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葉煩點(diǎn)頭：“明白，不尊重我大嫂！”

    “故意挑刺啊。

    ”耿致曄看著手里的線，“這么冷的天，要我說白天再織。

    ”

    葉煩：“今晚不織。

    ”

    “那你回頭給我織一雙？你都給我織過。

    ”

    葉煩轉(zhuǎn)向他：“你確定？”

    耿致曄：“我確定！你想說咱倆結(jié)婚前那個圍巾？丈母娘三催六請叫你織的。

    ”

    葉煩震驚：“你你——怎么連這事都打聽？”

    耿致曄笑著搖頭。

    “我媽說的？”葉煩問，“她怎么想的？”

    耿致曄：“你在你媽眼里樣樣好，丈母娘肯定想說你好好珍惜葉煩煩，但又不好明說，就說你只給我織過圍巾。

    ”

    葉煩：“你不提我都忘了。

    我拆的這個毛衣誰織的？”

    “兩個袖子小勤織的。

    ”耿致曄說著忍不住笑了，“小勤自個說的。

    她看到我身上的毛衣就問合不合身，袖子小不小。

    還有毛褲，也是你倆織的吧？”

    葉煩白他一眼，禁不住嘀咕：“我身邊這些人，怎么一個比一個碎嘴。

    ”

    耿致曄靠到她身上：“葉煩煩，葉煩煩，葉煩煩——”

    “念經(jīng)呢？”葉煩好煩，“織行了吧。

    ”

    耿致曄嘖一聲：“好勉強(qiáng)啊。

    ”

    葉煩瞪他：“沒完了？”

    “完了！”耿致曄坐直。

    等葉煩纏好毛線，他就出去叫倆孩子回來洗臉洗腳。

    大寶終于可以參加大孩子的活動，玩得正起勁，就叫煩人的爸爸找媽媽玩兒去。

    廖苗苗學(xué)一天新知識，飯后不想看書在外面跟年齡相仿的小姊妹聊天。

    聽到大寶的話，廖苗苗下意識看耿致曄，見他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回家：“大寶，你爸找?guī)褪秩チ恕?br />
    ”

    耿大寶大聲說：“我爸沒幫手。

    ”

    廖苗苗：“你媽呢？”

    掰著腿跟人斗雞的大寶停下，猶豫一秒，抓住妹妹：“回家啦。

    ”

    到院里，葉煩從屋里出來，大寶輕輕推一下二寶，二寶跑過去抱住她媽的腿：“媽媽，我困啦。

    ”

    葉煩哼哼兩聲：“這么不巧��？媽媽還想教哥哥英語單詞，叫爸爸教你俄語呢。

    既然困了，那爸爸媽媽看著你倆睡。

    ”

    二寶扭頭找哥哥，怎么辦啊。

    大寶：“媽媽要教我，我可以學(xué)半小時(shí)。

    ”

    運(yùn)動過后腦子興奮，葉煩就讓他倆先學(xué)半小時(shí)，精神疲憊了，給他們洗臉?biāo)⒀�，塞被窩里，十分鐘進(jìn)入夢鄉(xiāng)。

    耿致曄指著兒子熟睡的小臉：“天天氣我！”

    葉煩抓住他的手：“干嘛？氣哭了你哄？”

    “他這么大還哭？”耿致曄撇嘴。

    葉煩拽著他出去輕輕帶上門：“大寶多大？到臘月才七周歲。

    你七歲會燒火嗎？大寶會燒火，還知道自己刷鞋洗襪子。

    ”

    耿致曄嗤笑一聲：“臉都洗不干凈，還洗襪子？”

    “……”耿大寶不好好洗臉是因?yàn)樵缟舷胫���，嫌認(rèn)真洗臉浪費(fèi)時(shí)間。

    之所以刷鞋洗襪子，是見她洗衣服，大寶想著幫忙，沒想著玩，可以耐心揉刷。

    葉煩問：“你能不能不逗他，多夸夸他？”

    耿致曄：“有你一個就夠了。

    ”

    葉煩：“那就別怪他和二寶氣你。

    ”

    耿致曄搖頭：“你不故意氣我就行。

    ”

    葉煩使勁推開他：“一邊兒去！”

    耿致曄去廚房端熱水，兩人泡腳。

    翌日周末，葉煩領(lǐng)著大寶二寶上山摘橘子。

    以前山上橘子樹野蠻生長，結(jié)出的橘子有甜有酸。

    去年和今年農(nóng)業(yè)專家認(rèn)真指點(diǎn)社員補(bǔ)肥修剪，無法拯救的果樹直接砍掉，以至于這兩年結(jié)的比以前多，也不怕吃到酸的苦的。

    葉煩挑幾個不好看的放二寶包里。

    二寶嫌棄：“媽媽，我不要這樣的。

    壞了！”掏出來塞給她，“給爸爸吃。

    ”

    葉煩想笑：“真疼你爸。

    你個啥也不懂的。

    知道為啥不好看？”

    大寶：“蟲吃的。

    橘子皮厚沒咬爛。

    ”

    葉煩又問：“蟲子聰明嗎？比如咱家菜地里的，是不是哪個鮮嫩蟲子吃哪個？”

    大寶恍然大悟：“這種橘子甜？”

    葉煩搖搖頭：“不一定。

    看生長環(huán)境。

    如果這些橘子朝陽，應(yīng)該長得好卻沒長好，說明有什么東西影響。

    看看橘子皮，金黃金黃，說明曬夠太陽。

    ”掰開一個，“果然很甜。

    ”塞大寶二寶嘴里兩瓣橘子，“雖說相由心生，嘴臉丑陋的人心不怎么好，但也沒那么絕對。

    好看的也有可能是大騙子。

    利用你們對他的喜歡把你們騙走賣了。

    ”

    倆小孩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

    廖苗苗在母子三人身后摘桔子，聞言小聲問她媽：“大寶和二寶能聽懂嗎？”

    莊秋月：“現(xiàn)在不懂，過兩年長大點(diǎn)就懂了。

    ”朝葉煩看一下，見她繼續(xù)剪橘子，“還是人家會教孩子。

    我就知道提醒你別被人騙。

    ”

    萬思芹拎著籃子過來：“我也是。

    虧我還讀過幾年女校。

    ”

    莊秋月嚇一跳，“你——來了？”

    萬思芹以前不愛跟人打交道，嫌人家說東道西，成天不干正事。

    不干正事的劉桂花的鴨毛鵝毛賣了八十塊錢，萬思芹羨慕，不得不對其他人改觀。

    萬思芹不像劉桂花自來熟，不好意思說她聽說今年橘子甜，也來摘幾個嘗嘗，就說她家?guī)讉�孩子見苗苗、大寶都上山，也鬧著上山。

    莊秋月：“小妹也是看到大寶上山鬧著要上山。

    咱先幫他們摘，回頭皮不好看的挑出來就夠咱們吃的。

    ”

    萬思芹不禁問：“葉會計(jì)不是說不好看的也甜？”

    莊秋月：“北方人不懂啊。

    再說了，要是買去走親戚，人家寧愿要好看不好吃的。

    ”

    去年收橘子的時(shí)候，萬思芹看到莊秋月拎回來很多，還在心里犯嘀咕，人家辛苦種的，她也好意思。

    此刻，萬思芹有點(diǎn)不自在，擔(dān)心莊秋月看出自己曾嫌棄過她貪嘴。

    “我去那邊看看。

    ”指著遠(yuǎn)處的樹。

    莊秋月點(diǎn)頭：“這邊我和苗苗倆就夠了。

    ”

    廖苗苗爬上樹：“媽，你在下面接。

    ”

    大寶回頭看一下，“媽，我去樹上摘！”

    葉煩把他按回去：“你爬到樹上才有我高，我伸手就摘到，要你多此一舉？”剪掉幾個，“籃子！”

    大寶氣鼓鼓地拉過籃子：“媽媽，你不要太兇。

    兇就不好看了。

    ”

    葉煩：“兇和好不好看有關(guān)系？”

    大寶點(diǎn)頭：“面目猙獰，多丑啊。

    ”

    葉煩好奇地問：“哪兒看的成語？”

    大寶：“我好學(xué)不行��？”

    葉煩懶得跟他廢話，讓他看著二寶。

    大寶想說不用看，一扭頭，妹妹不見了。

    大寶很慌，就要喊媽媽，二寶從一個社員身后出來。

    大寶松了口氣，過去拉住二寶就訓(xùn)：“不許亂跑！”

    二寶見他很生氣，把橘子遞過去：“哥哥，我給你找的。

    ”

    “沒用。

    就該找個繩子把你的手跟我的手綁一起。

    ”大寶瞪著眼睛說，“再亂跑把你關(guān)家里。

    ”

    葉煩心說，你這么會說，平時(shí)也沒見你聽話。

    “大寶，問妹妹累不累。

    累的話坐下歇會兒。

    ”

    大寶看著妹妹，累不累��？

    二寶點(diǎn)點(diǎn)頭。

    大寶找個有很多樹葉的地方，和妹妹坐下吃橘子。

    葉煩剪六籃子，累一身汗，便拿著一兜子歪瓜裂棗領(lǐng)著大寶二寶下山。

    到山下看到蘇遠(yuǎn)航拿著本子過稱，葉煩叫大寶二寶等一下，她跟蘇遠(yuǎn)航說幾句話。

    正在過稱的社員聞言就說：“你們先聊。

    ”

    葉煩走過去：“不是什么大事。

    蘇遠(yuǎn)航，先摘一火車皮。

    明天出貨你跟過去，到市里打電話問問申城供銷社要不要橘子。

    回頭叫蘇運(yùn)城和蘇多福隨身帶二十斤，讓申城供銷社的人在車站嘗嘗。

    ”

    蘇遠(yuǎn)航：“首都都不夠賣的，還賣給申城？”

    葉煩問社員：“今年比去年收成好？”

    社員點(diǎn)頭。

    葉煩：“去年賣給首都多少，今年還給他們多少。

    多出來的蓮子和橘子都賣給申城供銷社。

    首都離咱們太遠(yuǎn)，從長遠(yuǎn)看還是要跟申城搞好關(guān)系。

    要是服裝廠的人吃到咱們的橘子和蓮子又想起咱們，明年一定會找上門收鴨毛鵝毛。

    還有，不能長途運(yùn)輸?shù)臈蠲坊蜩凌�，能湊夠一車，運(yùn)到申城也合算。

    ”

    社員忍不住說：“遠(yuǎn)航，葉會計(jì)說得對。

    申城市民也有錢。

    就說枇杷和楊梅，下午摘，晚上裝車，到第二天早上不耽誤賣。

    要是運(yùn)到首都，在車?yán)镆惶煲灰箍隙ㄎ鎵摹?br />
    ”

    葉煩：“不過這種事也不長久。

    還是要有廠房，發(fā)展自己特色。

    比如生產(chǎn)魚罐頭。

    蝦皮、紫菜，干鰻魚那些東西，一斤半斤，一條兩條包起來。

    成本增加一點(diǎn)，賣貴點(diǎn)也有人買來走親戚。

    現(xiàn)在幾乎都是買回去自家吃。

    ”

    蘇遠(yuǎn)航不禁說：“咱們沒錢啊。

    ”

    葉煩：“明年找個機(jī)會，你打報(bào)告，叫上面把咱們這幾年上交的錢全吐出來。

    ”

    社員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說：“葉會計(jì)，不——你，這事再考慮考慮。

    吃到嘴的東西吐出來不太可能。

    別最后錢沒要回來，您還被開除。

    我們這幾年攢了點(diǎn)錢，不著急。

    ”

    挑著橘子下來的社員也說：“葉會計(jì)，現(xiàn)在家家都有點(diǎn)余錢，明年東西沒人買，我們也餓不著。

    廠房過兩年建也沒事。

    ”

    葉煩心說不在改革開放前把廠房弄出來，再找上面要錢，上面一定會叫社員自己想辦法。

    “我就隨口一說。

    也沒說過了年就打報(bào)告。

    可能明年年底。

    看你們嚇的。

    ”葉煩笑著搖搖頭，“忙吧。

    二寶困了，我先回家。

    ”

    幾個社員等葉煩走遠(yuǎn)就勸蘇遠(yuǎn)航：“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

    ”

    蘇遠(yuǎn)航：“葉會計(jì)走一步看十步，聽她的沒錯。

    再說了，葉會計(jì)也不是誰想開就開的。

    ”

    社員們想到葉會計(jì)父兄很厲害。

    不過縣官不如現(xiàn)管。

    幾個社員還是叫蘇遠(yuǎn)航勸勸葉煩，實(shí)在勸不住就找蘇多福問問，他以前經(jīng)常跑生意，懂得多，他也贊同，這廠房就能建。

    蘇多福當(dāng)然贊同修廠房。

    食品廠現(xiàn)在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走不遠(yuǎn)。

    除非就賺幾年錢。

    葉煩過幾年肯定會隨耿致曄調(diào)走，她現(xiàn)在要建廠房，完全為了島民長遠(yuǎn)考慮。

    等蘇多福和蘇運(yùn)城從首都回來，葉煩把錢分下去，就叫蘇遠(yuǎn)航備一車橘子、蓮子和海味送往申城。

    貨發(fā)出去，葉煩趁著大寶二寶在學(xué)校不用照顧，她騎著三蹦子，載著蘇多福和蘇運(yùn)城到橫山島最中間的五星大隊(duì)：“這個大隊(duì)沒有碼頭，不像蓮花大隊(duì)有蓮藕，也不像南邊幾個大隊(duì)可以種水果，回頭就把廠房設(shè)在這邊。

    ”

    蘇多福：“這邊水多，可以養(yǎng)雞鴨鵝。

    雞蛋鴨蛋可以做皮蛋，也可以做咸蛋，鴨毛鵝毛可以賣。

    ”

    葉煩：“岸上供銷社要活的雞鴨鵝，社員還舍得三天兩頭殺鴨宰鵝收集毛嗎？”

    蘇多福搖頭：“八月十五前，供銷社同志就跟我抱怨，要不是擔(dān)心有人告黑狀，他們就要活的。

    一天賣不完也不用擔(dān)心放臭。

    ”

    葉煩：“這邊好像也有點(diǎn)山地，山上種的什么？”

    蘇運(yùn)城：“我來過，以前是野楊梅，個頭很大，比鵪鶉蛋大，但是酸的很。

    ”

    葉煩：“不是有農(nóng)業(yè)專家嗎？這個時(shí)候不用，等他們回城再請？人家還愿意回來啊？有沒有枇杷？橫山島最大問題就是沒特色。

    蘇運(yùn)城，我當(dāng)時(shí)為什么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