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承王最大的秘密
“這是你屋里？”
榻前，男人臉上的戾氣漸漸褪去。
與白日里不同，眼前女子卸去了妝飾釵環(huán)，松挽云髻，素衣披身，可謂玉骨生香，恣意嬌柔。
不算大的寢室，因為他高大的身影，忽然變得擁擠起來。
看他那副神態(tài)自若的模樣，桃夭沒忍住抓起一個迎枕朝他身上丟過去！
“不然呢！”
夜澈輕松搪開，似沒想到她還敢對他動手，劍眉微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醉春樓對本王做了什么？”
桃夭噎住。
誰知道他體內(nèi)的獸蠱還能奪人心智？
他撩袍往凳子上一坐，“要不是你耍心機，本王又豈會突發(fā)癔癥�！�
獸蠱之事涉及南邊，不能輕易泄露，他早就跟阮修墨通過氣，若有萬一，就推說是癔癥。
夜澈的隱瞞恰好驗證了桃夭的想法。
獸蠱一事，果然就是承王最大的秘密！
既然他想裝，那索性就一起裝吧。
思及此，桃夭有些心虛抬手，將一縷發(fā)絲撩到耳后，“我都說了不方便……東西也確實找不到……”
無論如何，都要拖到明日見到表哥。
廂房內(nèi)一燈如豆，整個空氣中彌漫著舒寧香的味道，芬芳濃郁，讓夜澈不知不覺松弛下來，肆意地呼吸。
失去嗅覺多年，他才發(fā)現(xiàn)，聞到味道的感覺，比他想象的更容易讓人沉溺其中。
夜澈手肘隨意支著下頜，眼底閃過一絲興味，忍不住想要逗弄如坐針氈的女子。
“說吧，這筆賬怎么算？”
桃夭頓時語塞，“天都這么黑了，我明日再幫你找？”
“所以，你是想抵賴？”
目光掃過她衣袖下露出的黑色香囊一角，男人揚起聲調(diào)，情緒不明。
桃夭忙道，“我發(fā)誓，明日一定幫你找到，不過明日我約了表哥見面，得晚些時候再給王爺了。”
夜澈慢條斯理睨她一眼，嘴角嘲諷勾起，“你倒是忙得很，怎么，你還指望阮修墨能替你把親事退了？”
戶牖開著，春夜涼風持續(xù)灌入。
桃夭打了個寒顫，抓起披風裹在身上，隨意道，“不出一個月，我定會退掉這門親事�！�
借助阮家，借助定國公府，是她唯一的機會。
“或許，你可以求一求本王？”
桃夭詫異了一瞬，隨即笑出聲來，“王爺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婚配，難道不是因為皇上和舒太妃兩座大山壓著嗎？”
“求你，難道求你娶我？”
夜澈冷了眼，“本王配不上你？”
桃夭無奈輕嘆，“據(jù)我所知，舒太妃自小疼愛夜二公子，對您并不親近�！�
“就拿小時候您挨鞭笞的事來說，您是她的親生兒子，在府中尚且被冤枉，被刁難，我若嫁進了這樣的地方，那豈不是從一座墳墓中掙脫，又跳進了另一座墳墓？”
更何況，嫁給承王，以表哥和他的關(guān)系，表哥不得殺了她？
不過這話，桃夭沒敢說。
因為，屋里的溫度不知不覺降到冰點。
夜澈面如凝霜冷睨著她，“給你三分顏色，你倒是開起染坊了？”
普天之下敢說承王府是墳墓的，她是第一個。
“依著本王看，你不想進承王府的墳墓，倒是很想進洛家的墳！”
發(fā)現(xiàn)夜澈是真的動怒了，桃夭縮了縮脖子。
完了，踩到人家痛腳了……
她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王爺息怒，我不過是心直口快……”
一語未盡，她滿臉尷尬閉上了嘴。
自作孽不可活�。�
夜澈冷哼了聲，自己抬手倒了杯茶，灌入口中，心頭的火氣仿佛才平緩些。
“下次再敢出言不遜，小心你的舌頭！”
桃夭也是有些后怕，決定適可而止，“這些話王爺聽聽便好，不必當真。”
她手指點住靜置桌上的紙箋，推向夜澈，“這是舒寧香的方子，請王爺收好。若調(diào)出來不是您要的味道，您盡可找我�！�
夜澈擰眉，“本王雖然買斷了這香，可沒讓你把方子交出來�！�
桃夭一本正經(jīng)道，“從剛剛的情況看，舒寧香對抑制王爺?shù)鸟Y還是很管用的，王爺幫了我許多，我將方子交給您，助您早日擺脫癔癥也是應該的�！�
說話間，她收斂了方才的鋒芒，只余一抹鄭重。
“王爺兩次相助，桃夭感激在心，日后若有需要，桃夭定會還恩。”
房內(nèi)燈火未點，僅靠著廊外燈籠微弱的光線，可不知為何，夜澈卻看清了女子臉上前所未有的誠懇。
以及，她白皙的脖頸上那抹被掐過的紅痕。
心里忽然掠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
他有些倉促別開臉，“洛大小姐的恩人可不好當。指不定哪日，就被身邊人暗算了。”
桃夭，“……”
夜閻羅人間香火吃多了，也是懂陰陽的。
見她半天不吱聲，夜澈扶著桌面站起身。
桃夭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動作有些吃力。
難道，是蠱毒發(fā)作的后遺癥？
她在心里猜測著，默默站起身，“當然，欠王爺?shù)南�，我也會做。至于制香的事，還請王爺替我保密�！�
夜澈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那個香囊，本王再給你一日時間找�！�
他倒要看看，她無意嫁給他，卻收著他的貼身之物不還，到底是何用意。
抬手抓起桌上的方子，轉(zhuǎn)身如魅影般掠出。
春雷急雨，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微微晃動的戶牖，經(jīng)歷風雨過后，僅余一輪圓月當空。
皎潔，空靈。
桃夭走到門外，將被夜澈打暈的書韻叫醒。
“小姐？”書韻揉著發(fā)疼的脖頸，看到榻前一地碎瓷，頓時目露擔憂，“剛剛奴婢好像看見有……”
桃夭一把捂住她的嘴，“別聲張，人已經(jīng)打發(fā)走了。”
見書韻冷靜下來，她又道，“明日一早你去一趟大哥那里，說我要出去買制香的材料，如無意外，明日就能制好，讓他提前跟門房打個招呼�！�
“奴婢知道了�！�
書韻忙著收拾屋子，桃夭卻凝著天上的圓月出神。
這次，她總算能和表哥好好敘話一番，但愿，他能有母親舊仆的消息……
……
蕭時凜被帶到城防營，一通毫不留情的審訊逼問下來，愣是沒松口說出半個字。
胡連一口咬定自己也是被同鄉(xiāng)騙了，不知道他去了哪，程昱只能將胡連收押，放走了蕭時凜。
雖說無罪釋放，可在這鳥不拉屎的郊外，蕭時凜也只能徒步一瘸一拐走路回府。
沒走幾步，就被突如其來的一場春雨淋了個透心涼。
回到文遠伯府時，臉黑得快要滴出墨來。
“哎喲，可算是回來了！”
管事?lián)沃鴤�，奉蕭母之命在門口左右觀望，見到蕭時凜，連忙迎了上了，卻被蕭時凜一把推開。
“滾！”
他疾步往自己的住所走去，還沒進門，就見蕭母和一名身穿內(nèi)侍服裝的人坐在一起。
“我兒回來了！”蕭母遠遠喊他，“快來見過鳳陽閣的陳公公！”
可定睛一看，兩人皆是一驚。
“蕭大人這是忘了帶傘……？”陳公公奉洛紫曇之命前來，沒料到會遇到蕭時凜這么狼狽的模樣。
蕭時凜看到宮里的人，氣勢洶洶的腳步猛地頓住。
“陳公公，幸會。”他聲音冷淡，儼然心情糟透了。
一想到他是洛紫曇身邊的人，就不由自主地記起昨日的事。
若非洛紫曇挑在那樣的日子約他相見，也不至于被洛桃夭瞧見，鬧出退婚的事，叫他好生沒臉。
這回，又上趕著來給自己加什么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