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趙茹萍:“葉煩沒買?”
“……”陳小慧無奈地道出葉煩去大嫂單位開證明。
昨兒從醫(yī)院回來的路上,陳寬仁覺著就這么把陳小慧給葉家太便宜葉家。
趙茹萍雖然有辦法收拾陳小慧,可養(yǎng)了多年的閨女,又一直當親閨女疼,也不甘心白白送給葉家。
昨天下午的雞蛋面,晚上的醬肘子,讓夫妻倆頓時覺著這次沒得什么好處還虧了一個閨女長遠看也不虧。
陳寬仁起身問:“東西收拾好了?”
陳小慧:“早收拾好了。
”
陳寬仁瞟到桌上煙盒下意識伸手,不經(jīng)意間看到葉父又僵住,“葉大哥,煙還抽嗎?”
葉父愣了一瞬才反應(yīng)過來,內(nèi)心甭提多無語,他怎么比老家最不講究的親戚還不講究。
幸好煩煩跟他們說從此以后兩不相欠:“我不抽煙。
這是煩煩——和小慧大哥拿回來的。
他也不抽,過年發(fā)的。
”
“那我留坐車的時候提提神?”
葉父順嘴問:“夠嗎?”
“夠——”
趙茹萍搶著說:“還有��?”
陳小慧的臉一下熱起來:“媽,干嘛呢?”
趙茹萍瞪她,跟自己親老子客氣什么,不會過日子的倒霉玩意:“沒聽見嗎?你爸說沒人抽,放著也是發(fā)霉。
”
葉父嘴巴動了動,心道我就不能留著待客。
體面人不敢再客氣:“好像還有一包。
明月,明月——”
李明月進來:“我找找看。
”到她和葉緊臥室拿兩包煙,一盒牡丹一盒香山,“爸,只剩兩包了。
”
葉家出品必是精品。
趙茹萍笑著說:“夠了,夠了。
”接過去塞自己包里,正好倆兒子一人一包。
陳小慧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李明月見狀很意外,竟然知道羞恥。
也對,陳小慧二十出頭臉皮薄。
幸好臉皮薄,要跟趙茹萍一個德行,兩包香煙都能看眼里去,以后可不敢叫她靠近臥室。
“那嬸子,叔,雖說火車站離得近,可公交車逢站必停,上班高峰走得慢,最快也要一小時。
”李明月指著落地擺鐘,“十一點的車,快九點了。
”
趙茹萍兒子是普通工人,兒媳是臨時工,不敢請假,孩子沒人帶,她也惦記大孫子:“那走吧。
對了,小慧,水果和點心拿了嗎?”
陳小慧點頭:“拿了。
”
“拿了就好,不然一天一夜哪受得了。
”趙茹萍說著話到屋外,看到抄兜靠柱等得無聊的葉煩,不由得想起這兩天的遭遇,“咱又不像葉煩不用回去。
”
屬什么的這么欠?葉煩氣笑了,“是呀。
當年是爸媽把我抱回來的。
現(xiàn)在長大了,抱不動了怎么回去。
你說對嗎?趙茹萍同志。
”
“你——”趙茹萍差點嘔出一口陳年老血,葉家怎么教的?她怎么這么會接茬。
趙茹萍滿臉怒氣地指著她,“有沒有一點教養(yǎng)?我原本以為大哥大嫂忙沒空教你。
現(xiàn)在看來,你誰都不像,你就是個另類!”
離開前
葉煩心說可叫你說對了,我早已不是葉煩:“原來我不是你生的啊?”
趙茹萍呼吸驟停。
耿致曄三兩步到葉煩身邊。
趙茹萍登時挪不動腳:“你大哥說過,我有再多不是也是你親娘。
”
葉煩嗤笑著,不急不惱地問:“有證據(jù)嗎?”
“我——沒證據(jù)我也是你媽!”
葉煩:“同一天出生的人那么多,你怎么證明我沒被別人換過?”
“這,不可能!”
葉煩輕嗤一聲:“你來我家那天我和我媽第一反應(yīng)也是不可能。
你給出的理由是小慧越長越像陶春蘭同志。
我像你嗎?看在你把小慧養(yǎng)大的份上,這次不跟你計較。
以后切莫再說!”
陳寬仁見不得她囂張:“我要拿出證據(jù)你怎么說?”
葉煩心說這年頭沒有脫氧核糖核酸,又沒有人證,你拿個屁:“有人證就說明你們故意的,偷走小慧犯了拐騙罪,扔下我犯了遺棄罪,兩罪并罰,五年起步!要不要找個人證出來?”
“嚇唬誰!”陳寬仁生于亂世,亂世為官者多不義,“民不與官斗”刻在了他骨子里,他不由得心慌,“葉大哥,她怎么這樣?”言下之意你也不管管嗎。
葉父樂意看到葉煩收拾他:“煩煩話糙理不糙。
小慧聽說過吧?”
陳小慧要是高中畢業(yè)就下鄉(xiāng),可能不知道這些。
多活二十幾年,陳小慧沒有刻意留意過也在報紙電視上看到過。
在陳寬仁的瞪視下,陳小慧微微點頭。
陳寬仁頓時慌了。
葉煩嘲弄地笑著:“以為我只會放狠話?”
“你你不要太得意,我早晚能拿出證據(jù)!”
拿出證據(jù)又如何?自己主動換的,我又成年了,我不同意誰也甭想把我的戶口遷回去。
沒有法律上的責任就沒有贍養(yǎng)義務(wù)。
葉煩笑著點頭:“我等著。
”
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陳寬仁和趙茹萍比任何時候都確定他們拿葉煩沒辦法。
葉家大嫂覺著差不多了:“嬸,叔,再晚就趕不上火車了。
”
“等一下!”葉煩喊。
李明月眉頭一皺,見好就收!
葉煩:“小慧,這幾天住得還習(xí)慣嗎?”
她什么意思?給我下套嗎。
葉煩別的不說,前世今生都沒陰過她。
以前覺著葉煩看不起她,現(xiàn)在看來,強者不屑欺負她。
“還,好。
”陳小慧斟酌道。
葉煩:“那我這兩天把房間收拾出來。
有沒有喜歡的東西,叫爸出錢給你買。
”
“��?”陳小慧驚呼一聲,葉家?guī)卓诳催^來,她怕誤會慌忙說:“不不用,我可以住那邊。
”朝廚房旁邊的客房看去。
葉煩不贊同:“那兩間房常年沒人住,里面一個床頭柜沒法放衣服。
再說了,大寶二寶在爺爺奶奶家住不著。
以后回來探親也可以跟我們住。
媽,你說呢?”
陶春蘭自己都沒想到給陳小慧收拾房間,葉煩這么周到,她有何理由反對:“聽小慧的。
”
葉煩問陳小慧:“那我看著收拾?”
陳小慧想說你不用做到這份上。
前世經(jīng)驗告訴她這話在葉家人看來不識好歹:“那你看著收拾吧。
你眼光好。
”
耿致曄問葉煩:“可以走了吧?”
葉煩心說你倒是迫不及待:“沒事了。
”
葉大嫂:“那就走吧。
再晚真趕不上火車了。
”
—
耿致曄不像窮出身,葉煩年紀輕輕竟然是供銷社會計,兩口子肯定不缺錢。
趙茹萍嘴上說不想看到葉煩,其實心里還想爭取一下。
上了公交車后面有位她不坐,擠到前面跟人聊天。
人家聽她口音不是本地人,問她打哪兒來。
她說她嫁到申城,回來探親,因為她哥家出了一件大事,兒子被換了。
無人不八卦!前面幾人頓時被這話吸引過去,叫她展開說說。
趙茹萍三言兩語說完,就問這事還屬于犯罪啊。
趕著上班的大姐說一換一應(yīng)該不犯罪。
上懂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的碎嘴老司機立刻說:“不就跟故意殺人一個道理。
再說了,你能說我殺個殺人兇手就不是犯罪?槍斃是法院的事兒。
誰都能動手,還要法院干嘛?”
趙茹萍拎著包的手發(fā)白,強笑著說:“就是!我也是這么說的。
”
耿致曄低頭扯開嘴角,好不幸災(zāi)樂禍。
李明月和婆婆互看一眼,幸好煩煩態(tài)度強硬寸步不讓,否則真拿這么臉皮厚的人沒辦法。
陳小慧愈發(fā)無地自容,扯扯陳寬仁的衣袖小聲說:“爸,叫媽別說了。
”
陳寬仁:“你媽又沒說什么。
”
前面的人不禁回頭。
陳小慧想跳車:“小聲點。
”
“嫌我丟人?”陳寬仁鄒著眉頭問。
陳小慧臉紅的滴血,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叫她支支吾吾不敢像葉煩一樣堅定反駁。
耿致曄見狀深感懷疑,陳小慧真是葉家女兒?怕不是人有相似。
否則怎么一點也不像葉家人。
他老丈人和丈母娘年輕時敢打敢殺,大舅子看似脾氣好,其實是個犟種,接收“產(chǎn)品”恨不得拿著放大鏡一個個查。
耿致曄考慮到丈母娘不方便指責陳寬仁:“叔,這是在公交車上。
”
“我知道啊。
”陳寬仁一副還用你說的樣子。
耿致曄不再客氣:“公共場合請小聲點,別讓我瞧不起你!”
陳寬仁氣得起身:“停車,我要下車!”
急著上班的乘客不禁說:“還沒到站。
”
“我,我不舒服!”
耿致曄問:“哪里不舒服?”
“我難受,喘過氣。
”陳寬仁睨了他一眼,我不信你不害怕!
前面乘客立刻把窗戶打開。
陳寬仁又說:“顛得難受。
”
耿致曄穩(wěn)如泰山,只是朝前面大聲說:“師傅,去公安局!”
“你什么意思?”陳寬仁氣得吼他,可一點也不像病人。
耿致曄冷冷地吐出四個字:“數(shù)罪并罰!”
陳寬仁瞬間蔫了,到站都沒敢鬧。
耿致曄確定陳小慧是葉家女兒,否則他不會怕的跟孫子似的。
趙茹萍不服氣,甭管怎么說她有好好把陳小慧養(yǎng)大。
憑小慧要回葉家她沒阻止,陶春蘭和李明月也不該由著耿致曄嚇唬她男人。
到車站她就問:“誰買票?”
李明月很不想理她:“致曄去了。
”
趙茹萍左右一看,不知道什么時候耿致曄不見了。
她討了個沒趣兒,沒話找話掩飾尷尬:“他沒我們的證明怎么買票?”
陳小慧小聲說:“上車前我就給他了。
”
“你還不姓葉!”趙茹萍沒好氣道。
陳寬仁立即就問:“陶大姐,葉煩不跟我們回去,也不認我們,我們只剩小慧一個閨女,你不會還叫小慧改姓葉吧?”
陳小慧就算不立刻同陳家斷了聯(lián)系,但凡她指責一兩句,李明月都會對她高看一眼。
可是她沒有。
李明月實在不懂她。
陳家唯一能拿捏的就是不配合遷戶口。
可是憑陳小慧跟陶春蘭年輕時幾乎一樣,陳家也不敢把此事鬧大啊。
李明月笑著把球踢走,“我們尊重小慧的意愿。
”
陳小慧頓時陷入兩難之地:“媽,耿同志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