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舊事
“姐姐，咱們回家吧！”遠處的少年郎背著比他身形還要碩大的草筐，徑直奔向正在哭泣的姑娘，他不知道他阿姐為什么要哭？有人欺負她了嗎？他循著姐姐剛剛望過去的方向瞅去，心下了然。
少年郎心中對自己阿姐的偏愛顯然是勝過徐文一個陌生人。
他只是在那里靜靜地站著，等女孩把自己的愧疚哭完，才杉杉地把阿姐給他做的干凈的手帕遞了過去。
“阿姐，爹和娘還在家里等我們呢！走吧，該回家了！”少年郎出生催促道，聽到要回家，姑娘下意識收拾自己臉上的淚珠，拍了拍身子，還帶著哭音的嗓子問。
“我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亂嗎？”少年郎笑著給自己的阿姐重新整理一下著裝，然后兩人一起回了家。
和這邊和睦的畫面相比，大丫這邊卻卻顯得有些凄慘，徐文這件惡劣事件的發(fā)生導(dǎo)致了乞丐幫的孩子的生計多多少少都受到了絲影響。
乞討要不到，表演也比預(yù)期危險的多。
看著院落里孩子們垂頭喪腦的那副模樣，大丫知道這并不是一個好的開口。
“你確定縣官老爺是大后天審嗎？”“確定！”張青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用枝條比劃出來的東西，常常嘆了一口氣。
因為小鎮(zhèn)上人們的冷眼，乞丐幫的孩子這兩天最好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可不出去，這收入光支不入也不是一回事。
張青有些頭疼，他現(xiàn)在不僅要顧徐文那個破案子，還要想方設(shè)法讓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盡量吃上飯。
這兩天愁的他嘴上都起了兩個燎泡。
真是不當(dāng)家，不知道柴米油鹽有多貴，如果不是之前大丫和二狗表演上交的錢多，加上孩子也知道賺不來錢，一個個現(xiàn)在都在省吃儉用。
張青估計老早就摞挑子不干了，什么結(jié)拜兄弟？呵呵，那都沒有活生生的十幾條人命重要。
大丫知道張青現(xiàn)在心里愁，雜七雜八的事情正好一起堆在少年的肩上，更何況這小子之前還對那女人還挺有好感的。
大丫瞅了兩眼，踢著腳邊的石子，出聲道。
“過兩天我?guī)讉�孩子去就行了！你不用跟著。
”張青知道大丫說的是什么，但也因為知道她說的是什么，用枝條在松軟的沙土上劃來劃去的手輕輕一頓，少年愣了一下，扭頭望向大丫，有些疑惑地反問道。
“你知道她家在哪嗎？”很好，是個好問題！大丫被問的直接不吱聲了。
看著小姑娘一臉懵的表情，張青“噗”地直接笑出了聲。
“不行，笑死我了，大丫你真行！不知道人家在哪？你就敢去，不怕被人攆出來，呵呵！”張青笑的氣都快喘不上來，最后還好“心善”的大丫看不過來直接給了他一拳，某人的笑疾才緩緩好過來。
“疼死我了，你下手就不能輕點嗎？”張青摸著那塊快被揍禿了的頭皮，淚眼汪汪的控訴道。
大丫心虛地雙手抱胸，嘴中還吹著口哨，目光直視別處。
那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看得張青感覺腦子后面更疼了，那股先是腦袋一震，接著緊緊襲來的酸疼感讓他瞬間忘卻了那現(xiàn)實中的憂和愁。
這感覺怎么說呢？挺奇妙的，張青下意識地回味了一下，等等他被打了，他居然還覺得意猶未盡，難道他真因為壓力太大變得跟江珂那個臭小子一樣成了受虐狂嗎？不要！絕望！某位已腦補過了頭的少年此時正震驚地望向大丫，腦子還停留在怎么辦的發(fā)狂狀態(tài)。
“你又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了？”雖然這個說法有些怪怪的，但大丫現(xiàn)在能想到詞來形容這場面也就這了。
其實也不怪大丫這么想，實在這人腦子雖然好用，一遇到什么關(guān)鍵事情總能派出用場，但平時一閑置，這腦子就跟生銹了似的總是喜歡出故障。
總想一些有的沒的！大丫對此也是輕車熟練地直接掏起拳頭，控制好力道直接往張青臉上砸去。
“清醒了嗎？”被打的臉都紅腫的張青吃疼地捂著臉，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真不知道江珂那小子平時是怎么忍得了你這暴脾氣！對了，那小子呢？怎么沒給你一起回來？”張青下意識向大丫身后瞥了一眼，沒見到那個熟悉的小身板，他還有些不習(xí)慣。
提起江珂，大丫抿了抿嘴，眼睛向前白了張青一眼，沒好氣道。
“我今天讓他去拿路引，約定好后天在城門口想見！”大丫的話讓張青瞬間明白，這場找證據(jù)合作的時間更加有限。
他沒有再說什么，畢竟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況且大丫也已經(jīng)盡力，心里雖然這樣想，但張青的手卻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緊攥了起來。
一大早，柳怡幫母親干完了家務(wù)，在告別一臉小心地母親，少女就抱著洗衣服的木盆在河邊洗起了衣服。
衣服都只是被汗液濕透了，全是酸臭味，但并不難洗，柳怡熟練地把一大堆衣服泡進水里。
望著河水緩緩進入盆里，漫過衣服，柳怡卻不自覺得抬頭想往河的對岸望去，那里都是男兒們汗?jié)竦囊陆呛湍吧娜恕?br />
柳怡眼神慌張地四處找那個人的聲音，可怎么也找不到，最終只能失神地望著眼前濕透的衣服。
淺紅色的衣服泡了水，顏色顯得就比平時格外重了很多，紅艷艷的像血，也像人體被分割的模樣。
柳怡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淚又不自覺地往下掉，即使那日自己被強迫，被迫失去了貞潔，那一刻的痛苦也不及現(xiàn)在自己的五分之一。
大丫和張青站在遠處，親眼瞭望到少女的哭泣，心里不知是該先慶幸當(dāng)事人有后悔的余地，還是先該同情少女本身的遭遇。
經(jīng)過幾日的收集信息和整理，加上這件案件的作案手段其實也很簡單，兩人其實多少也猜出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只是這個經(jīng)過卻讓大丫和張青兩人有些猶豫，但她們并沒有選擇。
人都是利己的！不知是誰先踏出了腳，柳怡感知到有人走了過來，她蜷縮起身子，這個季節(jié)的蘆葦總是生的是那么高大，一眼望去，如果看的不仔細就發(fā)現(xiàn)不了這里藏人。
但柳怡卻突然感知到身子前有一片陰影襲來，有道稚嫩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不要哭了！再哭就要把眼睛哭腫了！”熟悉的話語時隔十幾年再一次響起，只不過眼前的是個高個子的小女孩，而不是記憶中的少年，但她們的神情卻都是那么的相似。
柳怡帶著淚珠的小臉看到這先是呆了一會，在大丫先是尷尬，接著緊跟著的疑惑，讓她在腦海不禁想，對方在看什么啊？下一秒，女孩放聲大哭的動作嚇得大丫手忙腳亂，求助的目光下一秒就向張青望去。
可那個人卻比她看到這幅場景更要慌張！果然，男人都是派不上用場的東西。
大丫感受到女孩崩潰的情緒，連忙將無用的求助目光收回，她輕輕拍著女孩的背，什么也不問，不說。
只是在靜靜地等待懷中的女孩恢復(fù)理智，主動將頭從她懷里探出，臉頰兩側(cè)不知是因久時間的哭泣還是別的染上一片緋紅。
柳怡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
等自己反應(yīng)過來時，她顯然對于自己竟在比自己小的孩子哭有些不好意思，輕聲對大丫說了句，抱歉。
大丫并沒怎么在意，畢竟像這樣哄人，她自己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柳怡整理好著裝，不好意思地對著大丫和在遠處的張青笑了兩下，少女靦腆的笑讓兩人再一次意識到為什么徐文會喜歡上她，并心甘情愿為她頂罪。
說實話，在這個窮山僻壤的小鎮(zhèn)子里，柳怡長得真是十分出挑。
女孩鵝蛋般的小臉總含著三分笑意，還自帶一副書卷文雅的氣質(zhì)，所以大丫就更好奇徐文那小子是怎么得到這為姑娘的青睞，非他不嫁。
就這姑娘的外貌和家世，在那件事發(fā)生之前，大丫完全相信這姑娘只要愿意，這消息一出，她家的門檻覺對會被那些媒婆給踏平。
柳怡似乎看出了大丫的疑惑，但她只是笑著動了動身子，讓出了身邊的一小塊地方并招呼大丫過來，等女孩僅挨著她身邊，她才招了招手，示意張青過來。
顯然相比大丫，兩人更為熟稔，張青心里有數(shù)地主動坐在離柳怡有一段距離的對面。
柳怡見此，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當(dāng)看到張青那一刻，她就知道兩人來找她是來干嘛的？但她沒有直接把兩人心里想要的結(jié)果直接說出口，只是在兩人的目光下，緩緩道出了一個故事。
她說，曾經(jīng)有個小女孩自幼有個秀才父親，但卻常年為科舉而奔波，家中的收入全部是靠母親一人支撐，可有一年母親卻因過度勞累一下子病了！小女孩找不到父親，急的哇哇大哭，哭聲竟引來了隔壁的嬸嬸，嬸嬸的丈夫是個鏢師，家中常年就母子二人相伴生活。
當(dāng)聽到小女孩哭泣時，嬸嬸主動向小女孩詢問發(fā)生了什么，并成功地救回了小女孩的母親。
自那件事情起，兩家很明顯就開始熟絡(luò)了起來，小女孩也有了人生第一個玩伴，兩人感情很好，甚至兩位母親還經(jīng)常打趣，說是要給兩個孩子訂個娃娃親。
兩個孩子在聽說這樣做兩人就永遠不用分開，也紛紛欣然接受。
可不久噩耗接二連三響起，先是小女孩的父親因得罪了人，立志不再碰科舉，接著是男孩的父親出了意外，在走鏢途中喪了命，兩個孩子就此斷了聯(lián)系。
等兩人再次見面時，女孩早已長得亭亭玉立，說是要娶她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男孩卻因小小年紀父母接二連三逝世，不過是一個街頭小混混。
好在兩人兒時的心意都還在，時隔多年，女孩再次提起兒時的那份娃娃親，所有人卻都不認同這門親事，包括男孩自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女孩。