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姜晏同騙她
合著他不是在救自己,而是救這只貓。
從去年年底開始,幾乎三天兩頭的,這只毛亮水滑的貓跑進(jìn)煙柳園里蹭人,就逮著香盈蹭,蹭完喵喵叫,討水喝討吃的,還要鉆被窩里偎著人睡。
對于貓貓香盈本沒有任何抵抗力,也不曾想追究它是從哪里跑來的,唯恐萬一被下人攆了去,于是就在它來時準(zhǔn)備好吃的,時不時送些自己用針線勾出來的小圍兜,還大方綴了些珠子瑪瑙,就差去打個純金項圈了。
可如今得知這貓竟然是鶴二爺?shù)�,香盈動作僵硬,不知該作什么表情�?br />
因為蔣氏覺得她晦氣,平日自己見著二爺都是自覺繞道的,要是被人知道她背地里巴結(jié)二爺?shù)呢�,指不定要生出是非來�?br />
肥嫩貓貓還懶洋洋窩在她懷里,看都不看姜鶴春一眼。
香盈抱也不是,丟也不是,衣裳濕噠噠,叫風(fēng)冷嗖嗖的吹,不禁瑟縮身子打了個噴嚏。
團(tuán)子抖抖尖耳:“喵?”
姜鶴春瞥了一眼陰影處那被濕衣勾勒的曼妙身形,微微擰眉,低聲喊了句:“團(tuán)子,過來�!�
原來這貓叫團(tuán)子。
團(tuán)子一動不動,反而瞇著眸子往姑娘聳起的柔軟處又拱了拱。
男人習(xí)武,視力不差,看得一清二楚。
他似是不耐,按動輪椅稍微別開臉,聲音里帶著寒意。
“沈姑娘不放手,我的貓可怎么過來?”
香盈忙彎了腰把團(tuán)子放到地上,就差雙手舉起表示自己沒有強(qiáng)搶民貓之心。
可這團(tuán)子落了地也極盡諂媚,繞著香盈腳邊轉(zhuǎn)。
她心里著急。
蠢貓啊蠢貓,主子在這兒你偷什么腥呢!
姜鶴春眸底晦暗,冷的滲人,曲起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叩,漠然道:“送過來�!�
香盈躊躇:“衣裳不便恐失了禮數(shù),不如二爺先讓個道,待我離開后團(tuán)子想必也就不跟著了�!�
四下俱寂。
此處唯一能離開的路,須得上了臺階穿過涼亭。
而涼亭正中,姜鶴春就靜靜坐在輪椅上,半分要相讓的意思都沒有。
香盈抿唇。
即便此處僻靜,可難保不會有下人經(jīng)過,若是看見她衣衫半濕還與鶴二爺單獨在一處,那便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思及此她咬咬牙,抄起團(tuán)子過去放在他雙膝之上。
夜風(fēng)習(xí)習(xí)。
女子潤濕的秀發(fā)連帶香氣一下子盈滿了姜鶴春鼻腔。
衣襟褶皺處露出的一抹鮮嫩白色晃得眼疼。
他側(cè)過頭,淡淡道:“你以后離我......的貓遠(yuǎn)些�!�
剛放好貓的香盈心里蹭得躥出一團(tuán)火氣。
明明是這貓三番五次到煙柳園串門,方才也是這貓嚇?biāo)�,纏她,怎么到頭來好似都是她的錯。
這鶴二爺真是跟他娘一樣不講理。
一肚子火繞了又繞,最后還是沒骨氣的低下頭。
“請鶴二爺放心�!�
說完側(cè)身從亭中穿過,她直直往煙柳園去,夜里的風(fēng)吹透濕衣,帶著徹骨寒意。
香盈越發(fā)覺得那銅鏡里畫面都是幻覺噩夢。
她絕不可能會跟鶴二爺成婚。
且瞧著銅鏡中自己模樣要長個兩三歲,若真是昭示未來,那阮梨姑娘怕也活不到那時候。
“哎呀,姑娘這是怎的了?”
李媽媽跟桔梗木棉齊齊圍上來,手忙腳亂換下濕衣服,去燒熱水來,等香盈換過衣裳收拾妥當(dāng),又被哄著喝下滿滿一碗姜湯才作罷。
“好了吧?”
她亮出空碗,無奈道。
李媽媽瞪著桔梗,“以后姑娘去哪你去哪,白長了一身力氣練了一身武功,連姑娘都護(hù)不住!”
桔梗眼角垂淚,低著頭自責(zé)。
“媽媽別怪她,是我讓她先回的�!�
“姑娘就慣她�!崩顙寢尩�,緊接著說秦氏那邊今日又來要銀子了。
“足足五百兩,心疼死老奴,她們成天見兒的花錢如流水,回回過來討,再多的銀子也遭不住��!”
香盈嗯了一聲。
“沒事,我心里有數(shù)�!�
“姨母還在幫著找阿兄下落,再說父母當(dāng)時驟然離世,幾個叔伯狼一樣的虎視眈眈,若不是姨母曾派人來相幫,我恐怕早被賣了。”
她有個阿兄喚作沈望舒。
沈望舒幼時被拐,十幾年來下落不明,母親生前一直惦念著此事,香盈也從不敢忘,只求人脈廣的國公府能幫忙查到蹤跡。
李媽媽嘆氣。
她想說那秦氏心眼兒多,未必不是因貪戀夫人老爺留給姑娘的家產(chǎn)才伸以援手的,可知曉香盈性子,便沒多言。
不多時外面通傳說三爺來了。
姜晏同踏著月色進(jìn)屋,手里還拿了四五支糖葫蘆,各個口味都有。
香盈很是驚喜,轉(zhuǎn)悠著腦袋選了一支山楂最飽滿的。
晶瑩剔透的糖衣被咔嚓咬斷,酸甜滋味霎時間盈滿口腔,吞沒方才姜湯余留的辛辣。
她腮幫子鼓起來:“太多了,吃不完,到明日可就化了�!�
“誰說都是給你的�!苯掏Α�
“只是不知哪種你最愛,就索性都買了來,但你可只許吃一根,剩下叫桔梗拿去給下人們分了�!�
“多謝三爺�!苯酃_^去接了糖葫蘆,又奉上帕子供他擦手。
“這小丫鬟怎么眼眶紅了?”
香盈道:“桔梗想她父親母親,我正預(yù)備準(zhǔn)她幾日假回去看看。”
桔梗微怔,很快反應(yīng)過來,十分自然的點了頭。
姜晏同不疑有他,只說要她快去快回,莫要貪留,“煙柳園下人太少,伺候得過來嗎?”
“不少,三爺知道,我也不喜歡人多。”
見香盈唇邊沾了糖衣碎,姜晏同便伸手過去拿掉,似有若無的幽香鉆進(jìn)鼻腔,香盈嚼著糖葫蘆含糊不清問他去了哪兒。
他將帕子放下,隨意回道:“去找同僚吃了頓酒。”
“眼下天色已晚,我不好逗留,先回去前院了�!�
“好。”
香盈擠出笑,笑意卻在他轉(zhuǎn)身后瞬間消失。
捏著糖葫蘆簽子的手緩緩垂下,她一絲甜味也吃不出來了。
姜晏同騙她。
他分明是見了阮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