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般虛與逶迤當(dāng)真的又累又添堵
翌日一早,云歲晚用過早膳后就去了秦霜的園子。
她估摸著祖母已經(jīng)將事情同她說過了,所以她得來拿她想要的東西。
只是剛?cè)肓藞@子的花門就聽見了秦霜的聲音,“你小娘就是這樣教你的?竟這樣沒有規(guī)矩?”
云歲晚循聲望去就見著一個約摸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立在門廊處。
男孩低著頭,手指在面前來回攪著衣袖,一張臉憋得通紅,“可小娘病了,月錢實在不夠請大夫�!�
聽見這話,云歲晚才認出來,這是芳姨娘的孩子。
除了云歲晚的母親外,云致遠總共有三個姨娘,秦霜是第二個進門的。
早在秦霜之前上頭還有一個,只是秦霜進門沒多久那個姨娘就死了。
而崔玉芳是第三個進門的。
崔玉芳家中原來也還算殷實,奈何遭逢變故遇到了難處,才被迫賣身給了云家。
和秦霜這種讀了半吊子書的不一樣,崔玉芳是進過女子私塾的。
在云歲晚的印象中崔玉芳性格沉靜,不善言辭,自進了云府后幾乎不怎么出宅院。
幸而早年間有些姿色,得云致遠喜歡,才有了云景俞。
而自她生下了俞哥兒后,便更少露面了。
似乎總是病著。
秦霜聽見云景俞這樣說話更生氣了,“你這意思是我克扣你們月例了?”
云景俞小聲囁嚅著,“本來就是�!�
秦霜當(dāng)場揚起手就要打下去。
云歲晚抬腳進來將她叫住,“秦姨娘——”
秦霜抬眼過來,這才收了手,“是晚晚啊,你怎么過來了?”
冷翠從云歲晚身側(cè)繞到前面,拿了上好的山參放到了桌子上,“這是主兒讓奴婢準(zhǔn)備的上好的山參,說是瞧著秦姨娘面色有些發(fā)白,可能是氣血不足,特意送來的�!�
云歲晚接過話道:“這山參補氣血是再好不過了,我看秦姨娘常常需要這般訓(xùn)人,正好。”
秦霜略顯尷尬,“晚晚當(dāng)真是做了人妻,也會心疼人了。”
然后又看向云景俞,“只是你不知道,這芳姨娘那邊三天兩頭頭疼腦熱的,先前也是尋了大夫的,可從沒見好,我呀,是實在瞧不出真假�!�
云歲晚走過去,拍了拍云景俞的肩,“你小娘真生病了?”
云景俞抿了抿嘴,“嗯,小娘整晚整晚地咳嗽,連覺都睡不好。若是再不請大夫——”
他忽然紅了眼。
云歲晚心下了然,看著秦霜道:“不如這大夫我來請吧,我認識一個常來裴家看診的,醫(yī)術(shù)了得。甭管這是真病還是假病,都能瞧出來�!�
“若是芳姨娘真生病了,我就當(dāng)給俞哥兒面兒,讓大夫好好治治,半大的孩子還得需小娘照顧�!�
“若是芳姨娘是裝病,那就不能縱容了�!�
一席話既沒駁了秦霜的面子,又幫云景俞達成了目的。
秦霜不好再推脫,“行吧,既然晚晚開口了,我便讓人去請個大夫吧�!�
云歲晚抬手將她攔住,“秦姨娘,都說了這大夫我請,怎好得麻煩你�!�
說完朝冷翠使了個眼色,冷翠立即道:“我這就去�!�
然后她才又對著云景俞道:“行了,回去吧�!�
云景俞看看秦霜又看看云歲晚,然后朝著她深深行了一禮,這才出了園子。
秦霜回過神來,看向云歲晚,“晚晚到底還是善良�!�
云歲晚沒接她的話,將話鋒一轉(zhuǎn)就說到了正事上面,“對了,祖母說了壽宴的事情了吧?”
秦霜一怔,“說了�!�
頓了頓,接著道:“其實晚晚你也不必見外的,不就是個宴席,我來就行,到時對外就說你督辦的這不就行了?”
“而且我聽說,你最近一直病著,該是好好歇息才是�!�
云歲晚搖搖頭,“雖說是病著,可到底是自己的親祖母和夫君,我勞神勞心可心里是開心的。”
說著她一把挽住秦霜的手,“秦姨娘,你該不會是這點表現(xiàn)的機會都要跟我搶吧?”
她眨了眨眼,真真地看著秦霜。
秦霜還能說什么?
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點了頭。
云歲晚這才又笑起來,“不過說起來,我也許久沒有回來過了,府中的各類物件有什么,沒有什么我也都不清楚�!�
“還得勞煩秦姨娘可以將府中物件明細給我一份,如此我好對比著看看需要添置什么�!�
“秦姨娘,不麻煩吧?”
秦霜張了張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呆愣了半晌才指了指后面的內(nèi)室,“自然不麻煩,只是這東西太多,我等會兒找找,然后就給你送過去?”
云歲晚“嗯”了一聲,“那就多謝秦姨娘了�!�
見目的已經(jīng)達到,起身準(zhǔn)備告辭,“我看這會兒祖母該起床了,就先去她那邊看看�!�
她笑意盈盈地出了屋子,臨到門口時,忽然道:“對了,月如快回來了吧?”
秦霜還想著剛剛的事情,聽見她問有些意外。
隨后立刻笑起來,“是呢,她和弟弟去小舅舅聽學(xué)三年,這下半年月如就及笄了,是該回來了�!�
云歲晚點頭點,“那等她回來,來府上喝茶,我剛收了一批碧螺春�!�
說完,抬著頭出了園子。
秦霜看著她的身影,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忐忑。
今日所見的云歲晚雖說對她和從前差別不大,但總覺得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半晌之后,她才收回目光,轉(zhuǎn)頭去了內(nèi)室,吩咐一旁的丫鬟道:“去把之前的那本物件明細簿子拿來�!�
-
云歲晚這頭出門之后就拿著布子使勁地擦了擦手,然后將那絹帕扔了出去。
和秦霜這般虛與委蛇當(dāng)真的又累又添堵。
剛剛挽著她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別扭,直到現(xiàn)在心里還像咽了一只蒼蠅般難受。
從前的時候,她和云月如雖然不對付,可秦霜每次都是偏幫著她的。
她曾經(jīng)以為她是性子好。
直到她出嫁之后轉(zhuǎn)眼就將自己母親原先的園子拆了當(dāng)佛堂她才明白她是什么人。
這樣雷厲風(fēng)行的手段,當(dāng)真是小瞧了她。
可偏偏她半句問責(zé)都不說出來。
人家給為著老太太著想,也是為著整個云家才建的佛堂。
她若是置喙便是不孝。
所以,云歲晚在那一刻就明白了,這樣的人看著是人畜無害,可真咬你一口,那便是劇毒穿心。
有了新的認識之后,她和秦霜之間來往極少。
她原以為她和她分住兩座府邸應(yīng)該并無交集,誰能想到她卻早有謀算一直惦記自己公府長媳的位置呢?
若不是為著這后面的打算,她才不會同她如此虛偽地費口舌。
她長出了口氣,轉(zhuǎn)頭對著冰香道:“上次讓你去辦的事情確認是沒問題的吧?”
冰香點點頭,“主兒放心,我打聽過了,絕對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