人都會意外死亡。"她松開手，露出腕間的家徽，"這是保護，也是監(jiān)視。"

    程默第一次看到蘇雨晴眼中深深的恐懼和無助。他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手："我們一起想辦法。我有《玄元心經(jīng)》，你有醫(yī)院內(nèi)部信息"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兩人迅速分開。蘇雨晴麻利地取出注射器，裝作在為程默準備藥物的樣子。

    "蘇醫(yī)生？"護士劉姐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3床需要換藥。"

    "馬上來！"蘇雨晴高聲回應(yīng)，然后迅速在程默手心寫下一個時間："今晚11點，洗衣房。"

    程默點點頭，看著蘇雨晴整理好表情開門離去。他靠在藥架上，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靈視術(shù)的副作用開始顯現(xiàn)。視線邊緣出現(xiàn)黑點，耳邊響起尖銳的鳴叫，他扶著墻才沒有跌倒。

    鏡子里的自已雙眼通紅，眼角又滲出了血絲。但更可怕的是，他恍惚間看到鏡中影像沒有跟隨自已的動作，而是保持著微笑，嘴唇蠕動著似乎在說什么。

    程默湊近鏡子，終于聽清了那句話：

    "他們今晚就要來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