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潭倒影中的青銅面具突然碎裂——蕭云瀾的鐵劍刺入水面，攪亂了鏡像。蘇清羽的琴匣"咔嗒"輕響，三枚透骨釘已沒入巖壁，卻只釘住了件飄落的黑袍。
"水遁術(shù)..."蕭云瀾劍尖挑起黑袍內(nèi)襯，露出西域特產(chǎn)的冰蠶絲紋路，"魔教左使的標(biāo)記。"
蘇清羽突然按住竹簡某處："這里記載的《禁中秘曲》，需要琴劍合奏才能..."話音戛然而止，她耳尖微動，"上面有動靜。"
地道頂部傳來規(guī)律的敲擊聲，節(jié)奏正是山神廟銅鈴的音律。蕭云瀾的鐵劍在巖壁上劃出三道刻痕，回聲竟組成完整的《廣陵散》段落。巖壁應(yīng)聲裂開，露出條向上的狹窄通道。
晨光透過縫隙灑落時，兩人已站在官道旁的茶棚里。賣茶老嫗渾濁的眼睛在蘇清羽琴匣上停留片刻，突然壓低聲音："姑娘莫不是要去參加天音會？"
"婆婆認(rèn)錯人了。"蘇清羽的白紗下擺還沾著地底水漬。
老嫗斟茶的手突然穩(wěn)如磐石："三日前有隊錦衣衛(wèi)往北去了，帶著個穿藥王谷服飾的姑娘。"茶湯在碗中畫出奇特的漩渦，"那姑娘腰間掛著和你一樣的青玉墜。"
蕭云瀾的劍鞘突然壓住茶碗。茶湯濺在桌面上，竟腐蝕出幾個小孔。"多謝婆婆指點。"他拋下銅錢，指尖在桌面輕叩三下——這是天劍門警示同門有毒的暗號。
官道上馬蹄聲漸近時，蘇清羽突然拽著蕭云瀾躲進(jìn)蘆葦叢。十余名鐵血盟刀客護(hù)著輛馬車疾馳而過，車簾翻飛間露出個昏迷少女的側(cè)臉。
"慕容雪？"蕭云瀾皺眉。三年前藥王谷論劍時，這個總愛偷他劍穗的師妹曾展示過同樣的側(cè)顏輪廓。
蘇清羽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琴匣夾層："你認(rèn)識她？"
"藥王谷的人。"蕭云瀾注意到馬車轍印深度異常，"車?yán)镞�有重物。"他忽然想起冷無痕說的"血書上的名字"，以及那個假福伯臨死前的警告。
正午時分，兩人走進(jìn)山腳小鎮(zhèn)�？蜅Ｘ翌~上"悅來"二字缺了"心"旁，柜臺后的少年正用沾血的白布包扎左臂。見客人進(jìn)門，他迅速將染血的《樂府雜錄》塞到賬本下——正是蕭云瀾被逐出師門時丟失的那本。
"兩間上房。"蕭云瀾的劍鞘壓在賬本上，"再要一桶熱水。"
少年抬頭時，頸間露出半截紅繩。蘇清羽突然撥動琴弦，少年包扎傷口的白布應(yīng)聲斷裂，露出腕上鐵血盟的刺青。
"好一招弦斷流水。"少年冷笑，"可惜玄音閣的功夫，破不了我教的血咒。"他突然撕開衣襟，心口處猙獰的傷口組成鳳凰紋樣，"蕭師兄，別來無恙？"
蕭云瀾的鐵劍已抵住他咽喉："周師弟，你心口的傷..."
"是替你擋的掌門那一劍。"少年咳出血沫，"那日你被逐出師門后，掌門突然對眾弟子..."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七竅流出黑血，"快走...茶里有..."
客棧大門轟然閉合。二樓傳來機(jī)括轉(zhuǎn)動的聲響，十余支弩箭穿透樓板射下。蕭云瀾揮劍格擋時，蘇清羽的琴音震碎了柜臺后的暗門。兩人沖進(jìn)后院，馬廄里拴著的正是鐵血盟那幾匹戰(zhàn)馬。
"上馬！"蕭云瀾斬斷韁繩，卻發(fā)現(xiàn)蘇清羽盯著馬鞍上的烙印——那是個被劍痕劃破的琴徽。
"這是我玄音閣的標(biāo)記。"她聲音發(fā)顫，"這些馬匹，是從我?guī)熼T搶來的..."
夜幕降臨時，兩人在破敗的土地廟落腳。蕭云瀾用劍尖在地上畫出今日所見的所有線索：魔教左使的黑袍、藥王谷的慕容雪、假扮客�；镉嫷闹軒煹堋⑿糸w被劫的馬匹...
"還有這個。"蘇清羽展開從琴匣取出的血書，"三年前中秋夜，玄音閣三十八口，皆喪于..."后面的字跡被血跡模糊。
蕭云瀾突然用劍挑起她袖口："你的手腕。"那道陳年劍傷與周師弟心口的傷痕如出一轍，"天劍門的悔心劍只會用在..."
廟外突然傳來環(huán)佩叮當(dāng)之聲。十二名提著琉璃燈的少女魚貫而入，為首的捧著個錦盒："奉主人之命，送二位一份薄禮。"
錦盒開啟時，里面是半塊染血的掌門令牌——屬于天劍門蕭天行。令牌下壓著張字條："劍魄琴心，不過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