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那么，你付出如此大的籌碼，究竟是想要什么呢
第五翳俯身，深深地叩拜下去，直到額頭貼近地面。嬴寒山有那么幾秒鐘想要起身攙扶他，但某種預(yù)感制止了她這么做。
她聽到他的聲音。
“翳祈請殿下饒恕臣妻一脈�！�
啊
嬴寒山反應(yīng)了能有足足十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人在說什么，她想起他妻子是什么人只比反應(yīng)過來晚了兩秒。
裴循之次女裴清秋，她的母家一系往大里說就是整個(gè)裴家，往小里說至少也有裴循之夫婦和他們的子嗣。
如果第五翳沒有失心瘋，他就不應(yīng)該對她說這句話。
第五翳平和地保持著跪伏的動(dòng)作，他的眼前本就一片霧靄，現(xiàn)在不過是變成了全然的黑暗。他死死地盯著這一片覆蓋了雙眼的陰影，好像注視著一片虛無混沌的未來，拼命想從其中找到一點(diǎn)光亮。
嬴寒山?jīng)]有說話，他聽到她的腳步聲。她走到香爐邊，揭開蓋子，把里面已經(jīng)燃盡的灰燼倒出來。
叩，叩叩，金屬撞擊的聲響響起來，像是在敲擊誰的神經(jīng)�？諝怆S著還帶著薄荷余味的灰塵傾出而冷下來。
他極有耐心地等著，沒有起身，沒有再開口。
終于，他聽到嬴寒山回話了。
“你敢拿這話問一遍鴉鴉嗎”
你敢對著那個(gè)孩子說，我希望保下謀殺你全家之人的性命嗎
裴厚之裴循之本就是一個(gè)利益集體，作為刺史的裴循之從來不無辜，他或許擔(dān)當(dāng)了兄長政治白手套的角色，但絕不能說他沒有從中受益。
嬴寒山和裴家沒有仇恨，從她個(gè)人角度無所謂饒恕不饒恕。
可是葉家呢這個(gè)看著父兄不知被棄尸何地，自己也在馬車?yán)锉桓詈淼暮⒆幽?br />
被父親與二叔推搡著走向死路的裴紀(jì)堂呢
在這場弄權(quán)中化為白骨的無辜者們呢
罪魁禍?zhǔn)资桥岷裰５c他一同飲血的人里，一定有裴循之。
“我不能答應(yīng)你，”嬴寒山說，“裴家首禍，無人能赦�！�
“翳并非為左相求情，只是臣妻母家一系……如果殿下愿赦，來日臣會令他們改去姓氏，斷絕裴氏一脈�！�
嬴寒山放下了香爐蓋，拍拍手上的灰。
“到此為止吧，”她說，“去看看鴉鴉，她大概也很思念舅舅。”
就在她將要叫人送客的那一刻，他抓住了她的衣擺，那張臉抬起來，渾濁的眼睛里有尖銳得幾乎要沖破它的情感。他一字一句，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至少，寬恕臣妻與子�！�
“至少，求殿下寬恕臣妻�！�
嘶。
就在這一刻嬴寒山明白了，他從始至終想說的只有這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