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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節(jié)

    沈椿腦袋空白了一片。

    城里謝鈺大肆搜捕,她幾次被逮到就不說了,就連出城都是在謝鈺的掌控之中,也就是說,就算她沒有給謝無忌送那封書信,她也很快會被謝鈺扣下,她自以為天

    衣無縫的計劃,在絕對的權(quán)勢面前,什么也不是。

    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這輩子都無法逃離謝鈺的掌控,除非有一天謝鈺對自己膩了倦了,否則倆人會這么糾纏到死。

    她被謝鈺嚇得心口亂跳,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謝鈺靜靜地看向她:“昭昭,你就沒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從她醒來到現(xiàn)在,謝鈺的聲音一直很平靜,似乎并沒有計較她下藥偷跑的意思。

    沈椿咬了咬唇,努力逼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還是決定攤開了說:“謝鈺”

    她要說的都是心里話,表情頗為誠摯:“你是長安城有名的

    謝鈺又抬眼看向窗外,

    淡道:“這里是郊外的驛館,等明早我會帶你回長安。”

    沈椿簡直毛骨悚然,身子不住地向后縮。

    對付謝鈺,求饒或者發(fā)火都是沒用的,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想法兒讓他把兩人之間拴著的鎖鏈解開。

    沈椿捂著小腹:“我,

    我想小解,

    十萬火急�!彼浡晳┣螅骸拔胰司驮谶@兒,

    也跑不了,

    你能不能先把鎖鏈打開?”

    她就不信,謝鈺這種目下無塵的神仙還能看著她解手?

    謝鈺垂眸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忽的把她打橫抱起,

    繞過一側(cè)的屏風(fēng)。

    沈椿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要做什么,他就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

    兩臂把著她的兩條腿——就是小孩把尿的姿勢。

    他手指已經(jīng)靈巧地挑開了她的腰帶,沈椿快嚇瘋了,不要命地掙扎:“你干嘛!”

    她的褲子已經(jīng)被褪下,底下光溜溜的鉆入一股涼風(fēng),她覺得羞恥無比。

    謝鈺將兩條腿微微分開:“你不是要小解嗎?”

    沈椿死死掐著他的手臂,

    驚慌失措:“不要不要,我不解了!”

    謝鈺長睫垂下:“人有三急,總是憋著容易傷身。”

    沈椿拼命搖頭:“我不急,

    我一點都不急�!�

    謝鈺低頭仔細(xì)幫她整理好衣褲,又抬眸看了她一眼,

    眼里淡淡嘲意:“不是十萬火急嗎?”

    他分明是什么都明白了,卻順著她的話故意作弄她,

    沈椿險些氣了個仰倒。

    她氣的聲音發(fā)抖:“夫妻本就是講究個你情我愿,你這樣鎖著我又有什么意思!”

    她哽咽了下,

    竭力鎮(zhèn)定下來:“你這么跟我一直鎖在一起也不是個事,你又不是沒事干的閑漢,你要去衙署辦公,去外地辦差,去宮里見皇帝的時候怎么辦?難道也走哪兒都把我拖著?!”

    她越想越覺得有理,心里悄然松了半口氣。

    謝鈺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輕聲道:“等回到長安之后,我會帶你去別府另居,到時候你只管在府里安心修養(yǎng),無事不必外出。”

    他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后腦:“即便你我百年,也是要葬在一處的。”

    沈椿霍得抬起頭,憤憤地看著他。

    她之前以為,謝鈺雖然冷淡迂腐,但總歸還算是端方君子,誰知道他如此偏執(zhí)!

    她又是害怕又是憤怒:“你是打算關(guān)我一輩子了?”

    “本來是不想的”謝鈺緩緩道:“但方才你還是沒想明白�!�

    她又氣又怕,禁不住嗚咽了聲,委頓在地上哭個不�。骸拔矣譀]做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什么要這樣待我”

    聽她問到這個,謝鈺面色終于顯出一點冷淡來,他慢慢重復(fù):“從沒做對不起我的事”

    他一掀眼皮,眼神鋒銳:“自你我成婚,我對你稱得上一心一意,謝家夫人應(yīng)有的尊榮我也未少你半分,你也曾應(yīng)允過要和我白首偕老,但長兄一來,你說變心就變心,二話不說便扔下了一封和離書要棄我而去,你又置我于何地?!”

    這些話謝鈺囤在心頭許久,只是他素來高傲自持,不愿說出來讓自己像個被人拋棄的怨夫一般,但被沈椿這般詰問,他終于忍不住說出了口。

    沈椿驚住,下意識地反駁:“誰說我是為了謝無忌才跟你和離的?”

    她覺得自己冤屈極了:“那次在行宮里我被人下了藥,是謝無忌仗義出手救了我,我那時候才認(rèn)出他是原來那人,你憑什么說我變心了?!我要同你和離,跟謝無忌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這下輪到謝鈺怔住了。

    他之前一直以為,夫妻二人縱然有些齟齬,但總歸還稱得上恩恩愛愛,他自出生起,便是旁人對他細(xì)心周全,這還是他頭一次對人如此上心,他著實想不通她為何要同自己和離。

    到后來,他以為是她認(rèn)出了謝無忌,所以狠心想要拋棄他,甚至在被她拋棄之后,他屢次想要挽回,她也無動于衷,他原以

    為問題都出在謝無忌身上,只要徹底打消她的念想,她就會回到他的身邊。

    但她現(xiàn)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是在和他和離之后才認(rèn)出的謝無忌——從她的語氣和表情,謝鈺能判定她沒有說謊。

    不是謝無忌,那是因為什么?

    如果不是因為謝無忌,他就算強行拆散了二人,沈椿又會回頭嗎?

    他以為洞悉一切,沒想到從根兒上就判斷錯了。

    他心口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終于不復(fù)往日從容,微微生出些慌亂來。

    他閉了閉眼,方才問:“那你是為什么要同我和離?”

    他從頭到尾都沒把她當(dāng)成妻子,怎么好意思問為什么?

    沈椿氣惱至極:“是,你是沒有納妾娶小,你也給了我很多很多好東西,你以為這對我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了,對不對?”

    她眼角發(fā)紅:“可是咱倆成婚那么久了,我知道你喜歡穿素色簡便的衣裳,你喜歡匣子里第二格放的白玉發(fā)簪,你喜歡喝沖泡過三遍的綠茶,因為能提神醒腦,你不愛吃大葷大肉,偏好鮮活的魚蝦你呢?你知道我喜甜還是喜酸?平時愛穿什么樣的衣裳愛戴什么樣的首飾?你有留心過半點嗎?”

    她擦了擦眼淚:“每回咱們倆鬧別扭,你總是晾著我十天半個月不管,覺得時候到了就派人送些稀罕寶貝來送給我,但你仔細(xì)想想,你對待下人不也是這樣嗎?既然這樣,你娶老婆做什么?!”

    謝鈺舌尖似系了千斤墜,異常艱澀地道:“我”

    沈椿吸了吸鼻子,打斷他的話:“是,你給我的那些好東西我這輩子也沒見過,但對你來說,這些身外物你既不在意也不稀罕,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心里也從來就沒有我,你是世間少有的神仙人物,我高攀不起,但咱們既然過不下去,我為什么不能跟你和離?”

    和謝鈺在一塊自然是榮華富貴受用不盡,但跟他過日子,就好像被關(guān)在一處華麗冰冷的籠子里,她進(jìn)不得退不得,被壓的幾乎喘不過氣兒來——這富貴當(dāng)真不是常人能消受的。

    她抽噎道:“你若是覺得被我提出和離有損顏面,不如出具一封休書,就說我粗鄙淺薄,不配為謝家宗婦,這樣你總滿意了吧?!”

    謝鈺仿佛迎面被人重?fù)袅艘蝗�,腦中嗡鳴不斷。

    竟然是他,居然是他。

    平生頭一次,他思緒混亂,竟是久久不能言語。

    直到沈椿一臉疲憊地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跟你計較什么,而是想要問你,你到底能不能放了我?。”

    謝鈺搭在案幾上的手指微微收緊。

    就在此時,底下有人高喊:“走水了走水了!”

    一股滾滾濃煙沖入門窗,才熏得二人回過神來。

    他們住的地方在驛館二樓,濃煙能夠飄入,火勢必然不輕,謝鈺立即扶著她起身:“你”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有兩個黑衣刺客破窗而入,舉著刀就向謝鈺劈砍過來。

    謝鈺此時手無寸鐵,護(hù)著沈椿側(cè)身避過,胳膊上卻被劃了一道血痕,鮮血很快冒了出來。

    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旋身拔出墻上佩劍,先是一把斬開沈椿腳踝上的鎖鏈。

    他橫劍擋住了兩個刺客,用力把沈椿往門外一推:“走!”

    謝鈺肯放她走了?沈椿猶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見他神兵在手,那兩個刺客已經(jīng)徹底被他壓在了下風(fēng),她才矮著身子匆匆跑了出去,為了躲避刺客,她沿著二樓走廊七拐八拐地繞了一圈。

    大堂里鬧哄哄一片,刺客和謝鈺的部曲奮力搏殺,大堂里許多地方已經(jīng)起火,火勢正以極快地速度向二樓蔓延——驛館亂成了一鍋粥,沒人顧得上她!

    沈椿在的地方正是二樓的一個死角,這里有一處樓梯直通著一樓的小門,也就是說,她只要趁機偷偷跑了,完全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她又是慌亂又是激動,壓低身子沿著長廊要逃跑,手臂忽然被人一把拽住。

    長樂不知道什么時候摸到她身邊,一臉懇切地道:“小公爺帶著人在清理刺客,底下亂著呢,小公爺特意叮囑,千萬不要放夫人亂跑�!�

    他姿態(tài)雖然謙卑,但是抓住沈椿的那只手卻怎么也不肯松開,就跟鐵鉗似的,大有把她強行拖走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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