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張腫脹潰爛、如同腐敗肉塊堆砌而成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惡臭。白翳覆蓋的渾濁眼球死死鎖定零的方向，暴露的暗紅牙床開合著，摩擦出氣泡破裂般的粘稠嘶響：“嗬……嗬……醒了……小蟲子……”
恐懼如同冰冷的鋼針，瞬間刺穿零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胃部劇烈翻滾，喉嚨被濃烈的腥膻腐氣堵住，幾乎窒息！這絕不是老鬼！這是某種從垃圾場最污穢、最黑暗的角落滋生出的、超出人類認知的恐怖存在！
他想后退，想逃離，身體卻像被無形的鐵鏈捆死在冰冷的金屬板上，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劇痛和失血帶來的虛弱如同沉重的枷鎖，將他牢牢禁錮。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龐大、臃腫的陰影，帶著令人牙酸的滯澀感，緩緩地、一寸寸地向他“挪”來。沉重的罩袍下擺拖過地面，發(fā)出濕漉漉的摩擦聲，那粘稠的“滴答”聲更加清晰，如同死亡的倒計時。
“嗬……香……真香……”怪物那暴露的喉管里擠出破碎的音節(jié)，渾濁的白翳眼球似乎貪婪地聚焦在零胸前被粗暴包扎、不斷滲血的傷口上！濃烈的、混合著腐肉和膿液的惡臭隨著它的靠近洶涌撲來，幾乎形成實質(zhì)的窒息感！“新鮮的……熱的……血……”
零的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縮成針尖！它要干什么？！啃食他？！
就在那散發(fā)著濃烈惡臭的龐大陰影即將籠罩他的瞬間！
嗡——�。�！
頭顱深處，那沉寂的芯片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劇烈震蕩！一股冰冷、狂暴、帶著絕對金屬質(zhì)感的信息洪流，蠻橫地沖垮了所有感官屏障，強行覆蓋了他瀕臨熄滅的意識！
劇痛、恐懼、惡臭……瞬間被剝離！
視野猛地向內(nèi)塌陷，隨即被一片冰冷、銳利、高速流動的幽藍色光線網(wǎng)格徹底取代！整個世界被瞬間解構(gòu)、煉化！
粗糙的混凝土墻壁、堆滿銹蝕零件的角落、高處布滿污垢的通風口、身下冰冷的金屬板……一切都被冰冷的線條勾勒、標注、分析。連空氣中彌漫的、構(gòu)成那濃烈惡臭的各種化學分子和腐敗微生物孢子，都在網(wǎng)格中呈現(xiàn)出不同顏色的微粒軌跡！
而更讓零靈魂凍結(jié)的是，當這被強化的“視線”聚焦到那近在咫尺的龐大怪物身上時——
籠罩著它的，不再是模糊的陰影輪廓，而是一團劇烈扭曲、翻滾、如同沸騰瀝青般濃稠粘滯的猩紅暗影！這暗影幾乎填滿了狹小的空間，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遠超視覺惡臭的“信息污染”！無數(shù)細密的、如同血管神經(jīng)般跳動的猩紅光線在暗影內(nèi)部瘋狂蠕動、糾纏！而在暗影的核心位置，勉強勾勒出一個極度畸變、膨脹的人形結(jié)構(gòu)，其內(nèi)部……【生命信號紊亂】、【基因序列崩潰】、【重度污染變異】、【能量反應：負熵混沌】的刺眼字符如同病毒般瘋狂刷屏！
最讓零感到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排斥和恐懼的是，那代表著“核心弱點”的位置——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器官，而是猩紅暗影內(nèi)部幾個不斷閃爍、位移、如同腫瘤般鼓脹的猩紅光斑！其中一個最大的光斑，正位于那滴落粘稠液體的下腹部區(qū)域！【污染源核心】、【高活性變異組織】、【極度不穩(wěn)定】！
怪物頭頂，猩紅的倒計時數(shù)字以一種混亂、跳躍、完全不符合邏輯的方式瘋狂閃爍：
【倒計時：？？？年？？月？？天】
【狀態(tài)：非穩(wěn)態(tài)持續(xù)畸變】
這不是生命！這是一團行走的、失控的、高度污染和畸變的血肉聚合物！是垃圾場無盡污穢和廢棄毒素催生出的噩夢實體！
“呃……”怪物似乎被零身上突然爆發(fā)的、芯片激活時產(chǎn)生的微弱能量場或信息擾動刺激到了！它龐大臃腫的身軀猛地一頓，發(fā)出痛苦的、如同破風箱抽氣般的嘶鳴！那只蒙著白翳的渾濁眼球劇烈地轉(zhuǎn)動起來，死死盯住零的頭顱方向！暴露的牙床咧開，發(fā)出更加尖銳、充滿威脅和貪婪的嘶吼：“腦……腦子……在跳！香……更香了！”
它猛地抬起一只從罩袍下伸出的“手臂”——那根本不是人類的手臂！而是一段覆蓋著暗綠色粘液、表皮潰爛脫落、露出下方紫黑色變異肌肉和增生骨刺的、如同巨大腐爛樹根般的恐怖肢體！前端沒有手掌，只有幾根扭曲、尖銳、如同昆蟲節(jié)肢般的黑色骨爪，帶著破空的銳響，狠狠抓向零的頭顱！濃烈的腐臭如同實質(zhì)的浪潮般拍來！
死亡的氣息瞬間凝為實質(zhì)！
零的思維一片空白！身體在本能的驅(qū)使下，爆發(fā)出被芯片強行榨取的最后力量！他沾滿血污污泥的左手，如同條件反射般，猛地抓向唯一能抓住的東西——那把一直緊握在右手、冰冷沉重的“黑脊”！
刀身入手！就在骨爪即將抓碎他頭顱的剎那，零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線拉扯，猛地向側(cè)面翻滾！動作狼狽不堪，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一擊！
噗嗤！
那鋒銳的黑色骨爪狠狠抓在零剛才躺臥的金屬板上！堅硬的合金如同豆腐般被輕易撕裂、洞穿！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飛濺的金屬碎片擦過零的臉頰，帶出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零重重摔落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但他強撐著，用“黑脊”支撐著身體，半跪著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因攻擊落空而發(fā)出憤怒嘶吼的怪物！芯片的藍色網(wǎng)格視野死死鎖定著那團沸騰的猩紅暗影，尤其是那個位于下腹部的、代表【污染源核心】的劇烈閃爍的光斑！
跑！必須立刻離開這個腐臭的魔窟！
念頭剛起，零掙扎著想站起，左腿的貫穿傷卻傳來鉆心的劇痛，身體一晃，再次跪倒！而怪物那龐大臃腫的身軀已帶著令人窒息的惡臭和沉重的壓迫感，再次向他“挪”來！那只畸變的骨爪高高揚起，作勢欲劈！
就在這時！
轟�。。。�！
一聲沉悶到極致、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恐怖爆炸，裹挾著狂暴的沖擊波，猛地撼動了整個地下空間！
如同巨錘砸落！零身下的地面劇烈震顫、跳動！頭頂?shù)幕炷撂旎ò弩湎麓笃幕覊m和碎塊！堆在角落的銹蝕零件叮當作響，滾落一地！墻壁高處那個通風口格柵被震得扭曲變形！那滴答作響的金屬盆更是被震得跳了起來，里面粘稠的暗紅液體潑灑出來，散發(fā)出更加濃烈的惡臭！
那龐大的怪物猝不及防，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嘶鳴，臃腫的身體失去平衡，如同崩塌的肉山般向后踉蹌，狠狠撞在堆滿零件的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幾根銹蝕的金屬管被它撞得彎曲、斷裂！
爆炸的余波尚未平息，一陣密集而沉悶的撞擊聲和金屬撕裂聲，如同巨獸啃噬骨骼般，從上方的某個位置清晰地穿透厚厚的土層和混凝土，狂暴地灌入這個狹小的空間！
轟！咔啦啦——！
伴隨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巨響，零頭頂正上方那片布滿裂紋的混凝土天花板猛地向內(nèi)凸起、龜裂！蛛網(wǎng)般的裂痕瞬間蔓延開來！大塊大塊的混凝土碎塊如同冰雹般砸落！煙塵彌漫！
緊接著，一個巨大、猙獰、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圓錐形鉆頭，如同地獄巨獸的獠牙，蠻橫地撕裂了破碎的混凝土和土層，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和飛濺的碎石泥漿，狠狠捅進了這個狹小的空間！
鉆頭高速旋轉(zhuǎn)著，發(fā)出撕裂一切的尖嘯！其上覆蓋的蜂窩狀復合裝甲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啞光的死亡色澤！鉆頭根部連接著粗壯的、布滿液壓管線和傳動結(jié)構(gòu)的金屬鉆桿！
是鉆地工程機械！而且是軍用級別的重型鉆頭！公司！他們追下來了！為了那塊該死的“東西”，為了他腦子里的芯片，他們不惜動用這種設備，直接貫穿地層，追索到這個垃圾場最污穢的深處！
零的心臟瞬間沉到谷底！前有食人腐怪，后有公司鉆地鋼牙！真正的絕境！
“發(fā)現(xiàn)次級地下空間！非標準結(jié)構(gòu)！掃描中……”一個冰冷的、經(jīng)過電子變聲器處理的合成音，透過鉆頭內(nèi)部集成的通訊器，清晰地在這個充滿惡臭和死亡氣息的狹小空間里響起！
嗡——！
鉆頭側(cè)面，數(shù)個隱藏的掃描探頭瞬間亮起刺目的紅光！如同毒蛇的眼睛，快速掃過整個空間！紅光掠過零沾滿血污污泥的身體，掠過那把冰冷的“黑脊”，最后，死死定格在那剛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因鉆頭出現(xiàn)而陷入狂暴和混亂的龐大怪物身上！
【警告！偵測到高濃度生物污染源！畸變等級：KETER！極度危險！】
【偵測到任務目標（人類）！生命體征：瀕危！攜帶物信號：微弱！】
【執(zhí)行清除協(xié)議！優(yōu)先級：最高！】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沒有絲毫遲疑，瞬間下達了毀滅指令！
轟�。�
鉆頭后方的鉆桿猛地回收了一小截！緊接著，鉆頭側(cè)面厚重的裝甲板如同花瓣般猛地向四周彈開！露出下方一個黑洞洞的、散發(fā)著幽藍能量光澤的炮口！炮口內(nèi)部，毀滅性的能量正在急速凝聚、壓縮！刺眼的藍光瞬間照亮了彌漫的煙塵和怪物那張因憤怒和恐懼而扭曲潰爛的“臉”！
“不——�。�！”怪物發(fā)出一聲混合著極致恐懼和暴怒的、非人的尖嘯！那只畸變的骨爪瘋狂地揮舞著，試圖阻擋那致命的炮口！
但太晚了！
嗤——�。。。�
一道刺目到無法形容、水桶般粗細的幽藍色高能粒子束，如同來自神罰的雷霆，帶著撕裂空間般的恐怖尖嘯和毀滅性的高溫，瞬間從炮口噴薄而出！目標直指那團沸騰的猩紅暗影！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整個地下空間！仿佛整個垃圾場的地基都在這一刻被撼動！
高能粒子束精準無比地命中了怪物龐大的身軀！沒有抵抗，沒有慘叫！在那毀滅性的能量面前，它潰爛的血肉、增生的骨骼、畸變的組織……如同被投入太陽的冰雪，瞬間汽化、湮滅！原地只留下一個邊緣閃爍著暗紅熔融光澤、深不見底的恐怖焦坑！灼熱的氣浪裹挾著被瞬間碳化的碎屑、濃烈的臭氧味以及……一股被高溫短暫壓制、隨即更加猛烈爆發(fā)的、混合著焦糊和難以言喻腐敗惡臭的濃煙，如同海嘯般向四周猛烈擴散！
零蜷縮在角落，身體死死貼著冰冷潮濕的墻壁，雙手死死捂住耳朵！狂暴的沖擊波狠狠撞在他的身上，將他像破布娃娃般掀飛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堆滿銹蝕零件的墻壁上！劇痛讓他眼前徹底一黑，喉頭一甜，又一口鮮血噴出！灼熱的氣浪和那股混合著怪物殘骸焦糊味的、更加濃烈刺鼻的惡臭濃煙將他瞬間吞沒！肺部如同被塞進燃燒的炭塊，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灼痛和強烈的窒息感！
煙塵彌漫，視野一片混沌！只有那巨大的鉆頭在爆炸的余波中依舊穩(wěn)定地旋轉(zhuǎn)著，炮口殘留的能量光芒在煙塵中勾勒出幽藍的輪廓。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再次響起，穿透彌漫的煙塵和刺鼻的惡臭：
“污染源清除。目標（人類）狀態(tài)：瀕危。執(zhí)行回收程序。準備投放‘清道夫’�！�
鉆頭后方的鉆桿再次發(fā)出沉重的機械運轉(zhuǎn)聲，似乎在調(diào)整角度，準備進行下一步動作。
零蜷縮在彌漫著惡臭濃煙和灼熱灰塵的角落里，身體因劇痛和沖擊而無法控制地劇烈痙攣。每一次咳嗽都噴出血沫和吸入的煙塵，每一次吸氣都如同吞咽燒紅的刀片。后背撞擊墻壁帶來的鈍痛和胸前傷口的撕裂感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撕碎。左腿的貫穿傷在剛才的沖擊下再次崩裂，溫熱的血液浸透了簡陋的包扎，粘稠地滴落在地面。失血帶來的眩暈感和冰冷感如同潮水，一波波沖擊著他僅存的意識堤壩。
【生命體征：極度危急】
【全身多處骨折內(nèi)臟損傷】
【重度內(nèi)出血】
【呼吸道灼傷中度中毒（未知腐敗氣體）】
【建議：立即終止行動生存概率＜5%】
芯片冰冷的提示字符如同墓志銘，在模糊閃爍的藍色網(wǎng)格視野邊緣跳動。視野本身也如同接觸不良的屏幕，劇烈地扭曲、波動，伴隨著一陣陣撕裂般的頭痛。身體的力量正在飛速流逝，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無比艱難。
公司鉆頭的炮口緩緩轉(zhuǎn)動，幽藍的能量光芒在煙塵中鎖定了他藏身的角落。那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如同喪鐘，宣告著“清道夫”的即將投放——那絕不會是什么友好的救援隊，而是徹底終結(jié)和回收的冰冷機器！
不能被抓到！絕對不能！
落入公司手中，芯片被剝離，身體被拆解研究，那比死在老鬼或怪物手里更恐怖！零的牙齒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用這刺痛強行刺激著昏沉的神經(jīng)。求生的意志如同狂風中的最后一點火星，在瀕死的灰燼中瘋狂搖曳！
他沾滿血污污泥的右手，依舊死死攥著那把冰冷的“黑脊”。刀柄冰冷的觸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實感。目光在彌漫的煙塵中艱難地掃視。突然，他的視線定格在剛才爆炸形成的巨大焦坑邊緣——那里，被高溫熔融的土壤和怪物殘骸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散發(fā)著高熱和刺鼻氣味的、粘稠的暗紅色“泥沼”。而在“泥沼”靠近墻壁的一側(cè)，幾根被爆炸沖擊波扭曲、斷裂的巨大金屬管道，歪斜地支撐著，在焦坑邊緣形成了一個狹窄的、被高溫扭曲空氣籠罩的縫隙！縫隙后面，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似乎是爆炸撕裂了更深層的地基結(jié)構(gòu)，露出了一個未知的孔洞！
那是唯一的生路！鉆頭暫時被那堆扭曲的金屬管道和高溫泥沼阻擋了直接射擊角度！
零的眼中瞬間爆發(fā)出孤注一擲的兇光！沒有時間猶豫！他猛地用“黑脊”刀尖狠狠刺入地面，借助這微弱的支撐，榨取身體里最后一絲潛能，如同受傷的野獸般掙扎著爬起！左腿的劇痛讓他身體猛地一歪，但他硬生生用“黑脊”撐住，拖著那條幾乎廢掉的腿，踉蹌著、跌跌撞撞地撲向那個散發(fā)著高溫和死亡氣息的縫隙！
每一步都踩在滾燙、粘稠、散發(fā)著焦糊惡臭的“泥沼”邊緣，鞋底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灼熱的氣浪舔舐著他裸露的皮膚，帶來針扎般的刺痛！濃烈的毒煙嗆得他幾乎窒息！后背的傷口在劇烈動作下再次崩裂，溫熱的液體順著脊背流淌！
“目標移動！方向：污染殘骸區(qū)！阻止他！”冰冷的電子音瞬間響起！
嗤嗤嗤！
數(shù)道刺目的猩紅色鎖定光束瞬間穿透彌漫的煙塵，如同附骨之蛆般牢牢釘在零踉蹌移動的身體上！
緊接著，鉆頭側(cè)面那個剛剛發(fā)射了毀滅光束的炮口，幽藍的能量光芒再次急速凝聚！這一次，瞄準的是他逃亡的路徑！充能的嗡鳴聲如同死神的低語！
零甚至能感覺到后背皮膚被那毀滅性能量鎖定的刺痛感！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來不及了！他距離那個縫隙還有三米！這三米，就是生與死的天塹！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嗡——！��！
頭顱深處，那枚如同附骨之蛆的芯片，再次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劇烈震蕩！這一次的震蕩，帶著一種近乎狂暴的、不顧一切的撕裂感！仿佛要將他的大腦徹底攪碎！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在顱內(nèi)瘋狂攢刺！零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嘶吼！眼前瞬間被一片猩紅的血色和狂亂的藍色電流覆蓋！視野中，芯片強行構(gòu)建的藍色網(wǎng)格線條瘋狂扭曲、閃爍、崩潰！但就在這崩潰的邊緣，一股蠻橫無比、遠超他身體承受極限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灌注進他瀕臨崩潰的四肢百骸！
“呃啊——�。。 �
零的雙眼瞬間被猩紅的血絲充滿！喉嚨里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咆哮！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掄起！完全無視了左腿的貫穿傷、胸口的撕裂傷、后背的刀傷！他以一種超越生理極限、近乎瞬移般的恐怖速度，化作一道沾滿血污泥濘的模糊殘影，猛地撲進了那高溫扭曲空氣籠罩下的狹窄縫隙！
就在他身體沒入縫隙黑暗的同一剎那！
嗤——�。。�！
那道毀滅性的幽藍色高能粒子束，如同神罰之鞭，帶著撕裂一切的尖嘯，狠狠抽打在他剛才所在的位置！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再次響起！狂暴的能量沖擊波狠狠撞在零的后背上！將他如同炮彈般狠狠砸進縫隙深處！灼熱的氣浪和飛濺的熔融碎塊緊隨而至！縫隙入口處那幾根支撐的扭曲金屬管道在毀滅性能量下如同紙糊般瞬間熔斷、汽化！大塊大塊的混凝土和灼熱的泥土轟然坍塌，將那個狹窄的入口徹底掩埋、封死！
黑暗。
絕對的、死寂的黑暗。
零的身體像一具被丟棄的破麻袋，重重砸落在冰冷、潮濕、布滿碎石和粘滑苔蘚的地面上。后背傳來的劇痛和沖擊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被狂暴的能量和芯片透支的反噬徹底撕碎，沉入了無邊的黑暗深淵。只有那把冰冷的“黑脊”，依舊被他沾滿血污污泥、指節(jié)發(fā)白的右手，死死地攥在掌心。
時間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一個世紀。一絲微弱的光感，伴隨著冰冷水滴落在臉上的觸感，將零從無邊的黑暗中緩緩拉扯回來。
劇痛。
首先蘇醒的是遍布全身、如同被重型卡車反復碾壓過的劇痛。每一根骨頭都在呻吟，每一塊肌肉都在抽搐，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胸腔內(nèi)撕裂般的痛楚。左腿、后背、胸前……所有的傷口都在發(fā)出尖銳的抗議。喉嚨里干涸得像被砂紙打磨過，每一次吞咽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濃烈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虛弱感，仿佛生命力正從那些猙獰的傷口中飛速流逝。
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不清，如同蒙著一層厚厚的血翳和污垢。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
這里似乎是一條巨大的、早已廢棄的地下排水管道�；蛘吒鼫蚀_地說，是某種巨型工業(yè)設施遺留下來的泄洪通道�？臻g異常寬闊，穹頂高聳，隱沒在深沉的黑暗里，只有極其微弱、不知從何處滲入的、帶著幽綠色調(diào)的詭異天光（或許是某種地下熒光菌類？），勉強勾勒出管道巨大的、布滿粘滑苔蘚和水漬的弧形內(nèi)壁輪廓。空氣潮濕、陰冷，帶著濃重的土腥味、鐵銹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的腐敗甜腥氣，如同陳年的血液混合著地下濕土的味道。
他正躺在管道底部一條相對狹窄的、由淤泥、碎石和不知名腐敗沉積物構(gòu)成的“河床”邊緣。身下冰冷粘膩，散發(fā)著霉味。渾濁的、帶著鐵銹色的污水在“河床”中央形成一條緩慢流淌的、散發(fā)著怪味的小溪。水滴從高高的穹頂不斷滴落，發(fā)出單調(diào)而空洞的“滴答”聲，在空曠死寂的管道內(nèi)回蕩，更添幾分陰森。
零掙扎著，試圖撐起身體。這個簡單的動作卻如同搬動一座大山。左腿的貫穿傷傳來鉆心的劇痛，讓他瞬間脫力，身體重重砸回冰冷的淤泥里，濺起一片污濁的水花。他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肺部的灼痛和那股淡淡的腐敗甜腥氣。
【生命體征：極度衰竭】
【全身多處開放性創(chuàng)傷感染風險：極高】
【失血性休克前期】
【未知毒素影響（微量持續(xù)）】
【代謝系統(tǒng)：崩潰】
【建議：絕對靜臥否則生存倒計時＜15分鐘】
芯片冰冷的提示字符在模糊閃爍的視野邊緣跳動，如同無情的宣判。身體的狀況比想象中更糟。他感覺自己像一盞即將徹底熄滅的油燈。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帶著某種粘稠濕滑質(zhì)感的摩擦聲，從管道前方深邃的黑暗中傳來。
沙……沙沙……
聲音很輕，很慢，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規(guī)律性，由遠及近。仿佛有什么巨大的、覆蓋著粘液的東西，正貼著冰冷潮濕的管道內(nèi)壁，緩緩地……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