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二歲的身體二八的心
云嶺山巔,坐落著一間小竹屋,四周是竹子圍成的籬笆。
一個(gè)小小的影子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了進(jìn)去。
“呼—”
少女不過十二歲的模樣,將背筐放在井邊,重重的喘了一口氣。
今天的云嶺山十分悶熱,山間的小路都散發(fā)著騰騰的蒸汽。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楚竹看了看遠(yuǎn)山的方向,合了竹籬笆,轉(zhuǎn)身進(jìn)了竹屋。
可能是名中帶“竹”的原因,她前世就很喜歡竹子。
是的,楚竹重生了。
她生來眉間帶有紅鳶花形狀的胎記,出生那年,天降異象,京都城又澇又旱,圣上聽了國(guó)師的話,查到楚家,下令將她處死。
那時(shí)候,她也剛剛不過滿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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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親爹,親自將她從生母的身邊奪走,交給了御林軍。
沒有一個(gè)人覺得將天災(zāi)人禍全都加在一個(gè)滿月嬰兒身上有什么不對(duì)。
所有人都覺得她該死。
除了她的娘親,楚國(guó)公夫人,可這唯一一個(gè)疼她的人,也沒了,重生一世,她總算知曉了娘親的死因。
“以命換命。”
她永遠(yuǎn)忘不了當(dāng)時(shí)抱著她的國(guó)師,那一臉的冷漠。
也忘不了娘親白皙慘然的臉上,滿是絕望。
蘇苓予,她的娘親,用自己鮮活的生命,換她一世安然。
楚竹捏著茶盞,一遍又一遍念著她的名字,心里的愧疚穿越前生今世,牢牢的鐫刻在她的骨子里,似千萬斤石,壓得她喘不過氣。
“楚竹,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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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呼喊讓楚竹回過神來,她淡淡地擦去桌上的水,將茶盞往里推了推。
門外傳來腳步,一個(gè)十五六歲的少年見門開著,便直接走了進(jìn)去。
“小哥來啦。”楚竹小小的臉上難得帶了一絲溫和。
“不是說了要叫齊大哥嗎?”少年佯裝生氣,眉眼之間卻盡帶笑意,“阿爹讓我給你帶兩條魚,還活蹦亂跳的,你看看”
齊南亮出背在身后的東西,往前伸了伸,卻心思細(xì)膩地注意到了不對(duì)勁。
“你癔癥又犯了?”
“無妨,老毛病了�!�
楚竹老氣橫秋道,將齊南手中的魚接了下來。
齊南剛松手,這心中就開始后悔,便立馬又奪了回來,“得了得了,我去給你處理了,天天啃草,這小身板長(zhǎng)得還沒條魚肥�!�
楚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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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被嫌棄了。
被一個(gè)十五歲的小娃娃。
齊南輕車熟路,熟練的將魚養(yǎng)在水桶里后,他又順手拿過靠在井邊的背筐,細(xì)心地開始收拾起里面滿滿的一筐草藥。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天熱不要去采藥,萬一中暑了該如何是好?就算不重視,小丫頭家家的曬黑”
瞥了一眼坐在一邊安靜看著他的小姑娘,皮膚白皙,又吹彈可破。
再看看自己小麥色的皮膚,齊南噎了噎,忍不住嘟囔,“難道吃草可以變白?”
“小哥,你嘀嘀咕咕些什么呢?”楚竹自然看懂了他的窘迫,十五歲的少年,一舉一動(dòng)都十分好懂。
只是
楚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嘆什么氣?小小年紀(jì),整日里跟個(gè)枯槁老木一樣,暮氣沉沉,旁的小姑娘哪個(gè)不是嬌滴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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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南小哥化身啰嗦老媽媽,將以前說過不下百遍的話拿出來,又說了一遍,喋喋不休。
“小哥,我要離開了�!�
“說了叫齊大哥”齊南手上的動(dòng)作一頓,愕然,低垂的眼眸不見平日里的光亮,似壓抑著,似吞噬著。
“也是,”齊南繼續(xù)挑揀草藥,一一分類,打水,洗刷背筐,“你終是要回家的�!�
“回家以后,你這性子是不行的,你家人如此狠心將你一人丟在云嶺山,回去這日子也不好說,若你還是這副不爭(zhēng)不搶的悶葫蘆樣兒,定是要委屈的�!�
“我聽阿爹講了,那大戶人家的腌臜事可不少�!�
阿南一副為了她操碎了心的樣子,恨不能替她去了。
楚竹粲然一笑,如果娘親在世,是不是也是這般對(duì)她?
“小哥,你是這么多年里,唯一待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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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竹忽然道,一時(shí)間氣氛有些煽情。
齊南向來是不喜這種生離死別的感覺,一張毒嘴不自覺就張了開,“可別,你這整日不下山估摸著也就見過兩個(gè)人,我爹和我。”
當(dāng)年齊南七歲,和他爹上山狩獵受傷,偶遇一個(gè)三歲左右的奶娃娃,玲瓏小巧,板著張臉,送了他們草藥,扭頭就走。
那草藥的愈合能力十分強(qiáng),比他阿爹用的那種要好很多。
后來齊南整日纏著他爹上山,就和楚竹一回生,二回熟了。
他一直以為楚竹是山上人家的孩子,后來才知道就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來的。
所以齊南對(duì)她瘦小的個(gè)子,十分在意,總覺得這小娃娃沒有能力,只能采藥啃草。
便三天兩頭往山上送點(diǎn)獵物。
四歲的娃娃自己養(yǎng)活自己,那家人該多狠心,以后她若是回去,定是要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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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小哥?”楚竹搖了搖有些走神的齊南,“想什么呢?”
齊南回過神,搖搖頭,快速將背筐刷洗干凈,晾曬在院子一角。
“想吃烤魚嗎?”齊南笑問。
“想!”
楚竹鮮少有什么表情的臉上,忽地染上了十二歲少女該有的興奮,大大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齊南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楚竹搬來一個(gè)小板凳,坐在邊上看齊南撈出一條魚,手起刀落,動(dòng)作行云流水,處理的干凈利索。
不是她懶,齊南這一套是真的很養(yǎng)眼,自信張揚(yáng)的模樣,充滿生命的活力,也能讓她短暫的年輕一會(huì)。
最重要的是,齊南什么也不讓她弄,就好像她是那深閨里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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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鱗,刨腹,穿木,生火,烤制。
不一會(huì),滋滋的烤魚聲夾雜著陣陣的香氣,彌漫在小小院落里。
烤好一條后,齊南自然的遞給楚竹,接著開始處理另一條。
齊南說,這魚還是現(xiàn)殺的好,中間的空隙愈短,魚肉便越鮮香。
以往他總覺得男兒志在四方,不該拘泥在這些柴米油鹽之中,也對(duì)那些做飯的漢子們有些嗤之以鼻。
可是這兩年,他似乎有些哪里不一樣的。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就靜靜的看著她享用美食,心里總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
“竹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